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领导_分节阅读 3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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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滕柯文分析得很有道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官的现实利益太大了,所以官的诱惑力也就太大了。冒死求财,不如冒死求官。但这些话只能埋在心里,更不能在滕书记面前说。杨得玉说,滕书记上升到理论的高度一讲,我心里好像也豁然开朗。民主有民主的好处,也有民主的弊端,更主要的是这种民主还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当然经济文化等等都还不配套成形。所以民主还要适当地集中,还要县委拿出一个适合咱们县具体情况的办法,如果不这样,势必会出现贿选甚至买票的问题。

    滕柯文说,办法也用不着想,市里的文件规定得明白,再加附加条件不好交待。其实民主推举也只是个测验,结果也只能供上面参考,县委具体怎么办,等推举结果出来再说。

    滕柯文的话让杨得玉放心了许多,看来自己确实有点撑不住气,有点大惊小怪,更有点缺乏老练。他想,如果推举只是个参考,推举不落到后面,县委就会有办法平衡平衡。杨得玉立即点头赞同滕柯文的意见,说,民主集中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集中正确的民主,才能使民主真正能够体现。

    滕柯文叹口气说,我们的民主为什么和西方的不同,关键是许多政治经济文化的情况不同,比如资本主义国家,许多大官就是大资本家大财主,他们当官也可以,辞官也没什么;当官也不完全是为了钱,不当官也不是没有钱花。但我们就不行,当官是职业,是饭碗,不当官吃什么穿什么,所以大家不争也不行。

    对滕柯文这样的观点,杨得玉心里并不赞成。西方的官位同样是被角逐的中心。关键是利益太大,利益不仅仅是钱,还有别的,比如权力,比如荣耀,比如众人捧着。比如有个著名演员,他有不少钱,但给他个副县长,他便高兴得把自己的钱财捐光了去当这个官。可见这官有多大的吸引力。但杨得玉再次点头赞同滕柯文的观点,说,滕书记说得对,但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我觉得滕书记应该在大会上讲讲,让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大家明白这个道理,对县委的集中也就不会有意见,也就不会再不干工作挖空心思地拉票了。

    滕柯文没有表态,也没再说什么。杨得玉也说不出口让滕柯文在公开场合公开推荐他,但滕柯文说民主推举只是个参考,让他心里有了底。两人又谈一阵别的事。时间不早了,杨得玉便起身告辞。

    滕柯文抓起杨得玉带来的包,说,拿的什么东西,我说过不要给我送东西。

    杨得玉说,也不是什么东西,我觉得咱们当领导的经常顾不上家,让妻子儿女也跟着受了委屈,就应该在物质上精神上给她们补偿补偿,所以我代你给嫂子买了点化妆品,安慰安慰嫂子。

    滕柯文翻看一下礼物,确实是女人用的日常物品,便说,以后再不能这样,真的是下不为例。

    天有点阴,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可能是今天一天太紧张了,并没感到变天,现在被冷风一吹,杨得玉感觉有点冷。看眼表,还不到十一点。几天没去乔敏那里了,今晚他想到乔敏那里看看。走几步,又觉得不合适。虽然老婆不会怎么样,但如果被别人看到,很快就会传遍全城。在这关键时刻出问题,肯定会影响推举。

    杨得玉只好掏出手机给乔敏打电话问好。乔敏想让他过来,便问他忙不忙。他只好撒谎说很忙,等忙完了这摊事他就过来。

    县领导20(4 )

    不禁想起人们说处情人太累的话,确实是经验之谈,不仅累,还得两头哄,两头安抚。如果情人很年轻,那就不仅是累,而是上天给你的一种折磨,让你身心疲惫,让你要死要活,让你心甘情愿,又让你不能自拔。他想,等副县长选举完了,不管结果怎么样,再不受这份累,马上离婚结婚。

    杨得玉回家睡了,又觉得还是把工作干好最重要。打电话拉关系,人家嘴上答应你,说不定推举时故意不写你,反正是无记名,你也不能把人家怎么样。如果工作干好,能力又出众,有目共睹,不管怎么说,人心都有一杆秤,正义公正的人还是占多数,人家自然会推举你。

    陈县长要他明天陪她下乡去看看,这倒也是个机会。科级干部乡镇长占一半,跟县长下去跑一遍,不说狐假虎威,至少可以在人们心目中形成一点认识,那就是杨得玉已经是县级领导了,选杨得玉顺理成章名正言顺。他想,明天尽力劝陈县长多花几天时间,争取把每个乡都巡视一遍。

