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我深感狐疑。

    “今天刚好休假，我陪你看你的朋友。”

    “哦，太谢谢了。我们进去吧。”成淳会在这时来，我是没有想到的。

    进去时，医生还没有走，我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大致和成淳昨天跟我说的差不多。

    医生看了看我手上的保温杯和成淳手上的东西，突然笑了，“你们这是把他当做健壮如牛的人伺候啊。”

    我俩互相看了看，尴尬的笑了。

    “病人今天到这一步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今天还是继续禁食，等放了屁后才能开始吃流质。”

    听他这么一说，我和成淳两个人的脸都红了，特别是成淳。

    “至于你手里的东西。”医生指了指成淳手里的那些什么奶粉、芝麻糊，说：“起码得半个月后。你们记牢，现在有营养液输进去的，病人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出现什么问题了，要给他做什么事情了，多来护士站问问，千万别好心办坏事。”

    我俩不断点头，宛如两个正在听老师训的小学生。

    医生走后，我拉着成淳到李峰面前，告诉他：“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成淳，你们昨天晚上已经见过面了。以后我没有空的时候成淳会来照顾你的。”

    李峰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我，那眼睛里有浓浓的哀愁。

    “别这样。”我心里一酸，眼泪又要出来了，“医生不是表扬你恢复得快么？”

    他依然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我。然后对我轻轻的说了个字“累”，便闭上眼睛不再理我。

    我和成淳坐了一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话。其实只是一些细小的事情，比如看看输液情况，他嘴巴干裂的时候给他用棉签润一下。至于小便有陪护会帮忙，我们只需回避就行。

    李峰的眼睛一直闭着，有时甚至睡过去，一直迷迷糊糊的。看护说这是正常现象，毕竟也不是一个小手术。大概三四天后他的神智才会真正的清醒。

    我看了看时间，然后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李峰，跟成淳说：“要不我们走吧？”说实话，像蒋之远那样的人我还真的怕他搞突然袭击。

    成淳点点头，“晚上我过来吧。”

    “谢谢。”

    “不用。”她轻轻摇头，突然说了就意味深长的话，“你比他更可怜。”

    我掩饰的笑了笑，把她拉走了。

    52

    我一走到蒋宅就知道坏事了，蒋之远，果然是小人。

    他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只是盯着我。

    “我出去了一会儿。”我主动上前。

    “看样子是忘了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话。”他边说边关上了客厅里所有的门。

    “蒋之远，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不是你报复的工具。再说我只是去看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伤势严重的朋友。”这是第几次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你心痛了？”

    “换了你也会心痛的，明明几个小时前他还跟我告别，几个小时后他却面目全非的躺在那里。”我发誓我说这话不是故意的，可是却戳到了他的伤口。

    “林小幽，你还可以在几个小时后看到他活过来，可是，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是，蒋之远，我知道你很难受。”

    “不是难受，是心被撕裂的痛。”

    “是，可是那跟我没有关系。”

    听了这句话，他差点跳起来。

    “怎么会没有关系，若不是因为你男朋友……”

    我冷冷的看着他在那里跳脚，突然不想再说任何的话语，这么长时间来，我们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可是，有意思吗？他走进了死胡同，始终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们每次为这个问题争执，然后以我受到伤害而告终，我厌了，我烦了。若不是因为李峰的事情我才懒得跟他动嘴皮子。他要骂就骂，他要qj，我就让他做，跟一个心理严重变态的人没有任何话可说。

    于是，我开门，转身要往楼上走。

    “你站住，我还没有说完。”他在后面叫嚣。

    我没有理他，只管自己走，经过李叔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深深担忧的双眼，对他说：“李叔，你是不是带你主人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接下来的日子蒋之远真的如疯了一样，他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蒋家的客厅。所有的文件都是由秘书送过来的。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哀叹，明明就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男子啊。他吩咐人做事时干净利落。很多次秘书愁眉苦脸的捧着一份东西进来，他接过去，稍一思索，三言两语就轻松解决。高层开会时，他往往不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可突然冒出一句话，却惊呆了那些人。但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处理自己的感情会如此糟糕。

