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轻唤了声。

    锦云亦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那缓缓走来的紫衣男子碧眸流转着璀璨光华，眉目潋滟生姿。锦云微愣，不由得喃喃念道：“安玉川？”

    而安玉川的碧眸始终望着那个丘上风华万千的少年，再容不下其他。锦云就似透明的风儿抑或是丘上的沙砾，只是一个看客，看着这两人四目相对时种种翻涌又细微的心思。

    她听见安玉川启唇唤他：“锦云……”

    锦云……锦云……

    她似乎被惊吓到，蓦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个太过真实并且意味深长的梦。忽然紫梢放大的脸占满了她的视线，锦云还没来得及叫就听紫梢喊道：“呦！公子醒了！快来快来，看看她是不是睁着眼睛呢。”

    锦云喉中如同火燎过一样难受，刚想说话又止不住咳起来。玉枝小心将她扶了起来，用干净帕子为她将满头的冷汗拭去，接着捧起茶盏给她，松了口气念叨着：“公子你可醒了。您睡了两天多可把我们吓坏了。华公子也来瞧过您。”

    “我睡了那么久？”锦云有些诧异，又见玉枝与紫梢均是一脸内疚，便又问，“出了什么事？”

    玉枝便将香薰之事与锦云讲了，只是她知道的不过皮毛。

    锦云却总是回想起在梦境中那个离奇的场景：逆光而立的风华少年、碧眸温柔潋滟的安玉川、还有那不知是在唤她还是在唤旁人的“锦云”。

    她心底生出些难言的忐忑与心虚，却又说不出原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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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玉川的一些过往想必各位看官也大概知道个轮廓了。嗯……其实曲很喜欢这个关于安玉川单独的故事。等主线完结，想写个番外什么的。==现在说这个有点太早了。

    希望大家多多留言推荐收藏，给点意见或者感想。谢谢了tt

    第十五章 为谁风露寒 醉后吐真言（上）

    更新时间2011-8-17 19:26:23  字数：2601

    自从锦云告了假，齐渊已有十余天不曾见过她，心里不禁有些空落落的。想来他还从未去过锦云的府邸，从编修院出来齐渊便寻摸着找个说辞去瞧瞧。

    从朱雀街往墨府的路上，正巧遇见了楚慕淮。楚慕淮听闻齐渊的意图，竟想也未想便提出与他一道去。

    说来奇怪，齐渊在相府也能我行我素随意出入笑闹，但是一想到要去墨锦云的府邸，想到墨锦云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却有些心怯和拘谨了。既然楚慕淮主动要同去，正好人多壮胆，齐渊乐意得很。他那旁笑得咧嘴，自然没有注意到楚慕淮波涛暗涌的深眸。

    楚慕淮与齐渊两人由又是园丁又看门的章伯带到了锦云的书房。一把书房门推开，只觉一股热气就涌了出来，齐渊没个防备竟踉跄地往后退了退。门边站着一红衣女见状将他往里一拽，赶忙将房门关好，嘴里念叨着：“风都进来了！”

    齐渊原本还想道谢，听她这么说讪讪闭了嘴掸了掸衣上染着的寒气。锦云的书房布置得简单却讲究，添上几分雅致和读书人的气质。齐渊四处打量暗暗赞许着她，殊不知锦云的卧房经过修改后怎一个奢华享受，这书房只是还未来得及罢了。

    齐渊到处瞧着，目光又落在这个红衣女子身上，奇怪道：“咦？我怎么没见过你？”

    “嘁，我还没见过你呢。”女子眼一瞪反问道。

    齐渊正哑言尴尬着，听屏风后传来锦云略带怨怪的声音：“紫梢，莫要无礼。还不快带两位大人过来。”

    锦云正舒舒服服坐在屏风后的宽椅上，她穿得厚厚实实密不透风的，整个人都被白色狐裘给裹住，看起来颇为臃肿滑稽。更夸张的是她脚边围着四个火盆，热气将她的脸颊都染得发红。

    齐渊乍一见，只以为是雪地里的福娃娃，然后被自己的联想所震慑到。

    “还以为锦云你畏寒只是一个说辞呢，原来你真的这样畏寒？”齐渊盯了她一阵，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边锦云淡淡一笑，请他们随意坐下又唤玉枝来奉茶。

    齐渊看了看奉茶的玉枝，又回头瞧了瞧门边站着的紫梢，暗自心惊：原来锦云身边还有这样两位美丽的姑娘。佳人左右相侍，又有捧玉阁的拂珠，还有相府千金的青睐……嘿，这小子真是艳福不浅。各种羡慕嫉妒恨！

    锦云对他们两人地突然造访有点惊讶，玩笑道：“二位今日不会只为来看看我是否真的畏寒吧。”

    “好久不见你了，反正今儿也没什么事就来看看呗。正巧路上碰见慕淮，所以一道来了。”齐渊瞅了眼一直沉默无声的楚慕淮，“你方才不是讲还有事要问锦云吗？怎么不说？”

