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别来无恙?”
檀非微微行礼:“东胡使臣檀非,奉东胡王之命,再次出使匈奴。”
冒顿:“贵使这次前来,有什么事情吗?”
檀非:“请单于进帐再谈。”
进了大帐,檀非道:“单于一身戎装,果然是天人神威。”
呼衍明威哼了一声:“檀大人此来,不是为了称赞我单于的吧。”
檀非:“檀非此次奉我王之命出使匈奴,确有一事照会。”
冒顿淡然笑道:“匈奴与东胡本是和睦近邻,有什么事请檀大人直说,我匈奴能办的照办便是。”
檀非:“那就恕我开门见山了,久闻单于的阏氏麦秋娅公主是匈奴第一美女,我东胡王新王登基,后宫空寥无人,还请单于将麦秋娅公主送与我王,我王定不会委屈了她。”
刀光一闪,呼衍明威已拔出腰刀,直指着檀非:“你们东胡王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檀非冷冷道:“若是寻常美女,我们东胡多如牛毛,我王久闻麦秋娅美名,就是想一睹她的风采。”
冒顿的微笑僵在脸上,按捺着内心冲击的怒火,他厉声道:“乌云,将檀大人带去驿帐安歇!”
不一会儿,众臣闻讯赶来。
呼衍明强:“单于,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可以容忍,也有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容忍的,我们是匈奴的武士,先祖在天上看着我们,我们不能让先祖受到侮辱!”他是呼衍明威的哥哥,凤眼蚕眉,白净的脸,络腮胡子,说话时先腼腆地一笑,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巴尔特咬牙道:“夺妻之辱纵然一介匹夫也不可忍,东胡人欺我匈奴太甚,欺单于太甚,单于,我请命带领我们的骑兵杀向东胡,把那个鸟王活捉了来,让他跪在你的面前讨饶!”
乔憨手按佩刀:“单于,巴尔特大人说得对,东胡欺我太甚,你下命令吧,让我们去灭了他们!”
郎格玛看了看紧皱眉头的艾弥尔,艾弥尔摇摇头,缄口不语。
众臣义愤填膺:“单于,我们匈奴的勇士当真敌不过东胡人吗?单于,你若忍了这口气,我们匈奴的脸面何在啊?”
冒顿望着紧拧着眉的兰京:“兰大人,你为什么一言不发?”
兰京:“单于,东胡王提出如此无理下流的要求,显然没将我匈奴放在眼里,也和单于你断了翁婿之情,我匈奴理应奋起还击,只是,我想问问单于,你做好打仗的准备了吗?”
冒顿不语。
兰京:“现在的形势是,东胡强,匈奴弱,战场上以弱胜强的战例很多,但更多的都是强胜弱败,两国开战,一旦我们失利,东胡的铁蹄会践踏我们的土地,东胡的武士会掳掠我们的牛羊,屠杀我们的老人和孩子,我们的壮士和妇女将沦为他们的奴隶。”
巴尔特:“父亲,你说这种话岂不是要我们将单于的阏氏拱手让给敌人,麦秋娅公主可是怀着单于的骨肉啊,我们匈奴的勇士连单于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勇士啊。”
兰京:“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单于运筹帷幄,做好与东胡一战的准备,那我们当以单于马首是瞻,全力以赴,决不退缩。”
冒顿手抚着单于金刀,沉默着。
众人巴巴地望着冒顿,等着他发话。
冒顿忽然说道:“明威,你随我走走去。”
六月里的中午,炎炎的太阳,高悬在草原的当空,一朵朵白云像棉花一般蓬松而轻柔,人们都躲在帐篷里以避开白花花的阳光,四周空旷而没有一丝凉气。
冒顿和呼衍明威缓缓而行。
呼衍明威:“单于,你不能犹豫,就算你心里没有麦秋娅公主,你也要想着你们的孩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孩子,你会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冒顿:“我知道,我不会把麦秋娅交给东胡的,你说得对,不管怎样,麦秋娅是我挛鞮冒顿的女人,我只是在想,东胡的挑衅来得太快,我们的时间太少,怎样才能打好这一仗,单凭勇气是不能打胜的。”
呼衍明威:“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放心,我们的鹰骑兵决不给你丢脸。”
冒顿:“我们的鹰骑兵还没有训练好,有多少战斗力还不能肯定。雪姑娘给我的书里说,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要多派出斥候(相当于现在的侦察兵),将东胡的情况打探得越清楚越好,要快。”
