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奴隶王_分节阅读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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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老翁,皮皱肉松,头发脱落。有的走起路来身子也挺不起来,另外,大肚腩(大腹便便)的看上去便更滑稽。更出奇的是,这班老翁,与领着他们而行的男人品味一致,全部衣着前卫,充满妖邪的夜间街头气息,实在与品味简约俐落(利落)的第11号当铺不配合。

    mrs.bee从未见过他们,看见他们一身奇装异服,而且七老八十,便更面露不屑的神色。这样闯上来,又怪形怪相,她实在挤不出任何更有礼貌的表情,便朝那走在最前又最年轻的男人说:“有何贵干?”

    盛年的男人停下来,深深地望进mrs.bee的眼眸内,男人的目光内有一种慑人的力量,mrs.bee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分。

    瞬间,甚至对这样一种深邃的目光有点错愕。

    mrs.bee知道,来者不是泛泛之辈。

    男人说:“你这种女人,不适合做生意。经商之道,在乎手法明澄。”

    外表妖邪的男人,在mrs.bee跟前第一次与她说道理。

    mrs.bee被他这么一说,心虚之余,眉头立刻皱起,她不甘示弱:“胡乱说话,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盛年男人冷冷地弯起一边嘴角,说:“死路?我与你半斤八两,甚至……我有你违抗不了的旨令。”

    站在后面的一个模样怪诞的老翁递上一张纸,男人接过来,在mrs.bee眼前一扬,他说:“我是公爵,奉命接管第11号当铺,从今以后,第11号当铺收归第7号当铺旗下。”

    mrs.bee朝那旨令望去,不用细看她也知道,这是真正由上头派下来的旨令。然而,她不肯屈服:“我的当铺就算要被接管,也不是被你这种不知所谓的人管。你看你,低级、无品味、三教九流……”然后,她向那些老翁打量,加了一句:“老不正经。”

    名字为公爵的男人却毫不动气,他只是再次深深地望进mrs.bee的眼睛,他像永远都能比别人看多些什么。

    公爵的目光一到,mrs.bee 惟有屏息静气,合上嘴巴,奇异地被一种迫不得已的气氛包围。

    公爵笑着说:“你的年岁只是被年轻的容貌所遮掩,说到『老』,这里所有人哪及得上你?百岁老人!”

    mrs.bee目光内有怒气,“这件事我要先向上头交涉。”

    公爵笑了两声,像听到笑话一样,然后才说:“别以为与上面有关系便可以做蚀本生意。这种可笑的生意额,谁保得住你?”mrs.bee意图反驳些什么之际,公爵又趋前说:“不是懂两道魔术就能瞒天过海。”

    面对着彷佛把她看得一清二楚的人,mrs.bee感到浑身不舒服,眉心锁得更紧。

    公爵又再笑了笑,表情欢容:“别说我不为你们打算,我接管了你们之后,这里所有员工数目不变,无人会被裁掉。”继而,他故意笑得更灿烂,对着mrs.bee说,“包括你,我出名宅心仁厚。”

    mrs.bee双眼微微瞇起,然后又再张开,这一次,她的语调明显缓慢起来:“但是,我出名不仁不义。”

    她告诉眼前人:“好,你要接管我们?我就要我这里的人,全部给我去死!”

    说罢,就冷冷一笑。她一个也不要留下给他。

    mrs.bee 阴冷的表情凝在脸上,看到她这表情的,只有公爵和他的手下。但是,有反应的不是有眼睛的人,随她的阴冷而作出配合的,是那百多个米白色的女郎,她们蓦地停止了所有思想、动作,统统放下手中对象,像小学生那样,乖乖地一个接一个列队进入升降机,木无表情,双眼无神,分批走入升降机内。

    公爵知道mrs.bee有异,是故瞅了她一眼,公爵的眼神,不屑之余,亦表明了他的不赞同。

    mrs.bee仰起她极美的侧面,以她的魔术手变出香烟,香烟一碰上嘴唇,烟便燃亮了。这一次,甚至不必使用打火机。

    在她吸了第一口烟之时,第11号当铺的玻璃外墙,有了第一次的碰撞声,“砰!砰!”

