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将一个篮子扔了过去。
方云一把接住,将篮子放在了身畔不远处,便将那四招舞开了。不一会儿便将那四招使完。天山老妖见了,不由夸好。他不仅看一遍便学会,而且学得形神皆似,真是聪明至极。
方云这便打开篮子,一看,不由感动:里面五个盘子,中间一个盘子盛着一整个的晏鸟,另四个盘子中盛的则是竹鸡肉,鹧鸪肉,蒿雀肉和鹅肉。不由道:“师父,你哪来这些东西的?”
“给我的闭门弟子的东西总不能是差的罢,我便在山上打的,那鹅是你牛神医养的,他不肯给,我便抢过来了。”
方云不由想起吕宛来,她也如这师父一般会做菜,只是,现在她又在何处呢?他不由垂下头来。
“怎么,这么大的孩子了,还想家,以后娶了媳妇怎么办,还恋着家么?”
“是,师父见笑了。徒儿再也不了。”说完便拿出那些盘子,取出筷子吃了起来。
“老实说,是不是想你那上官妹妹了,我瞧着你们满般配的,也难怪你总是这么想着她。没错吧。乖徒儿?不过,你别急,你的那些师兄师姊们,还有你的那些师侄们正好好地照看着她,我已找到了方法,后日便可回去替你妹子医治,下个月的今日,便可带你去见你妹子,顺便给你师兄师姊们引见引见你,好让你们相识。”
其实,她这老妇又哪懂得他这少年心思。方云没有说话,只是埋头吃着东西。越是吃这些东西,越是觉得心中多了一分惆怅伤感之情。不由得想起宋时秦观的那首《满亭芳》来,词云: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天山老妖见了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这孩子,又有什么事来着,怎么又是这副模样?”
“没、没、没什么。师父见笑了。”
“没什么便快吃,呆会儿还要练功,我这套梅花落后五招可比前四招难得多了,一招胜过一招。”
“是。”
其实哪仅仅是后五招胜过前四招,单这前四招中便分了四个档次,一招胜过一招,只是在方云学来,这些招数都差不太多,都简单得很。学这第二招,第三招,第四招花的工夫也不比第一招多,只不过要繁杂了些。
晚间,方云便又要去神医那儿学功夫。神医知晚间有事,便在白天睡足了,养足了精神。只是苦了方云:他两人相斗,可曾问过他同意不,他便不要休息了么?问都不问,便将他收为了徒弟,可知他又允不。
还未到子时时分,方云便疲倦至极,倒头在草间便睡着了。神医见了,便也不多说,将他抱起,抱至客房去,放在了床上,便出来了,真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细心些。
此时,那书生张正自精力十足,见神医没睡,便跑去他窗前,推开他窗子没,道:“神医大叔,还没睡呢?”
“恶书生有何见教?”
“没儿子便把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了?怎不自己去生一个来?”
“没事快滚,休叫我动火。”
“我瞧你那功夫也不怎的,倒是你夫人,她功夫倒俊得紧,非你能比的。你便趁早投降了罢。”
“说完了还不快走?”
“我自要走的,我的伤早就好了,多谢了你的‘冷凝膏’和金创药,还有那‘苦莲汤’。只是,我得在后天见了那姓方的小子说出结果后再走,好在江湖上宣扬宣扬,要在谷内多叨扰几日,谷主该不会介意吧?”
神医不理他,径直走过来,将窗户关了,栓好,将书生张拒之窗外。书生张见讨了个没趣,便自行离开了,徒留下这十五的月光照耀着这个大山谷。
而此刻,天山老妖则在后院客房中,思索着。不知白天是怎的又中了老神医圈套的,不过,收得一个乖徒,也算是他的将功补过吧。想了一会儿,便又觉得伤感,起身,披上衣服,走至了神医窗前,敲了敲他窗户。
牛敬神以为又是书生张,大喝道:“你又干什么,我都在床上睡了,别来烦我。”
“死老牛,你说什么,还不快给我开门,我有话要说。”
牛敬神始明白弄错了人,忙起身,穿好衣,来开门了。
天山老妖一见牛敬神,便带着哭腔道:“老牛,我想我们的孩子了,你把他找回来啊。你不是说练好了功夫,去东瀛把孩子抢回来的么,怎么现在都三十八年了,你还不去?”
