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月如早早就为雪莲准备了沐浴用具,催促着雪莲赶快沐浴。雪莲看到飘满荷花花瓣的一大桶热水,脱了衣服浸入水中,心里想:“月如这个丫头,如此隆重,不就是北戴国来投诚,晚上在宫中举行一个欢庆晚宴嘛,用不着如此夸张把平时舍不得用的荷花拿出来吧。”舒服的热水让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得到了舒缓,雪莲昏昏欲睡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一些声音。
有个蒙面人冲了进来,那人看到雪莲的时候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只见他跑了进来躲在放衣服的屏风后面。又听到更加清晰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似乎是一队人冲了进来,口中还在喊着:“捉刺客!”又听到月如出去拦住了他们:“大胆!莲妃娘娘正在里面沐浴,若是冲撞了娘娘,你们谁担当得起?”只见那群士兵里面领头的一个说:“月如姑娘,我们也不是不知这是莲妃娘娘的宫殿,只是今晚要举行宴会,如今又发现一个刺客,万一有什么差错,我们也担当不起啊!还请月如姑娘帮我们一个忙,为了确保娘娘安全,您问问娘娘有没有看到刺客,只是其它的房间我们一定要搜查一下才放心。”
月如大概也觉得不放心,就在门口向里面喊:“娘娘,宫里发现了刺客,现在正在搜查,您没事吧?”雪莲平静地对外面说:“月如,不用担心我,这里没事,你带他们到碧水殿各房间搜查一下,不要为难他们。”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回答,那个领头的人向里面喊:“谢娘娘给予我们方便。”月如对他们说了一声“请”,最后就听到一群人离开的声音。
雪莲对身后的人说:“出来吧。”那人从屏风后面出来,坐到旁边的桌子边上,自己倒了一杯茶来饮,边饮边说:“莲妃娘娘?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而且还帮了我,为什么?”雪莲轻轻一笑说:“你目光清澈,不是邪恶之人,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帮你,难道跟外面的人喊救命?你如果胁持我做人质,那即使你后来再放了我,我岂不是再也不能抬头做人了。”那人一笑,一双眼睛桃花一般灿烂,发丝飞扬,颇有几分风流不羁,他看着雪莲说:“早就听闻今上迷上一名女子,抛下朝政,不远千里,亲自护送那女子到香雪山疗养二十余日,终于换得老天开眼,救回那女子一命,带回宫中,封为莲妃。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观姑娘之貌,惊为天人,看姑娘之质,犹山中清泉,量姑娘之智,有比干之窍。”
雪莲觉得这人周身气质华贵,不像普通的刺客那般简单,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特别是这淡定无畏的气质,让她觉得好奇。那人看着雪莲探究的眼神问:“娘娘想看在下的脸?不对,应该说娘娘想知道在下是何人。”他又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说:“今日得见莲妃娘娘,三生有幸,得娘娘相救,他日有机会定当相报。这里有玉佩一枚,作为信物,就此别过。”雪莲看着他把一枚玉佩放在桌子上就从窗户飞了出去,她知道那人一定是趁着那些士兵走远的时候溜走了。
等穿好衣服,走到桌子边上拿起玉佩,看到玉是上好的玉,通透碧绿,流光溢彩,正面是一些花纹,背面只印着一个“杰”字,她觉得这个玉佩的构造甚是熟悉,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她对于这些配饰本来就不在意,大概在什么地方见过,也没有留意。那人身上一点犀气都没有,相信不是坏人,雪莲只当自己随意救了一棵花一般。
月如亲自为雪莲化妆,还是以清淡为主调,服饰也是淡雅的,一切就绪后,就听到小六子通报皇上来了。*风看到雪莲后笑着说:“雪莲真是天人之姿,稍微一打扮就如此惊艳,我都不敢把你带出去了。”雪莲无奈地作恼怒状:“皇上就会取笑我,宫中美人无数,雪莲算得上什么天人啊?”*风立刻拉了雪莲的手说:“雪莲,溺水三千,只取一瓢。我相信你是理解我的,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时,我给你最好的。”雪莲知道他说的是各方势力掌握以后,后宫才能由他做主,就宽慰他:“如果皇上了解雪莲的话,就应该知道雪莲不在乎这些。”*风感慨地说:“我自然知道你不介意这些,可是我想把我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给你。”雪莲说:“皇上,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祥云殿了?”
