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南缄默了几秒,然后说道:“你还记得那一晚吗,我爸对我说什么,你想知道吗?”
“你不需要告诉我。”
“不,我想告诉你了。”如果不是太晚,她恨不得换衣服打车跑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说,“他要我别欺负你。”
程之诺听后轻笑,她的嗓音明显很含糊,他皱眉问:“喝醉了?喝醉赶快去睡觉。”
“我的酒量无底,千杯也不会醉,之诺,我就想听到你的声音,如果你不说话,也别那么快挂电话。”睡不着,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然而出口以后,纪时南觉得有点纳闷,好像在调戏良家男人。
虽然她也的确把这良家男人调戏到手。
半晌,那边传来沉沉静静的答应:“好。”
手机贴在彼此的耳边,仿佛连脸颊也被整弄得发烫,程之诺走到窗前观看着相同的夜空,星星稀落,明月皎洁,凉风徐徐,仿佛天地之间万籁俱寂,纪时南那颗悬得虚浮的心也安定下来,阳台外的空地似乎有小遍湿润,可能不为意之间下过一场小雨。半夜里,不是不想挂断,只是谁也没有把电话挂断而已。
忽然令她想起一首诗。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第一个搬出合租小窝的女孩也是许静儿,她是本地人,在家人的建议下搬回了老家,收拾行李那天正好是纪时南的休假,被抓住了当小工,折叠衣服,整理电脑,满屋子翻箱倒柜,半天下来,人疲累得倒在沙发,没法再动。
就在她困得想闭目养神之际,厨房传出不寻常的声音,然后是许静儿划破整间屋子的尖叫。
方敏下班回家,推开门,她停滞住了,睁大双眼打量自己的家,退一步瞧瞧那门牌,确定绝对没走错房子,只见屋里似乎被什么洗劫过一样,乱七八糟,地板还淹水,衣服掉在地上汲满水成了一坨……传来两人的吵闹声。
走进厨房,满目疮痍。
她闭一闭眼,发炸了:“咱们家带不走的,静儿你干脆毁了?”
纪时南边修水管边跟许静儿对骂一个下午,后来声音沙哑了,蔫蔫地拿着起子说:“看样子今晚没法做饭,打电话让小云买外卖回来吧,姐我快饿死了。”
当晚四个女孩找了块没水的地方各据一方蹲下来吃盒饭。
对于三位好姊妹释放的怨气,许静儿恶人先告状辩解一下:“我、我用心良苦呀,给你们个深刻印象,将来散伙了,心里也有我。”
方敏撇头想唤莫小云,想起明天她要起程回老家吃喜酒,于是对纪时南说:“明天打电话请人来修理,那个钱算静儿的,这是她给咱们深刻的爱。”
莫小云问:“家里乱成这样,咋办呢?”
四道视线在屋子里互相瞧来瞧去,寂静得连空气也凝固住了,过了好一会,莫小云不怕死的率先开口:“我要去吃喜酒,这个日子不能改!”
其次是方敏:“公司里要培训我们新人,以后也许很晚才能回家,晚饭不用理我。”
只剩下许静儿和纪时南对视着,时南感到不妙了,尖叫:“我也很忙的!很忙的!”
方敏饭后泡了杯茶给时南,拍拍她的肩:“虽然现实比较残酷,但是接受吧。”
“我要结婚了!”时南说。
“嗯,我也要结婚了。”方敏连连点头。
“真的,我要嫁给程之诺!是真的!”纪时南说。
“是啦……是啦……”
时南郁闷,居然没人相信。
程之诺把工作岗位的事务处理好,然后跟叔父辞职,叔父听后颇为诧异,“怎么走那么突然?”
程之诺一笑:“我要结婚了。”
叔叔听后更是惊讶:“你二婶做的媒?”
“不是。”他坐下来慢慢地和二叔说。
二叔甚为雀跃,“家里太久没办过喜事,这趟定要隆重其事,你爸知道没有?”
