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瞬间进入了寒冬。
“走开!走开!”德锦一边跑一边无处躲藏地大喊,漫天沙尘,口中鼻中,灌满了沙子,她不在乎,只要能逃离那个恶魔一般的人,她什么都不在乎!
“该死的!你竟敢逃跑!”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袭击他逃跑,她不会成功,永远不会!
嘲弄的笑容在他阴翳的眼中慢慢扩散,他看着前面奔跑的身影,突然放慢速度,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随着她的步伐,一步步跟着。
他要看看她,能跑到什么地方?
第二十八章 人生若只初见(28) 文 / 薇络
跑着,跑着,德锦的步伐越来越慢,留在沙地上凌乱的脚步被风轻易吹散。
她仿佛看得见,那远在天边的太阳就在她的眼前,那么大,那么热,巨大火球喷出的火焰像要将她吞噬,狰狞地吐着红色的火舌。
夸父逐日!
她想起那时在天波府,四郎抱着还是小女孩的她,给他讲的第一个故事。
夸父为了追到天上的太阳,一直不停的跑,跑到筋疲力尽,他喝干了黄河和渭河的水,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天上的太阳依旧那么高高的挂在天上,最终,他疲劳而死,身体化作山石。
逐日!
那是多么遥远的梦想,夸父愚昧无知,自以为可以挑战命运,最后却落的那样的下场。
那不正像她吗?自以为可以向命运挑战,自以为只要不向命运低头,她就可以追逐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她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脚步慢慢停下,德锦跌坐在地上,汗流浃背。
她背对他,她可以感觉到他眼中那不屑一顾的嘲弄,他在笑她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傻!
汗水滴落,沙地上落下一滴鲜红,德锦惊恐地睁大眼睛,她多傻!汗水冲掉了那些红色的朱砂,那么她就等于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知所措,身体僵硬地坐着,连动一下都不敢,她生怕被他看见什么!
“还不打算走么?你要做到什么时候,本王可不愿意陪你浪费时间。”耶律寒策马走近几步。
“别过来,别过来……。”她凝噎着不敢转身,听着他步步逼近的脚步,她真的想拔腿就跑。
“你这算是在求我吗?”他语气带讽,边说边看着手中的马鞭,事实上,或许只要她开口求他,他会答应她的一切请求吧,现在他已经被她倔强的个性弄得快要妥协了。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来这儿之前,你我素未谋面,我更没有哪里得罪你,可你为什么这样逼我?!”她背对他,已经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哗哗流下,“我只想回家,真的,我只想回家……。”
“你……。”他突然语塞,他想喊她的名字,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锦儿。”梦游般,她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锦儿。”他重复她的名字,冷漠的脸上突然流过一丝暖意。
一阵沉默
气氛就这样变得微妙,良久,耶律寒解下身上的斗篷,扔给她,“怕被晒就披上!”
德锦拾起黑色的斗篷,慢慢披在身上,遮住脸。
“谢谢。”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恨意,不像从前那般带着戾气,他的心忽然悸动了。
他拉她上马,她竟乖巧地面向他,再次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两只小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的呼吸离他那么近,轻盈的呼吸喷洒在他拉住缰绳的手臂上,他只感觉身体里一阵奇异的感觉流过。
“去把身上洗洗,好吗?”不经意间,他竟然在征求她的意见,意识到的耶律寒轻轻一笑,早就不奇怪了,自从她的出现,他已经不止一次的失常。
德锦在他怀里乖巧地点头,像个孩子般。
耶律寒扬鞭,带着她一同像前方那片绿洲飞驰而去,放任身体里那种奇异到自己也无法明白的感觉生长,蔓延…….
