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客气、感谢的话,列雨钦决定的事实不会改变的。两人在一起开始极为认真地研究不久之后该做的每一件事儿,每一分每一刻尽算计于内。
次日,郑玉龙和夜听借口京玉班祸事不断,为了自身安全告辞离去,列雨钦留下了那个翠绿包袱里的那一大块肉芝,一则为替履行郑玉龙的诺言为越三指定的人治病,二是让旁人确信肉芝落到他列雨钦的手上,三则是郑玉龙、金沙有感他出手相救,赠与他一些以作重伤时不时之须。
郑玉龙的离去,令列雨钦终于可以独占一间屋子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对列雨钦来说不算什么,其实大多数时候,即使身边挤满了人列雨钦也只有独来独往的萧索。日子对列雨钦来说没有变,不管他做了什么,表现出来的都只是无所谓的,似乎任何时候屈辱、嫉妒、怒气、粗暴、逢迎献媚都与他无关。
再算一算日子,下船到龙泉镇演过几场之后,船便以前朝开凿的湘渠逆水返回长江。然后再进入汉水,等戏班在襄樊停留,自己再与越三雇小舟悲伤唐河,就可以到越三说的桐柏山了。
以郑玉龙离船到今日见到桐柏山已有二十一日,列雨钦再没听到有关蝴蝶流、唐门、灵教的事,他也无从听说,山形成一个马蹄状,高出峰插入云,虽比不上西面二百多里外的武当山气势雄浑,名闻遐迩。
虽是初夏,阳光直照处也能晒得人薄汗现额,可上了桐柏山只觉四面林木森森,萧碧幽翠,远处晨云四合,清风中有鸟啼声飘缈传来。两人走得不急,越三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令她牵挂许久的人,不知列雨钦是否真能医好那多年的旧伤,心中的惴惴令自己反而有些犹豫,列雨钦则是跟在越三之后,越三走得慢了,他也不闻不问。
直到午饭时分,才见山腰有一处平坦之地,空地上绿草茵茵,还有几丛小白花,屋舍是青竹所搭,看竹子的颜色也该经历了好几年的风吹雨打。房舍不大,仅有三间,看门前野菜并未被踏得秃可见土,反相还有些密,足以见得在这里住的人不会超过两个。屋后隐约可见池塘一角,偶尔发出叫声的鸭群给这片静谧的山舍带来几分活气。
第二卷 我有朋友 第二卷 我有朋友 16
列雨钦环视山腰一周,像在找什么,越三对他的举动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向门口走去。列雨钦早嗅到一股子怪味,这味也不是没闻过,而且有点怪异。那是马粪和熬药混合气味。越三带列雨钦来治病,这儿有病人会熬药是很正常,住在山间若无马匹驴子代步极为不便,尤其这还有个病人,可是凭列雨钦的耳力早该在五十尺开外就可以听到马嘶的躁动声,但现在除了池里的鸭子,再难在户外发现活物,这又是为什么呢?
“小鹂,小鹂,我回来了!”越三便向半开的柴门走去,边招呼屋里的人。
一个像云雀般的女孩子从门口探出个头,然后笑容突的爬上了她的脸,放下手中的簸箕,冲地就跑了出来,大叫:“三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一句话未完,语音已见哽咽,越三轻轻抚摸安慰着小鹂,柔声问:“三年多不见,小鹂也苦了你……李大哥他……怎么样了?”他问得极小声,有一半是为了不让列雨钦听见,另一半则是不大好意思。
“大哥的脚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时好时坏的,但终究下不了床。”小鹂面色又沉重了几分,道:“三儿姐姐,这次回来是不是找到法子治大哥的脚了?”
