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已和我不发生关系了!
我出了酒店之后,迳自到那家冲洗店去,付了我所答应的价钱,将已经印晒出来的
相片取了出来,可是那一些相片,却一点价值也没有。它只是我家的外貌而已。
我看了一会,便放入袋中,我感到有必要,再和张小娟见一次面,因此,我截了一
辆街车,向张海龙的住所而去。
我知道,在我不准张小娟和我一起见觉度士之后,这位倔强的小姐,对我一定十分
恼怒,我见了她的面,一定会有一场难堪的争论。
我在车中,设想著和张小娟见面之后,应该怎样措词,才能够使得那位高傲的小姐
不再生我的气。
没有多久,的士就在一幢十分华丽的大洋房前面,停了下来。
我下了车,抬头望去,那幢华丽的大洋房,和张海龙的身份,十分吻合,我走到门
前,刚待按铃,大铁门便打了开来,一辆汽车,几乎是疾冲而出,如果不是我身手敏捷
,只怕来不及闪避,就要给那辆车子撞倒在地了!
我向旁一跃而出,只听得那辆车子在冲出了十来码之后,突然又传来了一阵极其难
听的紧急煞车声。我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那辆车子,正是张海龙所有的那一辆劳司莱司
。
而这时候,车门开处,张海龙几乎是从车中跌出来一样,连站也没有站稳,便向我
奔了过来。
他的这种举动,和他的年龄、身份,都不相配到了极点!
我下意识地感到,在张海龙身上,又有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因此,我不等他来到了
我的面前,就迎了上去,一把将他扶住。
只见张海龙面色灰白,不住地在喘著气,显然他是在神经上,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我将他扶住之后,连忙道:“张先生,你镇定一些,慢慢来,事情总是有办法的。”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在张海龙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我的话,对任何
因神经紧张而举止失措的人,总可以起一些慰抚作用。
张海龙喘气不像刚才那样急促了,但他的面色,仍然灰白得很。
我柔声道:“张老先生,什么事情?”
他直到那时,才讲得出话来,道:“卫先生,我正要找你,这可好了,糟得很,小
娟……小娟……”他讲到这里,竟落下了泪来!
而他所遭到的打击之大,也可以从他语无伦次这一点中看出来。他说“可好了”,
即是因为遇到了我。他说“糟得很”,那自然是指他遇到的事情而论,而事情,可能和
张小娟有关。
因为我和张小娟分手,并没有多久,所以一时间,我还体会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忙
道:“张老先生,我们进去再说吧。”
张海龙却道:“不,卫先生,小娟她落在歹徒的手中了!”我不禁猛地一愣,道:
“不会吧!”张海龙急得顿足,道:“你看这个,我刚收到。”
他的手颤颤地抖著,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封信来。
这时候,我开始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了。我接过了那封信,信封上只用打字机打著张
海龙的名字,信是英文写的,也是用打字机打出的,措词十分客气,但在那种客气的措
词后面,却是凶恶的威胁。
这封信,译成中文,是这样的:
“张海龙先生,阁下德高望重,令人钦仰,由于阁下一生,不断的努力,所以才在
社会上取得如此之成就,阁下的生活,当为全世界人所羡慕,我们实不愿意在阁下为人
钦羡的生活中,为阁下添麻烦,但我们却不得不如此做,实属抱歉。
令嫒小娟小姐,已为我们请到,我们并不藉此向阁下作任何有关金钱之要求,我们
只希望阁下将令郎的去踪,告知我们,那么,令嫒便会安全地归来。
不要报警,否则,会替阁下,带来更大的不便。”
信末,并没有署名。我反覆地看了两三遍,张海龙一直在我身旁抹著汗。
我看完了信,简单地道:“张老先生,应该报警!”
张海龙指著那最后的一行字,道:“不!不能,小娟在他们的手中!”
我叹了一口气,道:“张老先生,这几天来,我发觉令郎失踪一事,牵涉之广,是
我从来也未曾遇到过的。到如今为止,我还是茫无头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则是至
少已有四个人,因之死亡了,其中包括因走私致富的巴西豪富和一个贩卖人口的危险犯
罪份子!”