第二十九章 人生若只初见(29) 文 / 薇络
妖娆的雾气在林间弥漫,袅袅升起,温泉旁散落了一地美丽的野花。
落英缤纷,林海柔捧起温暖的水,慢慢从手臂流向身体,感受着那种全身放松的舒服,就算家里的花瓣浴也比不上这温泉的舒适怡人。
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慢慢走进来的两个人。
“大王!”躺在几棵绿色植物后面的慕胤突然跳起来,不敢相信居然看见他们。
“进去吧。”他对德锦说,“我在这里等你。”
德锦连忙低着头跑进去,留下慕胤膛目结舌。
耶律寒转身走到掩映的植物后面,坐下来,头靠在一棵巨大的美人蕉上,眼睛斜睨着慕胤:“还不过来。”
“是。”虽然淡漠,但他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带着的不悦以及警告。慕胤连忙走过去,背对着那池温泉负手而立在他身旁。
德锦小心翼翼扯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被染得花花绿绿的脸。
要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海柔差点儿就大笑出来。她一张脸花得就像戏台上的丑角儿,泪眼汪汪的样子更让人觉得好笑。
“我……。”德锦嗫嚅着不知说什么才好,从水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也觉得好可笑,可是她偏偏笑不出来。
“快下来。”林海柔朝她招招手,指着身边的位置。
“可是……。”万一洗了澡,她脸上的朱砂不就没有了吗?
“没事,那盒朱砂慕胤带着呢。”林海柔轻声说。
“真的!”她眼睛一亮,这冒着轻烟的温泉真的太诱人了,她早就想跳下去了!
扑嗵!
德锦脱下身上的衣服,只留下肚兜和裘裤,纵下水,溅起高高的水花,打得林海柔一头一脸。
林海柔娇嗔道:“小丫头,轻着点儿!”
“呵呵……这就是温泉吗?好舒服啊,我从来都没洗过温泉呢!”德锦好奇地左看又看,银铃般的笑声在一阵又一阵水雾中扩散。
靠在美人蕉上的耶律寒轻轻扬起嘴角,闭上眼睛。
“好了,你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别泡了。”林海柔劝说着要死死赖在水里的德锦。
“不知道大宋有没有这么舒服的温泉?”德锦一边穿衣服,一边可惜地看着冒着烟的温泉池。
“多着呢,回去以后让四郎带你去。”
“好耶,把大宋所有的温泉都泡遍!”
“傻丫头!”
“公主,放在马上的包裹要不要给您送过去?”慕胤知道德锦洗完澡会需要那盒朱砂,故意提高声音问。
“谢谢你,慕胤大哥,帮我送过来吧。”林海柔冲德锦一笑。
慕胤解下马背上的包裹,正要送进去。
“我去。”耶律寒接过包袱,走进去。
“大王!”慕胤大喊一声。
“糟糕!”德锦慌忙转过身,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花花草草。
耶律寒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潮湿的发丝散落在肩膀,宽大的衣服松松套在她瘦小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娇小。
啪!
他把包袱仍在地上,然后走出去。
心中刺痛,林海柔抓过那个包袱,慢慢拿出里面的朱砂,眼神恍惚。
德锦转过脸,眨眨眼睛跑到她面前,“快点儿,快点儿。”
林海柔抬起头,看着她出浴后美丽干净的脸,竟是那样的清丽脱俗,美而不艳,清灵的眼睛像是藏着千言万语。
“海姐姐……。”德锦小声唤她,生怕被人听见。
林海柔回过神,微微一笑,把那些朱砂细心涂在她脸上,不露一丝痕迹。然后笑着说:“好了,我的丑丫头,要是四郎看见你这幅样子,当心他不要你了!”
“才不会!”德锦吐吐舌头,冲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第三十章 人生若只初见(30) 文 / 薇络
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走出去,德锦远远地看见耶律寒,立刻躲到林海柔后面,她害怕他,怕他看她时那种危险的眼光,仿佛要将她一口吞噬!连骨头都不吐!
她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干,湿漉漉披散在肩上,眼睛水汪汪,宛若那一潭碧泉。
她的皮肤当真细若白瓷,温泉滋润,连那块刺眼的红色胎记也仿佛鲜艳起来。此刻她躲在林海柔身后,那份天真小心,竟让他一时之间无法回神。
慕胤看出些端倪,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那究竟是缘是孽?
“公主,请上马。”慕胤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眼睛没看德锦,自顾着就让林海柔上了马。
“我……。”德锦开口叫他,却发现他似乎不打算回应自己,只是低头看着脚下,她不由得心里难受。
“丫头,我们一起……。”她的话在口边,然后便看见耶律寒搂住德锦的腰,轻松一跃两人便上了马。
“干什么?”德锦恼怒地拍打他的胸膛。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海姐姐面前这样?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有微微的怒意,“安静,你来的时候不是乖乖的吗?”
