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方丈_分节阅读 1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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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理力争,分毫不让。

    尉迟迥家族几位主要成员却是各有各的打算。大司空尉迟纲表面倒显得格外超然,他起 初不大说话,只是冷眼观看武帝的意思。后来因见两帮朝臣争执太过激烈,齐王一势对鲁王 的攻击已令陛下明显感到难堪时,便出面为鲁王辩白了几句:“鲁王虽系陛下长子,可年龄 毕竟还不大。这些年来一直坚持文武功课的修习,十几岁的孩子每天竟和众臣一样 风雪无阻地上朝下朝,除了病痛,极少有过缺席,委实不易了。” 王轨奏道:“立储不是一般的晋升。鲁王生母系南朝罪俘之后,系朝廷立储之忌, 此其一;鲁王本人虽为长子,但行为轻浮、亲昵小人。而大周江山重如泰山,非天纵英明、雄 才大略之辈恐难克承重任,此其二。据此两点,臣以为不可轻言立之。” 大将军长孙览据理争辩:“李妃娘娘虽系罪俘之后,却是前朝之事。而且,阿史那 皇后未归中夏以前,李娘娘也已实际掌管后宫多年,懿范可敬,从未闻知有过任何些微 的失德之处。” 孝伯启奏:“陛下正当壮年,谨行高德,万民率范,必得天运久长。国母阿史那皇 后既已迎回中夏,母仪天下,大德厚福,终不负天下期望。立储之事关乎大周江山百代传承 ,臣请陛下还是从长而计,方不失稳妥。” 于翼反驳说:“鲁王虽非嫡出,却系陛下长子。鲁王年纪尚小,为人行事虽有小过 ,却并无大差,不应过于苛咎。太祖当年立幼不立长,给奸相造成擅国专权的可乘之机,使 我两位大周国主先后被弑,陷大周朝政多年混乱,民情凋零。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臣请陛 下以国事为重,不应以嫡庶为念。” 武帝的七弟赵王奏道:“自诛除奸相,大周国气象万新。陛下既志在九州一统,又 拟明春黄河开化之时,亲率六军讨伐伪齐。国不可一日无主,及早立储,陛下亲征之时便可 使太子留国理政。臣以为,鲁王少年聪敏,眼下虽无功绩,但上有陛下为之表率,下辅以德 高望重之辈教导,必能与日俱进, 不负众望。” 王轨道:“赵王差矣!有志不在年少。陛下嗣位时也不过十几岁少年,而太祖生前 便有‘成吾志者,必此儿’的断言。若非陛下天纵英明,少小大志,又怎能在漫长的十几年 里藏韬略晦,终得天开日耀、诛除奸相,大周江山又岂有今日之宏大?鲁王才智平平,年近 加冠却举止轻率,不知进取,臣以为圣质懿德不足以担当江山朝廷万机之大任!” 见两帮朝臣因鲁王而争议如此激烈,武帝坐在御座上沉着脸一语不发。

    这两年里,他也闻听不少鲁王的劣迹。加之原知他天性软弱,因而对他的管束教 导比其余诸子格外严厉了些。只不曾料到,在议立他为太子一事上,朝臣们对他如此激烈贬 抑,以致他这个做父皇的面子上也有些架不住了。虽说情知鲁王自纳隋公之女为王妃以来,势力加大,但多了一帮力量的支持,势必也会遭致另一帮力量的坚决反对。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平素行为不知检点、不够自律,才会如此授人以柄的。想 到此,心下一时烦乱,也不想再听群臣的争执了,一挥袍袖说了声:“退朝!”丢下众臣竟 兀自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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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节:第十章(4)

    众人哪里料到,其实武帝早已有心立长为储,故而平时对鲁王的约束才格外 严厉苛刻。也因此才会命诸多内史官随时记录他的言语动作并按时奏闻,稍有过错即大 加鞭笞。可惜,竟无人能从中悟出他对鲁王的这种异常的严厉,恰恰正是他盼子成龙的缘故 。

    也难怪武帝如此烦恼,原来另有一层谁也不肯说透的隐情在内—— 自鲜卑入主中夏以来,无论是东西两魏还是大周、北齐两国,皆有立弟为嗣的习惯 。这是因为中夏一向为大汉天下,自两晋以来,八王之乱导致天下四分五裂。胡人乘势逐鹿 中原而终得入主中夏北方,然而仍旧面临南北对峙、战事频繁的局势。为扩大疆域,鲜卑 皇室贵胄皆亲自征杀,随时都有沙场送命、马革裹尸的可能。逢此乱世,若立嗣幼子,一旦 薨崩,幼主肯定左右不了大局,只会酿成亡国灭族之灾。