“婷婷别哭,别哭,啊。”牛敬神抱过老妖,轻拍着她的背,道,“婷婷,你再给我生个孩子,这便成了,好么。”牛敬神此时的声音比什么时候的都要温柔些。
“可是,宏儿现在都该有二十八岁了,他还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为谁,岂不是很可怜。那孩子出生还不到一个月,便被倭寇抢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再见上一面,我想宏儿。都怪你,谁叫你那么没用,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下次若见了,孩子肯定认不出我们了,我们也认不出他了,怎么办?”
“傻孩子,你不记得那孩子被抢走时,你在他后背划了个梅花的血印么,到时只要见了那个印,便认得了。再说,我们再生个孩子,万一宏儿回不来了,我们也有人送终啊。老妖婆,怎样。”
“唉。老牛,我今晚便睡你这儿了。”
“这个,呃,这个。”
“这个什么,不成么?”
“不是不成,只是……”
“只是你有小妾了,是么?”
“不不不,我哪敢啊。”
“那便这么办了。”
躺在床上,牛敬神的怀中,天山老妖问道:“你说,那姓方的小子怎样。”
“我瞧着他挺好的,完全不似他爹,只是,不知你为何这般讨厌他,他可没惹你半分。”
“他是没惹我,可你惹了!对了,你说,他那油腔滑调的,像谁?”
“当然是像我了。”
“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一副嘴脸。你道我会讨厌你么?”
“当然讨厌了,讨厌得紧。”牛敬神呵呵笑道。
“少贫嘴了。真是讨厌。他跟你年轻时一个模样,油腔滑调,尖嘴猴腮。净说些好听的话。我一见他,便想起了你年轻时候。我既不讨厌你,我还会讨厌他么,你这人也真笨。”
“我怎知道?我怎瞧他不象我,倒是那书生张挺象我的。”
“是么,没瞧出。只是,现在的娃儿学什么不好,偏学会了和你一般不正经。说真的,你可没这小子半分聪明,他学我的梅花落,只一天不到便会了。我那些徒儿们,哪个不用上一年半载的,你和我那些徒儿们资质差不多,你多半是学不到我这套拳法的了。”
“你有个如此不错的徒儿了,还不够么,难道还想收他为义子不成?”
“我正有此意。”
“我可不答应。我儿子的儿子只怕都有他这般大了,认他做干孙子还差不多。”
“只是现在连一个他这么大的儿子也没有。”
“婷婷,我看我们别比了,怎样?他这孩子一天练这么多挺累的。我认输,你便收了他做徒儿,慢慢教他功夫,怎样。”
“你当真认输了,那你可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往后都是。”
“当然了,我现在就是你的手下败将,是也不是?”
“又来油腔滑调了,你真讨厌。”
“我可没你讨厌,居然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当成是我,怎么,你还想红杏出墙么,告诉你,你想出还没人要呢。”
“嗨,不和你说了,睡觉!”
“睡觉。”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哗,多浪漫啊。”居然是那书生张,“看来,我又没有谈资好向武林同道炫耀了,唉,可惜啊可惜。”
“你这小子,明早便宰了你。”是牛敬神。
“明早我便走,你见不到我,怎样。”
“你!”
