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忙了好些时日，不如去我房中休息一会儿。”

    华容侧头似乎想了想，而后眉眼带笑地应了。华容出了房间没一会儿，锦云也从房中退了出来，正巧玉枝正往这里走来，见了锦云便道：“公子，楚大人来了，此刻正在前厅侯着，你可要前去看看？”

    锦云微愣，挑眉兀自念叨：“楚慕淮？倒是稀客。”

    楚慕淮一听说墨锦云因为天牢重犯之事被革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去了墨府。见锦云一脸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大厅，笑问他怎不见齐渊，楚慕淮才想起来还没有来得及与齐渊说此事。他有那么一个恍惚诧异于自己如此的急性，面上波澜不惊解释道齐渊在太史院里脱不开身，便叫他先过来探望一下。

    说实话锦云初见楚慕淮的时候，心里挺热乎的。

    世人皆是趋炎附势之人，哪个有权势又往哪里蜂拥，哪个落难就将之嫌弃唾骂。而锦云此时被罢了官，按着行情来看已是失宠的人，那些原本巴结的人纷纷拍着屁股扭头走了。而留下来一如往常的人，才是真心的。

    锦云与楚慕淮一直处在一个不熟络也不生疏的尴尬关系中，她有时候会想，若是没有齐渊，他们两人是否会仅限于墨锦云与楚相之子的关系。也许会是这样的。

    不过如今看来，他们毕竟是墨锦云与楚慕淮。也许没有齐渊也是这样。

    楚慕淮并没有在锦云的脸上寻找到任何沮丧失落，她仍旧噙着淡淡的微笑，眸光深邃又带着些许嘲意，一副旁观红尘世事的模样。

    他来之前腹中的说辞此刻没有了用场，看着她只说：“看来墨大人心情还不错。”

    “楚大人折煞在下了，在下如今一介平民，哪再担得起‘大人’二字。”锦云心情是还不错，还有闲心同他揶揄两句。

    楚慕淮灼灼凝视了她一阵，轻叹着问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锦云勾唇笑起来：“自然是好好休息一些日子。况且还有捧玉阁要在下打理呢，将所有事情都托给拂珠太折腾她了。”

    锦云说道拂珠的时候，眉眼染上了笑，同时还隐约有几分自责心疼。楚慕淮缄默片刻，复又低喃似在感叹：“泠儿终究没有这个福分。”

    她愣了愣，想起楚慕泠的一些事来，这才意识到身为楚慕泠的兄长，现下是怎样看待她与拂珠的关系的。锦云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由着他如此误会。

    然而心低莫名起了个有些突兀的疙瘩，升腾起一种想澄清的冲动，话到嘴边终究忍住了。

    一时厅堂内气氛有些冷凝，锦云瞥了眼杵在一边看戏般的拂紫，吩咐道：“拂紫，茶水糕点呢？岂能怠慢了客人。”

    拂紫撇撇嘴，颇为不情愿慢腾腾退出了厅堂。楚慕淮想想人见过了，也没有其他事与锦云讲的。又暗想若是齐渊同他一道来了，恐怕如今齐渊此刻正拉着锦云聊得火热，也许已经在前往捧玉阁的路上了。

    楚慕淮正欲起身告辞，又听有脚步声渐渐近了。他对声音很敏感，听这脚步不似拂紫抑或是他曾见过的玉枝那般轻盈，只觉那缓缓踱步间多着沉稳与淡然。而后一抹白色身影蓦地出现在厅堂门口，伴着那人清润温柔的声音：“锦，我在你枕边放了个安神的香囊，你一会儿……”

    那人一面踏入大厅一面兀自说着，抬头时见厅中并非只有锦云，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边叨念的话也半截顿住了。

    待楚慕淮看清来人，顿时怔住了。

    第二十七章 墨府楚华遇（下）

    更新时间2011-10-1 19:20:49  字数：2674

    拂紫撇撇嘴，颇为不情愿慢腾腾退出了厅堂。楚慕淮想想人见过了，也没有其他事与锦云讲的。又暗想若是齐渊同他一道来了，恐怕如今齐渊此刻正拉着锦云聊得火热，也许已经在前往捧玉阁的路上了。

    楚慕淮正欲起身告辞，又听有脚步声渐渐近了。他对声音很敏感，听这脚步不似拂紫抑或是他曾见过的玉枝那般轻盈，只觉那缓缓踱步间多着沉稳与淡然。而后一抹白色身影蓦地出现在厅堂门口，伴着那人清润温柔的声音：“锦，我在你枕边放了个安神的香囊，你一会儿……”

    那人一面踏入大厅一面兀自说着，抬头时见厅中并非只有锦云，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嘴边叨念的话也半截顿住了。

    待楚慕淮看清来人，顿时怔住了。

    他轻拢着眉头凝望这突兀从内院信步出现的白衣男子；这个用温柔声线唤着墨锦云‘锦’的男子；这个他曾猜测过的男子……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楚慕淮默然望着他好一阵，似在确认自己是否认错，然而真的是这个人。

