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月记_第二十三章 云起京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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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抚摸少年的脸颊,一直以来,自己在面对这个人时都是那样的矛盾,他分不清自己到底对他是恨还是爱,可是纵然如此,他们依旧一起走到了现在,一同度过了寂静无聊的几百年,总觉得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曾经以人的身份生活过的证据,他和他的君主皇甫帝莲相爱过的证据……可是,却也是因为这个少年,才让他们生离死别,让他尝尽痛苦。

    无数无数个夜晚,他都孤寂的躺在空旷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亮,看着摇曳的莲花,独自垂泪至天明……可是,这个少年却也常常来到他的房间,抱着他,告诉他有他在,他就不会再感觉孤独,然后,他就真的在少年单薄的怀中沉沉睡去……

    皇甫络岚,他是皇甫帝莲的么弟,当时的十三皇子,也是唯一和他一起生活到现在的人,可是,没人知道,就连帝莲也不知道,原来,皇甫络岚差一点就成为了那代的神启——最后的一代神启。

    “你……还爱他么?”

    “爱他?”络岚有些奇怪的看着殒月,好象殒月说了什么他听不懂的语言一样,然后过了很久才缓缓点了点头,“恩,我和你一样,对他的爱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那肖柯呢?”殒月也看着络岚,想要将络岚看穿一样,一直一直凝视着,半分也不愿挪开。“你也爱肖柯吗?”

    络岚依旧停顿了很久,但是还是点了头。

    “那你,没有把他们看作一个人过吗?或者说是把柯儿当作莲来看?”

    “……有。我曾经和你一样把他们看作一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们分开来看……可是,事实上,我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我们都太自私了,这对肖柯不公平,可是,他是个贴心的孩子,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我们所有人希望的样子出现,乖巧伶俐,让所有人都心疼的孩子,甚至装做帝莲的样子,只因为你的思念,你的思念传达到了他的心里,他爱你,心疼你,想要靠近你,可是他却背负着帝莲的感情,在爱你和恨你之间徘徊……我们都忘了,他还是个孩子,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纵然他拥有帝莲的记忆又如何?那也只是增加他的痛苦而已。”

    “……从什么时候起你不再把他们看作一个人的?”

    “当他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十六岁的懵懂少年,乖巧的,文弱的,却拼命的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并且身怀绝技,让所有人都不敢小觑。你没有发现吗?他的王者之气已经渐渐显现出来,再过不了多久,他一定就能成为一方霸主……只要他愿意。”

    “我知道……”殒月闭上眼,“我有些累了,络岚,不要离开……陪我……”

    “恩……”殒月,你身边有我的陪伴,可是他呢?肖柯呢?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走进他的心,让他安心入睡呢?……快点……再快点……快点找到他,然后在一起,发誓永远也不再分开……

    可是,络岚的呼唤没有传到殒月的心里,殒月没有听到,所以也没有那样做,混混沌沌的度过了半年。

    呆在国师府里,在京城里,没有离开。京都繁华似锦,安宁静谧,可是,京外却早已一片兵戎,草木皆兵!

    那样的动乱与不安,居然只是为了一把剑,一把上古宝剑——“御天剑”。御天剑本是连国皇宫的国宝,却不知为何流落江湖,销声匿迹,此次突然重现,顿时,刚平静不久的江湖再次混乱起来。鸾轩三年,十一月的天气又凉了下来,距离栖凤大会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来,江湖中最常被讨论到的便是一物一宫一人。

    物,便是古剑“御天”。御天剑重出江湖,江湖中人个个磨拳檫掌,信心百倍的想要将之占为己有,只是那御天剑的所处之地却依旧无人可知。

    宫,却是让江湖中正派人士头疼不已的魔道之首的靳泫宫,那靳泫宫本在连国东南,只是近年突然逼近,势力爪牙竟然伸及京城等要地。

    说到那人却是也是个让众人吃惊不已的人物,半年多前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蝉漓。没错,正是蝉漓,公子蝉漓,八个月前刚刚成为靳泫宫的右使,至今也不过是个未及十七的少年。靳泫宫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势力壮大至此却也多是蝉漓之功,若是没有蝉漓的智谋和傲人的手腕,又如何让那些从来不服靳泫宫管教的大帮小派乖乖听话呢?稳固了自身的实力,确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才能更好的更快速的扩展势力啊!