    陈嫱本来只到中部几个乡看看,杨得玉建议每个乡都巡视一遍,陈嫱觉得也有必要。到西府县快两年了,有几个乡她还没去过。一县之长没去过管辖的乡府,怎么说也有点说不过去。但西边几个深山乡这几年刚修通简易公路,许多河沟没有桥梁,不仅很不好走,遇雨河沟还无法通过。陈嫱的车是奥迪轿车,坑洼路根本无法通行。陈嫱对杨得玉说,不用再调车,就坐你的越野车,同坐一辆车就可以了。

    陈县长最近心劲正足,热情正高。那天到教育厅跑回二百万,回到县里,滕柯文便在大会小会上夸陈嫱,说陈嫱放弃大城市舒适的生活来到县里,不叫苦不嫌累,一心扑在工作上,吃尽了苦受尽了累,为县里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那天滕柯文在全县科级干部大会上又讲了这些后,陈嫱很受感动,轮她讲话时,她流泪了。她流着泪动情地表了态,决心要和大家同甘共苦。那天二百多干部都被感动了,不少人也流出了眼泪。现在要轻车简从,同坐一辆车下去,杨得玉当然高兴。但自己的吉普车毕竟有点低档,还有点漏土,在尘土路上跑一两个小时,里面的人就被弄得灰头土脸。把陈县长这样高雅讲究的女人弄得满身尘土,他这个助理也会感到难堪。杨得玉想把银行的那辆帕杰罗越野车借来,又考虑到那辆车太新太高档。坐这样高档的车下乡,不仅影响陈县长的形象,也会让穷乡镇干部们心理失衡,从而嫉妒憎恨到他这个助理的头上。杨得玉什么也没说,让陈嫱坐在前面,他和秘书坐在后面上了路。

    灾后抢种基本都种了萝卜,家家都收了不少,但都堆在院子里。问销售情况,农户怨声一片,不但价格低得吓人,每斤才六七分钱,而且还卖不出去。这一结果让杨得玉都觉得不可思议。陈嫱说,怎么可能,我那天回省城买菜,一斤胡萝卜还卖五毛哪。这个价格确实不正常。杨得玉说,现在一斤草都卖一毛钱,就是喂牲畜,胡萝卜怎么也比草的营养好,一斤胡萝卜怎么也值一角多钱,实在不行,我们就联系饲养场,喂牛喂羊喂猪,喂什么都不错,怎么会没有人要。

    陈嫱说是不是种得太多了,杨得玉说,如果在咱们县看,确实是多了,如果放在全省,甚至全国,我们种的再多,也没有多少,甚至都不可能影响市场。

    胡萝卜能贮存,也不怕冻,杨得玉建议县里发个文件,统一定个最低价,每斤低于一角钱不卖,然后县里再成立个营销贩运队伍,专门组织人到外面联系销路。

    再仔细分析,无论从哪方面看,根本的原因还是销路不畅。本地的人不出面跑,外地的贩运户又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县里出面组织一下很有必要。但市场经济了,市场也确实难以把握,如果发文让农户把胡萝卜贮存起来,万一到明年春天还销不出去,萝卜就会烂掉,那时的责任就要由县里来负。陈嫱决定打个电话,和滕柯文商量一下。

    滕柯文认为贮存是必要的,少于一毛不卖也是对的,但县里必须要组织一个强有力的销售服务队伍。滕柯文说,让农业局牵头,经贸局、个体经济发展局、扶贫办、民政局等有关部门全体出动外出跑销路,谁跑到客户谁提成。陈嫱说要不要她返回县城。滕柯文说,你如果想继续跑跑就继续跑跑,这些工作由我来布置实施,我让农业局何局长随时和你联系,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告诉他。

    乡里确实有不少问题,杨得玉也说继续跑跑,陈嫱决定按计划每个乡都去看看。

    西府县偏远,但土地面积很大,有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比内地三四个县还大。从地图上看,西府县像条领带,越往西南走,面积越广大,地势越高峻,气候越寒冷。过了六弯乡,情景就大不一样。这里的人烟已经稀疏,地面已经结了薄冰,但田里的胡萝卜还没收完,不少村民仍冒了寒冷在挖在收。停车下去看看,再问问村民,村民们一肚子怨言,骂县里乡里瞎胡叫喊,像催命的阎王,整天逼着让种,种得太多,又让去摘棉花,害得萝卜到现在收不回去。

    县领导20(5 )

    外出摘棉花的人们已经回来十多天了。因为今年许多省的农民都涌去摘棉,摘棉的价格一下降了下来。虽然行前签了合同,但到处压价,签的合同就不能兑现,不然人家就不雇用你,或者象征性地让你摘点。原估计每人至少可挣到一千元,结果平均挣了六七百块。但对贫困家庭来说,六七百块也是一大笔收入。谈到这些收入,村民们也算满意,谩骂也变成了无可奈何和牢骚。

