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_分节阅读 5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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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知道我遇险?当然不会碰巧‘路过’。”明知她是借口,谷岳风也不说穿,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内疚,看看她憔悴的面庞,更觉心酸心痛。

       客北斗收了碗碟,才向他道:“你们帮中出了内奸,将你的行踪相告于九州门的申晓波,你竟毫不知情么?”

       谷岳风奇道:“西河帮从不犯九州门。怎么,这次不是英杰帮么?”

       客北斗叹了口气,淡淡道:“再有两天,你我该上岸了,大概船会在广宁附近停靠。你赶快回太原总舵去,不然起内讧另立帮主,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谷岳风见她虽神色淡漠,口气却十分郑重,不似玩笑,便道:“你如何得知?”

       “你们许凡夫先生任他足智多谋,怕也会捶胸顿足。童舟舵主远在江南,未必清楚内情。你不回去,许庸夫正好做代帮主。”

       “许庸夫?许氏兄弟是帮内忠厚之人,不会出卖我的!”谷岳风犹自不信。

       客北斗也不分辩,只淡淡点头道:“算我说谎,挑拨你们帮中兄弟的感情好啦!”

       谷岳风不再多说,心中起伏不定:“客姑娘自然不会说谎,可是,怎么会是庸夫?不,此中必有误会。”转头过去,见客北斗正盘腿调息,便悄悄起身,将船内略作整理。

       二人又在船上漂了两日,客北斗除了唤谷岳风饮食之外,不多说一句,也不与他接近,始终对他冷冷淡淡。谷岳风见她冷漠,也不好打扰,独自将用具、行装整理了,放在一边。

       第三天清晨,渔船果然停靠于广宁附近。客北斗与谷岳风西北而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碣石山。

       谷岳风见客北斗凭海远眺,也不知想什么,想到自己死里逃生,将面对的是非怕是不少,舒了一口气,对着大海朗声吟道: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客北斗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待他吟完,立刻将头转开。

       谷岳风笑道:“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然幸甚至哉,有位肝胆相照的朋友如此仗义援手,人生何幸!”

       客北斗冷冷道:“我不过是巾山庄里一个打杂役的丫头侍婢,谷大帮主如此抬举,小丫头我受宠若惊!”说了,转身便走。

       谷岳风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一路在她身边赔笑道:“客姑娘此去何处?”

       “你我所处的既属辽境,我自然要赶到上京临潢府去会五姑娘。她现在可跩了,是辽国新君的座上贵宾,我想去沾沾喜气。”

       谷岳风听她不与自己同路,心里一空,大失所望。

       客北斗又道:“到广宁县城买两匹快马,先去冀州,我们逍遥宫有分坛设在那里。你没了行李,我的盘缠也不太够,在冀州备好盘缠水粮,你我就分道扬镳。”

       从广宁到冀州,至少还有三日路程,谷岳风想到还能与她同行三日,心里微微一喜。

       客北斗仰头冷冷道:“可怜谷大帮主一路随着吃苦受罪,我还真是作孽!”

       谷岳风听她讥讽,知道她心里还有气,幽幽一笑,心里忽地冒出一份甜蜜。

      

       韩德崇叩叩门,北宫千帆开门让他进去。见她又是一袭质地华贵的黑色衣裙,不禁笑道:“你一天到晚往外跑,穿女装怎会方便?”

      北宫千帆笑道:“二姐三姐还不到,我去看她们。”

      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韩德崇忍不住又道:“今晚满堂宾客,这个宴是为你而设的,鲁王府的世子与千金也会到,你早点回来!”

      “一个人好闷!”她眼珠一转,问道:“可以带我的朋友回来么?”

       “你两位姐姐还没到,上京之内,你还另有朋友?”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的朋友嘛!是不是跟你一般刁钻的小丫头?”

       “见过就知道啦!”她说完这句,人已不见了。

       梅淡如遥遥挥手,北宫千帆一路奔过去,往草地上一坐,皱起眉来。

       梅淡如奇道:“谁惹你了,这么闷闷不乐?”

       北宫千帆注视他片刻,忽道:“怕我、恼我、躲我的人很多,你怎么没讨厌过我?连爹娘也头疼我,旷姑姑也被我折腾,你为什么不讨厌我?”