    华太医。

    华容见楚慕淮沉着一张脸，眼睛深处藏着不善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轻笑起来：“原来楚大人也在。”说罢，华容淡淡拂过腰间坠着的流苏。

    楚慕淮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势瞥见那流苏，血珀深沉醇厚，散着淡淡摄人魂魄的光亮，红色的流苏服帖地垂在锦袍上，整齐光亮。他眉头更是紧了几分，一些画面在脑海中掠过：在金陵时，他曾见墨锦云握着那颗血珀在月下兀自出神，见她认真将那血珀钻着孔。在宫廊下，他曾见华容配着一串相似的。

    现在想来，并不是相似。而就是那一串：是墨锦云亲手做的，送给华容的。

    是墨锦云亲手做的，送给华容的。

    这句话在楚慕淮心中念过，莫名带给他阴郁和沉闷。想是因为墨锦云从不与他们明言过自己与华太医相识相熟。楚慕淮这样解释的。

    锦云对华容的突兀出现也是一吓，她与华容一直佯装着毫无关系的两人，如今却被楚慕淮撞破，心底生出紧张和不安。楚慕淮此刻已然沉声问道：“墨大人与华太医早已相识？”虽是问句，却十足的肯定，只是在陈述事实。

    锦云察觉到他们两人视线交汇处溅出花光来，气压也渐渐低了下去。她无奈认命，冲楚慕淮苦笑道：“其实……”

    “其实在下与墨大人也不算早已相识。”华容接了锦云的话茬，从容解释着，“不过陛下命在下负责墨大人的寒症罢了。”

    也不管楚慕淮信他多少，华容看向锦云温谦一笑：“墨大人，你的药在下便放在你房中了。切记按时服用。宫里还有事，在下就先告辞了。”锦云只有点头应允：“劳华太医费心了。”

    两人恢复人前模样，而锦云心中终究有些别扭。如楚慕淮这般性情心思的人，那些破绽和遮掩他怎会看不出来。但此刻只有装傻了。

    待华容白色的身影翩然出了厅堂离开了墨府，锦云这才直着背脊转身去看楚慕淮。她回眸之后，正对上楚慕淮那双灼灼的眼睛，深色眼眸里泛着思索探究的光亮，仿若千丝万缕缠过来欲将她看个究竟。

    锦云那样沉着的性子，竟在这样深深探究的目光下心底生了几分怯。她强自冲他勾起唇角，脸上一点笑意却没有。索性楚慕淮从始至终，什么也没再问，又小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心底还莫名讪讪的，那边紫梢终于端着茶水点心慢悠悠扭腰过来了。一见厅内只剩锦云一人，挑眉笑起来：“稀客走啦？”

    锦云斜睨着紫梢，点了点头。

    “华公子就说他呆不久的。”紫梢得意笑着自言自语。

    锦云却微愣，华容先前就从紫梢那里得了风声知道楚慕淮在吗？那为何……又要故意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

    第二个登门拜访的人，锦云真的没有想到。

    当她看见沈晏立在前厅翘首等待的模样，犹是一身未来得及官服，似乎是下朝后直接赶来的模样，锦云心底不禁起了些许波澜。她缓缓踱步走入前厅，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

    沈晏回身见是锦云，视线在她面上来回几番打量，而锦云自始至终一直是波澜不惊不辨喜怒的模样，好似罢官一事对锦云来说如同浮云。

    沈晏俯身向她行礼，锦云微侧过身子避开了他的礼，勾唇笑道：“在下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怎么能受侍郎大人的礼。”

    沈晏听锦云如此说，显得有些窘迫，忙开口说道：“墨大人……您切勿如此说。”

    锦云看他仍旧在自己面前藏着几分拘谨，眸光流转几分灿然的光华：“旁人若是知道在下罢官受罚，巴不得从未认识过这样一个人。沈侍郎为何要来墨府来看望一个失势之人？”

    “陛下如此看重信任大人，一定是有另外的安排才会如此。沈晏相信大人。也请大人……切勿不要将这些记挂心上。”沈晏来的路上打了许久的腹稿，想着怎样说才能最有力解释安慰。见到墨锦云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然而着实没有什么其他的话题好说，遂硬着头皮说了一遍废话。

    锦云闻言笑出声来，沈晏听不出这笑声中到底含着怎样的情感，他抬头望向她，正巧锦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她不置可否地颔首，算是承了沈晏的安慰。锦云就知道，沈晏是个可以潜心观世的人。他看得清本质与利弊，能够很理性又不是感性地看待事物。这点锦云非常赞许。

    “沈侍郎还愿跟着我吗？”锦云的那双眸子静如寂夜沉如幽井，有一种能将人吸引着堕入其中的魔力。

    沈晏怔怔盯了一阵，猛地垂首认真回道：“沈晏愿意。晏曾说过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站在大人的身边。沈晏不敢忘记。”

    锦云深深打量着面前眉目儒雅又隐含坚决的男子，想透过他明亮的眼睛看清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到底从她身上获得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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