张海龙的面色变得更其苍白,道:“会不会,会不会小龙和小娟……”老人坚强的
神经,这时候显然也有点受不住打击了!
我并没有向他说出前两天,张小娟那突如其来的心灵感应,感到张小龙正在一个十
分痛苦的境地之中。我只是含糊地道:“怕不会吧。”
他握住了我的手,道:“卫先生,我做人第一次自己没有了主意,我……将一切希
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你……帮我的忙!”
我知道,这是一副沉重已极的担子。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为张海龙解决了这件事,那么,不但对我本人,而且。对
我想做的许多事(这些事,我是没有能力去做到),也可以藉张海龙的力量而完成了。
所以,我明知任务艰钜,还是点了点头。
张海龙对我十分信任,一见我点头,他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我弹了弹那张信纸,道:“看样子,让这封信的人,还不知道小龙失踪已经三年了
。我首先,要去见那发信的人,但是,他却又没有留下联络的方法。”
张海龙道:“有,信是门房收下的,送信来的人说,如果有回信的话,可以送到山
顶茶室去。”
我心中不禁奇怪了一下,道:“山顶茶室?那是什么意思?”张海龙道:“我也不
知道。”
我将信纸放入了信封之中,道:“我有办法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到山顶茶室去,
张老先生,你最好不要惊惶失措!”
张海龙苦笑道:“一切都全靠你了!”
我也不多说什么,上了张海龙的车子,吩咐司机,驶向山顶。不到十分钟,我已在
山顶茶座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我要了一杯咖啡,将那封信放在桌上。信封上的张海龙的姓名向上,那表示我是张
海龙派来的代表,如果送信的人,来听取回音的话,一看就可以知道了。
我慢慢喝著咖啡,俯视著山脚下的城市。
从山顶上望下去,大轮船也成了玩具模型,自然更看不到行人,但是,城市的繁华
,却还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
真是难以想像,在表面上如此繁华,宁静的都市中,暗底里却蕴藏著那么多惊心动
魄,各式各样的斗争!
茶室中连我在内,只有四个客人。有两个,一望而知是一双情侣,正头并头,唧唧
哝哝地在大谈情话。那位小姐的年纪很轻,但是却心急拼命模仿著大人,指甲著油、口
红、画目,穿著金光闪闪的鞋子,她的身上,就是一间化装品铺子。女人就是那么奇怪
,十五岁到十八岁,硬要说自己二十岁了,但到了三十岁,却反倒要说自己是十九岁了
。
还有一个,是一个大须子的外国人,他正在看一本厚厚的小说。山顶的气氛这样宁
静,倒的确是读书的好环境。
我也装出十分悠闲的样子,慢地呻著咖啡。不一会,只见一个体格十分强壮,年纪
很轻,面目也十分清秀的外国人,走进了茶室,他四面浏览了一下,眼睛停在我放在桌
面的那只信封上面。
我心中立即紧张了起来,他却面上带著笑容,一直来到了我的面前,老实不客气,
一拉椅子,坐了下来,道:“你好!”
他讲的却是十分纯正的国语!
我欠了欠身,也道:“你好。”他向侍者一招手,道:“柠檬茶。”这一次,说的
却又是十分纯正的英语。我一时之间,还猜不透他的来路,只得顺手拿起那封信,在桌
上敲了敲。
他却笑了起来,道:“信是我发的,我叫霍华德。”
霍华德的直认不讳,和他面上那种看来毫无畏惧的微笑,使我觉得和他交手。要比
和觉度士还要凶险,我淡然一笑,道:“我是张海龙派来的。”
霍华德点头道:“我知道,张先生的身份,是不方便来见我的,你 ”我道:“
我叫卫斯理。”我曾经好几次企图隐瞒姓名,但结果都未能达到目的,所以,这一次,
我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
霍华德一听,不禁愣了一愣,道:“你……你就是卫斯理?”他一面说,一面面上
,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我则冷笑著,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假冒的话,那是你的自由
。”
霍华德笑了起来,虽然他竭力使自己笑得自然,但我仍可以听出他笑声中勉强的成
份。他道:“原来卫先生是为张先生服务的!”
