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这一剑下来,是否就是我的解脱?
“锋儿,你不怕朕会杀你?”
“步锋这条命都是义父的,不在乎杀或是不杀。”我淡淡地说。
“你……你是何人啊?”从旁边跑来个太监,对我着大叫嚷嚷,“来人,抓刺客,来人,抓刺客……来人啊,护驾……护驾……”
“小录子,别叫了。”义父喝斥着。
不一会儿,侍卫闻讯赶来。
义父没有再出声,只是看着我,我也回视着他,他已经不再是我义父,天空又打响了骇人的惊雷,闪电一瞬间照在他的脸上,我豁然发现他现在是一个王者。也许是从他成为皇上的那一天,亦或者是更早,我们的父子情份已经终结。
绿佳(3)
一百零四、睿菀
望着桌上的“长锋剑”,这是一把多么好的剑,步锋的剑。
而现在,步锋已被我收押在天牢。
不错,我一直当步锋是我的杀人工具,可是,我虽未生他,但养育他多年,我疼他、爱他,却换来了他的背叛。
昨日,在绿佳寝宫,我一眼就认出了这“长锋剑”。步锋从来是剑不离身,昨晚,步锋应该就在房内。
绿佳呀绿佳,枉我对你我情义深重,竟然,与我的义子私通。
我很痛心。
“绿佳皇妃求见。”小录子传。
我吸了一口气,将“长锋剑”收到桌案底下。
“传!”
绿佳上殿请安之后,问:
“皇上,听闻昨夜遇刺?”她试探地问。
“不错……”
“那刺客是否已经抓到了?”她神情紧张地再问。
“爱妃,你好像是关心刺客,多过关心朕?”我盯着她的眼睛,她慌忙回避,绿佳自跟我以来,一直是孤芳自赏的,冰冰的,冷冷的,我看不清她心里的想法,猜不透她的意识,更不清楚,在她心底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一直觉得,她对我的感情近乎于亲情,是一种对兄长,甚至是父亲的关切,而非爱。
“皇上何出此言?”她面有难色。
绿佳从未在我面前有这样的表情。
我看了小录子一眼,小录子摒退了殿上的宫女和太监,然后,自己在殿外候着。
“绿佳,现在殿上没人,朕希望,你对朕言明。”
“臣妾不明皇上所说的是什么事?”她的脸色微变,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昨夜,朕与你商谈,要立你为后之事。”
“皇上,臣妾昨晚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臣妾不愿做皇后!”绿佳坚决地说。
“可是,为什么?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你真的就没有希望过?”我握紧了拳头,“还是在朕的身边让你觉得很委曲?”
“皇上,您这是什么话!”她有些不悦,昂起头,直视着我,更带着些微怒,“臣妾说了,不想做皇后是不想让皇上为难,也不想让自己成为整个后宫嫔妃们的敌人,臣妾精不如敬华,谋不如后玥,臣妾没有本事,更没有后台,就是登上后位,臣妾也没有能力坐得稳!”
“你……”
第一次,绿佳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我会为她这几句话而深感内疚。
绿佳呀,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把握,可别怪朕无情啊。
我盛怒之下,将桌案上的“长锋剑”抽出,丢在绿佳面前。
“这是昨晚所擒的刺客的剑,你应该不陌生吧!”
“‘长锋剑’……”绿佳失声喊道。
她这一声,印证了我的推测。
她将“长锋剑”拾起,握着,握着,半晌,回过神来,哀求道:“皇上,不关他的事,他不是刺客,求你放过他……”
“是的……是的,他不是刺客,那他夜入‘永乐宫’又所为何事呢?”
绿佳跪在地上,含泪道:“步锋昨夜……入臣妾寝宫,虽想臣妾离宫……”
“哦,是吗?是要带你离宫?!”我严厉地打断她。
“哦,不,皇上,不是你想的那样,臣妾与步锋清清白白,臣妾没有做半点让皇上蒙羞之事啊……”
我想我的脸色也很难看,看着绿佳,沉吟不语。
绿佳咬咬牙,话已出口,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三年前,步锋受伤,我救了他,他将我当恩人看待,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以为……以为我是……阿沐尔……”
我咬牙切齿地喊:“绿佳,你瞒得很好啊!”
其实,在我心里除了盛怒之外,还有些悲哀。
不是吗?