“知道了,单于,你放心吧,”呼衍明威笑道,“单于,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
冒顿牵了牵嘴角:“去看看麦秋娅,让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
两人不再说话,不知不觉已看到了麦秋娅的毡帐。
隐约地,冒顿听得毡帐中有嬉笑之声,这种嬉笑声使冒顿的心忽的一沉,不觉停下了脚步,他的眼力听力较常人要强之多多,嬉笑的声音极低,嬉笑之人显然极为压抑,呼衍明威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只见冒顿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他抽出随身的短刀,在毡帐的篷布上轻轻划了一下。
帐篷内光线有些暗,但冒顿还是能够看得清楚,他用一只眼睛看过去,立刻就呆了。
呼衍明威看到冒顿的脸涨得通红,脸上的肌肉抽搐着。
毡帐里,一个男人紧紧抱着麦秋娅,两个人衣衫不整,麦秋娅在他的怀里不停地扭动着笨重的身体,喘息着,呻吟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那个男人,吃吃笑着。冒顿手脚哆嗦,几乎站不住了。
呼衍明威虽然看不到帐篷里究竟怎么回事,也能想得出帐篷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他拔刀就要冲进去,这时帐篷里传来极低极低的说话声。
麦秋娅在笑:“你别闹了,别闹了,哎呀,小心挤了孩子。”
那男人:“我小心着哪,不会挤着咱们的儿子,你心疼儿子,我比你更心疼,他可是我们的希望,有了这个儿子,草原迟早是咱们俩的。”
麦秋娅吃吃笑着:“你想得可真美,小心他知道了把你也扔到狼居胥山的狼谷里去。”
那男人:“你不是说了嘛,他就算来看你也从来不会在这个时候的。”
麦秋娅:“哎呀,别闹了,再闹儿子要不高兴了。”
那男人:“我就要闹你,你说他是只不解风情的呆鸟,我看他不但是只呆鸟,更是只蠢鸟,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儿子其实是我丹里斯的,麦秋娅你真是太聪明了,啊,摸摸,让我摸摸儿子!”
丹里斯?昔日威震黑水泽的武士丹里斯?呼衍明威不敢去看冒顿,也不敢去想象冒顿现在的样子。
麦秋娅哼哼两声:“哦,别闹了,没错,挛鞮冒顿就是一只蠢鸟,他以为射死了檀曼莉便为那个秦朝女人报了仇,呵呵,可笑那个自作聪明的檀曼莉被射成了刺猬,哦,这样真好,成全了咱们的好事,再没人和我争大阏氏的位子了,哦,啊,你真讨厌!”
丹里斯的手伸进了麦秋娅的衣服:“那个檀曼莉做梦也想不到你移花接木的妙计,白白送了自己性命,我就说呀,你不但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女人,还是最聪明的女人,做起事来滴水不露。”
呼衍明威脑子里懵懵的,觉得自己听不明白丹里斯和麦秋娅说的话。
一道刀光闪过,冒顿挥刀闯进了帐篷,他的面容狰狞,他的眼光狰狞,他的刀架在丹里斯的脖子上,厉声喝道:“麦秋娅,你使了怎样的移花接木之计,你要是不说实话,我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呼衍明威跟着进了帐篷,一瞥之下“啊”了一声,还是不由得满面通红。
冒顿目眦尽裂:“麦秋娅,你说还是不说?”
麦秋娅的脸色变得惨白,茶色的眼珠幽幽地闪着光,嘴角痛楚地向下垂了垂,她收起了她那伪装的柔情,声音低沉而有力:“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可说的。”
冒顿揪住丹里斯的头发,将他拎了起来,反转刀刃,竟以刀背喀的一声将丹里斯左腿小腿骨砍断了。丹里斯猝不及防,惨叫一声,冒顿冷冷一笑,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夯,将他礅在地下,丹里斯双足着地,俩小腿的断骨直戳上来,惨痛可想而知,他嚎叫着瘫在地上。
麦秋娅大惊之下忽觉得腹内剧痛,她挣扎着,狂吼道:“冒顿,你好狠的手段!”
冒顿冷笑:“再狠不及你的手段恶毒,说,雪姑娘在哪里?”
麦秋娅腹内剧痛难忍,她怨毒之极,发出了一阵枭叫般的笑声,从牙缝里迸出声来:“挛鞮冒顿,你到狼居胥山的狼谷里去找你心爱的女人吧!”
丹里斯痛极,呼道:“单于,她快生了,求求你,你不能看着她死,她快生了!”