    也许有人不服,想着纵是他蝉漓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靳泫宫的走狗,只可惜,他错了,蝉漓虽出道时候不长,也为靳泫宫做了不少的事情,保命之术更是为江湖人所不齿的使毒,可是他却是个极为自律的人物,当然,也并不是说他有多仁慈,相反,他的处事甚至可以称的上冷酷,江湖中多传他曾经为了得到那把“蝉漓琴”,笑咪咪的让采花贼付映言当着众人的面自刎。

    传言那蝉漓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美艳脸庞,其娇媚更胜女子,就连靳泫宫主孤泓一剑也为他心动不已,更曾对他用强的,哪知,那蝉漓性子极烈,竟然取簪自刎,本想他是活不成了,甚至不少人都开始感叹一绝代美人的香消玉殒,可是事情的结果却大出众人意外,孤泓不仅出手相救,不怪罪蝉漓下毒害他,反倒让蝉漓当上了靳泫宫的右使。

    这蝉漓不仅长的好,虽说性子烈了些,平日里却是温文尔雅知书答礼的俊俏公子,不知多少千金小姐江湖侠女想着要与那蝉漓共效与飞呢!所以说,这蝉漓倒也是毁誉参半的人物。

    当然,这些事对于离开了江湖是非之地的国师皇甫殒月来说几乎是不具任何意义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并不代表就所有人都不知道不在意啊,时间的齿轮依旧在不懈的转动,那两个人终究是会再次相遇的,只是,这次,却是定在了他们都熟悉无比的——京城!距京城十多里处有座供路人歇息的茶棚,别说这茶棚不大,里面的人物却是三教九流一应俱全,这不,现在这会儿便又进去了三女一男。

    “小二!”年轻男子偕三女入内拣了张空桌坐下,然后便招来茶棚的伙计。

    “几位需要点什么?”那伙计给四人倒了杯茶,热络的问道。

    “几个肉包子,再来碟卤味,恩……有酒没有?”

    “当然有!”

    “那好,就再来壶酒。”

    “好咧!”伙计说着便转身朝后屋喊着:“一碟卤味、几个肉包、一壶酒!”,没一会儿便又折了回来,手中自然多了他们四人点的吃食,放下后又转向别处了。

    四人也不说话,各自吃起来,没吃两口,又有两人进来了,那两人一看这屋,却已经没有空位了,有些无奈的立在门口,哪知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唤他二人。

    “南大侠,骆二公子,如若不嫌弃,可以来与在下挤一挤。”

    原来,这两人竟是南岳人和骆明夕。

    南、骆二人朝那人看去,顿时脸上挂起了笑容,“原来是沈大侠。”南岳人首先迎了上去。看看一旁的三女,“狄大小姐。”朝一旁的狄毓拱拱手。

    “自上次栖凤楼一别,已经过了半年之久,想不到竟然在此地相遇,真是有缘啊!”被南岳人称为“沈大侠”的男子,名为沈逸,年纪不过三十有二,是狄毓狄大小姐的舅舅,闯荡江湖多年,无功亦无过,武功平平,只是江湖人习惯恭维,只要不是什么人人得而诛之的江洋大盗或魔道妖人,见了面,都少不得要叫上一声大侠少侠什么的。

    沈逸起身让南岳人和明夕坐下,自己则和狄毓挤在一起,“不知两位到京城是……”

    “找人。”明夕冷淡的答道。

    他和南岳人从半年前就开始找人,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既然还是有人会问起,他也不在乎多答一次。

    “……还没有找到么?”看来,沈逸也听说了此事,“你们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怎么不向情报贩子打听一下?”

    “去过了,可是至今呀没有半点线索,柯儿他的容貌普通,除了会纹绣之外几乎毫无技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几乎不能称为江湖中人!”南岳人有些沮丧。

    “算了,正所谓吉人自有天向,南大侠你急又有何用。”

    南岳人点点头,叫来小二,也点了些吃食,胡乱吃了些,沈逸几人却先行告辞了。

    话说沈逸四人离开茶棚后却不急着进京城,反倒朝着香河边的十里亭行去。明明只要穿过前面的树林就可以到达了,哪知却在半路杀出一些登徒子来。那些无赖流氓欺他们多是女眷,竟然将几人隔开,虽然几位姑娘会点拳脚,只是,那些无赖多欺她们的胸臀之处,弄的她们一时竟放不开手脚,让他们占尽了便宜。

