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伟怕他口没遮拦刺伤程之诺,于是把他按下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吃包子吧。”
秦致远说:“之诺,咱吃完这顿饭也散伙了,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叫时南过来坐一会,老同学聚一聚。”
程之诺还没开口,黎伟先说道:“她在老家,一时半刻怎么请来?”
秦致远忽略了程之诺眉宇间转过的神色,对蔡学和黎伟说道:“她在附近开了家装潢材料公司,开车过去不用一小时。”
黎伟听后道:“是么,致远你打通电话请她来,大家吃顿饭。”
“她不记得我了。”秦致远笑,目光放在程之诺身上:“这个人啊,只有之诺能请得动,就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愿意走这趟。”
程之诺没关系地浅笑,拨电话打点晚膳,然后抓了外套带车钥匙转身离去,果然一个多小时后请来了纪时南。
纪时南也没料到秦致远这厮像阵风,说到就到,她笑着点头:“致远,回来了。”然后嗓音一转,问道:“方才在赌什么?”
“瞧这气场!”秦致远耸耸肩:“没什么,不过赌一把而已。”
时南不安地盯着他,他似是而非地说:“那个……赌你直发还是卷发。”她看在旁几人也都笑着应是,半信半疑地把提上来的心放下,嘴里念着:“我平生最恨嗜赌的人。”
这句话要多正气凛然就有多正气凛然。
可是公信力却很低。
迎上来的是老黄这局外人的目光、蔡学这老实人茫然的目光、黎伟这看戏的目光、还有秦致远痛心疾首,与及程之诺淡淡地转过,别了开去的目光,
时南缄默了两秒,改说:“最恨别人拿我来赌。”
程之诺受不了地摇头笑。
今晚的菜式不错,纪时南晃着酒杯听几人闲聊,程之诺先问秦致远:“找到工作没有?”
“投了履历表,多等两个月吧,年底要找工作本来就很困难。”他在外晃了一圈,零零碎碎打工一段日子,多是没有,但挣的也够他这两个月住酒店生活,程之诺沉思后说:“别住酒店,去找你大姊。”
秦致远耍手道:“老姊餐厅向来缺人,去找她干啥?洗盘子么?”
时南抿嘴笑,又听几人遇到的怪事,来找程之诺前几晚,四个大男人相约上酒吧,以为能有艳遇,结果糊里糊涂跑错gay吧,登时成了众有心人的焦点,老黄冒着秦致远手执餐刀的危险也要说下去:“致远可受欢迎了,咱们出来后还有个小伙子跟着他走了几个街头。”
纪时南失笑,拍拍一脸不爽的秦致远,“我就知道秦同学有这本事。”
“还真见外啊,纪同学。”他哼了声,撇眼去看程之诺:“还不是怕糯米听了心里不舒服。”
真是躺着也会中枪。
时南有些委屈,“……干吗捅我一刀。”
秦致远也抓着老黄说道:“老黄你不晓得,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可是心狠手辣,做过伤害人的事情罄竹难书,当然也包括了我。”他喝了口酒往下说:“当年我年少无知,瞎了眼瞧上她,可是她心里么,就只有糯米,把别人的少男心辗得粉碎粉碎。”
“真恨那段愚蠢的时光,拿来放别的姑娘身上,也不至于浪费青春。”
大伙听着他一个人闹,嘻嘻哈哈,只有纪时南低头小口小口地呷着酒,陷进了沉默,她知道秦致远在帮自己,甚至不怀疑今晚也是秦致远回国后念念不忘她的幸福而送她的第一份礼物,那点小心思昭然若揭,除了蔡学这种老实到不行的人以外,谁都能看出来。
真想不到会再次见到他,他们的七天仍然历历在目,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分手时他说过的话,当时程之诺转身离去,她守候多日不见人,心灰意冷,陪着她的只有秦致远,她收拾悲伤的心情,终于对这个寸步不离的人说:“致远,我做你女朋友。”然后解下脖子上的戒指放到他手心:“我有礼物送你。”
是程之诺给她的戒指,纵然是面对任何事也泰然自若的秦致远,这一刻也有点呆滞,定定地说:“……你把它给我?”
