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竟然如同火烧，干哑得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了。

    她勉力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杏脯一样的小嘴，眼底露出很渴望的光彩。

    “什么意思？”宁歌尘明知对方想要什么，却故意装傻充愣，凑近她很邪恶地笑道，“让我亲你？”

    湘纪一愣，蛾眉拧了起来，将他恶狠狠地望着。

    “让我狠狠亲你？”看到她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他笑得更开心了，干脆在她身侧躺了下来，人也凑得更近了些，温热的气息贴了上来。

    湘纪的小脸白了白，忽然急中生智，在空气中比了个手势，划了几条杠杠，然后满脸殷切地将他望着。

    “哦？让我不止亲一个地方，还要分布均匀，遍及全身？”宁歌尘曲解的能力真够让人叫绝的，幽深的目光如同有质感般，沿着她的身体寸寸下移，一面琢磨着，“这么多想亲的地方……先亲哪儿好呢？”

    湘纪委屈地要哭了，人家不过要口水喝而已，至于吗你？这个男人还真毒……她的嘴唇轻轻翕合了一下，仿佛在骂着对方，然后垂下了长长的睫羽，赌气不理他。

    谁知，就在她闭上眼的一刹那，微敞的袍襟忽然给人扯了开来，她整个人一惊，霍然睁开了眼睛，张开的小嘴里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个冰凉而又炙热的吻径直落到了她的心口处，吻得一寸比一寸深，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感觉得到……我的爱吗？”

    低低问着，抓住她的手贴到他自己的心口上，很早以前，那里便已经一片平静，一片孤寂，一片死境：“这里是死的……是不是，听不到心跳声？”

    解开的腰带被他随手扔到一边，敞开的雪服前襟处，清晰可见，他的心口上有一道狰狞的刀伤，早已痊愈的伤口，却依旧不肯消弭痕迹。

    这是他曾经为她流过血的地方，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的爱有多深，有多痛，以至于心脏都已经停止跳动了，还不肯好好安息，还不肯离开这个世界。

    ——还要把她观望，站在最高的地方，享受着最美的繁华与孤寂，为之千年守候。

    “一直很想问问你……爱过我吗？”平静的语气，似乎还在淡淡发笑。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她清晰听见了自己心里流血的声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将她的心硬生生撕成了两半，心痛的感觉翻天覆地涌来，如同雪崩一般灭了顶。

    “不管你爱不爱我，至少……”他的吻细密而炙热，沿着她白瓷般细腻美好的肌肤，从心口一寸一寸上移，在脖颈处稍作停顿后，辗转落在她的唇角边，冰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我以前爱你，现在爱你，将来……一定还是一样爱你。”

    他知道，等她一觉醒来，中情花毒期间，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她都会一一悉数忘却的。

    就如在云隐寺期间，那个竹苑里的雨夜，她一定已经不记得了，偏偏他还记得，记得比什么都清楚，比什么时候都要清晰如烙。

    那一次，他本该忘却的，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棂里照进来，一晃一晃地在他身上投下碎金的影子，也不知道在榻上昏睡了多久，唯有头痛欲裂的感觉。

    起身之际，他倏然发现，自己背后传来一道撕裂般的伤痛，褪下上衣一侧，对着铜镜一看，才知道有一道恐怖的箭创。

    撑着额头仔细回想，仿佛丢失了生命里至关重要的东西，甚至不惜用最强硬的法子，将淬了醒神汤的金针扎在自己脑关大穴上，终于，致使自己慢慢地全部想起来了——

    这一刻，他眉宇间的深愁消散了，缓缓露出了一个焕然美好的笑容，如斯纯洁的笑容，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浊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遗落民间的仙。

    湘，我记得你，在大雨天跟我见过面。

    湘，我好像……还吻了你，用强的，是吗？

    湘，别怪我。

    因为，我实在，太爱、太爱你了……

    那里是大胤河畔的一方支流吧？名叫忘川。

    忘川之水，忘所来，忘所去，忘所归，忘所至。

    忘魂凉，忘情忧。

    忘爱之所爱，忘恨之所恨。

    忘天崩地裂，忘四海枯竭，忘九重离恨，忘苦海无边。

    忘神已无力，忘魔渡众生！

    ……

    忘川之水的岸上，有一道碑，注明着这样的佛偈。

    那时候，他匆匆一眼扫过，不想竟记住了。

    他不知道，那里，住着他的人生。

    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心，命运的掌纹早已中断，有关他的未来，恓惶得像一盘散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终点，究竟该何去何从。