    武帝的皇位虽说是兄长按序相传,但武帝却是受命于险恶危难之中,独自一人忍辱 负重、韬光养晦十数年,终于铲除了把揽军国大权的奸相。亲政以来又多次亲率三军浴血奋 战、南征北伐,几番历险,大周的江山社稷,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艰辛。因而,一是不甘 心把它再交给兄弟诸王,二是按长幼之序当轮到五弟齐王。可是,齐王当年毕竟是奸相宇文 护的心腹,而六弟卫王虽是他一母胞弟,德性人品更不足担当社稷重任! 他只有选择立嗣于太子。

    然而,朝中诸臣多次朝议上,竟连孝伯、王轨几位多年的心腹也不能理解他的苦 心,竟一味地反对立鲁王为储。

    武帝不免猜疑:他们既然如此拼命贬抑鲁王,次子汉王比鲁王小了几岁,文经武纬 更不如鲁王。下面的几个儿子也都在幼年,他们当中更看不出还有哪个更具帝王禀质的 。那么,自己的九位兄弟诸王中,加上闵皇帝和明皇帝的诸子当中,按他们的意思,无论按 圣质懿德还是长幼之序,谁更合适呢? 不言而喻——肯定是齐王宇文宪! 武帝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匆匆冲出大德殿后,也不令左右跟随,径直来到李妃的紫 云殿。不及她开口问好,就劈头盖脑地把一通火气统统撒到了她头上,呵斥她教子无方 、放纵鲁王,致使皇子行为不检,在朝中失却臣心、难当大任,等等。

    李妃仿如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头顶,望着大发雷霆之后拂袖而去的陛下,一时惊得半 晌说不出话来。

    事后一个多月,陛下天天临幸翠微宫郑姬的寝宫,却一次也不曾再到过紫云殿来。

    思念小公主时,宁可派人把小公主接去团聚一会儿,也不肯过来一趟。

    李妃的心腹宫人不时悄悄向她报说:这些日子来,翠微宫的郑姬一点儿也不掩饰自 己的开心。她每天在翠微宫又是鼓瑟作画又是裁剪新衣的,还为陛下献上从皇后那里学来的胡 旋舞。刚从夫人位置上被封了姬,又想着下一步如何讨陛下开心,让陛下早些答应封她为妃 。更有甚者,竟毫不掩饰她想要陛下立她所生的儿子宇文元为太子的想法…… 这还是其次。听说,她常常在陛下跟前说鲁王赟儿如何无德无行,如何在后宫嬉醺 无度等;还曾暗示陛下,说是李妃自陛下迎回皇后的日子以来,常在下人面前流露怨恨,云 云。

    李妃闻听心腹宫人的禀报,直惊得手脚发凉!

    第36节:第十一章(1)

    第十一章

    其实,自皇后被迎回中夏主掌六宫以来,李妃也曾不时告诫和安慰自己:陛下他这 完全只是为了大周江山社稷,为了与突厥的联盟,不得已而娶了突厥皇后的。然而,这些似乎 也有些自欺欺人之嫌,因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显然已不似往日了。虽说因皇后眼下一时尚不 熟悉中夏后宫的诸多规矩,许多烦琐之事仍归自己料理,但毕竟执掌六宫之任,已归正 宫娘娘的皇后统领了。

    李妃虽不敢说心内未有哀怨,可是却也从未敢在外人面前流露过半点啊! 鲁王的立储未果,朝议上的两党之争反倒使得他们母子深受牵累和屈辱,如今又被 陛下冷落至今,还要再去忍受那个郑姬的排挤和攻讦,李妃着实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灰心 ,末了,竟开始萌发避祸离世的念头…… 闻听李妃被武帝冷落的消息,杨坚夫妇开始感觉情形有些不妙了:李妃的突然被冷 落,肯定与陛下是否立长为储有必然的牵连! 女儿丽华刚刚大婚做了陛下的长媳鲁王妃,陛下是否立长为储,必然关乎杨家一门 的前程利害乃至生死存亡了。

    他们当然不能只作壁上观。

    迦罗悄悄进宫打探虚实并劝慰李妃,商议对策。

    秀月和李妃的另一位心腹宫人见独孤氏来到,情知两人有话要说。于是忙领着小公 主守在门前编织丝花、缝草篮儿,明为哄小公主玩耍,实则是为了守住殿门,不令外人闯入 。

    殿内,李妃低声哽咽道:“……她平素为人刻薄。她的儿子一旦做 了储君,只怕将来连我们母子的葬身之地都不会有了……” 迦罗劝道:“姐姐多心了!纵然咱们鲁王做不了太子,也轮不上她的儿子!她的娘 家也就只有那个远房堂兄,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镇远将军罢了,所仗恃的也不过是和乌丸轨有 点姻亲关系罢了。姐姐你现在这副样子可不行,你得打起精神来!就不为鲁王也不为你自 己,就不为任何人,凭姐姐这样一个人物,又和陛下相亲相爱、患难多年,难道就甘心败 在那个贱人手下?” 李妃流泪道:“郑姬正值风华当年,又会哄陛下开心,陛下眼下对她已是言听计从 了,只怕早忘了当年的患难情分了。这世上,又有几个帝王是和糟糠之妻能长相厮守的?又 有几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的?按说,他还算是最好的呢,毕竟只有六七位后妃夫人……” 独孤氏闻言,一面冷笑道:“我偏不信!”一面又压低了声音。