两人来到祥云殿的时候,所有该到场的人都到了,一声“皇上驾到!莲妃娘娘驾到!”之后就是众人叩拜的声音。雪莲第二次看到如此壮大的场景,依然有点不知所措,*风是皇上,出席这种宴会,是应该携着皇后一起出现,现在却是自己和他一起来,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风叫了平身之后,到最上面的位置坐下,那自然是留给皇上的,雪莲没有跟过去。今晚上,皇后张心碧盛装出席,坐在属于她的位置上,正处于皇上下面一点的左手边,第二个是茜淑妃,第三个位置是空开的,雪莲就走过去坐了下来。右手边下面第一个自然是国舅张太公,第二个是柳云天,这是他在雪莲离开后第一次真正看到雪莲。在他眼里,雪莲还是那么美丽,清新淡雅像一朵空谷香花,看来皇上对她很好,只是她所想要的“唯一”恐怕皇上也给不了吧。当雪莲坐在他斜对面的时候,他不敢再看她,因为他怕再看下去自己会失控,于是喝了一杯酒来掩饰自己的痛苦,平日的美酒此刻也有了苦涩的味道。
北戴王参拜了皇上之后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了,宴会正式开始了,席间觥筹交错,雪莲只是看着众人热闹,茜淑妃偶尔会与她说上一两句话。有不少人向柳云天敬酒,说他的战术如何高超,军队如何勇猛,却对他在战争中临阵脱逃一字不提。北戴王也过来向柳云天敬了酒,柳云天知道他恨自己却说不得,也不理会那么多,有敬必喝,来者不拒。大殿歌舞升平,雪莲却觉得有点闷,看到身后的月如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跟她说:“月如,我到外面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月如眼睛都没有从表演上移开地点点头说:“好,娘娘可得赶快回来,听说后面还有好戏看呢。”
夜空里嵌着好多小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它们是否是偷着跑出来玩的孩子,会找不到自己的家吗?月亮只是个下弦,不完满,有着火红的颜色,有种温暖在里面,可惜触摸不到。洒下的月光却是清冷如水,与里面的金碧辉煌截然不同,外面的花草树木都是静。有风吹过,它调皮地拽着雪莲的发丝,让发丝与它起舞。在这高墙之下的宫里,恐怕只有它是自由的吧。
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吸引了雪莲的脚步,她觉得这笛声很熟悉,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想要向那笛声靠近。走近了,才看见一人靠在假山上吹着竹笛,那人全身素白,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他比皓月更加明亮。雪莲此刻眼中只有那个人,耳中只有那首曲子,她感觉很悲伤,很悲伤。
柳云天早就认出了雪莲,因为只有她有如此的姿容,淡雅的衣衫更能衬出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气质让人看之忘俗,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有这种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了。柳云天又想起那个对自己不离不弃的雪莲,想起她无私的付出却从来不要回报,想起她看到自己与长公主暧昧不清时伤心离去的背影,自己欠她很多很多,想要付出所有的时候,她却悄然离去了。
雪莲的眼睛模糊了,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却似乎认识他很久了。柳云天走到雪莲面前,心痛地看着她问:“为什么流泪?”雪莲说:“不知道,就是感觉很悲伤。”柳云天身不由己地伸出了手,用手指轻轻地拭擦她的眼泪,并且说:“雪莲,你的眼泪如此珍贵,怎么可以随便流呢?有人会心疼的。”这样熟悉的触觉,这样熟悉的场景,雪莲觉得恍如隔世。
看着匆匆而去的脚步,柳云天觉得自己真的被撕裂开了,好像当年被那只老虎抓了一下都没有这么痛苦。想要问的话一句也不能问,想要诉说的情一句也不能说,这种相对无言的情景,从来都不敢想像。