“我和程之诺已经分开了,留着也没用。”她让他戴着。
此后七天,她和秦致远踏着和程之诺一同走过的道路,吃着和程之诺一起光顾过的餐厅,照着一样的月光,聊着曾和程之诺说过的话题,然而她的视线直到他想俯身亲她,始终没有丝毫稍离他配戴着的戒指。
一星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把扯下它,把在手心借着灯光照看,戒指很小,捧着却很重,叫他惊醒一个明知道却没有正视的事情──原来纪时南和程之诺已经走那么远。
只是一个霎眼,一个恍惚,两人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心里住的那个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请走。
秦致远把这份礼物扔还给她:“纪时南,你够狠的!”时南微笑地把它收回来,他忿忿然地说:“你这个变态,不,纪时南,我这辈子再追你我他妈就是个变态了!算了,分手吧,小爷可不愿做别人的替身。”他终于放手。
纪时南听后嘴角带着笑意,一拍桌子朝他清晰地,带点嚣张地宣告:“那么,秦致远你给我听着!我是你表哥的未婚妻,也就是你大嫂,以后不管是前后左右,反正看到我,你最好叫我一声大嫂,对我礼貌点。”
纪时南笑得很无害,这下阴了他一把,直叫他咬牙切齿,想抬手掐她脖子。
他低估了程之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连纪时南自己也低估了程之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只要往前走,就可以挥去记忆,如同赛跑,往前多走一步,离起跑线就会远一步。终有一天,程之诺会成为过去式,然而,后来她才领悟她的记忆原来不是放在起跑点,而是放了在终点。
越往前,那深刻的记忆越是扑面而来。
正如小王子把玫瑰丢弃在星球上,他认为自己可以转身离去,直到走进一座花园,面对着花园里种满的五千朵玫瑰,才蓦然醒悟,不管走到哪里,心始终停留在原处。
有些人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是谁都能取代。
她也终于知道,那段视频是误打误撞生起的风浪,秦致远用手机拍下了视频,他却从来没想过发放出来,只是个无心的意外,和着其他短片流放,造成那场病毒一样的灾难。
他下的赌局,不需要结束,不需要分辨胜负,他知道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于是亲手把她推向了程之诺。
“第七场打赌由我开赌,我赌你爱上程之诺,却永远得不到他。”在他花上六场也追不到纪时南后,挑衅式地开了赌局,赌自己的宽容度。
程之诺,那是个仿佛远在天边的人物,她曾问过程之诺:“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她对他一见钟情,却被他冷冰冰地拒于门外,于是她胆怯地在这扇大门外徘徊,不敢跨出那一步。
直到秦致远推了一把,他质问:敢还是不敢?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这场赌局,你要是有本事把他带到这里来,让他在大家面前亲口承认你是他女朋友,算你赢。”
激将法非常管用,刺激了好胜且任性的纪时南,她毫不犹豫地说:“不难,这一场赢的也是我。”
只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结果,却超出了秦致远的预算。
纪时南是他费尽心思追的女孩,眼看程之诺离场,他也按捺不住起了私心,将错就错。要把君子成人之美付诸实行一点也不容易,他动摇了,他俩相识比程之诺早,他比程之诺和纪时南更合得来,他比程之诺更清楚她的心事,甚至她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熟悉她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的小动作,知道她喜怒哀乐时的音阶变化……可惜后来的经验告诉他,再清楚也不管用,他根本无力走进她心里。
这戒指在提醒着他,面对偏执的人,尽管花上十年,也只是徒劳无功。
当晚用膳后,秦致远两杯下肚突然兴致高昂,嚷着要打麻将,程之诺唤阿姨布置,老黄从小出国,搓麻将看得多,却不会玩,秦致远可惜地跟他说:“你们abc呢,就不懂这门国粹,少了很多乐趣。”
时南的目光转移向程之诺,他看出时南的疑惑,言简地说:“招呼客人。”
她就无法想像,程之诺这闷蛋怎么可能懂,原来麻将只是招呼客人而备着的。
在旁的蔡学坐下来,嘻嘻一笑:“很多年没碰了,不知这功夫生疏了不。”
黎伟也跃跃欲试,自己找了个方位坐下来,“以前看过人家玩,多少也会一点,让着我啊。”都是很谦虚的人,不过时南见过太多武林高手,出招前大多爱扮猪吃老虎,先降低敌人的防范之心,她认为这其中说不定最敦厚的蔡学是最强的高手。
然后,程之诺也慢条斯理地坐了下去。纪时南环观阵势,对程之诺很不利,她不自禁地站到他的身旁,精通算不上,但好歹她也是能搓上几盘的人,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要怎么偏帮才会比较不着痕迹?
