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将伞撇到一边,把宽大的袖子挽起来绕到马车后与众人一齐推。众人扭头瞧见竟是墨锦云,皆是一惊,纷纷去行礼。
结果失力之后的马车又陷回去了。
锦云顿感头痛,似乎自己是在帮倒忙了。
忽听紫梢惊呼一声,似在喊什么。锦云只见紫梢站在车头一边跳一边挥着胳膊,她朝着紫梢的方向看去,隐约望见雨幕中有另一行队伍朝这边走来。
待那些人走近,锦云终是松了一口气,是楚慕淮的队伍。想是有人传信去请求帮助了。此时雨势也小了不少,又多了人手帮忙,马车很快就被拉了出来。
楚慕淮披着雨衣,大风大雨中也显得从然淡定,如白莲遗世独立、纤尘不染。他在人群之中搜寻一番,似乎在寻找着谁,然后蹙眉与身边之人吩咐些什么。再抬眼时瞧见站在马车附近的锦云,眉头又紧了几分,不过伸手阻了身边领命准备离开的侍从。
接着楚慕淮朝她这里踱步而来。锦云如今早已淋透,沾染了一身泥污,发冠也歪斜着,一副狼狈的样子,哪有平常墨锦云的姿态。
她下意识不愿让楚慕淮瞧见,登时内心生出几分心虚,往一边侧身避了避。孰料肩头被人一揽,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件干净温暖的紫色衣袍就将她湿透的身子裹了起来。
“你如今这般模样,是想露陷还是怎的?”戏谑慵懒的调笑语气在她耳边轻响,热气吹到她的耳里有些发痒。
锦云一直将心思放在马车以及忘情崖上,并不知道自己全身湿透之后,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将她女儿家的身形都勾勒得清楚。方才没有太注意她倒还好些,若是让楚慕淮瞧见……但是这个人他……?!
锦云如遭雷劈般浑身僵硬地对上那双异彩灼然的碧眸,又惊又疑。
安玉川挑眉笑道:“裹紧喽,淋成这样对身子可不好。”那衣上有安玉川的淡淡气息,锦云见他将自己的衣袍解下来给她裹着,选择性失聪一般忽视掉安玉川的第一句话,回道:“你这样淋到也不好。”
“男儿家哪那么多讲究。”安玉川如此话里有话说着,显然是不打算让锦云选择性失聪下去。
锦云紧紧盯着他的眸子,面色阴郁复杂。此时楚慕淮已经走近了,瞧见他们二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暗潮,清咳一声:“墨大人辛苦了。”
锦云紧了紧衣袍,浅笑谢道:“多谢楚大人帮忙。”
“是安公子只身追上我们的队伍传递消息的,要说锦云应该谢他才是。”楚慕淮瞥了眼锦云身上的紫色银纹外袍,眸色微黯,似笑非笑道:“安公子不愧是墨大人的好友。”
什么时候她曾与楚慕淮说过安玉川是她的好友了?
安玉川则轻笑出声,顺手揽住锦云的肩膀:“那是。”
锦云冷着脸将他的手甩了下去,笑得有些发狠:“锦云多谢玉川兄。”
“不谢。”安玉川双眸笑意盈盈,闪过几分狡黠得意。
第三十六章 身份谁说破 又闻半秋池(上)
更新时间2011-10-28 19:20:30 字数:2279
紫梢因为说了人家是“笨蛋”接着信誓旦旦跑去帮忙,结果还是等到楚慕淮的队伍过来才将事情解决,不免在锦云面前有点惭愧地脸红。
是夜,在驿馆里紫梢难得没有在她边上聒噪早早就睡去了。锦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脑海里满是白天安玉川意味十足的话语,思来想去终是决定当面问个清楚。
安玉川被安排在一般随从的房间。锦云知道安玉川平日里住的吃的是何等骄奢淫逸,有些担忧他在这驿站住不惯。谁料当她走进安玉川的房间,却见他盘膝坐在粗布席上,挺直着腰背端着大瓷碗正要喝茶。他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让在他的逐云楼。锦云才明白,是安玉川身上那种气场,不管他身处何地,手执何物,都能隐约看出骄奢淫逸的味道。
他侧眸望着门边立着的锦云,端着大瓷碗浅淡笑着:“呦,深夜造访不知何事。”
锦云在他对面撩袍坐下,回之浅笑:“玉川兄不知何事,还等锦云到现在?”
