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291号的阿尔弗雷德•斯蒂格利茨画廊。他正是在这个画廊结识了弗朗西斯•毕卡比亚和马塞尔•杜尚,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十分密切。
曼•雷自己拥有一部照相机,用来拍摄自己的作品。天长日久的拍摄实践使得他发现了复制黑白照片的丰富技巧,最后他发展到“毁掉原版,只保留复制品”[摘自国家照相技术中心档案《曼•雷》部分]。不久之后,他就认为“绘画只是一种过时了的表现手段”[摘自曼•雷的《自动成像》],迟早会有一天不可避免地被照相取代。后来在其他的场合,他多次表达过他的这一观点。
在纽约,他到处寻找模特儿,不仅仅是为了创作绘画作品,同时也为了创作摄影作品。一天,他在一家酒吧结识了女雕塑家贝尼丝•艾博特berenice abbott,在巴黎,她为曼•雷当了三年助手。,并且为她拍摄了一张照片。曼•雷的《为雕塑家》这一幅摄影作品获得了摄影奖,那也是曼•雷获得的第一个摄影奖。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曼•雷为不少人拍摄了照片:埃德加•瓦莱兹edgar varèse,法国作曲家。、马塞尔•杜尚、作家德朱纳•巴恩斯和米娜•洛伊等人。
马塞尔•杜尚第一个离开纽约返回巴黎。曼•雷在凑够旅途费用之后,将他的油画作品和一些达达派东西装在一个木箱子里,带着它登上横跨大西洋的渡轮,紧随他的朋友杜尚之后,也来到了巴黎。杜尚为他在巴黎帕西区的一家旅馆租了一个房间。后来特里斯坦•查拉也下榻在了那家旅馆。这样一来,曼•雷就与巴黎的达达派和超现实主义者们有了频繁的接触,并且同布勒东、阿拉贡、艾吕雅、苏波、德斯诺斯以及其他一些超现实主义者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有一天,苏波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为曼•雷从纽约带来的摄影作品组织一次摄影展。在为这次摄影展印发的宣传材料中,达达派介绍曼•雷是一位煤炭商人兼口香糖大王,而且是非常擅长摄影的大富翁。人们不认同拥有这些头衔的摄影师,那次展览未卖出任何作品。于是曼•雷改变策略,开始拍摄毕卡比亚的油画,接着拍摄科克托等一些名人的绘画作品。于是,他立即就名扬四海了。
iii 蒙巴那斯,开放的城市(一)第124节 没有戴帽子的女人(2)
曼•雷在1921年遇见一位年轻女子。她成为他的第一位摄影模特儿。她甚至在后来的许多年内,给蒙巴那斯的整个艺术界带来了重大的启迪与灵感。当时摄影师曼•雷在俄罗斯人玛丽•瓦西里耶夫的陪同下,正在瓦万街多姆和罗童德酒馆旁边的一家酒馆闲聊。酒馆里人很多,十分拥挤。大战之后该酒馆的常客基本上全都来了:生活不十分拮据的画家、美国作家、瑞典舞蹈家、大批的模特儿、波兰人、日本人、俄罗斯人、科克托、从美国回来的朱勒•帕森、一个印第安人头上插着五颜六色的羽毛装扮成牧童、一位鼻子上挂个窗帘圈的保加利亚哑巴,还有一些人化了装,男人赤脚、女人裸露,都准备着要跳舞。远处的一张桌子旁,两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女子在大声地喧哗。其中一人就是基基,她正在为酒馆服务生以她没有戴帽子为由拒绝为她服务而气愤得暴跳如雷。那位服务生态度温和,但非常坚决与果断。她争辩说酒馆不是教堂,谁想来就来,无论谁来,都应该服务。她接着说:“给我上一杯草莓葡萄酒,给我的朋友也上一杯。”服务生退让了,去叫来了老板。
老板说:“没有戴帽子,就有可能搞混。”
“跟谁搞混,同美国女人吗?”
美国女人都有权进酒馆,不戴帽子也可以进。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不戴帽子,人们有可能认为你是一个……”
“一个什么?”
“一个婊子!”
