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药者为求自保,阻止皇上深究此事,岂能容微臣苟活?!”
如胡景所说,两天后,胡景在宫中御药房自缢。
一百、步锋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沐尔了,终于,在今天晚上,我按捺不住潜进皇宫。
一直以来,我都欠阿沐尔一个表示。本来,那天晚上,我是想要对阿沐尔说的,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奇怪,杀人如麻的步锋,迎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步锋,居然会害怕一个小女人。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本是想借着酒兴,对阿沐尔表露心迹。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我很自卑,我这样一个杀手,双手染满血腥,如何配得上阿沐尔这样纯洁的女子。
可现在义父已经坐稳了皇位,我想找个适合的时间与义父谈谈我要退隐江湖之事,如果义父应允,那么,我就可以脱离杀戮生涯,就有资格为阿沐尔许下未来,就可以令阿沐尔将来的生活安定。想到与阿沐尔以后能过平淡的生活,我的心就觉得温暖和幸福。
待侍卫换班,守卫没那么森严,我摸黑进了“永乐宫”。
正当我在走廊上徘徊,分不清去路的时候,豁然发现在正对回廊的窗户有一个身影,仔细一看,不是阿沐尔是谁?
我一喜,施展轻功,跃上了那窗户。
“阿沐尔!”
“啊!是你?步锋!”她大惊,“快进来。”
进了房里,我发现房内的富丽堂皇,轻纱罗帐,不像是宫女的房间。
她关上窗,回转身,“天啊,你这样进皇宫来……
我放下手里的“长锋剑”,握住她的手,她的脸消瘦了许多,苍白得厉害,我掩不住内心的激动,“阿沐尔,我再也不能等了,我知道,我错过了好多时间。是以前我给不起你起未来,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可能脱离剑客生涯,可以不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可以照顾你的将来,阿沐尔,你跟我走吧……”
她瞪大眼睛,拼命地摇着头,“不……不……错了,哦……错了,怎么会这样的……错了……”
“对不起,阿沐尔,一直以来,我没有勇气,给你承诺,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其实,你在我的心里,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代替……”
她大力地抽出手,仍摇着头,越发惊恐到语无论次,“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我不是阿沐尔,不是,错了……”
“哦,阿沐尔,你在说什么,”我扳过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再逃,“答应我,阿沐尔,我会对你很好……”
“步锋,你听着,”她的眼里泛起悲哀,眼泪渐渐地溢了出来,“我本意并不想骗你,我不是阿沐尔……”
“哦,你把我弄糊涂了,你不是阿沐尔?”我困惑不已,“那你是谁?”
“我是……”她的脸色更加的白,“我是……”
只听房外,尖而细的声音,“皇上,小心台阶。”
皇上?义父?我一惊,纵身一跃,上了屋梁。
第四章
绿佳(1)
一百零一、睿菀
月亮高挂当空。小录子打着灯笼,走在我前面。
“皇上,您今儿是去哪个宫啊?”小录子走到分岔口,回头问我。
盛夏的夜晚,蛐蛐一直在草丛里鸣叫,叫得我的心片刻不得平静。
“去‘永乐宫’吧。”我说。
“是!”
我现在感到很疲倦,这个时候,不管面对敬华还是后玥,我都觉得辛苦。
胡景的死,让我觉得这个后宫的可怕。更何况,这等狠辣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我的枕边人,这叫我的心何以得安呢?
而今日早朝,金烈更在朝上奏请,要我册立太子。不错,立太子,是势在必行,可是我只有两个儿子。君夕,够聪明,也够机灵,他比君彦幸运很多。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君彦从小就就种莫名的喜欢,或者是小璃太早的离开,让我对小璃有愧,对君彦有愧。虽然他傻,可是,在我心里仍然希望他是大智若愚,希望他有朝一日变得聪明起来。
可当务之急,我是想尽快将皇后定下来。
“小录子!”我唤道。
“奴才在!”
“你说,胡太医为何要自尽?”
“万岁爷,奴才这颗脑袋对您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小录子停下脚步,噜噜嘴道:“但奴才自个儿可宝贝得紧呢,奴才不敢妄言。”
“这会儿,只有你与朕二人,朕要你说,你就说。”
“奴才遵命!”小录子低着头,“万岁爷,聪明如您,您还不明白胡太医为何要自尽,小录子有时候会耍耍小聪明,”他偷偷用眼角扫了一下我的脸,看看我的脸色。“不过,奴才倒是可以肯定,害佳皇妃腹中皇子的人与杀胡太医的人是同一个人!”