       梅淡如笑道:“哪里生出这些问题来了,我闷坏你了是不是?”

       北宫千帆点头道:“你真的有一点闷。大概是我不好,太野了!”

       梅淡如低头道:“是我不会逗你开心,我真的很闷。”心中暗道:“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仅仅相互喜欢,看来确实不够。”

       北宫千帆心里则道:“为什么见不到他,心里总是牵挂,总算朝夕相对,却又无话可说?夏大哥和蕊姐姐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却最终平平淡淡遁迹西域,他们会成为一对怨偶吗?会怪我和三姐当初的多事吗?爹娘在一起二十年没有互相厌烦,我和淡如不过大半个月相对,就如此疲倦,真的是我太疯太野了么?”

       见她若有所思,梅淡如也不打扰,随手又扯了些枝蔓编结几下,戴在她头上遮荫。

       北宫千帆似乎想到什么,忽问道:“记得你说,你妹妹貂羽很顽皮,眼睛很大?”

       “怎么想起问我妹妹?”

       “我也很顽皮,眼睛很大,你怎么没想过我是貂羽?”

       梅淡如莞尔道:“貂羽最爱哭了。你是鳄鱼眼泪,几曾见到你淌过?何况貂羽最怕打雷闪电,你呢,可怕过什么,只怕别人不头疼你罢?”忽见她神色郑重,便道:“你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打听到了什么?”

       “你妹妹身上可有什么印记、胎记之类?”

       “我好像没对你说起过此事,你如何知道?”

       北宫千帆洋洋得意地道:“有一个少年郎在师门前偷劳吃狗肉……看到人家漂亮大姑娘,就跑过去乱搭讪,师承门派、年龄家世全都问了个遍,这个人是谁呢?”

       梅淡如注视她许久,忽地轻轻自语:“我正奇怪,有一个临风丫头,江湖已是鸡犬不宁。再来一个诡计多端、武功不凡的依柳,岂非天下大乱——又是你!”

       “生气啦?算我不好成不成?我可不是玩儿,是为了到英杰帮查实一些事情。”

       “所以不惜惹恼北宫护法掴你一巴掌,再弃家出走?”他笑叹道:“原来你不只是为了赌气逃婚,我低估你了。”

       “你倒挺了解我的,这都明白了。”她一抬眉毛,歉然道:“我不是有心瞒你的,所以你不许生气!”一挽他的手臂,又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喜不喜欢妙语姐姐,和她亲不亲近?”

       梅淡如见她盯着自己,心里忽地紧张起来,瞪眼道:“你绕这么大弯子,只想问这个?你不开心也是为这个?我对她就好像对其他几位庄主一样,绝无邪念。只是看她伶俐可爱,觉得与她相处特别亲切……你不信我?”

       北宫千帆故意一板脸道:“我也很伶俐,为什么不觉得我可亲?嫌我太丑还是太野,我哪里不好了?从实招来!”

       梅淡如渗了一头汗,张口结舌地道:“你这么问,我会以为你在吃醋……我和妙语,不,白姑娘真的没有……她和你那么好,你怎么……”

       北宫千帆啐道:“不害臊,你是宋玉潘安么,我为你吃妙语姐姐的醋!”

       梅淡如吁一口气,放下心来笑道:“我就说自己绝不会走眼,你绝不是争风吃醋的小女子。不过你还真吓了我一跳。”

       她白他一眼:“争风吃醋,也不争你!”

       他点头:“这倒是!其实我和妙语、白姑娘,倒真有些投缘。”

       “你记不记得几年前,我放火烧托义帮总坛那段掌故?”

       “你还好意思提?白帮主不追究,白姑娘也不为此和你翻脸,你却为别人出了口什么‘怨气’,贻笑大方?”

       她回忆着,缓缓道:“记得那几日我扮作托义帮总坛的一个小厮,把黄山和托义帮总坛都走了个遍,本想找白叔叔书房来烧的,可焚书终究太作孽……我居然没找到灵堂。”

       “你想焚烧白帮主家人的灵位?作孽!”