    而我也已经跟他耗上了。

    我把所有的碟片搬到了客厅，纯韩语的，从白天到晚上缩在沙发上不停的看。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他就在离我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着文件，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就连高层过来开会时，我依然我行我素。他甚至没有说：“林小幽，吵死了，声音轻点。”这样的一个人我实在琢磨不透。

    只有一次，大概我的声音实在过响，他们搬去书房开会。临走时，蒋之远在秘书身边耳语了几句，于是，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就坐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看《我的女孩》。

    我这下懂了，敢情他连开会也不敢离开，就怕我出去吧。

    女秘书问我：“你听得懂吗？”

    “马马虎虎。”我对漂亮的东西都没有免疫力，当然蒋之远是除外的。

    “看你年纪也不大，蛮厉害的嘛。”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米奇套装，突然笑了：“姐姐，我今年16岁。”

    “哦，真是可爱的小妹妹。”她说完还捏了捏我的脸。

    我在心里偷笑。

    那些人出来时，都看了看我，我不去看他们，照样吃着零食看电视，虽然内心是无比焦虑的，可是不能流露出来的。

    这几天成淳一直在医院，她说，李峰渐渐和她聊天。她说，发现两人原来有共同的爱好。她还说，她这样做纯粹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以后得好好请她一顿。

    我笑着点头，她虽然个性如同男孩，但做事情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我说：“就是请你吃八顿、十顿我都愿意。”所以，我才会在这里陪蒋之远玩。

    当然有一点让我比较不舒服，蒋之远的电话实在太多，看着看着，他的手机就响了。

    大多数的时候他是不避讳我的。

    当然里面有很多是他的红颜知己。

    他几乎千篇一律的回答：“最近比较忙，空了就找你。恩，宝贝，我也想你。”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就恶心的想吐。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不过这个人不是我，也不是蒋之远，而是黎曼。

    她来的时候，我刚看完《我的女孩》，正翻来覆去的找着碟片，不知道看哪一部好。

    “呦，小幽，果真在家啊？”她开心的拉着我的手。

    我望着她，恐怕醉翁之意不在于酒把。

    “你怎么来了？”后面响起冷冷的声音。

    “啊？之远哥哥。”黎曼转过身，似乎这是才看到蒋之远，“原来你也在家？”

    我蹲下身，继续找我的碟片，哎，这戏做得也太假了一点。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小幽啊，我怕她一个人在家太寂寞，所以来陪陪她。”

    他鼻子里“嗯”了一下，仍然管自己看文件，那情形和第一次黎曼来蒋宅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冷血的人。”我嗤之以鼻。

    黎曼一下僵在那里。

    “黎曼姐，一起看韩剧。”我实在不忍心，再说现在她表妹正帮我的大忙呢，我也就报之以李吧。

    “哦，谢谢。”她冲我感激的一笑。

    “那人变态。”我对她悄声说。

    黎曼笑了笑，转眼一脸沉思。

    “看一会就赶紧回去。”那边开始下逐客令。

    黎曼的脸立刻就垮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理他，我留你吃饭。”我是存心要和那个人唱反调。

    黎曼点点头，眼睛瞟在蒋之远脸上，又飘在我脸上。

    “他一直在家？”

    “嗯，有毛病呢。”

    “为什么啊？”

    “不知道，或许心血来潮。”我总不能说他在监视我。

    “听说你朋友出车祸了。”

    “嗯。”我点点头，糟了，忘记关照成淳了。

    “我去看看他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不用了。”

    “哦”她点点头。

    我赶紧闭上嘴，不敢多说，这个人太厉害，言多必失。

    53、

    黎曼最终没有留下来吃饭，因为那个蒋之远一直冷冷的催她。

    “之远，我可以跟你种几句吗？”她走到蒋之远身边。

    “我正忙呢。”他那嫌憎的语气让人伤心。

    “之远，就几句，好不好？”她哀求。

    这下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说：“什么德性，自以为有多少了不起。”那杀人的眼光立刻向我射了过来。