    三人又羞又急,可惜沈逸双拳难敌四手,到后来竟只有自保之力,对几位姑娘果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在正在这时两个面容紧肃的年轻男子如同天神般突然出现,将一干流氓打的落花流水,个个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两人整整衣装,将三位姑娘从地上扶起,见沈逸伤的不重,也就罢了。

    “你们听着,我家公子最讨厌别人持强凌弱,如果再让我家公子得知你们调戏良家妇女,公子他定不轻饶。”反手抽剑,轻轻一划,那碗口粗的树儿就这样断成两截,“再做这种事,这树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答道。

    两人也不再多说,收了剑,“沈大侠,狄小姐,我家公子恭候多时了。”然后一前一后的带着四人走出林外。

    果然,刚出林便见到滔滔的长河,还有河边那略显渺小的亭子。一行人走近了,才发现亭中只有一个年纪看来不过十三的少年,那少年扑在石桌上,石桌上还摆着一把古琴,一个香炉,炉内香烟袅袅。江风过处,烟散雾绕。

    “你家公子呢?”沈逸有些奇怪的看向一旁的两个侍卫。

    “在那里。”狄毓指着前方道。果然,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临江而立的人儿。

    那人紫衣翩飞,宽大衣袍,猎猎作响,静静而立,仿若谪仙。长长的微卷乌发畅快摇曳,紫衣墨发更衬的那人俊美不凡,只是不知为何,那精致的眉宇之间竟留有丝丝挥之不去的忧郁。

    狄毓愣愣的看着那少年,而那少年愣愣的看着香河,许久之后,那少年才回过头来,朝狄毓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

    “毓儿姐姐为何这样看我?”声音依旧是狄毓所熟悉的软软柔柔,带有无限娇媚风情。

    就在他转头的刹那,那两位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子顿时忘记了呼吸,眼里,心里都是他满溢悲伤的眸子。

    其中一位竟然捂着嘴嘤嘤的哭起来,少年有些奇怪的看着两位少女,“这位姐姐,你做什么哭啊?”

    粉衣少女扑到绿衣少女的怀中,双肩不住的颤抖,少年看着绿衣少女,突然露出了然的笑,“是刚才被那些地痞流氓吓到了么?现在已经没事了。”转过头来,“毓儿姐姐也吓到了吗?”

    “死小子,就凭他们能吓到本小姐吗!”说着伸手敲了少年的头一下,“时候不早了,我和舅舅要先进城了,她们就交给你了……”看着少年,狄毓欲言又止,扯扯少年的衣袖,“蝉漓……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孤泓一剑对你不安好心,你……还是早点离开他比较好。”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还不能离开。”蝉漓,也就是肖柯,靳泫宫新任的右使淡笑着说道。

    “为什么?”回答她的却是柯儿招牌的温柔淡笑,狄毓一愣,“我怎么忘了,你是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的人啊!”

    “毓儿姐姐,你知道吗,你好象我认识的一个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认为了。”

    “那个人是谁?”

    “我的师姐。”

    “咦?从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师姐啊!”

    “恩!可是我有好久都没有见过她了,我想……即使现在我在她的面前她也认不出来了吧……”

    “为什么?”

    柯儿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快走吧,如果被你爹的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你又要挨骂了。”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走。”

    “你问。”

    “你喜欢她吗?你会娶她吗?”

    “……这好象是两个问题耶!”

    “少废话,我要你回答我!”

    “……我想我应该可以这样回答你,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娶一个女人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娶她。”

    “……原来……”狄毓低低的笑了,“我先走了。”然后潇洒的转身离去,沈逸朝柯儿微拱手也离开了。

    柯儿看着狄毓离去的背影,猛然想起他的师姐,那个如凤的女子,它也是这般潇洒的选择离开……栖凤楼的那一幕他又怎会没有看到,也许离别才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不是吗?

    如果有一天我必须娶一个女人的话,我想我会选择娶她……呵呵,可是不会有这样的一天的,永远也不会!永远!

    离开孤泓?我又何尝不想!可是我不能啊!

    “柯儿,我希望你离开靳泫宫。”

    我想离开啊!月卿……当初我留下是因为我想要活下去,现在……在得知孤泓也将你当作目标之后我又如何能走呢?不能啊……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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