    陈嫱心里还是觉得满意,觉得县政府还是为民办了些实事,萝卜收不回去骂娘,总比没有东西骂娘要好。再西行,就看到羊在许多萝卜田里乱啃。下车去问,村民都说不收了,干脆让羊去吃,吃完地上的,羊就会用蹄子刨了吃地下的。陈嫱一行还是觉得可惜。来到乡政府,陈嫱要乡领导下去多做做村民的工作,尽量让大家多收点,如果找到销路,说不定能卖一大笔钱。

    五峰乡是全县最偏远最贫穷的一个乡,有不少村民还住的是破败的草顶房。

    路上还遇到了一位村民跪了拦车要钱葬母。贫困让陈嫱感到吃惊。本想深入到村里看看,但没有路,只好直接到乡政府。

    乡政府过去是个小寺院,南面敞开,北西东三面盖了房子。房子有十几间,党委政府所有的机关都在这里,大多一间屋一个单位一块牌子,也有一间屋挂两三个牌子的。因为集中在一个院子里,又正是吃午饭时间,听到车响,一下还是跑出许多人。看到是县长来了,许多人又害羞似的躲了回去,只有几个主要领导急忙跑了过来。但主要领导也不大方,想和陈嫱握手,又有点难为情伸不出手。

    见陈嫱大方地伸出手,才很害羞地握了握。

    书记乡长都是快五十岁的黑红脸汉子,陈嫱虽然和他们见过面,但面对面坐在一起,还是第一次,书记和乡长一时显得很拘束,既像个害羞的新女婿,又像个初见先生的小学生。陈嫱对两人的印象更加糟糕,感觉他们好像从不洗脸,从不刷牙,满嘴的黄牙,浑身的旱烟臭。这哪里像个书记乡长,如果放到城里,别说被当成地地道道的民工,即使被当成叫花子,那也不是眼力的问题。这样的领导,这样的水平和观念,又怎么能给群众出谋划策,领导群众致富奔小康呢?陈嫱忍了不满寻问了一些乡里的情况,然后说到汉子拦车讨要埋葬费的事。乡长说,咱们这里祖祖辈辈就穷,气候差,好的年景能收点青稞,一般的年景只能收点山药,于是就形成了外出讨饭的习惯。秋天田里的东西收过,就成群结伙外出,讨点精米白面,也讨几个零花的现钱。这几年虽然不缺吃穿,但已经形成了习惯,再说能讨到的钱也越来越多,于是外出讨要的人不但不少,反而更多,能出去的,基本都出去。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已经形成了要饭的品牌,人们一听说是五峰的,便立马慷慨解囊,说五峰的乞丐是真正的乞丐,是真穷到了要饭的地步,他们不偷不抢,见人就喊大爷大娘,不论给多给少,一律磕头谢恩。说天下的要饭人,五峰的最优秀。

    几个人还是止不住笑了,但笑过之后,便是一阵苦涩。陈嫱严肃了脸说,面对这么多困难,你们乡里想没想点办法,想了哪些具体办法,采取了什么具体措施。

    书记和乡长轮流说了许多,但都是空话套话,什么大力宣传党的方针政策,认真落实县里的指示,开了多少次会,下了多少次村,等等,只有组织了三百多村民到新疆摘棉一项是实事,但也是县里组织的。陈嫱生气了说,不要说空话,只说办了哪些事,有一件说一件,没有就说没有,然后说说你们每天在干什么。

    书记低了头不做声。乡长叹口气,说,咱们这里太穷,你看到了,我们这些乡干部别说干工作,就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过来。具体地说,就是办公没经费,出门没汽油。因为办公经费少,就承包到每一个人头上,一般干部每年五元,领导干部每年十元,只够买点墨水稿纸。如果搞什么活动,谁搞费用只能由谁来承担。我和书记有辆摩托车,但没钱买油,只有到县里开会时,才能骑一骑。至于我们的个人生活,更是没法提。我们只能拿三四百块的基本工资,就这点基本工资,也要等到年底把所有的费用都收上来,才能发下去。

    这么说他们基本是闲着,惟一的工作就是应付上面的事情。县里考虑过合并乡镇减少开支,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但五峰这样地域广大的乡,还是决定不减不合。减了合了,怕村民几年也没法见到一个乡干部,怕连基层政权都没人去维持。但也不能不发展。陈嫱讲了她的意见,要求乡干部们多下下乡,给农民出出主意,帮他们搞点种植养殖项目。陈嫱讲了半天,末了,乡长却又叹口气,说,难呀,你不知道,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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