    公爵与他的手下朝声音望去,看到一幅奇异的画面,数个米白色女郎,由上而下跌坠,数个之后又是数个,连绵而下,像一场雨。

    女郎在她们老板那无声的指使下,走往天台自杀。一批又一批,驯服地在mrs.bee与公爵眼前跳下来。

    mrs.bee微微一笑,优雅地吸她的烟,还喷出袅袅的轻烟,像幽魂一样的曼妙。

    公爵皱眉,他虽然不满意,然而语调仍然带笑,他对她说:“别浪费你的雕虫小技。”

    当mrs.bee把视线溜向公爵的脸上时,在那四目交投的一刻,冷不防mrs.bee的神态顷刻便怔住,继而是愕然,然后是全身的僵硬。

    她说不出话。

    在公爵带着笑意的目光内,牵引了一股引力,这引力既温柔又强大,控制了跟前这个残酷不仁的女人。

    公爵催眠着mrs.bee。mrs.bee领受着这股引力,心有不忿,但无从违抗。

    她的冷酷,敌不过他的意志力。

    公爵带笑说:“命令你的下属停止跳楼。”

    mrs.bee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垂下手中的烟。然后,玻璃窗外不再出现往下跌坠的女郎身影。

    公爵说:“接管你,你那么不情不愿,又迫下属去死,我也不想看见。不如,我们暂且合并,第7号当铺进驻你这间第11号当铺。”

    公爵收敛了他那双催眠的眼神,等待她的首肯。

    mrs.bee重新掌握自己的能力后,在紧接的下一秒,她并没有选择回答公爵的问题,在能力回归的一刻,她的头一摇,眼中闪出晶亮目光,手一摆,她与公爵便置身一个幻影之中。

    他有他的催眠,她有她的幻术。

    魔幻的玫瑰包围着她与他。公爵眼前一黑,那办公室的环境换成黑暗的四周,然后,他看见,刺在他身上的一大片玫瑰花,由平面变成立体,剎那间得到了生命,纷纷由他肌肤上冲出来,连花带刺地生长,他的肌肤变成了土地,土地上的玫瑰是笼牢,紧紧围困着他。

    公爵在这片玫瑰中感到心寒,这是他生出来的笼牢,他困住了自己。玫瑰千朵,成为了心魔。

    自己困住了自己,他走不出去。

    忘记了这是一个冷酷女人的幻术,公爵只看到在千朵玫瑰之下的压迫感。

    出其不意,便堕进mrs.bee的幻术圈套。刚才公爵的催眠才占了上风,不消半个回合,mrs.bee的幻术却又乘虚而入。

    玫瑰笼牢内,公爵走不出来。怎走得出?

    这玫瑰,诞生自他的生命。他自己才是元凶。

    无助了,甚至是绝望。

    mrs.bee看到她的幻术成功了,于是阴冷无声地笑,头脑摇着,洋洋得意,而且不屑。从她的角度望去,既看不见玫瑰,也看不见笼牢,她只见公爵惊惶迷惘地上下顾盼,双手在空中探求,寻求出路。

    她觉得这免费默剧很好看。

    其它男人在这种境地下,或许会发怒、咆哮、使用暴力,统统都是为了从绝望中得到生机。而公爵自发性的下一步却显得毫不男性化,他在无助的困境中,选择了哭泣。

    压力太大、环境不如意、面前的道路太暗。心中有一万吨要抒发出来的情绪,受困了,彷徨了,痛楚了,悲愤了;于是,他哭。

    眼眶变红,他流下眼泪,玫瑰花笼中,有哭泣的他。

    mrs.bee正意图取笑他的眼泪,可是,当眼泪滑到公爵的下巴时,mrs.bee便痛了,那疼痛的位置在心间。她痛得需要用手按着心房,腰也弯了,而且,脸色发青。

    她不明白,她何以会心痛。居然,敌人的眼泪征服了她。

    幻术就此消失,胜负,从来出乎意料。

    这两个人,各自赢了一点,又输了一点。半斤八两,出奇制胜。

    公爵拭去脸上的泪,站直身子,他已一切完好。他望着痛得蹲在地上的女人,他自己也预料不到,无意识的眼泪,在这回合战胜了她,真是无心之得。

    mrs.bee从苦痛中抬起头来,盯着他,说:“了不起。”

    公爵吸了一口气,既然暂且赢了,便不应浪费这机会,他说:“一言为定,第7号当铺进驻第11号当铺,以后平分春色。”

    mrs.bee但觉呼吸畅顺了一点,她喘着气响应:“直至再定输赢。”

    公爵无声地笑了笑,响应这女人的好战,说:“看看鹿死谁手。”

    mrs.bee终于也能好好地站起来,说:“如果最后你能赢我,我会在毫不反抗之下让你接管我的当铺。”