“嗯”越三轻声答应道:“你去把那个人安置一下,他叫唐云,是来治李大哥的。”越三的把握不大,只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真的!”李鹂听越三这么说,也不想想列雨钦这么年轻,就深信越三的话列雨钦可以治好她相依为命的亲大哥。
“好了,我先去看看李大哥,”越三此刻心情极为复杂,连跟列雨钦交待一声的心情空闲也没有。匆匆闪身进了竹屋。
午后,列雨钦在小鹂和越三的带领下,尽到了朝南的里屋内,大床上躺着个比列雨钦还要年轻些,是个很秀气,很自负的青年,虽躺在床上,但衣着干净华丽,但却不过火。
列雨钦从见到这个人第一眼,就知道他的武功在江湖上绝对可以算一流好手,青年才俊。他的脚有内伤,以有因本身静脉错乱所致,列雨钦对这个小鹂的亲大哥究竟是什么人毫无兴趣。列雨钦只号了他的脉,既不交谈问伤由,也不与李鹂、越三说病情,号完脉列雨钦就出去了,对根出来的李鹂道:“我去采点东西,回来再煎药。”
说完就走了,越三也走了出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李鹂。李鹂与她多年相交,心意相通,答道:“唐公子采药去了,三儿姐,他……”
“唐云是个不怎么说话的人,别在意,兴许他的药方不便外人知晓,咱们去做自己的事好了。”越三虽得郑玉龙解释,但毕竟从未见到列雨钦有什么厉害之处,心中虽无底,但也不能告诉李鹂让她担心。
令人去午后拾点蛋,拔了自己种的几颗菜,为他们准备今天的晚饭。越三道:“小鹂这三年你一个人又要照顾大哥,又要种菜喂鸟,没有金银来源,实在难为你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小鹂居然脸红了,喃喃道:“三儿姐姐,我没这么厉害啦,还有,还有段师兄一直在帮我们。鸭子和菜,怎么自个儿养自个儿吃,段师兄在这里养了八、九匹马儿,每天拉下山去卖,赚了钱才可以买米买盐。”
“段军?崇明的师弟,他也在这儿。”越三问。李崇明就是那个躺在屋内的青年。
“嗯,大概过会儿就会回来了,他也很久没见三儿姐姐了。哦,对了,这儿的事准备好后就捞饭三儿姐姐去照顾大哥了。我到门口守着,以免段师兄和那位唐工资互不相认,遇上了怕对唐公子不利。”李鹂有点担心道。要知道他们手上避祸于此,任何陌生的入山者都会令负责入山的段军警惕、戒备;再加上列雨钦不爱说话的性格,太容易起冲突了。
“小鹂,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越三说得落落大方,虽然她还没过门,但毕竟是李崇明的未婚妻,“大家都处在患难,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了。”
晚饭以前先回来的却是列雨钦,背篓里乱七八糟的塞满花花草草。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开始制药。为了不让连越三在内的人知道有肉芝的存在,列雨钦特意将割下的肉芝捣碎,煮烂熬成类似肉胶的糊,再放些采来的野菜,最后滴上没有毒的花汁液,熬了一小锅够那个李崇明当饭吃的量。
除了把这锅糊糊交到越三的手上,他只说了一句话:“分三次当饭吃。”便自己吃饭、洗澡、睡觉,列雨钦不在乎李崇明的脚是如何伤的,也不管伤他的是谁,更不想知道李崇明、段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连同这些人相不相信自己做的药列雨钦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受郑玉龙所托,这些人死无全尸列雨钦也不会多走一步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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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这人是怎么请来的,又是什么来头?”李崇明第一次当众说话,声音极清亮,若他腿上无伤,凭这份从容与自负,连身处逆境也泰然的风度,女孩们为此骚动不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在京玉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位玉爷爷给他已濒临死亡的孙女喝下碗粥之后,半柱香之后,原本面黑唇青连说话也困难的女孩子居然活蹦乱跳的。我本打算请那位老人家来的,可惜玉爷爷要处理一些事离开了快1年;然后托我照顾他的孙女,等他办完事再来给李大哥你看病,半年多前玉爷爷找到了我,于是坐京玉班的船顺路往这边赶,可途中数次耽误,为防他人起疑,我只有赖心等待不敢擅自离开,原本有一次都经过了汉水的。
一月半前,班主带我们去了蜀中,我和郑家祖孙在我们儿时住的地方救了这个满身是伤的唐云。”越三尽量把经过说得简单又不漏重点。
“他信唐?在蜀中被发现的?”李崇明问,连段军也明白他在怀疑什么。
越三答:“他中的全是刀剑伤,既没中毒,身上也没携带毒药,后来玉爷爷一直跟他挺亲近,路上戏班的船还差点遭到二次莫名的搜查,不知道是哪个帮派,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冲着唐公子去的,谁知倒是玉爷爷祖孙先离开,说是怕遭连累,玉爷爷走之前说唐公子办得到对我 的承诺。”
