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大哥，我给你磕头了。”
冰冰真的跪了下去，也真的磕起了响头。
冰冰的这个动作大出龙灿的预料，让龙灿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手忙脚乱，他赶紧抓住冰冰的两臂把冰冰硬拉了起来。
“冰冰，别这样，快别这样。”
冰冰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声音不大却很压抑。
那种压抑的哭声让龙灿心犹如刀绞，他在心里使劲地骂着自己是个笨蛋、是个蠢货、是个一等一的大傻瓜，好端端地讲什么城里什么农村什么好什么坏的，这一切与这个单纯而可爱的女孩子又有什么关系？
龙灿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用两只手扶起了冰冰的小脸蛋。
“冰冰，你真的想报答我吗？”
“嗯！”
冰冰含泪的大眼睛坚定地看着龙灿。
“不论我要你怎样报答我你都会答应我吗？”
冰冰一下子紧张起来，龙灿扶着冰冰脸蛋的手也感觉到冰冰的脸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冰冰长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坚定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紧张也有些羞怯，但更好象有点兴奋或者是期待。
“好，说话算数。”
“嗯！”
“喏，我临走的时候我希望吃到一顿你做的饭菜，我要吃到这山上所有能吃到的野菜，必须是你亲自去采亲自做给我吃，好不好？”
“真的？”
冰冰由于过度的兴奋脸上有些涨红，虽然月光下看不到她的脸色，但龙灿却感觉到了温度。
有些烫手。
“当然是真的。”
龙灿松开扶住冰冰小脸蛋的手，一脸的认真。
“是不是太简单了？“
冰冰似乎有些失望，也许龙灿要求的这个回报条件并不是她心中所期盼的。
冰冰所期盼的回报条件是什么龙灿不知道，可能连冰冰自己都是似知似不知。
“我长这么大都是妈妈做饭给我吃，还没吃过别的女孩子专门给我做的饭菜呢，你是第一个，不难为你吧？”
“这……这……太容易了。”
“你答应了？”
“嗯！”
“那就这样定了，不许反悔，不过……”
龙灿故意把双手在胸前交叉一抱卖起了关子，冰冰顿时又紧张起来。
“还……还又什么条件吗？”
“当然有了，你听清楚，要是做的不好吃呢就得给我重做。”
“没问题！”
“哎，你可别顿顿都做的不好吃啊，我不能在这呆一辈子，我还有工作要做的。
“不会的！”
“好，拉钩。”
龙灿十分郑重地抬起手屈起了小指，可冰冰刚伸出小手又赶紧缩了回去，先前的羞怯又回到了身上，被龙灿扶住小脸蛋的那份自然和坦然已荡然无存。
“不了，我去给你烧水烫脚。”
冰冰羞羞地看了一眼龙灿，扭头进屋烧水去了。
龙灿看着冰冰纤细而婀娜的背影又有些痴了，痴了的同时又产生了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惭形秽！
龙灿想到了相机，想到了不论是美还是丑都能够真实记录下来的相机。
他想给冰冰拍几张照片，拍几张冰清玉洁，再拍几张凄楚动人。
尤其那两个浅浅的、不笑也带着笑意的酒窝。
美，就该永恒。
但这种永恒却是整个生命中的一瞬，既然是一瞬，又怎么可能永恒呢？
龙灿想到了惊雷，想到了闪电，也想到了流星。
惊雷震耳，闪电刺目，都是一种美，也都是一种永恒。
流星却没有响雷的震耳，也没有闪电的刺目，但它同样在人们心里留下了一种永恒。
美的永恒！
虽然只是一瞬，却是永恒。
一瞬真的能永恒吗？
当龙灿被小河阻住去路，看到夕阳下朦朦胧胧、炊烟袅袅的小山村时，那一瞬在龙灿的心里也留下一种永恒。
美的永恒！
可当龙灿走进这个山村，实实在在地坐在了这个山村一户人家的土炕上，面对贫穷与落后，善良与无奈，勤劳与辛酸时，那种美的永恒，在他心里还能永恒吗？
美的永恒！
虽然只是一瞬，却是永恒。
一瞬真的能永恒吗？
芳辰的小说《知己小红颜》 23. 不识字的冰冰
龙灿躺在热热的火炕上睡的很重、很实、很解乏。
驾驶摩托车跑了一天的风尘和疲惫，都被冰冰那盆热热的洗脚水烫得无影无踪。
屋子里虽然很闷很热蚊子很多，龙灿睡的却很舒服。
不仅仅是那双被热烫过的脚舒服，龙灿的心里也舒服，十分的舒服。
因为他梦见了舒漫。
梦见了舒漫就坐企自己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把漂亮的纸扇轻轻地挥着，把阵阵凉风，丝丝清爽，柔柔地拂遍自己的全身。
龙灿知道自己在睡觉，也知道自己在做梦，可这梦却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让龙灿以为自己不是在睡觉，也不是在做梦。
龙灿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睡觉，所以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看舒漫是不是真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可无论如何他也睁不开自己的眼睛。他想叫醒自己，却怎么叫也醒不过来，他甚至想抬起手去掐自己一下，可他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无奈的龙灿只好睡去，美美地睡去。
想着舒漫那甜甜的笑脸和那对浅浅的、不笑也带着笑意的酒窝睡去。
美得连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龙灿忘了，舒漫没有酒窝，没有那对浅浅的、不笑也带着笑意的酒窝。
冰冰有。
龙灿不是在做梦，属实有人坐在他的身边。
是冰冰，不是舒漫。
冰冰手中拿着一把纸扇，纸扇并不美丽，是用那种厚厚的牛皮纸粘在竹条上制成的纸扇。
简单、粗糙、实用。
冰冰挥动纸扇的手臂很轻很柔很均匀，生怕稍微用力便惊醒了龙灿。
“冰冰，你先睡一会吧，我来替你赶蚊子。”
姐姐说话的声音也是很轻很柔，也生怕声音大了会吵醒龙灿。
“你睡吧姐，不要管我了。”