    秀月在门前隐约地听见什么“齐王、卫王也是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话, 下面的话便听不真切了。她听娘娘和隋公夫人说着这些话,心下不觉又惊慌又酸楚的。实在不明白,像他们这般的皇帝王公之 家,个个住着高房大屋、铺着金玉绮罗,哪家不是金银满箱、绸缎满库,良田骡马数不清, 却如此争得你死我活的为什么呢?再想想乡下民间,百姓亲邻们,穷家破院,衣食无着, 可是赶在饥荒年景里,就算挖一把野菜、煮一碗稀汤,父母儿女、兄弟姐妹也是你让我、我 让你的呀! 想到这里,不禁加倍思念起婆母、丈夫和儿子翰成,思念起家乡自家的小院来…… 小公主结丝花玩腻了,一时又吵着要找娘娘和独孤氏。秀月因怕打搅了两人说话, 忙令宫人守好殿门,自己抱着小公主来到紫云殿旁边的小花园里,哄她捉蝴蝶玩儿。

    望着满园姹紫嫣红的紫莲粉荷,听枝上笼中挂着的各处献来的珍禽异鸟嘀嘀呖呖的 叫声,虽如身在仙境,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这时,秀月看见十四岁的鲁王犹犹豫豫地步进月亮门,尔后就站在 通往紫云殿的小径上,望着通往李娘娘的偏门,犹豫着不敢再往里走了,脸上一副失魂落魄 的神情。

    小公主一眼瞅见哥哥来了,脆生生地连叫了几声。鲁王见只有妹妹和奶娘两人在花 园,几步便跳过芍药圃、跨过小径,一把抱起小公主,连着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又把她高 高举着转了两圈。小公主一时开心地咯咯笑起来,鲁王也呵呵笑着,苍白的脸颊一时便 有了几许红润泛上来。

    秀月望着这个双肩瘦削、稚气未退的鲁王,不禁涌出一阵的怜惜:莫看他生在 帝王之家,天天山珍海味、金奴银婢的,可比自己儿子还大几岁的他,论个头、论膀臂,竟 还赶不上自家儿子壮实高大呢。

    鲁王一面抱着妹妹,一面望着殿堂那边小声问:“奶娘,母妃那里这会儿有没有外 人?” 鲁王知道妹妹的奶娘和母妃私下的交情密切,故而一直也随妹妹的称呼叫她。

    “鲁王,隋公夫人和娘娘眼下说话呢。鲁王,等隋公夫人离开后再过去,有什么话也 好单独对娘娘说了。”秀月望着鲁王的脸说。

    鲁王点点头,逗妹妹时的那副孩子气一下子便没了,脸色一时又阴郁起来。鲁王沉 默了一会儿,抬眼问:“奶娘是哪里人氏?家里有几个弟弟妹妹?” 秀月答道:“奴婢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他比鲁王小几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孩子。” 鲁王又恢复了稚气:“哦?弟弟他叫什么名字?奶娘哪天把弟弟带进宫来,让我认 识认识。” 秀月笑道:“他名叫翰成。一个乡下的傻孩子,哪里敢进宫觐见鲁王殿下?” “奶娘,弟弟平时犯了什么错,奶娘和奶公如何处置于他?”鲁王问。

    第37节:第十一章(2)

    “乡下的孩子都是由着性子疯长的。奴婢和奴婢的男人从没动过他一指头……”秀 月话到这里忙打住,改口说,“陛下和娘娘责骂鲁王,那是为了成就鲁王做大事的。普天之下 ,像鲁王这样十多岁就和大人一样天天上朝下朝、参与朝廷军国大事的有几个啊?” 鲁王的脸马上沉了下来,半晌才神情忧戚地说:“唉!奶娘,说心里话,我真不愿 意生在这个帝王之家,更不想做什么太子!有时我真想跑到山上出家当和尚去,或者干脆 一死干净!如果人真的能重新托生,我好想下辈子也有个像你这样疼爱自己孩子的娘亲 。我情愿天天打渔耕地养活娘亲,也不想再看见这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动一动都有人监视 、随时都可能被怒骂鞭挞的皇家御苑!” 鲁王的眼中盈满了泪花。这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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