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
不知过了几日,白瑞麟清醒了过来,忙翻身坐起。见自己觉睡于一间清洁雅致的小房中,身上尚盖一床棉被,隐闻有一股脂粉香味由被中透出。心想,自己怎会睡在此地呢?记得是躺在路边的呀!难道是在做梦吗?但眼前的真实情况,又不似梦境。蓦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爷爷,他醒来了。”旋见一个年约十来岁的小女孩走进房来。
只见她,乌黑的头发,梳了两条长辫子垂于双肩,大而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弯弯的柳眉,鹅蛋形的脸蛋,适中的琼鼻,配上一张樱桃小嘴,穿了一身绿色衣裙,看去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笑嘻嘻的走向床边来道:“这位哥哥,现在好了吧?”
说着,伸出赛玉似的皓腕,往白瑞麟的头上一摸。惊叫道:“呀!还在发烧呢,快些躺下吧!”
说着,不管白瑞麟是否愿意,便把他仍旧拉躺在床上。
这时,忽见过来一位老者,满脸慈笑的说道:“芙儿,快去把煎好的药拿来让人家吃,尽在这里罗嗦什么?”
那女孩将嘴一嘟,带着怨恨的口气道:“爷爷,真是的,他刚好一点,假使再着了凉,岂不病状更糟。”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芙儿,你说的他是谁呀?”
女孩将脚一跺,娇声道:“我不知道。”说着一溜烟跑出房去。
老者见那女孩去后,自己拉了一个椅子往床前一坐,安慰似的说道:“孩子,安心的躺着吧!一点小小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白瑞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尚未出口,老者即制止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还是静心休养要紧。”
老者说完,伸手拉起白瑞麟的手腕,扣了一阵脉,似乎眉头一皱,旋又替他把棉被盖好,径自出房而去。
原来白瑞麟自长这么大,哪曾吃过一点苦,受过一口气,及家中突遭变故,在精神上所受的打击,已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自愤而离家,身无分文,饿食野果,夜晚露宿,在肉体上所受的磨折,更难令人消受,何况他还是一个十足的公子出身呢?
在如此双重打击之下,全凭一股冲劲和毅力所支持,眼看嵩山在望,想象中自己要到的目的地,已为期不远,于是一松劲,就病倒在路旁,人事不知。
“喂!醒醒,起来吃药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白瑞麟在橡俄中被人叫醒,睁开失神的眼睛,向来人看了一眼,见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女孩,随迟疑的道:“你是叫我吗?”
倏闻一阵银铃似的声音格格娇笑道:“呆子,房内就我们两人,不是叫你还叫谁?”
白瑞麟脸上一阵飞红,歉然道:“请问这位妹妹,此地是什么地方?”
“此地叫花石镇,快起来吃药吧!都快冷了。”女孩回答着,一面伏身将白瑞麟扶起,顺手拉了一条棉被垫在他的背后,转身把药端来,说道:“快吃吧!这是爷爷今天特地到街上配来的。”说罢,将药碗往白瑞麟嘴边递去。白瑞麟忙用手接过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女孩道:“小妹妹,谢谢你啦!”
女孩接过空碗,天真的一笑道:“我叫美芙,爷爷都是这样叫我的。”
“哦!”白瑞麟突然想到自己经人家救治,还未曾问过人家姓名,不免有些失礼,所以哦了一声道:“小妹妹,你姓什么呀?”
美芙答道:“我家姓邵,就是邵康节的邵。”
白瑞麟又问道:“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不在家吗?”
美芙脸现戚楚之色道:“他们都死了,爷爷说的。”
白瑞麟觉得奇怪,随怀疑的问道:“你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吗?”
邵美芙突然眼帘湿润,嚅嚅的道:“没……有!”
“唉!”白瑞麟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她连父母都没有见过,遭遇竟比自己还可怜,不由也陪着流起泪来。
蓦地,门口一阵哈哈大笑道:“刚才还哥哥妹妹的叫的满亲热,怎么转眼相对而泣起来呢?”
邵美芙杏目向白瑞麟一瞬,见他也是双目红润,不由“噗嗤”一笑,扑向老者怀中撤起娇来。
白瑞麟忙擦干眼泪,向老者道:“晚生白瑞麟,谢过老伯相救之恩。”
邵美芙霍然离开老者怀中,指着白瑞麟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病刚好就想占别人的便宜。”
白瑞麟被人指责,怔怔的不知所以。
老者哈哈一笑道:“芙儿,你就会挑字眼,人家是无意的啊!”