基基一听,气愤得蹦了起来。一只脚(赤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踩在桌子上,用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嘲笑口吻、既尖又高的嗓门大声地辩解说她出生于法国的勃艮第省,是地地道道的法国人,她是私生子,富有魅力,但她从来不拿自己的魅力卖钱花。接着,她发誓无论她还是她的朋友,永远不再来这家酒馆。说完,跳下桌子,边用手甩掉周围布置的布帘,边嘴里气哼哼地嚷嚷着:“没有帽子,没有鞋子,也没有裤子!”边朝酒馆外走去。
此时,曼•雷向服务生方向伸出一只手,玛丽•瓦西里耶夫叫两位女子留步。曼•雷说:“请给两位小姐上两杯酒。”
“请到我们这里来坐吧。”玛丽对那两位女子说。
基基顺从地坐在他们的旁边。
“她们是同你们一起的?”服务生问。
“是的。”曼•雷回答说。
“因为我无权为单独的女人服务。”
“……除非她们戴着帽子。”基基纠正他说。
接下来的就是他们几个时不时地碰碰杯,不紧不慢地喝着,聊着。在这家酒馆喝完,又到另一家酒馆。接着又去了一家餐馆吃饭。在餐桌上,他们接着开怀痛饮。
“你是我们的美国朋友啊!”醉醺醺的玛丽和基基歇斯底里地大声嚷嚷道。
“咱们的美国朋友是个大富翁!大富翁!”
接下来,他们去了电影院,正在上演的影片是《茶花女》。
两位女子坐在大富翁的两侧。基基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痴迷得像个孩子。而曼•雷却在寻找她的手。他找到了,并且紧紧地抓住它。而她却没有任何反应,但也没有抽走她的手。
离开电影院时,曼•雷对基基说非常希望能够为她画像,但因为由于心情十分慌乱,可能画不好。她回答说: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为她画像的画家,第一次都出于同样的心理状态。
“那么,我向你提个别的建议。让我为你照相吧。”
“这可绝对不行。”基基喊道。
然而,第二天,她自己来到了曼•雷住的旅馆,径直地上了他的房间,并且进门就将衣服脱得精光:她要求他为她拍摄裸体照。
曼•雷拍了几张之后,他们下楼一起去了酒馆。他要求基基再来,再拍一次,顺便可以看看第一次拍照的效果如何。第二天,她又来了。他们一起看了前一天的工作成果。接着,曼•雷准备相机,基基脱衣。他坐在床上不动,而她向他扑去。他抓住她的手,她将双唇向他伸去。从此之后,他们俩在一起厮守了六年,从未分开。
iii 蒙巴那斯,开放的城市(一)第125节 雪中天使——瑶基(1)
他只画妇女和猫,几乎不画其他任何东西:瞧,他自己的情妇即将像一个漂亮的乖孩子似的从舞台上款步走来,动作舒缓而富有节奏感,目光空泛,似看非看。
罗歇•瓦扬
正当基基与曼•雷相爱之后首次沉浸在幸福的熟睡之中,一个20来岁的年轻姑娘推开门,进了她在卡尔迪内街单独居住的公寓套房。她圆圆的脸蛋,胖乎乎的身材,栗色头发,黑色的眼睛。三年前父母双亡,她成了孤儿,但父母留下的遗产足够她生活所需,因此她不工作。她名叫露西•巴杜尔。
露西•巴杜尔把刚刚买来的一大包书放在一张桌子上,进到浴室,仔细地去掉口红和脂粉。卸妆之后,抱起那一堆书,进了卧室。一只浑身红棕色毛的小猫跟着她也进了卧室。姑娘钻进被窝,从那些书中顺手挑选了一本题目令她感兴趣的书《坐着的女人》,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在阅读那本书之前,她既不了解书的作者——纪尧姆•阿波利奈尔,也不知道他在书中描写的那个区——蒙巴那斯。读完之后,她觉得那里的酒吧棒极了,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那么自由自在,那里的气氛与露西•巴杜尔所熟悉的气氛截然不同。她顿时产生了一种无法克制的激情与渴望。
她跳下床,穿上衣服,重新化了妆,抱着她的小猫,离开卡尔迪内街,方向:地铁站。