也许绿佳正如她所说的一样,我也相信她,在身体上,没有背叛我。可是,在她心里呢,也没有背叛吗?也许,她是想的,不然,为何不是直接告诉步锋,她就是绿佳皇妃,何不一开始就绝断步锋的念头呢?在绿佳心里,她并不满意她的皇妃地位,甚至不稀罕皇后之位,不然,何以要冒婢女的名?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绿佳(4)
一百零五、君夕
皇宫里突然传出君彦会再娶的消息,虽然未经确实,可已经传得满城风雨。
像君彦那样的傻子,有了红苓,是他多么大的福气。天知道,我是多么地羡慕他,曾经无数个夜晚,我在深夜里惊醒,懊悔当初娶红苓的不是我。与她拜堂的人是我,第一个看到她喜帕下样子的人也是我,所以,她的相公应该是我才对。
我走进御花园,这不是一个适合散步的下午,烈日当空,晒得人好像也干了,不过,这总比在房里看见余莲的脸好。
在亭子时在,我发现了一个女人,一个玲珑标致的女人。
“见过三殿下!”她的声音软软的,如夏日里一道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让人觉得清新爽朗。
“起来吧!”我说着,坐了下来,“你是何人?”
“民女乃是吏部尚书之女,秋蕊!”
原来是她,君彦即将要娶的第二个妻子。
“抬起头来。”我忍不住再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开始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三殿下,这是秋蕊刚泡好的茶,若殿下不嫌弃,不妨尝尝。”说着,她轻柔谦卑地将茶盏递到我面前。
是真的,我快渴死了。
那杯茶,芳香泗溢,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我最喜欢桂花。
“秋姑娘,这是什么茶,有桂花香味。”我轻啜了一口,这茶入口有一股青涩,涩而不苦,然后,慢慢地转为甘甜,甜而不腻。“现在,并非桂花开花的季节,何以这茶中会有桂花的香味?”
“殿下真是细心,这桂花是秋蕊去年摘的!”
“去年摘的,这香味为何会历久长新?”我问。
“将桂花摘下后风干,封存,保有它原来的香气,泡茶时将茶叶与桂花混和,浸一晚,第二日,取其浸过的水泡茶,这样,茶中既有桂花的香味,也不会让桂花香抢了茶味。”
“看来秋姑娘对茶,好像很有研究。”
她淡淡地一笑,叹了一口气。
“姑娘为何叹气?”
“小女子由感而发,这泡茶的心思再好,手艺再高,又有何用?秋蕊自幼饱读诗书,自视甚高,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不想尚未出嫁,就遭夫家嫌弃,不免有些伤怀。”
我不禁再一次细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秋蕊,这个女人一点也不简单,若是她誓要嫁给君彦,相信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她的心机很重,从她看似无心却刻意地讨好我就知道,很难想像她真的嫁给君彦,红苓的日子该如何过?
红苓啊,你可知道,你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一百零六、红苓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颈上的那颗玉佛珠,心里觉得甜蜜。
晨曦由窗外直照进屋内,就是这夏日的清晨,阿沐尔闯入我的房内。
一进房,她便哭泣道:“夫人,您去看看公主吧,她都不成人样了,这后宫里,我不知道该找谁,平日里,您与我们公主还说得上话,求求您,去看看她吧……”
我那天见到绿佳时,真的吓了一跳。
她整个脸庞没有一丝血色,眼里空洞无光,似乎没有一点生气,若非她还能呼吸,真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离世,似乎她已经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
“阿沐尔,娘娘这是怎么啦?”我问。
阿沐尔忽然跪在我膝前,哭喊着,“夫人,求求您,劝劝公主,她已经两天没用膳了,自从前天,她见了皇上回来,就一直不吃东西,不然,奴婢也不会去请夫人您了。”
“阿沐尔,你先出去,让我和娘娘聊聊。”
“是。”
我走到绿佳床沿,轻轻地唤着她:“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么?”她闭着眼睛,宛如什么事都不再有兴趣似的,“娘娘,不管是什么事,你说出来,红苓愿意帮你。”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眼里燃起一丝希望,“红苓,你真愿意帮我?”
