追悼会，十九岁的叶壹撑起了整个场面。

    叶贰照顾着哭得不成人形的弟弟妹妹们没来得及去悲伤，叶壹则是盘起了头发招待各个道上朋友。有时候她们俩的目光会对视上，没有语言，却又胜过千言万语。那一刻叶贰觉得自己和叶壹就像是叶家的顶梁柱，这个垮掉了半边的家由她们俩来支撑起。

    “不许哭，姓叶的都不许哭！”叶贰对着弟弟妹妹们说，“你们这样哭，妈妈会走的不安心的。”

    叶贰说完这话，连最小的小八和小玖都咬住嘴唇，强忍着哭泣的念头，各个倔强地停止了流泪。

    追悼会上居然还来了一个挑衅的帮派。带头的那个男人大摇大摆地走进灵堂，身后跟着一群小弟。那男人看了一眼叶妈妈的遗照，再看看站在一边那一群稚气未脱的小孩，大笑起来。

    “柏木组气数已尽啊！”

    就在一瞬间，那男人感觉到喉咙处猛地一窒息，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声咳嗽起来，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太阳穴上就被顶上一个冰冷的东西。那男人再傻也明白，那是枪。

    叶壹面无表情地把枪指在男人的太阳穴上，缓缓地说：“这是我母亲的灵堂，请勿大声喧哗。”在她身后围上来一群柏木的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充满着杀气，似乎叶壹一动声色，他们都能察觉并以她为核心了。

    男人出了一身的冷汗，颤抖着点了点头，叶壹这才把枪收了回来。

    男人带着小弟走了，叶贰听见小弟们念叨：“老大，你怕那个小妞干嘛啊，她哪里敢真的开枪？”

    男人的脸色还是铁青，颤颤悠悠地说：“扯淡！我觉得她真的会开枪！”

    叶贰看着叶壹的背影，那么瘦弱，却又是高大的，足以让人依靠的。

    她说，我来当你的全部。

    她的确是足以让人托付全部的人。她的能量是一个未知数。

    叶家的孩子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

    以前一直忙于学业的叶壹把重心全部移到了家族管理上来，即将要毕业的她没有填选自己向往的大学，而是保送进了一间只要交钱就能进的贵族学校。一直活跃在青春期的叶贰收敛了许多，不再在外面惹是生非，开始跟在叶壹的身后学习一些打理家族事务的知识。叶叁叶肆这两个爱打架爱摆阔的少爷也不再对外嚣张，有时候回到家见姐姐们太累了还会亲自去熬一碗汤。叶伍不过十三岁却担负起照看妹妹们的任务，她和管家一起监督小八小玖的生活作息，让她们健康长大。叶陆不再乱花钱在电脑上，他变得沉默，有时候和叶柒一起去武馆比划比划，缓解沉闷的心情。还不太懂事的小八小玖却也感觉到了家里气氛的异常，不会因为一颗糖而吵的面红耳赤——小孩在这时候安分，就是对家人最大的宽容。

    “叶家的事你不用操心。”叶壹和叶贰的关系奇妙地缓解了很多，叶贰不再对叶壹针锋相对，两个人之间升腾出一种微妙的依赖，“下个月你和小五一起去美国留学吧。妈妈在临去之前除了交代我们兄弟姐妹要相互团结之外，让你们去留学也是她的意思。”

    “不，我不去。”叶贰拒绝。

    叶壹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是妹妹，你不走出国去到处看看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不止是美国，我想让你走遍世界，学习到更多更好的知识再回到我身边。叶家需要的是这样的成员……”

    叶贰却笑了：“让小五去吧，她一直都很喜欢学习，这种事情适合她。而我，还是留在这里……”

    “贰。”

    “我已经决定了。”叶贰凝视着叶壹说，“我要帮助你一起打理好叶家。至于走遍世界……以后再说。”其实那天叶贰吞了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她明白叶壹是了解她的倔强的，既然已经下定主意就不会再更改。那没说出的半句，实在有些暧昧，不适合……姐妹这样的关系。

