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所迷案_分节阅读 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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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到当时必须拍案而起,”我说,“可是格丽泽尔达,我希望你言词谨

    慎一些。”

    “你是指食人生番的故事呢?”她问,“还是指劳伦斯可能给我画裸体画儿

    这种暗示?他给我画画儿时,我穿着带高毛领的厚厚的披风——就是教皇穿的那

    种不会引起什么邪念的服装——引起淫欲的肉体被遮得严严实实!事实上,一切

    都纯洁无瑕。劳伦斯甚至从未想到与我做爱——我不明白是何原因。”

    “当然是因为他知道你是个已婚的女人——”

    “别装老古董了,伦。你非常清楚,对于一个年轻男人来说,嫁给一个年老

    丈夫的迷人的年轻女人,就是天赐的礼物。一定另有原因——并非我不迷人——

    我不是毫无魅力的。”

    “你肯定不想要他与你做爱吗?”

    “哦——不。”格丽泽尔达说,语气中带有一点犹豫,这超乎了我的想像。

    “如果他与莱蒂斯·普罗瑟罗相爱——”

    “马普尔小姐似乎不认为是这样。”

    “马普尔小姐可能弄错了。”

    “她从不会弄错。那种老刁妇总是对的。”她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地斜着眼

    睛瞥了我一眼,又说道:“你是相信我的,对吗?我是说,劳伦斯与我之间并没

    有什么。”

    “我亲爱的格丽泽尔达,”我吃惊地说,“当然。”

    我妻子走过来吻了我。

    “我希望你不会如此轻信谎言才好,伦。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

    “我倒希望这样。可是,亲爱的,我确实得央求你,管好你的舌头,言词谨

    慎。你要记住,这些女人太缺乏幽默感,什么事情都当真。”

    “她们所需要的,”格丽泽尔达说,“是她们生活中的一小点堕落。这样一

    来,她们就不会如此忙于刺探别人生活中的堕落了。”

    说完这话,她离开了房间。我看了一眼手表,急忙外出去进行一些那天早些

    时候就应进行的拜访。

    星期三晚上的教堂仪式像往常一样教徒稀少,但是,当我在法衣室脱衣后从

    教堂出来时,教堂已是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人站在那儿凝视着我们的一扇窗

    户。我们有一些非常古老精美的彩色玻璃,教堂本身也很值得观赏。听到我的脚

    步声后,她转过身来,我看见是莱斯特朗兹太太。

    我们都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我说道:

    “我希望您喜欢我们的小教堂。”

    “我在欣赏那些窗玻璃。”她说。

    她的声音令人愉快,十分低沉,然而非常清晰,是一种轮廓分明的清晰。她

    又加了一句:

    “很遗憾,昨天没有见到您的妻子。”

    我们谈了一会儿教堂。她显然是一位颇有教养的女人,对教堂的历史及建筑

    有所了解。我们一起离开了教堂,沿着小路回家,因为到牧师寓所的一条路经过

    她的房子。当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她愉快地说:

    “进来坐坐,好吗?告诉我您对我房间的布置有什么看法。”

    我接受了邀请。这所房子以前属于一位英印混血儿上校,房子里已看不到黄

    铜餐桌和缅甸雕像,我不禁感到一阵轻松。房子布置得十分简朴,但却有一种精

    致的品味。室内的气氛让人感到和谐而宁静。

    然而,我越来越纳闷,究竟是什么把像莱斯特朗兹太太这样的一个女人带到

    圣玛丽米德这里来的。十分明显,她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女人,却将自己埋没在一

    处乡村里,这种生活情趣太令人奇怪了。

    她的客厅中光线明亮,我得以第一次有机会细细地打量她。

    她是位高个女人,金黄色的头发略带红色。她的眉毛和睫毛很黑,说不准这

    是由于打扮还是天生使然。如果这是像我认为的那样是打扮的结果,必定是做得

    非常艺术的。当她陷入沉思时,脸上露出一种隐秘的神情。她的眼睛是我所见过

    的最有特色的眼睛——这双眼睛几乎是金黄色的。

    她的衣着很讲究,又有着一位有教养女人的优雅自然的举止。然而,她的身

    上有某种不和谐的、令人迷惑的东西。你会感到,她是个谜。我想起了格丽泽尔

    达用过的那个词——不祥的。这种说法当然很荒唐,但真是那样荒唐吗?我的脑

    海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这个女人会无所顾忌。”

    我们的谈话涉及通常的话题——绘画、书籍、古老的教堂。然而,不知为什

    么,我有一种强烈的印象,莱斯特朗兹太太想跟我谈的,是某种性质完全不同的

    东西。

    我有一两次碰到她用好奇踌躇的目光盯着我,好像她打不定主意。我注意

    到,她使谈话尽量不涉及个人方面的事情,根本不提及有关丈夫和亲戚的事。

    但是,她的目光中一直有那种陌生的急切与渴望,仿佛在说:“我告诉你好

    吗?我想这样做。您能帮我吗?”

