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们不看电视吗？”

    龙灿想起了自己的本行也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问完之后才知道这句岵简直问的太蠢了，这里连电都没有通又哪来的电视呢？

    即便通了电，他们连电费都难以支付，又哪来的钱买电视呢？

    “电视？”

    姐姐好像没听懂龙灿的话，重复地问了一句。

    一直低头吃饭不敢抬头的冰冰，听到电视这两个字也奇怪地抬起头看着龙灿。

    “我知道我知道，学校的何老师说过，电视只要通上电，里边就有人跟你出来跟你说话，对不对叔叔？”

    小梅的嘴里满满地塞着一口没有咽下去的食物，一只小手里拿着一块没有啃净的鸡骨头，另一只小手则紧紧地攥着妈妈刚才夹给她的那块鸡肉。

    龙灿的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他不但为这一家对电视是什么还不知道心里难过，更为小梅的吃相心里发苦。

    也许，这是小梅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小梅说的对，来，慢慢吃，”

    龙灿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夹起姐姐刚才放到自己碗里的鸡大腿递给了小梅。

    “谢谢叔叔，小梅不要。”

    “听话，叔叔不喜欢吃，小梅帮叔叔吃，好吗？”

    “叔叔骗人，妈妈说鸡大腿是最好吃的，你救了我老姨，我妈妈说鸡大腿给你吃。”

    “叔叔在家天天都吃鸡大腿，吃够了，还是小梅吃吧。”

    龙灿说完这句话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后悔自己说出这句比刚才那句更愚蠢的话。

    姐姐和冰冰都听到了，也看到了龙灿的动作，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小梅是个孩子，天真的孩子，她并没有理解龙灿动作的含义。

    “叔叔，有蚊子咬你吗？”

    “蚊子？啊，对，对，是蚊子，是蚊子。”

    龙灿赶紧就坡下驴，端起饭碗使劲往嘴里扒着饭。

    那种玉米制成的碴子饭，饭中加了些小豆的碴子饭，这是龙灿第一次吃到这种饭，所以他感觉很好吃。

    如果天天都吃这种饭，龙灿还会认为好吃吗？

    龙灿没想，他不敢再想，不敢再多想。

    龙灿再没说话，不是不想，是不敢。

    他怕自己哪句话说不好，无意中再伤害了这善良的姐俩，他不想伤害她们，也不愿。

    哪怕是无意的伤害，他也不愿。

    “叔叔，你吃鸡蛋吧，快吃啊。“

    小梅腾出一只小手用汤勺盛了一块鸡蛋放到龙灿碗里，龙灿不敢拒绝，赶紧把鸡蛋放到嘴里有滋有味有声地嚼着。

    “好吃吗，叔叔？”

    “好吃，真好吃。”

    “那你多吃点，明天就没有了。”

    “为什么？”

    “没有鸡下蛋了。”

    龙灿停止了咀嚼，愣愣地看着小盆里的那个鸡头，可怜巴巴的鸡头。

    “小梅别瞎说，快吃饭。”

    姐姐沉不住气了，把小梅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龙灿吃力地咽下了口中的鸡蛋，差点没噎过去。

    “大兄弟，我们乡下……我们乡下……唉，你将就一下吧。”

    姐姐讪讪地笑了笑，把脸前的一撮的头发捋到耳后，这才稍许镇定了一下，但尴尬的表情让龙灿的心像针扎一样难受。

    龙灿想起了自己的旅行包。

    旅行包内的东西。

    吃的东西。

    那些他准备在路上，作为午饭，但没来得及吃的东西。

    当龙灿把饼干、香肠、八宝粥、饮料、糖果等一大堆零食摆到小梅面前时，小梅惊呆了。

    她不是被这么多的零食惊呆了，是被这些零食她不知道是什么惊呆了。

    小梅从未见过这么多花花绿绿，瓶瓶罐罐的东西。

    姐姐和冰冰也没见过。

    龙灿的心里好堵，好堵好堵，堵得透不过气来。

    他第一次知道，也是第一次看到，在不发达的偏远山区，似乎与世隔绝的人们，还在为维持生命的一日三餐苦苦挣扎着。

    相比之下，城里各种大小饭店每天倒掉的残羹剩饭，抑或是那些摆谱装x的人们，为了炫耀自己的富有不屑打包而扔掉的饭菜，在这里可能都是国宴了。

    龙灿默默地站在院子里，看着月光下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群山，就像自己现在的心境正在想着什么，而自己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乱糟糟的理不出任何头绪。

    龙灿有些后悔，后悔这趟目的明确却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旅行。

    龙灿知道，这趟旅行留给自己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或浪漫的回忆。

    虽然冰冰很美，美得让人多看一眼都像亵渎了她一样。

    但龙灿有舒漫。

    有了舒漫，这世界上在不会有让龙灿动心的女孩。

    他爱舒漫，舒漫也爱他。

    后悔的想法刚冒出来，龙灿又暗骂自己，如果没有这趟放行，冰冰的一生是不是会更苦，或者是说自己间接地毁了她？

    因为在这样偏僻的山村，一个女孩子的贞操往往比她的生命还重要，龙灿从冰冰同胖男人搏斗的那种玩命劲看了这一点。

    龙灿也看出了另外一点，也是一种精神，现在大多数人缺少的一种精神。

    一种顽强、一种不畏强暴、一种宁死不屈的精神。

    可爱的精神，也是可贵的精神。

    也许，这趟旅行就是为了救冰冰。

    想到这里，龙灿的心里轻松了一点。

    “龙……大哥，进屋吧，外边蚊子多。”

