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他们的目的,简单的只有两途,一是独尊山庄故弄玄虚,一是打击独尊山庄。但事实上假如这批人知道船上的人是什么来历,而又不是独尊山庄故弄玄虚的话,这就值得寻味了。她目前当急之务,便是靠岸,先返独尊山庄查问,再作道理,反正敌人已经远逃,无法追赶,正地想时,数丈外有人游来,定睛一看,原来是蔡老大,接着又有两人泅来。
不一会,这三人都登上快艇,蔡老大喘一口气,道:“咱们的船被他们劫走了,小的可瞧见是向镇江那边顺流而去的。”另外两个同声附和。
秦霜波道:“他们没有在水底追击你们么?”
蔡老大回说没有,其余两人也是如此,秦霜波忖道:“假如是独尊山庄故弄玄虚,定必有追袭他们之举,反正已伤了两人,若然再追袭他们,自然更能取信于我。殊不知正因对方不曾分出人手追袭他们,方可证明这批人马不是独尊山庄派遣的。”
秦霜波的判断是对是错,自然得用事实证明,不过,在她而言,这刻却是认为这批人马并非独尊山庄弄鬼。
她道:“我们先返庄,找到詹先生再说。”
舟行之际,她独坐寻思,特别是那个老者的刀法,给她极深的印象。她细细追想动手时的始末,发觉那个老者最先是在抽刀之时,表示出他并非高手,使她几乎中计,其后刀招精奇,功力深厚之极?虽然仍旧落在下风,但他的造诣是否仅此而已?抑是还有些绝招未曾使出?例如他最后突围之时,那两记手法的功力更高于他动手之时了。
以这老者的功力造诣,一定是武林中声名赫赫之土,据她这两年来汇缘得见许多名家高手的武功,似乎全都比不上此人。她心中渐渐吃惊,忖道:“莫非他就是严无畏?雷世雄?抑是罗希羽或罗希羽的什么人?”
原来她慎密细想之下,发觉那老者定是宇内寥寥有数的几个人之一。假如他已隐藏起真正的实力,则此人是严无畏或罗希羽也不稀奇,亦可能是雷世雄或罗家之人,除此之外,各家派的掌门人也或者有几个可以办得到,但他们决不会做出如此行迳。
要知假如不是功力相若的对手,实在很难冲得出她的剑圈,她想来想去,除了严无畏师徒,以及翠华城一两个人之外,便只有一个宗旋大概能冲得出自己剑圈,当然宗旋嫌疑最少,甚至是不可能的事,又假如以情理推测,严无畏也不会干这种事,罗希羽生死未卜,如若未死,亦决不会做这等事。
想到最后,最可疑之人便是雷世雄和洪方,不过洪方恐怕尚没有这等功力,只有雷世雄或者办得到,她从未见过雷世雄,所以他略一化,自然瞧不出来,这回只要见到他,即可从他声音中听出一点线索。不过,假设这批人马是雷世雄率领的话,她便须得研究动机何在?难道罗、杨二人有被掳的价值?抑是用这个法子威胁自己?会不会利用此法使自己回到独尊山庄,然后他们再使用别的诡计?
她突然吩咐蔡老大靠岸,她问明距独尊山庄尚有二十余里,便出手点住他们的穴道,言明半个时辰之后,自然解开。蔡老大三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送她离开,秦霜波此举大有用意,因为假如对方查出自己乘船返庄,推算出时间,便加以部署安排,而她却忽然弃舟登岸,快了几倍抵达山庄,当可窥出一点端倪迹象无疑。
她展开脚程,不久,便抵达独尊山庄,她一直入庄,不待门房通知,入庄之后,依据她所知的地势迅快查看,竟找不到詹氏夫妇。她搜查之时碰见不少人,但他们前次已见过她,晓得她是谁,因此都不敢拦阻,最后,她回到大厅中,一个四旬左右的人过来说话,秦霜波认得他便是本庄总管,地位甚高,姓吕名权,外号恶门神,在武林中声名极着,算得上是出色人物。
吕权陪着笑面,道:“秦姑娘何事忽然返莅敝庄?如有差遣,务祈赐告,在下定当尽力去辨。”
秦霜波道:“你领我到贵庄石牢瞧瞧。”她也不询问詹氏夫妇的下落,便即行提出查看石牢之意。
恶门神吕权错愕了一下,道:“姑娘为何要查视敝庄石牢?”
秦霜波玉手移到剑柄上,登时发出一股森厉剑气,笼罩住对方,她道:“话少说,你只须答覆一句,可以抑或不可?”