“那这粥,依你看,跟玉爷爷熬的有什么差别。”李崇明问。虽然唐云的来历、玉爷爷祖孙的离去,二次搜船都颇有内情,但现在对李崇明说的头等大事,还是治好旧疾,其它的都可以暂缓,所以他直接问药。
越三想了想,又仔细的端详了现在这碗药粥半晌,极慎重的答:“看质地差不多,只是当初玉爷爷熬的粥是晶莹如玉,其色如肌肤;这碗呢色偏黑,又闻不出有什么中药味,相反还有股子花香。”似乎是有意瞒住我们下了 什么药。这最后一句越三没有讲,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崇明淡淡一笑,对妹妹道:“小鹂,你去拿碗来。”看来李崇明有把握这药无恙。要知道最厉害的毒药是无色无味的,若这锅药粥有问题,下的毒也厉害得有限,又黑又糊,闻起来还奇怪;假如真的有毒,怕比砒霜还差劲。而越差劲的毒银针越容易变黑,之前银针验不出什么,是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
再待了一天,列雨钦边看到由越三扶出,在草地上缓慢练习走路的李崇明,药粥见效之快令所有目睹之人都诧异不已,心里最清透明了的确实亲身经历的李崇明本人。瘫痪三年多,双腿膝盖以下全麻木,若非每天施以拿捏按摩,肌肉早萎缩了;而且经脉受损气亏而不能运行至涌泉,难走完一大周天。但昨日服用了五付那古怪的药粥,不过两日便可下地。非但脚恢复了知觉可自行控制,丹田真气再无阻隔,可谓标本兼治。其疗效远胜世人推崇的百年野人参王,更比江湖中人珍藏的固本培源、养精生气、生肌活血的什么丸某某丹高明多了。
“这位就是唐公子。”李崇明走到离列雨钦数步开外,朝他第一次打招呼。“小可这病今次多亏唐公子妙手回春,还望唐公子不吝非次年诊治。”李崇明摆明大恩不言谢,与列雨钦朋友论交的语气,短短两句话便显出此人决不简单,若对象不是列雨钦一定
很容易受到笼络,李崇明身上就是有种令人信服的魄力。
“受人之托,自当尽力。”列雨钦不为所动,答。
“唐公子医术太高明了。”越三笑吟吟的说:“唐公子若回京玉班,可否帮我给胡班主带这封信。”说着从袖中拿出封信递给列雨钦。
列雨钦接过来,直接放进怀中,也没看。反正信不是给自己的,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欠越三,他接也懒得接,更别说送信了。越三见他没看,也知道列雨钦为人沉默不会多问,于是解释道:“我也不回戏班了,其中详情解释都在信里……”说到这里,越三欲言又止,始终还是没有开口。
她不说列雨钦也知道,她是想叮嘱自己不要给外人说这里的事情。
越三没说话,便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身旁的李崇明,脸上还带着轻柔的笑,毫不介意有外人在场。李崇明再说:“唐公子便在这桐柏山上多住些时日,咱们也好尽尽地主之宜,等小可旧疾痊愈之后亲自送唐公子下山。”
李崇明说得倒是轻描淡写,却已显出他的心性:他要列雨钦治好了他的病之后才可以离开,形同软禁。越三倒是没想到要强留列雨钦,不过她也希望列雨钦治愈了李崇明再走,所以并不觉得李崇明的处理有什么不对。
其实李崇明的内伤好的七七八八,行动尚不太方便纯因为脚太久没运动,还没恢复过来,其实他心中雪亮,若可以再多吃几付药,不但能好得更快,甚至连内力也能大进。
如果可以李崇明还想拿到列雨钦得药方。他不知道,管用的不是药方而是药本身太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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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列雨钦又不傻,从第一次把脉便知李崇明的脚伤只要打通足上经脉便无大碍。今日见他竟能走动了,说明气已通脚也有了知觉,就算不再用肉芝调理,也用不了一个月便可健步如飞。
列雨钦原本打算瞧在越三的救命之恩上,将剩下的三分之一肉芝全数煮了给李崇明吃的,还没打算给自己留一份。结果。李崇明见宝起心,贪心也就算了,居然打起了列雨钦的主意,列雨钦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虽说是第一次到桐柏山,但也不会难倒在江湖上横着走的列雨钦。他不但顺顺利利的下山,没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没留下。让李崇明、段军莫不着头脑又不安的东猜西想,李崇明更是后悔没有问清列雨钦的来历,以致而后无处可寻。
回到襄樊的列雨钦正好赶上演完六场的京玉班,胡老板正焦急的等着越三回来。敢在春耕后的第一个农闲,顺汉水而下到沔阳再赚一笔,谁知列雨钦并未与越三一道回来,只带来一封辞信。
胡余也是个精明的人,越三仅托人带信表示去意已绝,连面也不想和戏班的人见,就别盼她回心转意。别说找不到越三去哪里,就算找去了,她也可能避而不见。三年前越三加入京玉班时,便已申明一旦觉得没有必要待在班里便会离开。胡班主多次想与她签约,越三都婉拒了。之前收留夜听,还不是希望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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