    然而,这种神情最终消失了。也许刚才完全是我的幻觉。我感到她不再需要

    我了,于是起身告辞。我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正用迷惑疑虑的目光看

    着我。我突然又说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她心存戒备地说:“您真是太好了——”

    我们俩都沉默不语。然后她说:

    “我希望我知道怎么办。太难了。哦不,任何人都帮不了我。但还是得谢谢

    您的诚意。”

    这似乎是最后的话了,于是我只得走了。但是当我走时,心中仍然纳闷不

    已。在圣玛丽米德这个地方,我们对神秘的事情还没有习以为常。

    情况就是这样。但当我从那扇大门出来后,我就受到进攻。哈特内尔小姐非

    常善于以一种猛烈笨拙的方式进攻人。

    “我看见你了!”她带着一种笨拙的幽默叫喊道,“我非常激动。瞧,您能

    把一切告诉我们。”

    “告诉什么?”

    “那位神秘的女士!她是一位寡妇还是丈夫在什么地方?”

    “我确实无可奉告。她没有告诉我。”

    “这太奇怪了!我还以为她会偶尔提到什么呢。虽然她一定有原因只字不

    提,但她几乎要提了,不是吗?”

    “我确实看不出那一点。”

    “啊!但像尊敬的马普尔小姐所说的那样,您太幼稚了,亲爱的牧师。告诉

    我,她早就认识海多克医生吗?”

    “她没有提到他,所以我不知道。”

    “真的吗?那么,你们谈些什么呢?”

    “绘画、音乐和书籍。”我诚实地说。

    哈特内尔小姐的话题往往是涉及个人的,现在她满脸狐疑。趁她在犹豫准备

    问下一句话的当儿,我道声晚安便溜之大吉了。

    我拜访了村子边上的一家人,然后从花园的大门回到牧师寓所。回来的途

    中,经过了马普尔小姐的花园这个“危险地点”。可是,我看不出我去拜访莱斯

    特朗兹太太的消息究竟会有什么可能传入她的耳朵,所以我感到很安心。

    当我推开花园的门时,我似乎觉得我就会踏入花园中年轻的劳伦斯·列丁用

    作画室的棚屋,亲眼看看格丽泽尔达的肖像画是怎样画出来的。

    我在此附上一张简图,以便揭示往后的事件。图中只画出了必要的细节。我

    根本不认为会有人在画室里。里面没有引起我注意的声音,我想我的脚步在草地

    上也不会弄出声音。

    我打开门,却在门口尴尬地停下了。因为画室里有两个人:一个男人在搂着

    一个女人热吻不已。

    他们是艺术家劳伦斯·列丁和普罗瑟罗太太。

    我慌忙退出来,回到我的书房。我坐在椅子上,拿出烟斗,将事情前前后后

    细想了一遍。刚才发现的这个隐秘,对我震动不小。尤其是那天下午与莱蒂斯谈

    话后,我敢确信,在她与这位年轻人之间滋长着某种情投意合。并且,我相信她

    自己也这样认为。我肯定,这位艺术家与她继母之间的恋情,她毫无觉察。

    讨厌的三角恋。我有点对马普尔小姐肃然起敬了。她没有被蒙骗,反而是,

    她对真相的怀疑带有相当的准确。我完全误解了她对格丽泽尔达的意味深长的一

    瞥。

    我从未想到普罗瑟罗太太会与此事有牵连。普罗瑟罗太太总是使人联想到凯

    撒的妻子——一个娴静、贞洁的妻子,没有人会想到她陷入激情。

    我沉思到这里,这时书房窗户的一声敲击声唤醒了我。我起身走去。普罗瑟

    罗太太站在外面。我打开落地窗,她不等我邀请便走了进来,匆匆穿过房间,一

    下子坐在沙发上。

    我感到,我以前从未真正看清过她。我所熟悉的那个娴静、贞洁的女人消失

    了,代之以一位气喘吁吁、神色慌乱的少妇。我第一次看到,安妮·普罗瑟罗美

    艳动人。

    她是位褐发女人,面容苍白,有着一双深陷的灰眼睛。她现在脸色绯红,胸

    脯急剧地起伏着,仿佛一座雕像复活了。我眨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种变化。

    “我想最好还是来,”她说,“您——您看见刚才的事了?”

    我点点头。

    她非常平静地说:“我们两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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