“还没。”
“他一个人也孤单,盼你回去盼了很久。”不过,他说:“临走前,把纪小姐带来家里吃顿饭,虽然认识她父亲,这个纪姑娘我和你二婶倒是未曾见过,能让你投降的,想必是个很出色的姑娘。”
程之诺只是含笑不语,出色?并不然,但是不得不否认,纪时南是个很神奇的女孩,或者说,爱情是一门很神奇的东西,往日站在门外,他觉得压根对它不感兴趣,然而一旦走进这扇门,心态的潜移,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滴水穿石,她一点一点地敲碎他的故步自封。
甚至大笔一挥,更改了他的计划表,成就了两个人的世界。
出其不意地兵临城下,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终于忙完了手上的工作,公司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知道纪时南不可能这么早睡觉,打了通电话过去,却没有人接,或许正在洗澡,程之诺没有多想,提着公事包走出电梯,正想打开家门的时候,背后视线难及的转角突然走出一个身影,他下意识地抓住那人压了在墙上,拉下戴着的连衣帽子,灯光一照,正是纪时南。
她的手被他整得微微发痛,边揉边压下眉嚷:“你反应倒是敏捷啊。”
“你是怎么上来的?”
时南从兜里掏出住户证,“问阿姨借的。”晚上的走廊风大,她把连衣的帽子重新戴上,盖住了头发,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眸子,她无辜又可怜地说:“我等很久了,又冷又饿,你这么晚才回来!”
他带起她的下巴,俯身轻浅地亲了一下,她的脸果然透着丝丝冰凉。
放开手后,他眸子里蕴含着笑意,低声问:“怎么来了?”
时南轻碰被亲过的脸:“我就过来看看你。”她用指尖点密码,扭头问:“几号?”
程之诺没有打开门,不慌不忙地倚在门边。
“其实是家里没人,想过来住两天。”
程之诺理解地缓缓点头,然后,他居然说:“为什么我要招呼你?给我个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哎,假期终于过完了>0<,等待下一个假期~
18
18、第十八章、罚酒 ...
纵然是纪时南,有时候还是会被更刁钻的人难倒。
老半天反应过来后,她说:“我很可怜,给我进去,行么?”
程之诺铁石心肠:“驳回。”
她淡定地按着他的肩:“你早晚是我的人了,在我的法例里,你房子是我的,你时间是我的,你整个人也是我的,先透支点来用用。”
“理由不够充分。”
时南想了下,“我会做夜宵,而且很好吃。”
他浅笑:“非常好。”
成功!
打开门,时南站在玄关处找替换的室内拖鞋,没有女款,她问:“我要不要脱鞋啊?”
“进来吧,快。”
程之诺去洗澡,出来后找了双新的男装室内拖鞋,看时南好奇地翻看柜子上的东西,他静静走近,突然从后环抱着她,把她整个人搂住跌进大沙发里,在室内待了会儿,人已经变得暖和,时南边笑边说:“是哪只小浣熊找不到妈妈了?”
程之诺低首缱绻那头长发,轻吻她耳边,缓缓地说:“知不知道,这么晚上来是要承担后果?”
“是么?”
“对。”
“给我个理由。”
“你是我要娶的合法妻子,先预支点合法丈夫的权利。”
屋里只有两个人,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气息,程之诺低沉的声音引领气氛坠进意乱情迷,纪时南的心跳渐渐变得紊乱,未曾一起以前,她还真被他的一本正经糊了,现在才发现,也许这厮天生就潜伏着妖孽因子,只是一直没被挖掘出来而已。
火烫的吻堵住了她想要说的话,程之诺的身子几乎覆盖住她,时南还没有心理准备,想推开他,手却软软的似乎失去了力气,任由他一分一寸收纳着她的气息。女孩子的身躯软绵绵的,阵阵若有若无的香气盈绕着他,如果这是一醰酒,他想,她便是那酿酒人,使他醉倒其中,越来越重,越来越深。
最后他停靠在她颈窝微微喘着气,时南听得见他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谢谢。”
时南脑袋一时懵了,脸上爬满了红霞,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继续下去,对于他的感谢,她呆滞地回应:“不客气。”话音未落,她才醒悟这话要多笨就有多笨。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扰了满室旖旎,程之诺皱一皱眉,随手拿了个小抱枕掷过去,手机登时掉到地上,时南囧到了,铃声静止,然而它的生命力很强,没一会又不依不饶地响起。
时南瞅它可怜,挣开拥抱捡回来塞给他:“听吧,无缘无故傲娇什么的。”
程之诺接过,说了几句,掩着手机问:“时南,后晚下班后有没有空?”时南点点头,他对手机的另一端说:“好……我去……多带一个人……”
纪时南感到肚子饿,在屋里找可以吃的,打开冰箱,除了几瓶饮料什么都没有,再翻柜子,好不容易找到两盒巧克力,她给程之诺,他摇摇头说:“你吃。”
酒心巧克力的香气在口腔化开,纪时南吃得很滋味,坐在一角看程之诺布置,这房子没置客卧,于是他从储物室里抱出来一张新被子,一个大白色枕头,先轻扬了一下,拍去尘埃,安放在那张大沙发上。
沙发虽然宽大,但程之诺手足修长,睡沙发总不比床舒服。
纪时南支着腮看,有点鹊巢鸠占的内疚,却充满着更大的感动。
然而,这份感动在两秒后立马被辗得粉碎粉碎。
程之诺转身过来,叮嘱道:“床铺弄好,你今晚睡安份点,别滚到地上。”
这是……安排给她的。
纪时南囧囧有神:“应该由你睡沙发啊!”
