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的那份精神。
屡败屡战,血战到底的精神。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在那些地方,那些可能被今天的孩子所遗忘的地方竖个碑,不需要太奢华的碑,上面只需要刻上:某年某月,一群中华民族的铁血男儿曾经在此血战日军。
血战,这个沉甸甸的词语,这是一群男人在用生命去赢得一个民族继续存在的权利!
如果有人读到这一段,请不要嘲笑那些伤亡巨大,被日军精良装备打得被迫撤下来的爷们。因为他们曾经为了你现在能看到汉字而血战过,尽管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不识字。
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是什么呢?仅仅是装备上的差距吗?
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是人,普普通通的人,平平凡凡的人。
而此时,这些沉默着七零八落坐在地上的普通士兵正是组成了中华民族屹立不倒的基石所在。他们或许沉默着,他们或许等待着,血战了十几天,他们此时或许是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但他们同样将咬着牙坚持着,坚持下去,坚持到抗战胜利……
陈锋拿着花名册点名,短短几个昼夜,教导队里补充了一茬,牺牲了一茬。中国人就是这样含着泪水去牺牲的。陈锋手中的花名册一页一页地翻过,一个个名字被钩掉了。
“陈锋。”
“长官。”
“损失清点的怎么样?”狄爱国低声问道。
陈锋沉默着,将手中的花名册递了过去。花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斜勾。每个被钩掉的名字的背后,都有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狄爱国认真翻了几页,然后将花名册还给了陈锋。
“你代替潘云飞暂时指挥教导队,三十分钟之后,在团部开会。”
两人相互用目光注视了一下对方,两个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悲壮。
“是,长官。”
增援(1)
各个部队排长以上的军官都赶到了团部。一张拿大车案板搭成的简易桌子上放了几个茶碗,狄爱国坐在桌子后面,他注意到过来开会的军官大部分都是生面孔,而且半数以上身上都有伤。
“好吧,大家把各个部队实力损失情况清点出来的结果谈一下。”狄爱国点了根烟,正午的阳光下面,烟卷烧出一缕缕淡蓝色的烟道,瞬间就被微风吹散。
各个营、连、排按照番号顺序分别将损失情况和实力统计报了一遍。最终的结果让狄爱国很是担心,团里现在的实力和刚刚进入战区相比差不多折损了一半以上。兵员减少到勉强只够编成两个营,而且弹药消耗巨大。
团部的参谋一边听一边记录,狄爱国时不时地插几句问问详细的情况,实力损失统计一直持续了近两个多小时。各个部队的主官都是一边吃一边开的会。
等到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匹快马从东北方向疾驰而来。传令兵不待马站稳就飞身下马,几个箭步走到场院外围的岗哨那里。只见传令兵神色慌张地敬了个礼,和岗哨匆匆忙忙地说了几句。
岗哨听完之后立刻转身跑到团部立正报告:“报告长官,旅部派过来一个传令兵,说是十万火急。”
狄爱国让传令兵立刻过来,同时命令开通电台和旅部取得联系。传令兵将铁皮子信筒从后腰解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张纸,立正敬礼递给了狄爱国。
“小陈,坐坐,来人,给他倒点水。”狄爱国招呼传令兵坐了下来,展开那张纸草草地扫了几眼。
边上的兄弟都在猜测,旅部这次派下来的是什么命令。只见狄爱国脸色阴沉,他静静地看了看大伙,然后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兄弟们,旅部来了最新的命令,让我们火速增援南门。”
大家听完这个命令之后顿时都傻了,团里面现在的战斗力和实力损耗根本无力再投入新的战斗。至少要整补人员装备,等部分负伤的老兵返回部队,现在的人员至少也要休息十几天以上才能缓过劲来。
“全部返回自己的部队,带着兄弟们整理装备,马上增援南门阵地。”狄爱国环顾了一下四周,显然自己的部下个个脸上都有点不痛快。
“操他舅子的,怎么不派中央军上,明摆着是想把咱们东北军拼光了。他娘的,中央军就是想吃现成的,等咱们拼光了,他们好收编我们。”曹猛恶声恶气地吼了一嗓子。
“他娘的,中央军不去打,让咱们上去拼消耗,长官,你没见兄弟们都要拼光了吗,长官,就给咱们东北军留点种子吧?”