小录子的想法与我的一样。
“那么,依你看,这个人又是谁呢?”我问。
“万岁爷,那你可难倒奴才了。”小录子一脸无奈状。
“你呀!”我一敲他的脑袋,笑了笑。“这颗脑袋比谁都精。”
“奴才谢万岁爷夸奖!”他嘻笑着。
走了一阵子,我又问,“小录子,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敬华呀?”
“华皇妃?!”小录子惊喊。“万岁爷是怀疑华皇妃?”
“小录子,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永祥宫’可走得近呢!”
“啊!”他啊了一声,跪在地上,恭维道:“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小录子就是这点机灵劲深得我喜欢,他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发脾气,什么时候只是逗逗他,他游刃有余,而且在情在理,“万岁爷,这还不是您宠奴才给闹出来的。”
“哼,此话何解?”
“万岁爷宠奴才是整个皇宫皆知,不瞒皇上说,平日里,朝中好些官儿,也没少给奴才好处!”
“好你个狗奴才!”其实,这些,我哪里会不知,不过,他懂得把握分寸,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奴才,胜在他够坦白。
“万岁爷息怒!”小录子口齿伶俐的说:“万岁爷,您想想,就连朝中大官都来巴结奴才,更何况是这后宫的娘娘们,不过,万岁爷,小录子可从来没出卖过您呀!至于‘永祥宫’,没错,奴才是去过几次,您说,这皇妃来传奴才进见,奴才我敢不去吗?万岁爷再怎么宠小录子,小录子始终还是个奴才。况且,金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奴才可得罪不起。再说了,奴才是太监,必然会老死宫中,这后宫的主儿还没定呢,倘若华皇妃真成了皇后,那奴才以后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我笑骂:“起来吧,算你说得有理!”
“谢皇上!”
走近“永乐宫”,没让太监通传,已经快三更了,怕绿佳已经睡了,把她吵醒,就径直去她的房间。
小录子将灯笼靠近我脚边:“皇上,小心台阶。”
一百零二、绿佳
步锋刚一上梁,皇上就推门进来,我木然地忤在原地,一动不动。
“哦,爱妃还没睡?”
我这才回过神来。“臣妾见过皇上。”忙施了一礼。
“爱妃身体抱恙,不必多礼!”他扶起我。
“谢皇上!”
我头昏脑胀,脑筋不清楚,天啊,绿佳呀绿佳,你怎生将自己推到如此绝境了呢?如何可以放任步锋对你的深情?如何可以置睿菀对你的恩情于不顾?
“朕知道,你这些时日受了许多的委屈,也吃了不少的苦,”他轻轻地揽住我的肩膀,扶我坐在床沿,“朕都了解,你心痛,朕也感同身受,”他怜惜地看着我,“朕想立你为皇后……”
我猛然发现了步锋放在墙边的“长锋剑”,大惊失色。
“哦,不,不要……”
“爱妃,什么不要?不要做皇后么?”皇上大惑不解,“爱妃,你在说什么?”
“不,我不要!”我站起身来,挡在他的身前,遮住他的视线。“皇上,臣妾不想……做皇后。”
“为什么?”皇上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在后宫里,有哪一个妃子不想做皇后?爱妃,为什么你偏偏不要呢?”
“皇上的妃嫔众多,为何要立我这外族女子,皇上就不怕朝臣反对?”
“哦,你是担心这个,爱妃多虑了,朕是当朝天子,难道,立个朕喜欢的女子为皇后,还要朝臣允许不成?”他笑了起来,拉住我的手。
我轻轻地挣开。
“这些天,臣妾想了许多事情,从臣妾怀上孩儿,到皇上登基,再到臣妾失去孩子以来,臣妾发现,原来这偌大的皇宫,臣妾是何等的孤立无援,后宫的妃嫔们个个机关算尽,臣妾好累呀,若是臣妾真成了皇后,只怕是与胡太医无异。”
皇上迟疑地看着我,认真地琢磨着我所说的话。
“对不起,绿佳,你是否在怪朕这些年忽略了你?”他直直地盯着我,眼里满是关切与自责。
这让我更加地愧疚,“不是的,皇上,”我皱紧了眉头,“皇上,是我……”
“爱妃,不必说了,朕明白,朕明白。”他把我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似的哄我,“看来是你想得多了,朕走了,你好好休息吧,等你静下心思,想透彻了,朕再和你谈。”
说罢,转身走向门口,走到走边,他忽然一回头,望了我一眼,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一欠身:
“恭送皇上!”