她在蒙巴那斯站下了地铁,出了站。沿着一条林阴大道径直地朝阿波利奈尔描写的那个不可思议的酒馆——罗童德走去。酒馆里的人爆满,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同样的座无虚席。她彻底失望了,正打算撤退的时候,一帮西班牙人离去,空出了一个位子。她赶紧坐下,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那些不断地进进出出的人之间的关系是如此的默契、融洽。看得出来,他们都是这里的常客,相互之间存在着深厚的友谊。露西看呆了,陶醉了,对眼前的一切着迷了。
她一直在那里泡到深夜才回家。第二天,她毫不犹豫地又来到了罗童德。这一次,大厅里的人比前一天稍微少了点儿,不只是能看到人们的影子,也能够看到一个个人的脸面了。
例如,刚刚进门的那个人。一位亚洲人,他是一个人进来的,额头上有一撮刘海儿,戴一副玳瑁眼镜,齐臀部的外衣上系着一条布腰带,红白格子的棉布衬衣的下摆从外衣下方伸出。露西透过面纱,仔细地观察着这个人。她心里十分清楚她被那个不认识的人征服了,因为她刚才一看见他,就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然而,那个人转身走了。姑娘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她向服务生喊了一声,要求给她上一杯饮料,接着要了第二杯、第三杯……一直喝过第六杯,她才有了足够的勇气向别人打听使得她神魂颠倒、不知所措的那个人是谁。她站起身,站到酒馆大厅的中央,问是否有人认识刚才离开的那个日本人。一位她不认识的人站起来,回答说:“请你跟我来。”
此人是位画家。他带领着姑娘到了他家。只用了一会儿工夫,他就用炭笔描画出了那位亚洲人的一幅肖像。
“是他吗?”
“是的。”露西回答。
画家卷起他的画,递给她后,说:
“他的名字叫藤田。你想认识他吗?”
“那当然!请您把我的地址给他。”露西请求道。
接着她写了张字条交给画家,就回家了。她把藤田的那张画像挂在墙上。寸步不离地在家等待了一个星期,然而,她一直未见到藤田的影子。露西耐不住了,再次去了蒙巴那斯。画过日本人画像的那位画家带领她去了藤田画室的所在地——德朗布街5号。藤田见到露西后,赠送给她一把日本扇子,并且约定当天晚上在罗童德酒馆约会。
露西如时赴约。他们两人在一起吃完晚饭后,他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他们整整三天闭门未出。第四天,他们返回罗童德时,露西已经不叫露西了。藤田给了她一个日本名字“瑶基”,意思是“玫瑰雪”(一直到1931年她投入罗伯特•德斯诺斯的怀抱之后,露西仍然保留着瑶基这个昵称)。
她与藤田一起的生活如何呢?可以称做一场噩梦,这是明摆着的。因为藤田的合法妻子是费尔南德。尽管很久以前就已经跟着他人远走高飞,但她仍然不会轻而易举地放弃阵地,给她让位。当藤田在独立派画展上展出《雪中天使——瑶基》时,费尔南德来到展览会上公开向他丈夫的情人挑衅,肆无忌惮地恶毒攻击露西。
20年代的蒙巴那斯是声光的世界。大批大批的朋友在那里相聚,经常是有二三十人,有时两三倍,甚至更多。大家在一起喝呀、唱呀、跳呀,吟诗作画,谈古论今,热闹非凡。
不同的人请客,来宾的数量不同,阶层也各异。
博蒙伯爵在他迪罗克街的私人公馆请客时,所有的接待室、走廊里和楼梯上都挤满了人,楼上楼下都成了舞厅。来宾大多数都是化装后,戴着面具而来,瑶基经常认不出他们:马尔古希化装成农民、凡•东根成了海王星、基斯林装扮为南方妓女……妇女带着鸭舌帽,胸前系着军官的条形佩带;男人们头戴假发,有的化装成白面小丑或者斗牛士,有的穿海军服化装成军人。乔装打扮大王藤田,常常穿着日本袍子来。一天晚上,人们看见他化装成搬运工,全身裸露,背上背着一个笼子,一个女人坐在笼子里。他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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