“怎么，你想这样坐一宿啊？”
“我困了就会去睡的。”
“你还能困吗？”
姐姐调侃的语气加上睨视着冰冰的眼神，把冰冰羞得小脸绯红，头低得低低的，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姐姐。
“姐，你……你……你怎么这样呢？”
“我哪样了？”
姐姐故意俯下身子，歪头仰面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把冰冰看得不知把头转向哪里才好，情急之下，那把纸扇起到了作用。
冰冰把纸扇竖在了两人之间，隔断了姐姐那好像是不怀好意的眼神。
“姐……你……你……你……不理你了。”
冰冰故意把自己的的身子往炕里挪了挪，好像是告诉姐姐，你再瞎说我可真的不理你了。
“唉！”
姐姐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用手赶走了一只正要落到龙灿脸上的蚊子。
“姐姐知道你很感激这位哥哥，也知道你因为不能报答这位哥哥很难过，说心里话，姐姐也很难受。原谅姐姐，好吗？”
“姐，这怎么能怪你呢？”
冰冰听到姐姐语气中的无奈，自己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但挥扇的手臂还是一样的轻一样的柔。
“唉，他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瞧他的睡相，多像小梅。”
姐姐看着熟睡的龙灿，苦笑着摇了摇头。
“姐，别瞎说，人家是大人，小梅还是小孩呢。”
“冰冰，你这就不懂了，没结婚的男人岁数在大他也不是大人。”
“你又瞎说了，你又没问过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结婚？”
“我一看他的睡相就知道他还没结婚。”
“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这是经验，等你将来嫁人了就知道了。”
冰冰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子，伸出小手无力地推了姐姐一把。
“去一边去，你怎么这样不要脸，难听死了。”
“不要脸就不要脸吧，反正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唉，他要不是城里人就好了。”
“城里人有什么不好？”
冰冰没有理解姐姐话中的含义，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姐姐，脸上疑惑的表情明显地期待着姐姐能够对这句话加以解释。
“城里人和我们乡下人是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你懂吗？”
冰冰的眼神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小脑袋又沉沉地低了下去。
冰冰是姐姐一手带大的，所以姐姐了解冰冰，甚至比了解自己还了解冰冰。
就因为姐姐了解冰冰，姐姐才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着冰冰，她怕冰冰喜欢上这个男人，这个来自城里的男人。
龙灿是个好人，实实在在的好人，即便龙灿没救过冰冰，姐姐也一样不会否认龙灿是个好人，她能看出来。
冰冰的眼泪悄无声息地滴了下来，无缘无故地滴了下来。
当冰冰看到被自己的眼泪润湿的衣角，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落泪了？
我为什么会落泪？
冰冰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睡觉的样子像小梅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把她救了，从两个在她看来强壮如牛的男人手里，有些不可思议地把她救了。
就是这个男人，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把自己叫上了他的摩托车，当自己死死地抱住他的腰时，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自己为什么要上他的车？为什么要抱他的腰？
就是这个男人，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把两只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脸蛋上，自己接受的是那样的坦然，就像他的手本来就该放在自己的脸蛋上一样坦然。
想不通龙灿为什么要是城里人。
他要不是城里人该多好啊？
天啊，他是不是城里人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这些干什么？
我怎么了？
我到底怎么了？
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续浑浑噩噩地缠绕着冰冰，冰冰就这样想想问问，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地睡去，斜靠在窗台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着的时候手里还握着那把自制的纸扇。
可冰冰的眼角却挂着两滴眼泪，两滴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眼泪。
而浅浅的酒窝泛出的那份笑意，衬托着那两滴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眼泪，让人感觉到了幸福与凄楚交织出的那种无奈。
世俗的无奈，两个世界的无奈。
天刚放亮龙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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