他没再说话,冗长地注视了我好一会儿,那近乎于审视的目光,些许清隽,些许孤傲,些许不明所以,让我看着好生害怕。
皇上一出去,步锋从梁上跳下来。
他的眼睛泛着火光,愤怒、受伤、忧虑地喊:“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你不是阿沐尔,是绿佳,当今皇上的妃子,皇后人选……”
“步锋,别这样,我并非有意要骗你,真的,有好几次,我都想对你说明,可每次话都以嘴边……”
“就是没有说出口!”他闭了闭眼睛,沉痛地喊,“你骗得我好苦呀……”
我只觉得眼眶发酸,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他努力地控制着情绪,他背对着我,冷冷地说,“别再用这含泪的双眼看我,我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淹没在你的眼泪里……”他摇晃了两下,轻咳了两声,竟吐出一口鲜血。
“步锋,”我惊喊,“你受伤了?”我奔过去扶他。
他厌恶地躲开我的手,扶着墙,瞥了我一眼,“别再让我看到这双满是眼泪,又……虚情假意的眼睛,不然,我死得更快……”说完,拿起他的“长锋剑”,下意识地直了直脊背,踉跄地走出门口。
那一刹那,我几乎要冲口叫他的名字:步锋!可是,我还是没有叫出口,到这时,我的泪决堤而涌。
绿佳(2)
一百零三、步锋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怎样走出阿沐尔——哦,不是阿沐尔,是绿佳,是绿佳皇妃的寝宫。
这个女人,是这世上惟一一个让我动心的女人,竟然是义父的女人,是我的“义母”,天啊,这是个多么荒唐的玩笑呀。
“轰——轰——”的两声雷,震得天地好像都在摇晃,然后,就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水从头淋到脚,将我的心也浇得冰凉。
此刻,我沮丧到了极点,就好像是猛然从高处一直堕向无底的深渊,只感觉眼眶发热,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居然哭了么?当年,爹娘去世,我也不曾哭过。
“锋儿。”
我走到寂静处,听到了这一声熟悉的喊声。
是义父。
我跪下。“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锋儿,起来吧,这里没有他人,你叫我义父吧。”他语气颇让人琢磨不定。
“是义父!”
我站起身,他背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锋儿,你深夜进宫,是找为父吗?”他问。
“啊,哦,是……”我吱唔着。
“为何吞吞吐吐?”他转过身来,逼视着我。
“义父,您说过,如果,我若是厌倦了做杀手,可以跟你说,义父,我……”
“你想退隐?!锋儿,是为父薄待了你么?!”
“不是,是孩儿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本来,孩儿早就想跟您说了,只是义父一直为大业操劳,孩儿已为义父扫平了最大的‘阻碍’,对义父来说,以后,怕是再无用得着孩儿的地方,孩儿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安心地过剩下的日子,请义父恩准!”
“锋儿,”他沉吟一会儿,低声问:“听你有些气虚,受伤了?”
“是那次进宫落下的病根。”那天行刺前朝皇上,虽可全身而退,可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锋儿,把你的剑让朕看看!”
“是!”我呈上“长锋剑”。
义父拔剑出鞘,在黑夜里划出一道闪亮的剑光。
“这‘长锋’,可真是一把好剑,我第一次见到它,就知道,它跟你很配。”他忽然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这一刻,我却没有丝毫的恐惧,虽然,我已经感到了义父的杀机。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敏感的。
是的,我是杀前朝皇上的元凶,义父要替他夺位有所交代,就必须牺牲我。我知道了义父太多的秘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已如芒刺在背。如果,没有绿佳,我会心甘情愿为他死,若不是为了绿佳,我不会折回。我原本是想带着绿佳悄悄地离开,远赴他方,隐姓埋名,而如今,这所有的事,只是我在一厢情愿,只是我在白日做梦。
此时,我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已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我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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