跑了一段距离,雪莲依然感觉心怦怦乱跳,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那个人是宰相吗?那个名动天下的“闲云公子”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自己听着他的笛声觉得似曾相识?为什么他为自己擦眼泪时自己感觉到他内心的悲伤?为什么自己感觉那种温柔拭泪的感觉非常熟悉?雪莲心乱如麻,她只知道如果不赶快离开,她也许下一秒钟就投入那个怀抱了。
回到大殿上,雪莲悄悄坐回原位,发现斜对面的柳云天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神情失落,自斟自饮,眼里一片空白,像是失了心的人一般。月如拉了雪莲的衣袖一下:“娘娘。”雪莲愣了一下问:“怎么了?”月如说:“刚才奴婢叫了您几声,您都没有听到,刚刚皇上身边的小顺子公公来问您去了哪里,奴婢跟他说您去更衣了,晚点如果他再问起,您记得别露陷了。”雪莲依然看着柳云天,似乎移不开眼睛,却突然看到北戴王卓木浊站了出来跪倒说:“皇上,外臣带了一件礼物过来,请皇上允许外臣送上。”*风说:“准。”
只见那卓木浊拍了两下手,之前的舞台上换上一邦威武的汉子,都是北戴勇士的打扮,跳着与鸳国完全不同的舞蹈,雄壮有力,振奋人心。跳了一会儿,乐曲突然转为柔弱,一个化着浓妆的女子从这群勇士后面舞了出来,跳的是北方民族特有的胡旋舞,节奏时强时弱,女子的洒脱率性完全由这支舞阐释了出来。众人的眼球只盯着台上唯一的女子转动,之前出来的勇士们完全成为陪衬。
一舞结束,那些勇士们退到了幕后,那名女子却独自上前来,跪拜在地说:“卓塞玛参见鸳国皇上,愿皇上永远安康幸福。”旁边的北戴王又出列说:“皇上,这是臣的女儿。”*风说:“哦,没想到北戴王如此年轻,居然有个如此大的女儿了。卓塞玛,你抬起头来朕看看。”只见那女子也不做作也不害羞,直接抬起头来,浓眉大眼,高高的鼻子,白皙的皮肤,那双蓝色的眼睛格外吸引人。那种浓妆的妆扮使她显得更加热情奔放,雪莲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异域女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风看到北戴王如此雄壮,却能生出如此美丽的女儿,不禁感叹:“北戴王,你生的这个女儿倒是个美人儿。”卓木浊说:“谢皇上夸奖。承蒙皇上看得入眼,臣愿将塞玛送与皇上,以示我们北戴与大鸳国百年之好。”*风笑而不语,倒是张心碧的脸色立时变了,皇宫中美女无数,前有淉容妃宠冠后宫,后有莲妃独占帝心,如今又来一个异族女子,那这后宫以后还有自己的位置吗?
*风往雪莲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雪莲看着桌子上一盘点心发呆,心神恍惚的样子,*风在她脸上看到了担忧与迷惘的神情,*风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很想知道雪莲心里想着什么。接着他又看向柳云天,他今晚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依然不停地往自己杯中加酒,无奈与痛苦布于脸上。*风不忍再看下去,他知道柳云天依然忘不了雪莲,他在用酒麻醉自己。*风所有的表情没有逃过茜淑妃的眼睛,她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静静地观察着*风、柳云天和雪莲之间的暗潮。她一点都不着急,虽然她不是皇上喜欢的女子,可是她却是了解皇上的女子,她知道皇上肯定不会接受卓塞玛,因为今天的皇上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上了,他要为自己心爱的女子着想。
果然,*风对卓木浊说:“北戴王一片盛情,朕却之不恭,可是朕后宫已有佳丽无数,如若再纳北戴公主,恐怕委屈了她。我们鸳国王孙公子、青年贵胄甚多,就由北戴公主自己挑选吧,不管挑中了谁,朕都为其赐婚,而我们鸳国与北戴国的情谊依然是姻亲之谊。”北戴王听着,开头不乐意,后来大概觉得女儿的幸福更加重要,也就不争执了,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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