狄爱国虎着脸,两眼好像瞪得能喷出火一样,他大吼一声:“都他娘的给我站住。”
兄弟们被叫站住了,个个脸上都老大的不愿意。狄爱国看了看自己的部下,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想着保存实力呢?毕竟这个团是他的老部队,而且自己将来能否在军界发展下去,多多少少还得靠着这一支人马。但现在国难当头,不把仗打好,自己还有什么颜面来当这个团长。
“都他娘的要保存实力,都惦记着保留点种子,兄弟们,我狄丰城会不想保存实力,我狄丰城就愿意兄弟们都死在战场上?咱们当兵的都留着种子,那咱们中国人,迟早一天要让小鬼子杀光了,一个种子也留不下来!”狄爱国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胸腔中怒吼出来的一般。
“没种的就站一边去,看着老子带着全团的爷们怎么操他们小日本的。妈的,日本天皇既然让小鬼子来咱们的地盘找不自在,那咱爷们也成全他们。”平素很少骂娘的狄爱国粗着喉咙冲着队伍吼叫着,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
狄爱国几步纵身跳上了大车,然后指着场院一角集中起来的阵亡将士的遗体说:“都给我看看,那是咱们的弟兄,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这些弟兄,咱们不能让弟兄们的血白流了,都给我好好看看!”
增援(2)
没有比自己的兄弟那累累鲜血,那一具具遗体更能鼓舞士气的了。
“我命令,全团把所有的非战斗物资全部留在这儿,留下一个班看管并配合后方民夫掩埋弟兄们的尸体,其他的,除了重伤员,只要还能走路,死也要给我死在南门阵地上。”
队列里气氛肃杀,初春的微风瞬间变得异常凛冽、寒冷起来。
“这堵墙上给我刷上字,就写着:生在东北,死在热河!落款写我们团的番号。遗体的善后和这个字交给闻天海去办,他去旅部了,待会儿他回来你跟他交代清楚。”狄爱国指着边上的一个参谋吩咐道。
生在东北,死在热河!这是一句东北爷们的誓言!
“是,长官。”
“全团注意了,全团集合,立正!”
唰的一声,剩下的六百多壮士站成了一个钢铁的队列。
“向右转!齐步走!”
团里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南门阵地走了过去。尽管刚刚从阵地上撤下来,尽管此时部队损兵折将、疲惫不堪,但这支经过了战火洗礼的军队却顽强地朝着火线上一步步地前进着。
南门阵地越来越近,前方陆续传来密集的枪声和隆隆炮声。增援南门的路上,不断看到撤下来休整的部队。这些部队看上去和团里的弟兄差不多,也是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中间夹着很多伤兵。狄爱国走在团里队列的最前面,他一路上很留心地看了一下,几乎大部分弟兄身上都缠着绷带,但很多勉强都还能走,看来伤亡主要是炮火的破片杀伤造成的。
“你,过去问问他们的番号,另外问问他们和鬼子作战的经过。”狄爱国回头命令担负尖兵任务的曹猛。
“是。”曹猛一溜烟地跑到了前面,不一会儿就领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过来。
“兄弟,你是哪个部队的?”狄爱国抢先敬礼。
那个年轻的军官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还了军礼:“长官,我是二十五师七十三旅的,部队正要撤下来休整。”
“哦,你们这是撤下来的一个营吧?”
“长官,这是全团的弟兄,都在这儿了。”二十五师的军官表情肃然地说道。
狄爱国一下子被震撼了,二十五师一直负责主要防守任务,所以始终受到日军的反复强攻,但狄爱国怎么也想不到伤亡会如此巨大。
“兄弟,你们打得太苦了。”狄爱国注意到那个军官军服的胳膊肘处早已磨出了一个大洞,胳膊都露了出来,就赶忙把身上的军服脱下来递给他。
“可不是,我们二月底开拔的,走的时候连菜金都没发下来,还是临时借的款子。等到了北方,弟兄们都傻了,走得匆忙,连棉衣都没有,好多兄弟还穿着草鞋,还是北平的社会名流捐的衣服。”
狄爱国看着他眼窝下陷,颧骨鼓鼓的,眼珠子里全是血丝。看来二十五师也是经历了一场苦战。狄爱国最关心的还是和鬼子交手的情况,他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兄弟,你们和鬼子打得怎么样,说说看,我们马上要去增援南门阵地。”
“唉,没法说,刚打个照面,鬼子的大炮就炸掉我们差不多三成的弟兄,我的孩哦,没见过这么猛的炮火。打不过鬼子啊,要是给我们一样的装备,鬼子长了八个卵子,我也能把他给阉了。”
“兄弟是合肥人吧。”
“是啊,长官听出来了?”