    她想说的是——至于走遍世界，我想和姐姐你一起去。

    谁知道，她是不是有点做贼心虚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个盗文网站，里面有一项关于黑道逆袭最喜欢人物的投票。

    第一名叶壹第二名叶贰第三名宫默第四名小柒……

    啧啧，我的小芊芊，你这个主角当的有够悲剧的= =

    28

    28、第二十七夜

    在艾以晴去世叶千病倒的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黑道帮派都把炮口对准了柏木组，想趁这个机会一举把它灭掉，一时间风起云涌，叶家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叶壹叶贰已经很久没有去学校了，那天因为叶壹毕业的事情通知她一定得去一趟学校。柏木组四个保镖护送她去，叶贰不放心，一定要跟着她去。

    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突然遭到对头黑帮势力的追击，对方一枪打爆了她们车子的轮子。车猛地往路边滑去，当时叶贰还在睡觉，突然感觉到了剧烈的摇晃，她在摇晃之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在叶壹的怀抱之中。

    叶壹用力把叶贰的身体压低，整个人覆盖了上去。

    当车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伐木场，巨大的木头滚滚而来把车埋在下面，停止了可怕的震动之后，叶贰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周末很暗，只有一点点光线照进被压变形的车里。叶贰觉得很奇怪，虽然车被压扁，但是自己却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压迫感，只是被卡在狭小的空间里不能动弹。

    “贰，你没事吧……”叶壹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响起，叶贰抬头看去，却见一滴血缓缓滴落，滴在她的脸颊上。

    “姐姐……你……”

    叶壹双手撑在叶贰的身边，为她撑出了一片小小的安全空间，在叶壹的身上，压着重量难以估计的木头。

    叶贰从来都不觉得，叶壹瘦弱的身体有那么大的能量，足够支持起如此重负。

    叶壹的骨头在可怕地“咯咯”作响，叶贰只会无意义地喊：“姐姐！你……”

    “别动。”叶壹命令道，“你别动我，否则我可能立刻就支撑不住了。”叶壹的脸色惨白，从口中一直往下淌血，那个模样让叶贰心惊，但是距离很近，她不得不直视着让她心如刀割的一幕。

    叶壹极力压抑痛苦的脸近在咫尺，那是叶贰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姐姐……不要这样……”叶贰的脆弱让她自卑，她居然需要叶壹用自己的身躯来抵挡死神。而当这一切发生在眼前她却也无力去抵挡解救。

    “贰，是叶家的人就不可以这样脆弱。”叶壹却是很淡然，但是叶贰很明显地能看出来，叶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臂，腰和腿都在颤抖，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姐姐，我不想这样，不想你受苦……”

    “什么话，你是想要劝我放弃吗？这不可能……贰……”说到后面，叶壹真的快要喘不上气，“……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只要我叶壹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叶贰心痛的几欲迸裂，而叶壹却笑了：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叫姐姐的人，我会用尽我的全力，让你活下去。”

    就这样，叶贰在只有一点擦伤的情况下被救了出来，而去医院的路上叶壹躺在叶贰的怀里不断地吐血。叶贰不停地叫她怕她陷入昏迷就再也醒不过来，那可怕的难以承受的出血量比叶贰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或者惊悚片都要多，都要让她头皮发麻，陷入绝望。

    “姐姐，你坚持住，坚持……”

    可是当时的叶壹已经完全听不见叶贰的任何声音，她的体温一降再降，直接被推入了急救室。

    叶贰在急救室外面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她幻想过很多次医生走出来对她摇头的模样，那个场景是在艾以晴去世的时候被她深深刻入脑中的，她绝对不希望让她心碎的场景再一次出现。

    “混蛋啊，叶壹，你不是说要当我的全部吗？你如果就这么死了，我的整个世界都会灰飞烟灭的……不可以，太多太多话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给我活过来啊！”叶贰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崩溃了。