吕榷是何等老练,深知自己只要答一句“不可”,登时便得血溅当场,只好应答道:“当然可以,请姑娘这边走。”
这时那独尊山庄总管恶门神吕权在前面走,秦霜波在后面跟着,但他却感到后背阵阵森杀寒气迫来,使他不由得毛发尽竖,他的身份甚高,时时与奇人异士接触,本身武功亦极是高明,是以晓得这就是无坚不摧,无敌不克的剑气了,虽然日下相距尚有七八尺,但只要他弄点诡谋或是企图逃走,势必先死在她剑气之下。碰上了这等敌手,吕权也只好自认倒霉,好在这秦霜波乃是严无畏亲自下令不准得罪的,所以还不须顾虑到上头责罚这一层。
不久,他们走入一间宽敞的大屋内,一踏入门槛之后,便有一阵阴森之气,使人不问而知,这处决不是好地方,他们走过一道阴暗长廊,尽头处有个楼梯口,这道楼梯乃是向地底伸入。楼梯内窜出一人,全身白色劲装,背插长刀,年纪只不过三十左右,但眼神极足,动作沉凝而又矫健,一望而知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他向吕权躬身施了一礼,道:“属下奚午南参见总管。”
吕权摆摆手,道:“罢了,后面那位就是听潮阁传人秦霜波姑娘。
剑海鹰扬--第五章 超人魅力
第五章 超人魅力
奚午南向秦霜波施了一礼,然后很仔细地瞧着她,秦霜波也用澄澈平静的眼光向他注视。她在最初的一瞥时,已发现这个年轻高手的气度不凡,尤其是眼神虎虎有威,若是旁人,自然不敢与他对视。
两人有意无意地望一阵,奚午南垂下目光,心知自己已输了第一阵。要知他天赋异禀,这对眼睛自小便有一种慑人的异常威力。及至十余年前,被严无畏挑中,授以武功,这对眼神更加厉害。数年以来,他奉命奔走江湖,担承各种任务,无不如命交差,而得力于他这对魔眼的次数极多。往往一些非以武力解决不可的场面,也因这对魔眼的怪异力量而改观。
换言之,这奚午南的魔眼还未曾被人击败过。但这秦霜波恬淡平静的目光,却使他立刻感觉得无法取胜,因而先行垂下目光,有如避战一般。而且直到他避开对方的目光之后,方始晓得自己竟是被她击败了。
秦霜波高就高在四目对视之时,对方并不觉得是与她交战,直到移开目光,这才发觉。但败局已定,奚午南纵是卷土重来,也是无法救回的了。因为这种精神上的交锋不比动手肉搏,胜败之际,极为分明,绝不能利用诡计或利用地形等条件增强力量。
吕权看在眼中,暗感惊心,当下道:“你前头带路,秦姑娘要巡视本庄的石牢。”
奚午南应一声“是”,转身拾级而下。一行三人很快就走入一条黑暗狭窄的地道中,空气污浊,至此已大有牢狱的意味。他们一共经过三重铁栅,都是坚牢无比,难以毁破。然后便是一条较为宽阔的甬道。
吕权向秦霜波道:“敝庄共有十八间石牢,建格式均是一样,这条甬道之内只有两间石牢,像这样的甬道多达九条,并排齐列。不过却是一条换一条的转入去,出口只有这一处。故此,越是重要的犯人,就囚禁得越后面,使他逃走倍加困难。”
秦霜波点点头,道:“像这种牢狱,纵是本领再高的人,也无法逃走无疑。我一向对严前辈十分佩服,不过,他的智慧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未免可惜了。”吕权听她评论起老庄主,当然不敢置词,甚至不敢分辩,以免她说出更难听的话。
这条甬道之内,两间石牢的门户开在一头一尾,相距数丈,足见建造此地之人,心思缜密无比,连囚犯们传递讯息的可能也考虑到。这刻相距如此之远,除了大肆叫喊之外,很难听见。事实上牢门坚厚严密,若不打开门上的小洞,声音根本透不出来。此所以他们在甬道中可以放心交谈,不虞牢内之人听见。
秦霜波指一指牢门,示意奚午南打开门上那个半尺见方的洞口。奚午南一言不发,照她意思去做。
秦霜波心中大为惕凛,忖道:“我一到达此地,就逼着吕权一同查看石牢。这中间他全无发出命令,指示手下的机会。但这奚午南居然已经晓得实在情况,同时证以一路上竟不曾碰见别的人,可知吕权早就发出暗令了。似这等严密完备的组织,实在不易对付。”
转念之际,已凑近洞口,向里面窥看。但见牢内有一处透入光线,虽是黯淡阴森,却仍然可以瞧得见整个石牢的情形。牢内倒也干净,有个角落用布幔遮住。此外一望无遗,里面有一张石榻,一方石桌和石凳,此外并无他物。
吕权在后面解释道:“若然有了犯人,才送被褥以至水壶纸笔之类进去,供犯人使用。布幔后面是便所,均可以在外面清除,不要入内。送饭也不必开门,这是为了提防一些武林高手,囚禁多年之后,武功深不可测,一旦开门,说不定会出岔子。”
秦霜波轻轻叹息一声,离开这座石牢。一行三人,继续向前走去。不久已走到第二间石牢门前,她上前瞧过,亦无人迹。第二三两条甬道的石牢内也没有人,到了第四条甬道,奚午南伸手要打开洞盖,忽然迟疑不决,道:“这一间有人,但这人脾气古怪,时时胡言乱语,多半是破口大骂,言语猥秽,不堪入耳。此外,他又喜欢脱光衣服,形相甚是不雅。”
他这话当然是为了秦霜波是个女孩子,才先行说出。秦霜波晓得他并非诬捏事实,企图骗得自己不去窥瞧。一来他的神态坦诚,二来这种计策一定不能收效,他们实在无须这样做。
她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打开让我瞧瞧!”