——本回完——
第九回 少林练童子功 苏州盗“死不了”
方云第二日一早起来,回想起昨日情形,不由惭愧。刚起身下床,天山老妖便端着一碗药汤进来了,问道:“起来了。这是老牛熬的药,说是解什么冰蚕寒毒有好处的,叫你快趁热喝了。”
“是,劳烦师父了。徒儿这便洗了口面便来吃药。”
“哎哟,人老了,记性便是这样,不知你还没洗口呢。对对对,你快先洗了口去。”
早饭过后,天山老妖对方云道:“徒儿,老牛他认输了,今日你也不必再如此辛苦地练功了,你便和我慢慢来练便得了。今日教你天山拳。”
“师父,我昨日是不是惹牛伯伯生气了,是不是我不争气,练着练着睡着了,他便再没心思教我了?其实,他的功夫挺好的,和师父的一样。”方云小声地问道。
“哪有的事。别想别的,现在和我去止雪洞旁练功去。”说罢便向止雪洞行去。方云紧跟其后。
“瞧好了,我这套天山拳共十六式。”
只见天山老妖双拳便掌直劈而下,向两侧打开,左脚迈开,双臂抬至侧平时,小臂弯曲,双掌摆至两耳旁,掌心朝前上方,再平平推出,翻掌,收回腰间,道:“这式双推抱拳叫‘有气无力’。”又见她右腿屈膝提起,右手向后向上举于头上方右脚从上而下、向左脚内侧震踏,双腿并拢,屈膝半蹲。右拳砸落。再下落成马步,左右双拳依次冲出大喝一声。道:“这式震脚砸拳,马步冲拳叫做‘欲盖弥彰’。”接着又侧移成右弓步,双手向右下方摆去,右腿向左脚后探去成后插步。左掌向后打去,右臂屈肘,立于左肘内侧。道:“这式插步摆掌叫做‘东施效颦’。”
上体右转成右弓步,两手收回腰间,右掌变勾随转体向后反臂成勾手,左掌平平推出。道:“这式转身弓步勾手推掌叫做‘顾此失彼’。来,你先将这四招连起来练练。不记得了便说出来。”
“师父,你这几招我倒记得,只是,你为何不起几个好听的名字,都起些不好听的?”方云好奇,便问道。
“管这么多干啥,你便只管练功是了。”
“是。”方云应了声,便将这四招比画出来。当真都还记得,只是太慢了些,招式还不纯熟。
“奇了,奇了。你居然一学便会,世上那还有你这等奇才?你那几个师兄师姊们了练这四招可是花了一个月工夫才颇有进境,瞧得上眼。你只怕今日一日便可了。”
“还是师父教得好。”
“少贫嘴。你今日便将这四招练好了。”
“对了师父,我初次见你时,您使的那套拳法叫做什么名字,好象很厉害的?”
“那叫‘天山形意拳’,全部是模仿动物招式的,所以才有那些名字。”突然正色道:“小子管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加紧练功。”
“是。师父在旁歇息罢。”
“我可要去洞中休息,舒服得多。”语罢转身向洞中行去。方云但觉奇怪:这洞明明只有自己才常常来,外人大都不知,怎么自己才一年不来此处,这洞便人人知晓了,也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约一个时辰,待得天山老妖从洞内出来时,惊呆了。方云躺在地上,面色发紫,正在不停发抖。天山老妖二话不说,单手从他腰间抄起,向百草谷跑去。
天山老妖大骂道:“老牛,你这厮不是给他喝了解寒的药汤么,怎的他还浑身发冷?”
“谁给了什么药汤,你说什么?”
“你早晨叫我端来的药汤,说给他喝了,对他的冰蚕寒毒有好处的。”
“早晨,我给你药汤?”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道:“定是有人化装成我的模样来害人。”
“我就说你今天语调有些与往常不一样,我还以为你故意闹着玩呢。原来!他说的似乎是江南那边的语调,你说该是谁?”
“该不会是书生张?否则他今日为何又先行离去了呢。”
“不会,这孩子是在他走后才发寒的。他既走了,那么下毒的该不会是他了,定是另有其人。我来看看。”说着牛敬神便凑过来看了看。不一会儿qi書網-奇书,他便皱起了眉头。
“怎样?”
“这下毒的人便是当初下毒的人,手法相同,毒却不太一样了。他这汤中只放了‘香寒散’,本没有毒,只是喝了之后,再闻了我这谷内的伤寒草的味道,便中寒毒了,这回比上回还要重些。”
“呵呵,神医果然厉害,没一种毒能让他辨不出来。”是一女子声音。
天山老妖与牛神医齐声惊呼:“谁?”
“下毒之人。”
“解药留下!牛神医说时已追了出去。只是那人早已不见了。
“我早说过不是书生张下的,他虽有恶书生之名,却不见其实。这毒哪会是他下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在我神医这儿毒死人了,那还了得,岂不坏了我名头。我先给他些药物,镇镇寒。这么,你便将那女子救醒了,我带这小子去中原去施救。”
“为何还要去中原?”
“他苏州张家有一种奇药,叫‘死不了’,对这娃儿的伤有好处,再有少林的童子功,是救活这小子的唯一之法。我便先将这孩子送往少林,再去苏州张家盗来‘死不了’便可。”
“为何要盗?”
“废话,好让他们笑话么?”
“你是说少林,他,会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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