    锦云亦浅笑望向楚慕淮，等待他的疑问。

    而楚慕淮自见到锦云，毫不避讳的探究视线便牢牢锁定在她身上，灼灼让人难以忽视。前些日子，杜存风邀他相见，却是将他去金陵时随身带的铜牌还了。当时楚慕淮寻不到牌子，猜想约摸是那日与锦云躲避时落在漆黑的小巷里了，谁知在杜存风手上。杜存风的话半遮半掩模棱两可，像是某种暗示似的。楚慕淮只觉从中藏着些他并不知情的事，而墨锦云知道。

    见着墨锦云，本打算旁敲侧击几番，也算落个明白。但此刻见她，却又不想因那些公事扰了她与齐渊抑或是与他闲散轻松的谈天。不是同僚，而是朋友。

    楚慕淮摇头说着：“并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说也罢。”

    齐渊与锦云都知他性情，也不再多问。她又有一搭没一搭起了话题：“今日早朝结束得这样早，这才刚过巳时。”

    “今儿不早朝。”齐渊一面吃着玉枝端过来的梅花香饼，一面回了句。而后自言自语道：“真好吃，赶明儿得让老头子尝尝。”

    “不早朝？”锦云瞥了眼兀自吃着的齐渊，暗叹一声放弃追问。

    “你入仕不到一年，也许还不知道，每年今日也就是腊月十八，陛下都不问政。”这次是楚慕淮解释的。

    腊月十八……锦云心中隐隐刺痛，藏在厚厚衣裘里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她顿了顿，脸上带着疑惑继续问着：“这是为何？”

    楚慕淮对上她疑问的目光，眸彩渐渐变深，默了半晌别开头望着屏风上的山水缓缓说道：“只听宫里人说每到这一天，陛下便一个人去问心亭坐上整天。其中缘由，我等为人臣子也不必细究。”说罢，他垂眸举盏细品，一副不打算再谈论的样子。

    锦云身子僵冷，心头冷嘲起凌寒南又掠过些涩意。旁人不知其中缘由，然而她应该多少知道些。

    问心亭，是青瑾与凌寒南初遇并且许定终生的地方。

    那年在御花园假山东边的问心亭，她偶遇了这个玄衣英武的冷峻男子。从此青瑾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崇拜他、仰慕他、迷恋他、依赖他。她怀着少女患得患失的心忐忑憧憬，生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听从小姐妹嫣然的主意，青瑾偷偷约了凌寒南在问心亭见面诉了心事。而他给了她承诺：“瑾儿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

    那时的青瑾乍听“妻”这样的身份与称呼，满腔都是雀跃和欣喜。她说问心亭是他们缘分情谊的初始与见证，他们要一同铭记并且守护这里。

    后来宠爱青瑾的父王为她赐了婚，亲自选了良辰吉日。正是腊月十八。

    只是那时青瑾并不知道，她成亲的那天，会是她所爱着的人覆灭东青的日子，会是她跳入刺骨深渊永别于人世的日子。

    而如今的凌寒南，每年腊月十八，独处问心亭不问朝政，真真是一种讽刺。是他亲手毁了曾经属于他们的问心亭，如今又装模作样给何人来看。

    而如今的锦云只是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青瑾与凌寒南的故事，所有前尘往事和心绪情感都随着青瑾的死去而不可回转。她也不愿回转。

    锦云身子愈发冷了，纵使室内温暖如春，而她依旧如同堕入冰窖一般。齐渊一个人吃完盘里的梅花香饼，又饮了茶润了润，心满意足之际忽见锦云原本还红润的脸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又诧异又担心，连忙凑上前唤着：“锦云你怎么了？”

    屏风外的紫梢听见声响匆匆进来，一见锦云的模样也吓住了。紫梢几步上前扶住她，却触到那冷冰冰的手。

    紫梢有点慌，转身看向这边见势不对站起身欲前来查看的楚慕淮：“楚大人，现在公子要休息了，请你们先回去吧。”

    楚慕淮蹙眉，转向齐渊：“你去唤郎中来。”

    紫梢抢在齐拔腿就跑之前拦住了他，解释道：“不用唤郎中！我家公子这是旧疾，紫梢跟着公子这么多年，便是最好的郎中。只要公子好好休养便好，好好休养便好。”紫梢喃喃重复，似是在安慰着自己。

    锦云强自勾出笑意：“紫梢说得对，一些小毛病无须忧心。”

    “可是……”齐渊还想说什么，楚慕淮已出声打断了：“如此，那我们便不再叨扰，你好生休息。”

    “可是……”齐渊满脸担忧还想说什么，这边楚慕淮已经转身出了暖烘烘的房间。

    “锦云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找我！”齐渊见楚慕淮就这么走了，赶忙追上去。

    锦云浑身都在哆嗦，她不知为何这阵寒意来得如此迅猛，不过她知道，最难熬最可怖的一个夜晚就要来临了。

    “华、华容……”她强撑着吐出两个字，便无奈屈服于无边无涯的寒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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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忍不住想说也许至今在锦云心中最依赖最信任的只有华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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