    冰冰略微有些紧张却十分温柔的声音把龙灿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冰冰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在呆一会吧，我从来没有在乡下看过夜景……嗯……很美……真美……太美了。”

    龙灿胡乱的搪塞着，他不想让冰冰看出他的心事，也不想让冰冰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看夜景。

    “这……这……能看到什么呀？”

    冰冰疑惑地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又不解地看着龙灿。

    “有些东西用眼睛是看不到的,只能用心去感受。”

    “我们这里和你们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不一样的地方太多了，有机会你去我们那里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你们那里？是不是很远啊？”

    “不远，一点都不远。”

    “我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怕是没机会了。”

    冰冰哀怨而又无奈的声音让龙灿心里一揪，回头看着冰冰仰望月亮的大眼睛，那充满向往的眼神使龙灿又后悔自己把话题扯到了敏感的地方。

    “不要紧，有机会我来接你去城里住些日子，让我妈妈陪你玩。“

    “我……我……那……那……不行。”

    “你……你……哪……哪……不行？”

    看到冰冰的窘态，龙灿故意学着冰冰的口气反问了一句，不但反问了一句，并且还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冰冰。

    龙灿只是想逗逗冰冰，让冰冰开心一下。

    冰冰的头又使劲地低了下去，又低到了不能再低的程度，声音低的更像蚊子。

    “我……我是女孩子，怎么能随便跟……跟男人走呢？”

    “噢，原来是这样，没关系，我让我女朋友来接你，她是女的，可以了吧？”

    “那我得问姐姐，看她答不答应。”

    “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哎，你姐夫呢？”

    龙灿这才想起，从进屋到吃饭，始终没见到姐夫这个人。

    “我姐夫进山打石头去了。”

    “打石头？做什么？”

    “这个房子好多年没修了，姐夫想打些石头盖个大点的房子，我……我住在这也方便些。“

    “那你爸爸妈妈呢？”

    “早就去世了，我是姐姐带大的。”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龙灿懊恼自己问的问题，也懊恼自己干什么要逗冰冰。

    “也没什么，我只知道有爸爸妈妈这个称呼，他们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那时你很小吗？”

    “我才两岁，听姐姐说爸爸是为了采药给我治病进山的，走了好几天也没回来，妈妈因为惦念爸爸就进山去找，妈妈去了好几天也没来，后来进山打猎的人在山崖下发现了爸爸和妈妈，他们……他们都……都死了。”

    “哎，没想到你的命这样苦，和你们这里的生活一样苦。”

    “苦什么呀，一辈一辈地也都过下来了。”

    “过是过下来了，可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你们那里……那里很好吗？”

    “怎么说呢？城里的生活条件是不错，可却没有你们这里的这份清新与宁静，也没有你们这里的这份恬淡与休闲，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懂吗？”

    冰冰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们这里的生活不如城里，其它方面都比城里强，懂吗？”

    冰冰又摇了摇头，不是不懂，是不信。

    “城里的噪音很大，很吵很闹，空气污染很厉害，各种建筑、车辆、人群把城市挤得满满的，挤得让人都透不过气来，而市内的人们为了生活，为了工作整天忙忙碌碌的，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得想着明天该干什么，怎么干。”

    “那不是很累吗？”

    “是啊，而你们这就不同了，空气好，环境好，白天晚上除了鸟叫就是蛙鸣，你们只要把地种完了，根本用不着费脑筋去想明天该干么，怎么干，所以睡觉也踏实，也香。”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里的人很懒？”

    龙灿一愣，没想到自己真心实意的一句话又触动了冰冰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我没这个意思，绝对没有。”

    “其实我们这里的人并不懒，他们也不是不想干点什么，可这样的环境又能干什么呢？我也不懒，可我一个女孩又能干什么呢？唉！”

    冰冰凄楚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了一份无奈的歉意。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连一顿象样的饭菜都拿不出来招待你，我……我……我和姐姐都很难受，对不起你龙……大哥！”

    冰冰的脸上滴下了两行羞涩的眼泪，因为连一顿象样的饭菜都拿不出来招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而羞涩的泪。

    羞涩的泪。

    龙灿的两眼有些发湿，忍不住伸出手把冰冰脸上的泪水抹了抹。

    冰冰没有躲避，泪水也没有停止。

    “傻丫头，别这样，我救你之前并没想过你的家里是富有还是贫穷，救你之后我也没想过要得到你的什么回报，我做的只是我该做的事情，懂吗？”

    冰冰把含泪的眼睛和沾满泪水的脸低了下去，梳着两个小辫的脑袋使劲地摇着。

    “姐姐经常对我说，帮助别人哪怕是一座金山也不要记在心里，别人帮助我的哪怕是一滴水也不要忘记。可我……可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真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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