“瞎猜的,兄弟,我看你们剩了不少军械弹药,能不能补充一点给我们,你看看,弟兄们身上的弹药不够了啊。”
“长官,这不为难我吗?”
“哈哈,那好,不为难你。那你说说,我们回头增援过去之后,遇到鬼子要注意哪些地方?”
增援(3)
“长官,千万要防他们的炮火,他们散兵线拉得开,不用太管它,主要是防炮,只要一有时间就加固工事,把沟挖得越深越好。另外表面阵地不要放太多人,兵力也不要太密集了,不然鬼子几轮炮弹,你就垮掉了。”
“谢谢兄弟了,我这有不少粮食,分一点给你们吧。”
那个年轻军官顿时腼腆起来:“长官,这哪好意思啊。”
“没啥,我们的粮食也都是老百姓给的,我是按照现在的兵力往下补给的,但我估计过不了几天,人就没多少了。扔在阵地上回头便宜鬼子。”狄爱国轻描淡写地说,可边上其他人都听得心惊胆战,这分明是狄爱国打算不计伤亡了。
“长官,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哦,弹药的事情嘛,弟兄我是做不了主,但要是你的士兵找我的士兵私下索要,我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听这话大家都立刻心领神会,当下团里的兄弟都找二十五师的士兵套近乎,很多人扔过去几根香烟就明目张胆地换过来子弹和手榴弹。
南门阵地越来越近,狄爱国让弟兄抓紧时间从兄弟部队身上搞弹药。他很清楚,南门阵地很可能就是他和这全团将士的葬身之地了。
鏖战关帝庙(1)
等到了南门阵地上,团里的兄弟看着都犯傻。这里完全都是石头山,连树木都很少,怪不得不好修工事呢。狄爱国一看这地形脑袋就犯疼,这样的地质条件,想修工事确实很难。
没过一会儿,团里的参谋带回来一个命令,是旅里的,让团里火速增援南门阵地边上的关帝庙,那里的中央军一个营几乎要拼光了。
战争就是这样,战局往往在意想不到的十几分钟内就会发生逆转。主攻关帝庙的日军兵力规模约为混编了炮兵的一个大队,主要的攻击路径是从关帝庙北侧缓坡发起攻击,在配合了大炮和飞机的情况下,混编大队借助优势火力反复冲击,给中央军造成了极大伤亡。
狄爱国看到命令之后立刻命令一营副营长张秉成带着一营跑步去增援关帝庙,其余各部相机投入战斗。狄爱国考虑到南门阵地可能将是团里的恶仗,所以他决定在身边留下一支预备队,必要的时候顶上去。
张秉成是承德人,个子不高,作战指挥能力一般,但为人谨慎小心。狄爱国觉得张秉成不可担重任,但要是论防守,张秉成还是没问题的。命令被传令兵跑步下达到了一营,张秉成二话不说,带着一营飞奔着增援关帝庙阵地。
而此时的关帝庙阵地也激战正酣,日军指挥官南次勇部队长透过硝烟观察着关帝庙阵地。陆军步兵大尉南次勇,这是一位才华和骄横同样引人注目的军官,早年毕业于帝国军校,九一八事变后,他因为负伤及战功获得过五级金鵄勋章。现在这枚直径四厘米,装饰着金色的雄鹰、绿紫色的武士宝剑、深宝蓝色盾牌和银黄色长矛的勋章就挂在南次勇的左胸前。这是他的荣誉,更是帝国的荣誉,以表彰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赴锦州战场。
但此时的南次勇再没有当初获得勋章时的心高志满了,他集中了山、野炮共计七门对关帝庙阵地反复炮击半个小时,然后三百多名最精锐善战的士兵勇猛地发动攻击,战斗已经持续两个小时了,却未能拿下关帝庙阵地。
在望远镜里面,关帝庙阵地的中国守军每次都是在最后的五十多米开始密集射击的,然后就是反复扔手榴弹。帝国皇军最精锐的关东军居然拿这么个小小的阵地毫无办法,南次勇觉得他被激怒了。
“长官,联队部队长的电话。”边上的通信兵大声地报告着,南次勇走到野战电话旁拿起听筒靠在军帽边,然后大声地对着话筒说:“部队长阁下,混编大队指挥官南次勇等待你的指挥。”
“南次勇部队长,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帝国的资源非常紧张,正是资源的匮乏,所以我们要占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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