    后来据医生说叶壹的确是一度没有了心跳，但是后来又奇迹般生还了，各中原因还得感叹造物主的强大，人类生命的奇妙。

    虽然叶壹的确命硬活了下来，可是健康状况彻底被划到和老弱病残一个等级，在起初的三周时间里她完全不能下床，只待在医院不停地输液。后来一个月时间她也是在轮椅上度过的，可是人家却很开朗，用叶壹的话来说没到老天安排死的那天，谁都夺不走她的命。

    相对于叶壹的开朗乐观叶贰整个人就像是一夜老了十岁，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家里的变化是她很直接就能感觉到了，失去了一直陪伴在她们身边亲爱的妈妈，叶壹又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如果还没有感悟的话还真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迟钝之人了。

    叶贰单膝着地跪在叶壹面前很认真地说：“姐姐，我想和小柒一起习武。”

    叶壹温柔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想保护我的家人，不想让我的家人再受一点伤。”

    听了这句话，年少时的一个场景突然蹦进叶壹的脑海之中。拿着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说要去弄死欺负她家人的人，而时光飞逝，当年只会躲在她身后哭的小鬼如今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说出要保护的话时，眼睛里写满的全是坚定呢……

    “我们叶家的兄弟姐妹应该是要互相支持，五指握在一起才是一个拳头。”其实叶壹很想再说一些话把这特殊依恋的范围给缩小在她和叶贰两个人之间，可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叶壹把叶贰抱进自己的怀里，“今天之后，就不要轻易哭喽。”

    叶贰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泪的，只是一到叶壹的怀里那止也止不住的眼泪随着叶壹这一句太像妈妈语气的话泛滥而出。

    脱离轮椅之后叶壹积极地恢复身子，但是她底子薄，恢复起来很慢，基本上走个两三步就喘个不停。叶贰没法直视那么虚弱的叶壹，以至于见她一次就哭一次。叶壹就纳闷了：“我这活得好好的，你哭什么？”

    虽然叶壹看不惯叶贰的懦弱一面，但是也有让她感到有趣的发现。

    “姐姐，今晚喝粥的话，可以吗？”

    “姐姐，爸爸说他要下周才回来。”

    “姐姐，青色的毯子还是比较素的，如果你喜欢我明天就买回来给你。”

    叶壹饶有兴趣地听叶贰一声声“姐姐，姐姐”的叫，好奇地问道：“贰，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直呼我全名的，现在怎么改口了呢？”

    叶贰有些羞涩地望向叶壹，小声说：“叶贰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姐姐不喜欢我直接称呼名字，那我就改过来，本来这也是应该的，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乱了辈分，现在改正过来总是没错的吧？”

    “哦……是这样。”叶壹若有所思地盯着叶贰看，最近忙着恢复身体健康，没仔细打量过叶贰，少女的身体总能在一夜之间就有许多改变——叶贰身高又高了些，估计到了1米7了，腰细臀翘，就连以前一直平如机场的胸也渐渐隆起一些……

    叶贰发现姐姐那目光充满了和她斯文外表不同的神奇又猥琐的气息，转过身去羞红了脸说：“我先下去了，姐姐有什么事，再叫我好了……”

    “嗯，好。”

    叶贰关上门，叶壹还有些恍惚，自言自语道：“微妙，微妙，好微妙！”

    如果说豆蔻之时的叶贰性格中充满了倔强又强势的气息的话，那么慢慢接近成年的叶贰就变得更有味道了。她最吸引人的那一股子倔强气息没变，只是慢慢沉淀发酵了，成为更加稳重却又有自己心思想法的准大人。只是叶壹不确定叶贰的这份尊敬听从是成为她性格中的一部分，还是只是她叶壹才享有的专利。

    不过……

    “姐姐什么的，听起来真是百般舒服啊。”叶壹横卧在床上，吃一颗葡萄笑一下，“嗯，下次试试让贰来喂我吃葡萄吧，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感觉呢？”想象一下妹妹羞涩却又顺从的模样，叶壹心直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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