    那一次，他没能告诉她，有关自己的心意，因为知道清醒的她，绝不可能，给自己以任何想要的答案。

    唯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敢大胆敞开自己的心怀，一遍遍告诉她，那种深埋在自己心底的感情，如同岩浆一般炙热的、生死不忘的感情。

    哪怕，还是一如既往，听不到任何回应；

    哪怕，她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在醒来之际悉数忘却。

    “我，很……”惶惶惚惚间，她忽然用尽全力，发出了这个蕴藏在心底已久的声音，嘶哑忧伤，却蓦然被他堵了回去。

    她只得慢慢阖上了自己的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流了出来，很快消失在如云的鬓发之间。

    潜意识里，她一点都不讨厌被他拥吻；相反，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到了骨髓里。

    似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也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疯狂绝望地，还是用这么激烈彻底的方式，表达他痛入心扉却死也不肯放手的爱。

    这个冰冷而炙热的深吻，使得她不止身体颤抖起来，连灵魂都感到窒息的战栗，仿佛她整个人，正在向一个黑暗深渊无止境地堕落沉沦。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似乎想要不顾一切身份伦常，不顾一切爱恨情仇，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松手。

    可是这一刻，她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更重要的是……他的吻是她想要的，水也是她想要的，二者不可得兼，舍前者而取后者也。

    于是乎，她又咬了他一口，还是咬在他原来那个痛处。

    由于她这个很煞风景的举动，太子爷陡然身心俱凉，不自觉地松了开来，讶然抬头，看到她的表情，却似乎是一副比自己还要委屈噙泪的样子。

    “白痴。”宁歌尘忽然明白过来，起身之际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抚着自己微微伤痛的唇，亲自给她倒水去了。

    不一会儿，太子爷温柔体贴地倒来一杯水，挨着榻缘坐下，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将水喂进她嘴里。

    “好点了吗？”将茶碗搁在床头案上，宁歌尘问出的话语里，有他自己都感受不到的温柔。

    湘纪这才很乖地点了点头，看到他将茶碗搁下，忽然好像很恼怒，在他手上重重拍打了一下，然后指了指那个碗，看着宁歌尘一言不发，眼里仿佛有着想要表达的千言万语。

    “你还要？”宁歌尘貌似懂了她的意思，偏过头来问她，看到对方再度颔首，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眼里露出一个啼笑皆非的表情。

    由于怀里抱着人不方便，只得将紫晓唤了进来。

    紫晓掀帘一进，一眼望见自己主子怀里躺着个女人，两人还一副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不止太子衣衫不整，就连那个女人，竟然都是一副毫不害臊、衣不敝体的样子……紫晓的神色，在旁人看不见的时候不由黯了一黯。

    主子身为九五之尊，以后纵然hou宫佳丽三千亦不为过，可是，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宠幸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呢？

    她承认，那个女人的姿色是不差，甚至在她们几个之上。

    可是主子也未免太厚此薄彼了，这几个月来，她们几个里里外外地服侍他，却连正眼都没被他瞧过，怎么这个女人一来，两人就打得火热了？……转瞬之间，她的脑海里已经闪过千百个念头。

    “主子，”端茶倒水好一阵忙活之后，紫晓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双手递过去道，“这是宇文大人刚刚送过来的，请主子过目。”

    宁歌尘抽出手来接过一看，神色当即冷了下来，将那个纸条狠狠揉成一团，攥着的手指用力到指骨发白的地步。

    “王八蛋，他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恶声恶气地掷下一句，宁歌尘愤怒已极，额头青筋直冒，冷不防将已经凑到湘纪嘴边的白玉碗又抢了开去，“啪”地一声，猛地砸碎在地，水花夹杂着碎瓷片四溅开来。

    “出去！”太子殿下怒喝一声，抬袖指着外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紫晓早已被他吓懵了，伤心夹着委屈，使得她泪花上涌。

    在他身边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主子露出那样气急败坏的神色，这时候得到准令，便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宇文介送来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他看到头一条就已经怒不可遏：解毒之前，绝不能给她喝水，就算再渴，也滴水不能沾；