“我从不睡沙发。”
“……”
时南问:“一晚如何?”
程之诺提醒她:“现在你寄人篱下,最好别挑。”
她被呛死,眼睁睁看着程之诺走进卧室,顺手关了灯,他没有关卧室的门,然后,一切寂静,程之诺睡着了。时南也只好拉被子窝沙发,沙发非常大,质感柔软,陷在里头竟然很舒服,客厅点了一盏暗灯,她盯着微光,睡不着,翻了几个辗转。
半夜里那淡淡的光线似乎被黑影遮住了,时南迷迷糊糊看到有人走近,没有留神,疲累地再次沉入梦乡,第二天她是被三个闹钟吵醒的,第一个放在她被窝里,被她轻易按停了,第二个搁在床前柜,要伸手去停掉,第三个闹钟响起,她终于坐起来,四处张看,仔细听,放了在抽屉里,被锁上了。
时南到处找钥匙,然后打开抽屉按停闹钟,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睡意全都没了。
套了拖鞋走出卧室,本来是要咀咒周末都不给睡觉的人太无良,后来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退后了两步看看,一阵寒风掠过,她石化了。
到底是睡哪了?
“纪小姐,早。”做好早饭的阿姨看到她,笑着唤了声。
“早。”时南迟缓地回过神,问她:“程先生呢?”
“他上班了。”
居然这么丢下她,时南吃了碗白粥,她有属于女人的自我感觉,知道并没发生过什么。然而怎么睡进去,却不太记得清,昨晚吃了两盒酒心巧克力,不可能醉酒,半夜里依稀记得有人走到她旁边,蹲了下来……
放下勺子,耐不住好奇打通电话给程之诺,那边的程之诺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接过电话,她问:“你吃早饭没有?”
“出门前吃了。”
纪时南支支吾吾,又问他今天做什么工作,程之诺慢条斯理回应,终于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她探问:“昨晚……那个……”
“纪时南。”电话的另一端正了正嗓音。
时南心里“嗒”地一沉:“怎、怎么了?”
“下次别半夜打扰我。”
她无语,然后脸颊刷地通红,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忙。”匆匆挂线,只留下落荒而逃的“嘟嘟”声音。办公室里的程之诺放下手机,眼底泛起一抹笑意,一时间手里拿着的文件看到哪一页都搞不清楚。
明明是昨晚看她半个身子挂在沙发摇摇欲坠才让她进去睡,这都不记得。
办公室的同事知道程之诺处理完交接,这几天便要走,几天前就嚷着要吃顿饭送行,有年轻的女同事还兴高采烈地嚷着哪里订桌子,程之诺平素严肃认真,寡言少语,大家也知道不过性格比较冷淡,要有事找他,他从不推托,同事们关系向来不错,只是这两天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改变。
那位说着要订桌子的女同事在电梯里遇到他,抱着文件夹,陌生拘谨地说:“早安。”然后便没再说话,程之诺也打了个招呼,抬头盯着楼层的数字灯,在不为意之间,他看到她正默默地、好奇地打量着他。
办公室的八卦就像细菌一样,看不到,却在不知不觉间蔓延,他知道这次成为同事们谈论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由他的部门开始,没半天传到别的部门去,进出时大家也都投来了礼貌性的目光,看得出来那目光底下隐藏着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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