    我指着电视机里的人，对黎曼说：“黎曼姐，你说这个人是不是这样？这样的人最恶心了。”

    黎曼冲我苦涩的笑了一下，然后终于走近蒋之远。

    我赶紧按了暂停，然后去后面摘桃子吃。

    等我在后面座蹭了很久，再回来时黎曼已经坐在沙发上原来的位置上了。

    我把手里的桃子递给她，告诉她这是五月份开的花结的果，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我告诉她桃子这东西中经过的时间越长，就越好吃。

    我其实是想把跟她胡扯，让她难过的心情有所转移。

    她摇摇头，站起来说要走了。

    我看到她离去时泫然欲泣的样子，也替她难过。

    可是，蒋之远甚至没有出来送送她。她哀怨的望望蒋之远，又看看我。我只好站在门口陪她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再见。

    我也朝里望蒋之远，希望他能出来，可是总是失望。令我怪异的是有好几次回头黎曼从我脸上快速扫过的怪怪的眼神。

    我有的时候真是佩服黎曼，第二天她竟然又来了，这次的借口是给我送碟片。

    我心里叹息：你应该对着蒋之远拍马屁，送我东西有什么用呢？

    继续坐着看韩剧，然后偶然跟她聊天。

    今天的蒋之远似乎很忙，一个多小时里已经看他跑了好几趟书房，不知道忙着找什么。

    然后，他按了一个电话，一边说：“来了，来了。”一边赶紧往外走。

    我开心得想唱歌，却仍然不动声色的看着碟片。

    他明明已经走出大门，又突然折了回来，冲着我说：“林小幽，别想着出去，李秘书已经来了。”

    我不理他，难道那个漂亮的女秘书还能上来拉我不成？

    所以他后脚一走，我也准备出发。

    我问黎曼：“我要出去一下，你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很大有反应过来，“我等之远。”

    “哦，那我走了。”我上楼拿了钱包往外面飞奔。

    在门口看到了那个漂亮的女秘书正款款走来，我对着她说：“别告诉你们的董事长。”

    她在后面拼命的喊着“喂、喂。”我不管，继续忙步往前走。

    偶然往后看了一眼，天哪，真的追来了，无语。刚好看见路边一辆空的，赶紧上车，冲着后视镜里的美女秘书拼命扬手。

    赶到病房门口时，我的一口气还没有缓过来。

    从门上面的窗户里望进去时，我真的吓了一跳。

    我赶紧转到门旁边，揉了揉眼晴，继续往里看。没错。两个人的头确实靠在一起。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冲到这里来会看到这么一幅情景，那一刻真的只想转身就走，可是，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样走了自己难以心安。

    于是，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两个头迅速分开，我甚至看到了成淳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怎么样了？”感觉那么别扭。

    “好多了。”两人几乎异口问声。

    我心口突然堵得慌。

    “我出去走走。”成淳说着，就要走。

    “别走，成淳。我们坐下聊聊。”

    可是聊什么呢？在来医院的路上我的心什是多么的急切啊，我希望看到他能站起来了，希望他的气色不错，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想问问他出院后的打算。可是，刚才的一幕堵住我所有想说的，我突然词穷了。

    “如果你不方便，其实也可以不来的。”还是李峰打破了沉默。

    “是啊，我会替你照顾得很好。”成淳也说，那口气，那口气怎么像女主人的口气。

    “没事。是我不好，应该多来的。”此时，我不想想其他的任何东西。

    “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李峰轻轻的说。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变得这么生疏。连说话都带着这许多隔膜。

    也是，在他们眼里，我确实不是以前的林小幽了，现在的我是蒋之远的情人，而李峰，只是我的前男朋友。那么我有什么资格伤心呢，现在他们一个男未娶，一个女未嫁，彼此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虽然这样想，可我还是难以抑制的黯然神伤。

    “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我此时的脑中根本已是一片空白，实在是我不到其他可以说的话，说出去的同时却蓦然想起类似的问题好像刚有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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