“是的。”我认真地点点头。
她用力地握着我的手。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再吃些东西,你太虚弱了。”
于是,绿佳把她与那江湖剑客如何相识、如何冒阿沐尔的名与他相会、那剑客如何夜闯皇宫被皇上所擒,还押天牢,都细细地说了一遍。
虽然,她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述说着,眼里却闪着动人的光亮。我知道,绿佳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多年了,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甚至不敢为自己活。本来,她还有孩子。我相信,那孩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是她留在宫里,留在皇上身旁的支柱。可是,上天真的太残忍了,连她最后的希望也剥夺了。
她的使命只是为了部落的和平,而太多的负担加在一起,她迟早会被这重重的包袱压得窒息的。
此时,我真的相信,如果没有那剑客,可能,绿佳会命不久矣。
“娘娘,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你想要见他吗?”我问。
她迅速盯着我,半信半疑又惊喜地喊:“红苓……”
“好了,不说了,你先吃些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你必须养足精神,掌灯时分,我会拿宫女和太监的衣服过来,到卯时,我与你夜探天牢……”
绿佳感激地望着我,感动得无以复加。
绿佳(5)
其实,我并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是错?因为,我知道,关进天牢的刺客一般都活不过三天,而且,还是行刺皇上的刺客,更罪加一等。
我只想让绿佳在那剑客死前,让他们见上一面,至少,不让绿佳留下遗憾。不过,我没想到,我的自作主张,会将事情的发展推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当我正在换太监衣服的时候,君彦进来了,并缠着我说他也要穿,没办法,只怕是被他这样缠下去会出问题,而且,我身材矮小,穿上这太监服太长太大,怕会露出马脚,只好给他换上太监服,自己穿上宫女的衣服,并千叮万嘱,无论是何人问起,不出声就行,他笑着,点点头。
还好是无风无险,到了“永乐宫”,绿佳早已换上了我让宝儿送给她的宫女服,绿佳看着君彦,有些奇怪。我说,反正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去天牢,只有我们两个“宫女”好像也不像,加上君彦凑凑数。
其他关口,不难应付,最难的恐怕就是天牢的守卫,好在,我身上有块“永祥宫”的令牌。
那守卫仔细地看着令牌,又看看我。
“看完没有,这‘永祥宫’的令牌还会有错?别耽搁了我的时辰,我还得赶回去复命呢!”我故意不耐烦地说,是怕他瞧得太久,瞧出了我的破绽。
“原来是‘永祥宫’的咏儿姐姐!卑职详加盘查,也是职责所在。”
我一愕,他居然把我当成了敬华的近身侍婢咏儿,听闻咏儿仗着自己是敬华的庞婢,在宫里嚣张跋扈。这等守天牢的侍卫,见宫女的机会并不多,想是我这一身衣服,和那“永祥宫”的令牌,再加上刚才那不客气的语气,让他误会了。
就这样,我们顺利地进入了天牢。
在最里面的牢房,绿佳发现了她,她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步锋……步锋……”
那人手和脚都带着铁链,披头散发,看着绿佳怔住了。他走过来,隔着铁窗,握着绿佳的手,“阿……阿……”
“叫我绿佳,叫我绿佳……我是绿佳……”绿佳泣不成声。
“绿佳……绿佳……”
我落泪了,这样一对有情人,偏偏被这俗世遗弃,我与君彦站在旁边,替他们把风。
“对不起,步锋,……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
“不,绿佳,即使没有你,皇上一样不会放过我,我与皇上之间的事根本与你无关。”
“步锋,你说什么?”绿佳疑惑地说。
“绿佳,你知道吗,我是皇上的义子,在皇上还是秦王的时候,我就一直替他杀人,他现在贵为天子,所以,一定不会放过我……”
“步锋!”
天啊,是皇上!我与君彦慌忙跪地,不敢出声。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佳问。
“步锋,你发过誓,永远不会出卖我!”皇上阴冷地说。
“皇上,步锋从来没有出卖过你。”步锋坚定地说。
“绿佳,你竟然为了步锋夜闯天牢,如何让我相信你与他没有苟且之事?”皇上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一字一字地说。
“皇上,你让我很失望,”绿佳擦了擦眼泪,勇敢地看着他,说道:“我未满十五岁就跟着你,将我最美丽的十年给了你。我没有怨言,你做皇上也好,做秦王也好,是绿林大盗也好,是犯夫走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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