我道:“可以那么说。”霍华德口中“唔唔”地答应著,看他的神情,像是正在思
索著什么,隔了一分钟,他才欠了欠身,道:“卫先生,信中所说的,你一定也已看到
了?”
我面现怒容,道:“不错,给你用卑劣手段绑的张小娟,如今在什么地方?”霍华
德道:“她很好,很好,卫先生大可不必担心。”
我冷冷地笑道:“你为什么要知道张小龙的下落,你究竟是什么人?”
霍华德的面上,又再度出现犹豫的神色,像是正在考虑应不应该讲出他自己的身份
一样。他并没有考虑多久,便道:“卫先生,你没有必要了解这一点,你只要告诉我,
张小龙的下落,及你受人所托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冷笑道:“你以为这样?”霍华德搅弄著茶杯中的柠檬,道:“正是如此。”
我一面在和他对答,一面心中,也在竭力思索著霍华德的来历。
而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霍华德又是注意张小龙下落的一个新的方面,本
来,至少已有四方面在注意张小龙的下落,那包括了我、罗勃杨、觉度士,和那射毒针
的人。
如今,又增加了霍华德。而这几方面人的真正身份,我一无所知。觉度土、罗勃杨
等人,已经死了。那放毒针杀人的人,自然是最凶恶的敌人,但是我连他的影子也捕捉
不到。
只有我面对著的霍华德,他在我的面前,我要弄明白他的身份,不但可以藉此弄清
,注意张小龙的下落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也可以早些将张小娟从他的手中救
出来。
我和他互望著,像是两头开始扑斗之前,互相望著旋转著身子的猛虎一样。
好一会,我才道:“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样简单,霍华德先生!”
霍华德道:“复杂在什么地方呢?”我冷冷地道:“首先,我不愿和一个卑劣到去
绑架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子的人打交道,去换一个人来,换你们的首领来见我!”
霍华德面上一红,道:“不错,我所采取的手段,可以用卑劣两个字来形容,但你
说这位小姐没有反抗,那倒未必!”
他一面说,一面捋起衣袖,露出小臂来,道:“你看!”我向他小臂看去,只见臂
上有两排红印,那显然是被咬起的,而且咬起不久。
我想像著张小娟发狠咬人的情形,心中不禁好笑。霍华德又道:“而且,在这里,
我就是首领。”
我冷笑道:“那是你们组织的大不幸!”
霍华德面上,十分愠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欠了欠身子,将身子尽量
地靠在椅背上,道:“原来西方的道德,竟然沦落到了这种程度,扣留了一个弱女子,
便是求胜的手段吗?”
霍华德面上的怒容,已到了不可遏制的阶段。
我正准备著他发作,但是刹那之间,他面上的怒容,却完全消失,而换上一副十分
阴沉的面色。
我的心中,不禁为之一凛,我是存心激怒霍华德的,但是霍华德却能够控制自己的
情绪,到如此圆熟的地步!
一个人既然能够这样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可以断定,他也必然是一个极其深谋
远虑,极具精细的人,也就是说,是一个十分辣手的对手。
怒容在他面上消失之后,他向我笑了一笑,道:“我几乎被你激怒了。”我道:“
可是你没有!”他忽然以异样的眼光看著我,隔了一会,又忽然道:“你真是卫斯理?
真的?”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因为我曾经想隐瞒过自己的姓名,但是却被人一见面就叫了出
来。如今,我一见面就讲出了自己的姓名,却又有人不信!
我冷冷地道:“你要我呈验身份证么?”
霍华德“哈哈”一笑,道:“不必了,但是据我知道,卫斯理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他的名字,是不可能和亿万富翁连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霍华德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他采取这样的方式恭维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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