奚午南不敢违拗,只好拉开洞盖。牢中之人想是听到响声,登时破口大骂,言语十分污秽粗鄙。连吕权和奚午南都觉得受不了。
秦霜波运功护住面门,凑近一瞧,但见一个男人赤身露体,仰卧床上。床上本有被褥等物,但已丢在墙角的地上。这人的年纪可瞧不清楚,因为他满颊于思,长发披垂,已掩盖住他的面孔。不过须发都乌黑发亮,可知此人最多只是四五十岁左右。他的身躯略嫌瘦削,露出一根根的肋骨,臂膀以及大腿都显得疲弱,肤色甚白。
她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转头向吕权问道:“他是谁?”
吕权道:“不知姑娘相信不相信,在下当真不晓得此人的姓名来历。”
秦霜波也不说信不信,又问道:“那么他已囚禁了许久啦!大约有多久呢?”
吕权道:“敝庄虽是三年前启用,但其实修建了十年左右。假使此人在敝庄修建好之后,即行囚禁于此,那也就不过是十年左右。”
秦霜波淡淡一笑,目光转到奚午南面上,向他道:“你听见了没有?他说只不过是十年左右,好像十年时光还是很短,并不算是残酷可怕之事一般。”说时,摇摇头表示心中的不满。奚午南当然不敢做声,他可瞧出对方眼光之中,充满了悲悯之意。那是一种真情的流露。而最重要的是她这种真情极是崇高伟大,令人顿时感到在她面前变得十分微小。
她接着又道:“试想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尤其是智识已开,又末衰老。在这当中的一段只有三二十年光景,却已去了十年,想想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我要问你们一句,你们凭什么把别人关在这儿,把他最宝贵的东西夺走?谁赋与你们这种权力呢?”
吕权觉得很奇怪,因为秦霜波这种问话太幼稚了,以独尊山庄今日的声势威权,已达到生杀予夺的地步。这种权力的来源,还要问么?殊不知她这种幼稚的质问,却使奚午南第一次在心中引起滔天的波澜。当然他也是一直不曾怀疑及此,甚至极为膺服武力便是强权,强权便是公理这个定义。但他在秦霜波那种崇高的悲悯情绪感染之下,第一次觉察出这种公式定义是极大的谬误,每个人都像本庄至高无上那个人一样,具有种种欲望,亦天生有这种权利,为什么本庄就可以任意剥夺别人的权利?这真是太不公平之事。
他忽然联想到每个人的聪明才智诚然不同,但正由于不同,贡献出来的力量就不一样,因而分出等级地位,换言之,贡献力量大的人报酬也较多,反之则较少。这就公平合理了。由于推论,人群中有一个贡献最多的,得到全群爱戴,获得了权力,这才是真正的权力。
秦霜波再凑近洞口,问道:“尊驾是谁?”
他们在外面说话之时,那人已经听见。他想不到竟是女性,这刻已穿回衣服,却仅只是一件灰布长衫,衬上蓬发乱须,显出一副穷愁潦倒的样子。他冷淡地道:“是谁,别多管事。”
秦霜波道:“我姓秦名霜波,是普陀山听潮阁的弟子。严无畏前辈不在此地,这位吕总管很客气,竟肯让我到此瞧瞧。”
那人仍然淡淡地道:“你已瞧过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秦霜波道:“不然,我既然进得此地了,定要尽我之所能,释放关在此地之人。你贵姓大名?”
那人一直背着她,坐在床上,听了秦霜波的话,沉默不言,过了好一阵,才缓缓道:“的议论很奇怪,在这世上,武功高强,智计过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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