    公爵接下去:“然后,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mrs.bee微笑,“只恐怕你最后只能成为奴隶,看看最后是谁不得好死。”

    公爵说出最后一句,“那么,我们走着瞧。”

    说罢,公爵与他的手下便往回路走,他们转身离开这间即将会一分为二的当铺。

    mrs.bee望着公爵的背影,心想,这个男人其实并不难看,只是……

    没有品味。

    “哈!”她仰天尖笑了一声。

    第7号当铺

    公爵办完公事后,便与他的七名手下返回第7号当铺的原址。

    在路上,那七个老翁都在七嘴八舌地谈论着刚才在第11号当铺的那一幕,“哗!那个女人多狠毒!”“这种女人,该早早死去啦!”“她早已死掉了,如今要她死,又死不去!”“不过那个女人身材不错!”“喂!李老板,你会如何对付那个女人?”

    公爵替他的七名手下命名为忠孝仁爱礼义廉,名字虽古老,但公爵就是喜欢其含义。见微知著,大概已了解到第7号当铺的老板是个怎样的人。

    “喂!李老板!”

    他们是这样叫唤他,公爵姓李,原名李志成,名字稳重、普通、传统。

    公爵转头,摇头皱眉摆手,“放工时间,不说公事!”

    而且那个女人有什么值得说值得想?公爵的心内,是另一个女人的画面,他归心似箭。

    一行八人,走进一家名为“沉鱼落雁”的茶庄,刚刚踏进那扇形门内,公爵便面露欢容,整个人了无牵挂,轻松自在。

    “沉鱼落雁”就是第7号当铺的名字,这家当铺,表面上是家茶庄。

    公爵走过茶庄大堂,一直步上二楼,他摩拳擦掌,一看而知是相会美人之态。

    在步上二楼之时,公爵已听到音乐,毫无意外地,是duke ellington的爵士乐,这一首是《black and tan fantasy》。

    duke,就解作公爵。

    这一首比较旧,是一九二八年的作品,那年代的录音有点刺耳,喇叭声尖而寒。

    背后传来一阵声音,公爵随着声音转头而看,笑容只有更灿烂。

    从门上珠帘而来的,是一名穿旗袍的女子,年约六十多岁,比公爵大上好一截,幸而脸容秀雅,纵然青春不再,眼角亦有瞒不到别人的折纹,唇旁有风霜,但姿容仍然俱佳,还配得上“沉鱼落雁”四字形容。她笑着迎向公爵,步履含蓄,双手手掌交叠身前,颇有闺秀风范。而那一身旗袍,款式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期那种海派剪裁,倒大袖,松身不收腰,长度为足踝以上三吋,质料为棉麻混合,色泽是湖水绿,上有淡淡白花,捆边幼小,色调比布身略深半分。而脚上,则是小羊皮高跟鞋。

    旗袍衬托着古老的爵士乐,有种破旧的纸醉金迷。

    公爵看着她,双眼不能自制地溢满赞叹,他可以发誓,世上风光,无一处比得上眼前。纵然,这风光其实天天相见。

    他上前拥抱她,“小玫。”声调内都是情深一片。

    女子的名字是小玫,是公爵的爱妻,二人结合已有数十年。小玫容貌随年月流逝,公爵却没有。

    旗袍的温婉娴雅被埋在男人的前卫和激情中。公爵的皮革与刺青,和他的年轻健壮,与妻子的古典雍容形成极端的对比。

    他盛年,她迟暮,但他看不见。他的眼睛,从来只用来看风光,此刻,风光正明媚。

    调和着他与她之间的对比,是背后的爵士乐。音乐,可中可西,可新可旧。音乐无界限,只有动听与不动听之分。

    他用手抚摸着妻子的脸孔,深深地凝视妻子那晶亮如昔的眼睛,多了不起,无论是二十岁抑或六十岁,都是同一双眼睛。

    公爵就叹气了。

    “小玫,”他问她,“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小玫眼珠一溜,表情有三分娇俏,“莫非做成了大生意?”

    公爵说:“我去接管另一间当铺。”

    “成功吗?”小玫关心地问。

    公爵说:“最后变成合并。”

    小玫于是问:“那你满意否?”

    公爵静下来,他笑,然后说:“怎会及得上此刻满意?”

    小玫垂下眼睑,身子在丈夫怀中一软,侧向一旁,她带着羞意笑起来。

    公爵的心随着妻子的动静而变得心软,如世上最柔软的布料,像丝,像天鹅绒,像刚烘暖的棉,像一匹匹发光的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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