“谁说我是在等你的?”安玉川挑眉,意味深长笑起来,“我在等我心心念念的人,谁知你来了。”他本是打趣的玩笑话,话音刚落却一个闪念想到什么,唇边的笑容也跟着隐没了。他随手将那玉骨扇打开,遮住半张不知哭笑的脸,唯有一双碧色澄澈的眸子灼灼望着她。
锦云深吸口气,:“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话锦云问得奇怪,一上来就问我知道什么。”安玉川似在逗弄她。
“……如此说吧,玉川兄所谓的露陷是指?”锦云索性直截了当与他明言,安玉川既然并没有说出关于锦云的秘密,又在那时主动帮她遮掩,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
他神色微变,玉骨扇利落合了起来,轻敲着手心。安玉川碧眸里涟漪荡起,精致的脸上只有一点稀薄的笑容,虽是笑着却让人品味到寒意:“锦云捧玉阁的那支舞,着实让玉川惊艳不已。”
此言一出,锦云浑身一震。她虽做好了也许安玉川已经猜到她并非男子的心理准备,却并没有想到他竟看出了那次斗舞之人是她而非拂珠。
锦云噙着一如既往的浅淡微笑,风轻云淡问道:“玉川兄是如何看出来的。”是她夜访安玉川,迫他说出所知,若是如今再搪塞圆谎,倒显得自己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一眼都能将他认出来。”说这话时他并没有再看锦云,而是给自己又添了碗茶水。茶色并不澄澈,似有杂质飘浮。安玉川也不顾,仰头饮尽。
锦云默然了好一阵,思忖道:“玉川兄,既然你已知道,还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我虽不是东凌之人,但也明白这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你我如今是同盟关系,我自然不会让你在我手上出岔子。”安玉川气定神闲说着,而后眸光一转,又说道,“不过……我是商人,凡事要讲个互惠。我替你保守秘密,你替我做些什么呢?”
安玉川一挑眉,狡黠乍现。
就在这一处等着她呢!
锦云嘴角扯动几番,深吸口气后弯眉而笑:“玉川兄有什么吩咐。”
“你的名字。”安玉川马上问道。
锦云缄默,与他对视半晌叹息一声:“这个……恕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那你为何这身打扮。”安玉川又问。
“……这个……也暂时不能告诉你。”锦云额上挂着几条黑线。
安玉川将大瓷碗搁下来,指着她气笑道:“这不能说那不能说,你有什么可以说的。”
“没有。”果断回答之。
安玉川无语了,他郁郁地瞪着难得面带讪意的锦云,终是叹道:“也罢。你若有苦衷,我便不再问。烛芯长了,你替我剪短些吧……权当为你保密的条件。”安玉川最后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让锦云有些诧异。这算是哪门子条件。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挑眉奇怪地看着他。安玉川认真回望,没有丝毫玩笑之色。于是锦云点头应了,她取了抽屉里的剪刀,挽起袖子去剪跳跃火光里长长的灯芯。
剪刀尖锐的口子触碰到火焰的那一瞬,火光又是剧烈颤动了一下,骤然点亮了安玉川眸子里深埋的悲戚。锦云莫名心中一抖,再看他时那碧眸已然又是丰采潋滟的了。
锦云遂不再看他,专心剪起灯芯来。那双灼灼目光一直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想将她射穿一样。很凌厉很飘渺,似在看她又似乎没有再看她。锦云不知此刻安玉川心里打着什么盘算,只装做没有看见。手上用力,长长的灯芯剪短了,火光最后挣扎着奋力跳动一下,而后乖巧温顺了。
随着黯淡的,还有安玉川的眸彩。
锦云面向他风轻云淡笑着,问道:“剪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想不起来了,搁到下次吧。”安玉川揉了揉肩膀,慵懒倦倦说着,“时日也不早了,我要睡下了。锦……锦云也回去歇息吧。”说罢,他索性别过头起身往榻边走去,再不理会她,像是连一眼都不愿再见锦云。
安玉川忽冷忽热的性子,锦云倒也习惯了,听他下了逐客令,便不恼不火默然离开了。待锦云的脚步声在浓重夜色中完全听不到的时候,面向床榻而立的安玉川这才缓缓转身,望向锦云离开的地方。明知什么都无法看见,却这样执拗地望着,望着。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来,将他沐在银辉之中,面颊上突如其来的湿润也泛起晶莹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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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有话说
更新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在这期间曲对小锦云的感情与日俱增,很疼惜。不管它是否惹大家喜爱,我都要继续把它写下去,写完它。我爱每一个人,锦云、华容、慕淮、凌寒南、齐渊、紫梢、拂珠、安玉川……很多很多人,从刚开始只是属于曲一个人的yy到现在似乎就在曲的身边嬉笑怒骂,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请相信我对他们的感情,也请各位看文到现在的看官们让曲看到一些属于你们的心情,让曲知道他们在你们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好坏与否,曲全盘接受。
上个星期发高烧,连着三天体温没有降过38,5。最厉害的时候飙到39.5那段时间很难熬,真正体会到独在异乡的孤独和无助。身心的折磨,存稿也被挥霍了。现在手里存稿不多,而且刚刚大一加入了很多社团,社联办公室啊、记者团啊……很多事情随着校园节日涌来……可能更新会稍微慢一点,不过曲一定尽全力将故事最快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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