       “正有此意!可是真奇怪,找不到安置白夫人灵位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难道你不奇怪吗?从来没听到过关于白夫人的事,妙语姐姐也没提过。”

       “或许白夫人早逝,白姑娘对母亲没有印象,是以不提。”

       “通常丈夫不给妻子设灵位,有几个原因:一是未曾娶为妻室,儿女是私生的;二是妻子与人私逃,丈夫觉得丑脸而不提,自然没有灵位。”

       “白姑娘与你感情不错,白帮主也那么宽容。你放火烧屋子、吊人家帮中长老在梁上。在施公子脸上画乌龟……白帮主全不追究,你还诋毁白夫人?”

       “还有第三种原因,你瞪什么眼?三是,根本没有白夫人,妙语姐姐是白叔叔收养的,还有可能是你妹妹貂羽!”

       “我何尝没想过?可白姑娘是九月初三的生辰,貂羽是七月生的。”

       “你们在大梁失散时,是哪年哪月?”

       “丁未年八月廿七日,我一生都记得!”

       “那么可不可能是九月初三那天,貂羽不巧被白叔叔收留,此后收养了她,将那日当作她的生辰,貂羽变成妙语了呢?听说丁未年的第二年戊申年,托义帮从中原迁至江南。白叔叔当日已有了三岁的女儿妙语姐姐,却没有白夫人……”

       他眼睛一亮,欣喜地道:“怎么我从没往这条线索上去想?”

       “貂羽身上可有什么印记,或是有什么随身信物?再不然,她有什么嗜好?”

       “貂羽爱吃水果,见了什么水果都很开心。一到打雷闪电,她就会吓哭,不敢睡觉。至于记号,我记得她臀上好象有一块褚色胎记,当年有小拇指般大小,在左边还是右边,就……”

       “左边!”她冲口而出。

       他奇道:“我都记不清了,你知道?”

       “我十二岁那年,因为一点小误会和妙语姐姐打过一场。后来她在黄山的温泉里玩水,我抢跑她衣裳泄愤,就那个不小心……看到她左臀上有块大拇指那么大的褚色东西,不知是伤疤还是胎记——非礼勿视嘛!”

       他握紧她的手,急切地道:“你看得真不真切?”越握越紧,她已在皱眉,他却不知道。

       “手要碎了,你用金刚指和我握手?”

       他慌忙松开手,结结巴巴地道:“对不起,我是太高兴,太意外……如果貂羽还在世,我下了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无颜见父母!”

       她一边揉手,一边脱口骂道:“你这种人,下地狱才活该!可你下了地狱才能见爹娘,哼,你诅咒双亲不得好死么?”

       他只顾傻笑,也不和她分辩。

       见他忽而满面笑容,忽而满腹心事,她早已烦闷多时,看看天色已不早,便懒懒起来,伸着懒腰欲走。

       “今天怎么急着走,不看夕阳了?”

       “韩伯伯今晚为我设宴,不好缺席。辽国皇帝老儿又拎了个什么皇亲国戚出来,要我今晚去相亲,真讨厌!走吧!”

       他急了:“你,你不是,唉,为什么……”

       她不耐烦地道:“所以穿得整齐一点,才好见人嘛!”

       他心里一酸,暗道:“原来她换回了女装,不是为了我!”默默站起来,寂然不动。

       她转过身来,见他不动,奇道:“怎么不走?穿戴整齐,才不会失礼呀!”

       他淡淡一笑:“你穿得还不够整齐么?连首饰都戴上了。”

       “所以你要跟我一样嘛,我扮独角戏,怎么会好玩呢!”

       “关我什么事?”他转过头去假装欣赏夕阳,心里又诧异又酸楚:“看她的表情,不似在逗我吃醋,好像是真心赴约。那我们这大半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到底算什么?”

       见他仍不动,她恼了:“我换回男装衬你好啦,哼,不给面子!”

       明明该是他生气,她却气呼呼地怒目相向,他忍不住道:“你去赴宴相亲,为什么要我换装,关我什么事?”

       “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摇头,看着她的嗔怒,酸楚愈甚。

       她的千般恼怒,惟有化为一声长叹:“我知道你英武、伟岸、不拘小节。可我说过了要带朋友回去向大家引见,你好歹给个面子都不行么?真是不近人情!我到你们少林寺拜访,哪次是风尘仆仆去拜见福居方丈的?你也是我们武林中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该丢中原武林的脸,更不忍心让我没面子,对不对?”

       他依然诧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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