白瑞麟这才会过意来,忙向邵美芙陪不是道:“妹妹,请恕小兄经验浅薄,思考欠周,不是之处,尚请原谅。”
老者又是一声哈哈,向白瑞群道:“其实你并无错处,只是芙儿心眼太多了点。”说到此一顿,又道:“看你不像贫苦之人,因何孤身来到此处,可否对余详告?”
白瑞麟见问,两眼一红,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扑籁籁顺腮而下,随将家中变故,以及此行目的,对老者详述一遍。
老者听后,亦是唏嘘不已。
邵美芙更是伏在老者怀中饮泣起来。
三人沉默片刻,突听老者叹:“你来的适非其时,少林虽称武术正宗,但近数十年来,已日趋没落,故门下弟子甚少在江湖走动,即是蒙其收留,也难入登峰造极之境。”老者说至此,又沉思不语,突然,面带笑容的说道:“天下奇人异士虽有,但均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好了,老朽有一方外至交,虽非身怀绝学,但江湖上还说得过去,将来把你引介到他的门下,定然获益匪浅。”
白瑞麟恭声道:“先谢谢爷爷成全。”
邵美芙一听白瑞麟称爷爷,忙向着老者神秘的一笑插言道:“是不是就是那个臭和尚爷爷?”
老者点点头佯怒道:“芙儿,对着客人仍是这样没规矩!”
美芙不高兴的道:“他本来就是个臭和尚嘛!”
白瑞麟至此虽感觉失望,但仍还有一线希望,于是便勉强的留下来。
这位姓邵老者名宽,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因见江湖仇杀之事循环不已,便对于习武不很热衷,因之,其武功造诣,仅平平而已。
至于邵美芙的父母何在?究竟是否真的死去?后文另有交待,此处暂不赘述。
这邵宽虽粗通武艺,但对于医道却颇有成就,因为他人相当和气,替人诊病,向不计酬,甚至对贫困之人常常施舍药费,所以在花石街附近提起笑面佛邵宽来,真可说是妇孺皆知。
一日邵宽出外诊病回来,见路旁病倒一个少年,便抱回家中来,细心诊治之下,发现仅系重风寒,便将家中现存药物予以灌服。
谁知白瑞磷乃身心交疲,竟昏迷三日不省,因之一早便到街上将药配制妥当,以备醒来时服用,故白瑞麟一醒,邵宽便叫快拿药来服。
白瑞麟这一病,竟缠绵半月始痊,但病中有美芙相陪,也颇不寂寞,尤其他自小便无兄妹,今遇到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妹妹,自是高兴非凡。
邵美芙更不用说,一向孤单单的,不是伴着羊群,便是在家里独坐,现在有人作伴,其内心的快乐可知。
尤其听说他是白御史的公子,且长得英俊不群,她虽还不十分了解什么叫做爱,但一颗芳心,早已赤裸裸的献给了白瑞麟。
因之,白瑞麟和邵美芙两小无猜,相处颇为合好,只喜得笑面佛哈哈笑口常开。
冬去春来,光阴荏苒,转瞬白瑞麟在邵家已住了将及半载,可是他所期待的臭和尚仍然杳无踪迹。
一月天气异常清朗,白瑞麟一早便将羊群赶到山上去,自己就独坐在山崖边的大石上,远望着杨柳新枝,春意盎然,忽见三两只孤雁,哀鸣着向北飞去,触景生情,使他想到崔涂的五言诗,口中便哺哺的默诵着在比喻自己的孤独。
突然,发现岩石中间有一颗发亮的小石子,其色与岩石略似,少年心性,一时好玩,便想用手把它挖掘出来,手刚一触动,蓦听岩石中一声暴响!接着便是一声惊叫,连人带石陷入了地底!瞬间,那块大石又恢复了旧观,地面一切归于沉寂。
“麟哥哥!”“麟哥哥!”尖锐的呼唤声和山谷的回音,交织成一片,分不出哪是人的呼唤?哪是山谷的回音?
在嵩山之麓,崇山峻岭之巅,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身穿绿色衣服,不顾山道的危险,疯狂的满山乱跑。
只见她一面跑,一面呼唤着“麟哥哥”,娇喘吁吁,满面泪痕,连衣服被荆棘挂破,也无暇顾及,只是疯狂的奔跑呼唤着。
“难道他被狼虎吃掉了,但为什么不吃羊,单要吃人呢?”旋听她自言自语的叨念着,泪痕纵横交错,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
蓦地,在女孩面前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持拐杖,鸠形鹄面,但步态稳健之极,对女孩点了点头,慈祥的说边:“孩子,该休息休息啦!”