麦秋娅挣扎着扑到丹里斯的身上,声嘶力竭:“丹里斯,你不要求他,我们,不管到哪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丹里斯,别求他。”
冒顿慢慢收起了刀:“明威,叫个侍女去把接生妇请来,这个丹里斯,你先带到你那儿去。”
呼衍明威拿了张毯子将丹里斯整个裹起背上,出了帐篷。麦秋娅疼得已是满头满脸的汗,她平日里温情如水,此时却显出了冒顿从未见过的刚硬,她的嘴唇已经咬破,也不再哼一声。
侍女带着接生妇很快过来,七手八脚地忙活开了。
冒顿闭了闭眼睛,狂怒的心一阵阵痛起来,是麦秋娅的背叛带给他的耻辱吗?是雪儿确实已死的伤痛吗?他口干舌燥,脑子发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似乎都扎着一根铁针,千奇百怪的裂痛,使他麻木、飘忽,一切的影像都是不联贯的,宛然梦中一样,他脸色苍白,步履沉重地退出了帐篷。白云依旧在空中飘浮,炙热的阳光依旧灼烤着大地,冒顿打了个冷颤,他的心冻在了数九的寒天里。
“啊——”帐篷里忽然传出一声毛骨悚然的骇叫,紧接着一个人影跌撞着爬出来,冒顿一惊,一把摁住那人,却是接生妇,她两眼暴出,惊恐满面,“啊!”两声同样毛骨悚然的骇叫,两个人影随着滚爬出来,却是两名侍女,冒顿双眼一瞪,起脚将二人踢了回去,一抬手将接生妇扔了进去。
冷眼看到床头躺着的那个婴儿,冒顿骇然失色,那婴儿不哭,不叫,舞动着两只小小的胳膊,两条稚嫩的小腿和两只不盈一握的小脚丫,赫然粘连在一起,像——一条鱼尾!
麦秋娅趴在床边,弯着腰,伸长脖子,失声断气地抽泣着,似乎要将肠肠肚肚全部哭出来。接生妇与俩侍女退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她们抖得那么厉害,抖得就像西风里的枯叶。
冒顿按着刀叹了一声,叫过一个侍女:“去,将王知难先生请过来,记住,见到任何人不许多言。”
那侍女哆里哆嗦地跑开了。
冒顿把刀一挥:“还有你们两个,若是胡言乱语引来种种非议,你们都会因此而没了性命,明白吗?”
接生妇与侍女哪里说得出话,只是拼命地点头。
灯光摇曳。
他轻轻地抚摸着青铜剑,剑光还是那么炫目,剑气还是那么逼人,那持剑的人呢?
他轻轻地抚摸着十二弦琴,琴质还是那么古雅,琴声还是那么悠扬,那抚琴的人呢?
呼衍明威挑帘进帐,望着面容已显憔悴、眼光不再明亮的冒顿,说道:“单于,为这样一个无耻的女人,你不寝不食已经两天两夜了,不值得呀,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冒顿:“你说错了,我是在想我自己,我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实在是个失败的男人。”
呼衍明威:“一个麦秋娅算得了什么!单于,你不要忘了,你有匈奴,你有匈奴望不到边的草原、沙漠,匈奴的每一片草叶,每一粒沙子都是属于你的,你有整个的匈奴,你可以有无数的女人。”
冒顿抬起了头:“匈奴,匈奴,我没有整个的匈奴,匈奴是个四分五裂的民族,匈奴……”
呼衍明威:“单于,今天东胡的使臣檀非找到兰大人和各位大臣,他问我们到底怎样答复东胡王提出的要求。”
冒顿坐正了身子:“臣子们都怎么说?”
呼衍明威:“这两天你一直呆在这个小毡帐里,门都未出,兰大人只是让那檀非在驿帐歇着。”
冒顿:“丹里斯,还有他们那个怪婴儿,怎样了?”
呼衍明威:“那个长着鱼尾的小婴儿,王先生看过了,生下来就是气息微弱,昨天下午死了,半夜的时候我将之悄悄埋了。这个丹里斯,果真就是十年前名震草原的黑水泽武士丹里斯,当年只说他失踪了,不料却是给麦秋娅当了近前侍卫。他的腿伤,王先生去给他接上了,现在一直呆在我的帐篷里,我跟他说了鱼尾婴儿,他一个劲儿地流泪,口口声声念着造孽啊造孽的。”
冒顿微微哼了一声:“麦秋娅和丹里斯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那个鱼尾儿,王先生是个小心慎言的人,我也嘱咐过那接生妇和麦秋娅的侍女,不得多言,总之这件事就算到这里,以后不要再提了。”
呼衍明威:“我知道王先生是个小心慎言的人,所以我只是让那个接生妇和那两个侍女闭上了嘴巴,她们想多言也多言不了了。”
冒顿一怔,剑光一闪,剑尖指着呼衍明威:“你怎可以肆意杀人?”
呼衍明威脖子一梗:“单于,这个鱼尾儿的事一旦传扬开了,那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利,那些还未臣服的部落就会乘机妖言惑众,妖魔鬼怪的什么话都会有了,为此死的人可能更多。”
冒顿徐徐放下剑。
呼衍明威:“单于打算怎样处置麦秋娅和丹里斯?”
冒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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