这下动的小心思被对座的秦致远纳入眼底,他叹道:“女生外向。”
程之诺抬头看了时南一眼,让阿姨替她搬来椅子,淡淡地对她说:“你坐我身旁。”
老黄也自个拉了张椅子坐到秦致远处,秦致远转脸瞪了眼满脸胡渣的老黄,有些别扭:“你这abc,看了也不懂。”他翻开一只牌子让他看:“这字怎么念?”
老黄切了一声,还真看不懂,他随意地翻给程之诺看,程之诺督了眼,说:“南。”
老黄经这一提,也依稀能辨认出来:“不就东南西北那个南。”
“不是,纪时南那个南。”程之诺说。
在旁闲着看人打麻将的纪时南像是被轰炸了一道,抬头看若无其事的程之诺,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不是出于他口,或者是,声音太杂乱她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
就在她思绪仍然凝固住的时候,程之诺静静地说了声:“胡了。”
自摸,筒子混一色。
这下可以确定没有听错,时南被囧到。
其后的两小时内,她也从程之诺的方位先后见识到什么是大三元小四喜九宝莲灯,麻将桌上几度鸦雀无声,包冲制下出冲最多的秦致远由谈笑风生变得沉默,纪时南也擦着汗,替他暗暗心惊,再输下去他不去秦姊姊哪里洗盘子也不行了,一局流转,秦致远思忖了片刻,慎重地放下一只三万,程之诺浅笑翻牌,秦致远包。
这下连处于不明状态的蔡学也奇怪地开口,问程之诺:“怎么你打
31、第三十一章、饭局 ...
麻将不吃上家不盯下家,就整死对家?”
他听后只是微微蕴笑,云淡风轻地说:“凑巧。”
32
32、第三十二章、嫁祸 ...
纪时南终于明白程之诺那句麻将是用来“招呼客人”什么意思了。
一晚下来,秦致远几乎见底,惨不可言,纪时南陪坐到凌晨三四点,最后她熬不住睡意,疲累地先走到沙发,抱过抱枕挨在沙发扶手睡觉。当晚经过一轮大战,大伙筋疲力尽,摸到客卧倒头就睡,客厅一遍狼藉,没有人注意到卷曲在沙发睡的身影,只有程之诺点了根烟,静静走近,坐了在她身旁。
第二天,纪时南是被一道阳光照到眼皮弄醒的。
四周的装修令她想起这里是程之诺的家,柜子上搁着的电子钟显示着十点多,漱洗好出来,才知道众人早已离去,连行李也带走了,只有程之诺坐在餐桌前对着笔记本看新闻。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礼貌周周地抬手:“坐,吃早餐。”
时南是睡得最晚那个,连送别也来不及,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睡晚了。”
“没关系。”
阿姨放下一份早餐,是营养十足的热牛奶和小麦面包,时南撕下小片放进嘴里,不自禁地盯着很安静的他,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程之诺漂亮的侧脸和因为低头而垂下来的发丝,还有那两排微动的睫毛,他似乎注意到她停滞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时南怔了怔,收回视线。
气氛有点奇怪,过了半晌,时南打开话题,轻松地笑说:“致远他们真像蝗虫,捣乱后就不见踪影。”
“老朋友聚会,偶尔一次。”他合上笔记本。
老朋友聚会,她也是参加者之一,老同学之一,蝗虫之一……
时南带点气馁,垂下没精打采的眼眸:“谢谢您的款待。”
“不客气。”
他忽然想起什么,把餐桌上的一片东西递过去:“致远临走前交给你。”手机响起,他随意地移步到窗前说话。
是一张即拍相机拍下来的胶片相纸。
时南把在手心辨认了一下,照片里拍的是一扇门的上半截,她咬着唇瞅着它,参禅么?什么意思?她把下巴搁在手背,趴在餐桌上思考了好一会,依然猜不出来,她自问头脑也颇为机灵,可是栽在这些更刁钻的人手上,总时时刻刻令到她有莫大的挫败感。
阿姨过来收拾用膳完毕的桌子,时南脑里突然一闪,再仔细看了遍,问身旁的阿姨:“请问这是卧室门吗?”阿姨在程家打工已久,怎会认不出来:“没错啊。”
时南还是有些震撼,再次确认:“这房子有多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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