    不然，神智可能清醒过来（特别注明：对做某事是不利的），五脏六腑则会越来越干涸，如果身体长时间处于这种极度干渴（含义不明）的状态，严重的可能……脱水而死。

    第四十章 你若撒野

    “啊——”第二天一大清早，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整个太子营帐，“我的衣服呢？！”

    湘纪一觉醒来，倏然发现自己出了意想不到的状况：她本来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告示的，怎么突然到了人家温香软玉的床上？她本来挤在人海茫茫里的，怎么身边就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了？她本来衣袂如仙，一望即知不会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怎么就……

    轰隆——轰隆——，一道接一道闷声大雷，从她荒芜的脑海里滚过去，再滚过来。

    她羞愤欲死，她怒火中烧，她悔之晚矣，她想用目光杀死对方，于是恶狠狠地往上一看，赫然发现，那个男人安静沉睡的脸，竟然熟悉美好得令人发指……

    她彻底僵住了，想抽自己几嘴巴，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再抽对方几嘴巴，看看这到底是谁在做梦？！

    她之前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太想念夫君了，思君入邪，所以做了个十恶不赦的春色荡漾的……梦，在梦里的时候表现得狂风骇浪一点也没什么，所以她的纤纤十指跟对方紧紧相扣时，恍惚间听到有人问她：你后悔吗？……

    她当时的神智已经完全被对方掏空了，迷迷糊糊间只知道顺着自己美好的感觉去走，因而恬不知耻地摇头之余，还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不要大惊小怪，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就在这时，另一道闪电霍地劈过来，清楚地告诉她：梦里面所发生的一切，居然……从头至尾都是真的！

    一念及此，湘纪的脸都要扭了起来：她，羽湘纪，一向恪守妇道的金曌第一王妃，命里竟有这么一遭！在自己夫君生死未明的时候，她居然……跟别的趁虚而入的男人……上了床！

    转瞬之间，她心里已经暴走了十数个来回，那滋味真可谓翻江倒海，腾云驾雾。

    不料，太子殿下也被那道尖叫惊醒了，整个人还处于非常迷糊时期，揉了揉自己的惺忪睡眼，那个表情，真是满脸困惑得可爱。

    不过，彼时看在湘纪眼里，那是完全不可能用可爱二字来形容的。

    “宁歌尘你……”湘纪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一脚将对方踹到了床下，惊慌失措间扯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把自己裹得跟个茧似的，抬头，眸中怒意翻涌，用一种见鬼的语气大声骂道，“你手下都是大淫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是淫魔之主！”

    宁歌尘一听这吼声，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恍悟对方话中的评价，不禁就乐了，施施然拾起地上的长袍，翼翼然穿在自己身上，一边优雅地穿衣结扣，一边觑着对方似笑非笑道：“淫就淫，反正我只对你一个人淫。”

    湘纪一听这话，对方不但毫无悔过之心，反而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顿时肺都差点气炸了，声音颤抖道：“你……你昨晚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都做了啊……”好死不活的语气。

    “你说什么？！”湘纪的一张脸都要绿了，“宁歌尘——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要对我负责！！！”

    太子殿下愣了一愣，随即正中下怀，邪恶兮兮地笑道：“放心，负责到底。”

    湘纪见他还是一副轻薄之态，愈加恼羞成怒，顺手将一个枕头砸到他脑门上：“大淫魔！死色鬼！给我滚出去！”

    “你说什么？”宁歌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瞅着她的那个笑意，也就更加暧昧了三分，“羽湘纪，半年未见，脾气见长啊。”

    平日里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眼巴巴地盼着被他一亲芳泽，甚至都有跪求他这太子殿下宠幸一晚的，他好不容易为之动了凡心，她竟然敢说——让他滚出去？！

    “你聋了吗？！我说让你滚！给我马不停蹄地滚！滚得远远地！”

    “羽湘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子殿下见对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不禁凉凉地道，“我本来极不愿意在那种情况下趁人之危，横竖也没什么乐趣可言，不过看在你中毒快死了，又求了我将近一个晚上的份上，我才勉为其难答应你的……”

    “我……求了你……将近一个晚上？！”湘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由于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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