“才不是!”她出口反驳,怒瞪他,“我没有!”
“你究竟在想什么?小奴隶,别考验我。”他的话语透着明显的危险。
“我……。”看见他盛满怒火的眼睛,她心惊胆颤,不敢再说什么。
他调转马头,自始至终眼睛都没有看过林海柔一眼,她像是被忽略了,如同空气。
他的马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顿时,泪雨滂沱。
果然,那不是错觉,那些眼神,都不是错觉,原来很久以来她就已经如同空气!
慕胤垂手站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做些什么,明明知道结局一定是这样,却什么也不能做……
“公主。”他轻声唤她,“该回去了”
“走吧。”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泪水,林海柔挤出一个笑容,却仍旧掩饰不住那满面的愁容。
远方的山脉连绵起伏,高高低低,阳光在上面撒下一片片金色光辉,那些绿色的树木如同一件巨大的外衣披在山的身上。
空旷的天空下,突然响起一阵笛声,婉转低沉,一会儿如同高山流水,一会儿又如春雨声声。
“笛声?”林海柔望着远处,眉头紧紧蹙起,这悠扬的笛声,似曾相识。
“这大漠竟还有这样优雅之人。”慕胤附和着微笑,天空清澈无比,他的笑容也如这天空一样清澈。
“你去哪里?!”
两人同时抬头,看见远处耶律寒驰骋的马背上,突然滑下一个娇小灵活的身影,摔倒在沙地上,却立刻爬起来,朝着远方奔去。
“锦儿?”林海柔想追上前,奈何坐在马背上,她不敢乱动,只能干瞪着眼着急。
耶律寒立刻追上去,德锦跑得不快,每一个脚步却很坚定,一步一步,脚印清晰无比。
峰回路转,绕过一个沙丘,德锦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眼睛睁得大大的。
“姑娘。”
听到这儒雅陌生的声音,她的心顿时凉到谷底,眼神一瞬间黯淡,“你……。”
“姑娘喜欢这支曲子?”站在沙丘后,一身深蓝衣服,头戴儒冠,一脸儒雅的男子停下吹笛的动作,看着德锦,笑容温柔。
“你怎么会这支曲子?谁教你的?”她抓住那人的衣服,急切的问。
“一位故人。”
“是谁?叫什么名字?”
“姑娘,这……。”他显然是被她这举动吓着了,抬眼又看见一个俊逸非凡,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骑着黑马在他面前停下,一双比雄鹰犀利百倍的眼睛闪着不悦的光。
危险!
他脑中只剩下这样的想法,然后他立刻挣开德锦的双手,整理好衣服,抱拳道:“姑娘,这个在下不便告知,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走。
“别走!”德锦上前又抓住他的衣服,“求你告诉我,谁教你吹的这曲子?他现在人在哪里?”
“对不起,在下不知道。”他试图甩开这个缠人的丑丫头,却不经意迎上那男人一双锐利的眼睛,心中一寒,只得放轻语气,“我只是不经意听到,然后学会的,姑娘,你饶了我吧。”
德锦依旧不依不饶,拽着他的衣服,“我不信,要是没有人教你,你不可能学会!”
“我……。”他无言了,这姑娘怎么跟糖一样黏人啊!
“求求你……。”她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盯着他,含着无限期待。
他心里一软,只好说:“在下真的是听见之后学会的,我只会吹这一段,下面的就不知道了,可是我大哥会吹,要不,待会儿我带他来见你?”
“好!”德锦欢天喜地的答应,眼睛亮的如同天上的星辰。“谢谢你。”
“阿志,让你去前面探路,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德锦转过身,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满脸怒气地骑马过来。
那个叫阿志的男子看见他,立刻跑上前,轻声对着那男人说了些什么,那男人向德锦看过来,一脸高深莫测。
耶律寒策马来到德锦面前,低头不悦道:“玩够了?”
“我……。”她想开口骂他,却不料他那一双眼已是燃满了愤怒的火焰,到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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