“咦!”那女孩惊咦了一声,旋瞪着一对大眼睛天真为向老妪问道:“老婆婆,你怎么来的呀!我在这里跑了很久,怎会没看到你呢?”
那老妪似有几分不悦的道:“你未来之前,我就在此休息,被你给吵醒了。”
女孩忙问道:“你来的很早,见到我麟哥哥吗?”老妪问道:“你的麟哥哥是谁呀?”女孩以责怪的口气道:“麟哥哥就是麟哥哥嘛!”
老妪忙解释道:“我是说他有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等。”
噢!女孩儿噢了一声,说道:“他今年十二岁,穿的白软缎长衫。”
老妪兴奋的问道:“他是不是还赶了一群羊?”
女孩高兴的道:“对啦!对啦!你看到他在哪里呀?快告诉我。”
老妪失望的道:”我就是为了他,才在此耽误了半日!”女孩带着疑惑的神色道:“你认识我麟哥哥?”老妪惋惜的说道:“不认识,要是早认识就好了!”女孩奇怪的道:“那他怎会耽误你的时间?”“孩子,这个你不懂。”老姐伸手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对她再端详了一阵,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女孩清脆的只答了两个字,:“十岁”。老妪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答道:“邵美芙。”
“嗯!很好听。”老娘对这个名字似乎很满意的赞美着,又继续问道:“你愿意学武功吗?”美芙很委屈的答道:“爷爷不让我学。”老妪奇怪的道:“为什么不让你学?学好武功,可以扶弱诛恶?”美芙解释道:“爷爷就是觉得有了武功的人,就常喜欢杀人,所以才不让学。”“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去。”“你会武功吗?”老妪突然伸指向身旁的乱石一点,那斗大的山石,立刻粉碎,洋洋得意的向美芙问道:“你看我这一指怎么样?”
美芙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道:“你的指头力量好大哟!”说着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还要和爷爷商量才行。”
老姐见美芙同意,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却不必了,留几个字给他就是。”
美芙突然想到自己还要找白瑞麟,于是说道:“不!我还要去找麟哥哥的。”
老妪坚决的道:“也不必了,我见他并非夭折之相,将来定有相见之期。”说者,伸手在一方光滑的石上写了几个字,抱起邵美芙如飞而去。
就在老妪和美芙刚离去不久,就听远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芙儿!芙儿!”
接着,就见一位老者跑的满面流汗,气喘吁吁,竭力往山上爬,听他自嗟自叹的道:“老了!不中用啦!这一点山坡,几乎爬不上来!”
说着,走上了山坡,长出了一口气,向四下张望。
蓦地,眼睛一亮,急向一方大石前走去,只见石上简单的写着:“美芙己随余去。”六字,下边放着一根拐杖。老者愕了,笑容消失了,呆坐在石边落泪!
“哈哈!真是想不到,大半年不见,笑面佛竟变为流泪鬼了。”蓦地有人打趣的说。
“臭和尚,你还没有死?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闻声知人,笑面佛邵宽忙擦干了眼泪,诙谐说着。
臭和尚哈哈一笑道:“我要死了,对你这个野郎中还有什么好处?不过,山高风大,你要是哭出病来,可没人给你医。”
邵宽脸色一怔,叹口气埋怨着道:“你要能早来几天,孩子们也不会发生意外。”
臭和尚道:“早来除多喝你几坛酒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邵宽用手一指身旁的大石说道:“你一看便知。’臭和尚道:“看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快回去吧!天要黑了!”说着,一把拉起邵宽向山下走去。
原来白瑞磷每到中午时分,常回家去吃饭,偏生这一天日已过午,尚未回家,邵美芙便跑到山上来找,可是只看到羊群,人已不知去向,以为他到后山玩去了。
找到后山,仍未看到影子,眼看太阳已快要落山,心中更加焦急,于是就满山乱叫,可把一位武林怪妪喊了出来。
提起这位怪妪,先一辈的武林人物差不多是尽人皆知,她就是嫉恶如仇,除恶务尽,功力奇高的恨天姥姥。
在六十年前,已是武林中提起来都令人头痛的人物,她生性孤傲,嫉恶如仇,一般江湖败类碰上她,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且生平单来独去,行事怪异。
后来突然失去踪迹,究竟是死?是隐居?谁也不清楚。所以现在一般人早已把她忘了。
这天。恨天姥姥到嵩山有事,猛见白瑞麟资质良好,便起收徒之念,迄自嵩山返来,她找遍了全山,也未找着白瑞麟,正自后悔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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