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为卿_分节阅读 77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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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战栗的语气,“没有情,只有恨!”

    第四十七章 王者之殇(下)

    “你恨我吗?”他问,语气平静下来。

    “我恨你。”她毫不犹豫地答道。

    “有多恨?”他低头,神色逐渐涣散,恍惚地笑了一笑。

    “七年前你杀了青洛,我恨了你七年……”她每说一个字,就好像在自己的心上重重地扎下一针,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她时时刻刻感到窒息的痛苦,“虽然我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可我日日夜夜都在念叨你的名字……”

    明明是为了恨一个人而念叨,到了后来,她糊涂了,她再也看不清自己。

    她觉得那个名字,仿佛打着符咒一般,不知不觉,深深地烙印进了自己心里。

    从此无法解脱。

    一念及此,湘纪不由微微苦笑,继续坦白无辜地告诉他:“后来我遇到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宁愿自己痛苦一辈子,却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为你开脱,千方百计地告诉自己,青洛的死跟你无关,你是身不由己……”

    悲伤寂寥的语气,她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他沉默无言,压抑着身体里巨大的痛楚而双肩颤抖,可就是没有勇气转身看她。

    否则他就会知道,那一刻,她纯粹为了他一个人,潸然泪下,这一次,仿佛已经流尽了今生的眼泪。

    “事到如今,你又杀了他,还是用那该死的后羿之箭……我会恨你一辈子。”言及此处,她的手腕蓦然一震,噗地一声,那把狭长尖利的匕首,就这样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背心,感觉到他整个人痛得一震,她忽然悲从中来,从身后慢慢抱住了他,俨然用尽了全力。

    “……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咣啷一声,匕首从她手中掉落在地,仿佛有什么东西,就此一片一片地清脆破碎。

    说完这句,她整个人忽然向前一倾,差点摔倒在地,宁歌尘一把扶住她,在她倒下的瞬间,及时拥之入怀。

    “湘……”他这才骇然发现,原来之前趁他不备之时,她早已在自己的心口上捅了一刀,下手较之更狠。从那个崭新的伤口里,无尽的鲜血汩汩而涌,迅速打湿了雪白的衣襟。

    “……为什么这么傻?”那一瞬间,翻天覆地的恐惧感,犹如一只凶恶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心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宁歌尘忽然将其一把抱起,从牢房里一路冲了出来。

    “太医!叫太医!”那一刻,太子殿下凶神恶煞的样子,算是把自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风度,就这样在一众属下面前全毁了。

    如果说,宁歌尘是聪明睿智的,冷静自持的,那么他怀里这个女人,就是他的不聪明,不睿智,不冷静,不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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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废物!拖出去砍了!”太子殿下在金帐中大发雷霆,已经下令将好几个太医撵出去枭首帐下,一时之间,全军上下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

    不过,好在这事被右护法阿飞撞见,于是想了个瞒天过海的法子,砍了几个死囚的头颅以假乱真,反正到了这时候,他们主子处在气头上,压根就没什么心思亲自过目。

    “大人!一定要救救我们哪!我等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到了后来,剩下的太医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了,纷纷向太子的至交好友王忆求援。

    大家都知道王忆十八般六艺无不精通,医术自然也不在话下,王忆拗不过情来,只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了进去。

    于是,大家用一种送葬的目光,恭送王忆深入龙潭虎穴,捋虎须抚逆鳞。

    “情况怎么样?”许久之后,看到王忆从太子帐中出来,阿飞顿时捏了把汗,“我听说阿尘自己也受了重伤,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别提了,”王忆直摇头,满面愁容兼怒容,“那家伙自己不想活了,随他去死吧。”

    “呃……”阿飞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王忆唉声叹气道:“明眼人都看得出,就算杀再多的人,那个女人也是彻底没救了,太子却死活让我先救她,把自己晾在一边,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他也得给对方陪葬。”

    “阿尘那家伙……”阿飞忽然想到有关宁歌尘的命格,不禁皱眉道,“虽然一贯无情,可是却从来不滥杀无辜,想不到……真是红颜祸水啊。”

    “那现在怎么办?”末了,他忽然抬头问道,“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干耗着吧?要是真死了,你我可担不起那个罪责。”

    “没事。”王忆淡定地道,“沧溟大人很快就要来了,有女祭在场,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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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帐中,宁歌尘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埋首颈侧,平生第一次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那样一个绝世英豪,在他的字典里,死则死矣,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这样哭得像个孩子。

    “不行。羽湘纪你听着……我不许你死。”这一刻,他几乎忘了自己受伤更重,忘了自己的生命同样正在迅速流失,竟然不顾一切想要替她止血。

    可是,没用了,那一刀实在太深了,单凭灵力根本无法愈合她的伤口,血依旧淅沥而下,溅落到撒开的白色裙裾上,犹如一片片殷红的桃花瓣。

    孤零,残忍,而又绝美。

    “我欠你的,要全部还给你……”她抬眼望着他,露出了清澈纯洁的笑颜,一如记忆中的清晰明亮,“你欠我的,我也要全部讨回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外柔内刚的,一旦触及她的底线,纵使死无葬身之地,她亦会勇往直前。

    “无论你相不相信……”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艰涩而嘶哑,带了丝不可捉摸的悲伤,“我没有杀青洛……更没有杀他。”

    “你撒谎……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她的笑容不灭,语气逐渐微弱下去,抬起手来,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眼角眉梢,沿着那般冷峻的轮廓,一路划下,笑靥宛如一个摄魂夺魄的妖精,“歌尘,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我真的没有……”他痛苦不堪地闭了闭眼睛,意识正在逐渐涣散,却仍在锲而不舍地解释,“七年前,我只是俘虏了他……后来,是龚培的手下,对他用刑,又用毒计诱捕雪国同党,致使他撞柱而死……”

    “我不信……”她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却仍在固执地,一遍一遍地重复,嘴角边同样溢出鲜血来,绝美而妖娆,“就算……那一次不是你的错……那么,这一次,我亲眼所见……你总该抵不了赖了吧?”

    “真是的……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他不禁发自内心深处地苦笑,微微仰头,靠着冰冷的床榻,慢慢阖上了自己的眼睛,语气里蕴藏着无尽的疲惫跟无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还在撒谎……”如同一个可悲的执念,她失魂落魄地百般呓语。

    “白痴,怎么就说不清呢?”他的语气也不由得微微恼恨起来,彼时血已渐趋流尽,只觉得每呼吸一次,就更加痛苦难耐几分,“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说好不杀他的,又怎么会……”

    之前她都已经愿意嫁给他了,在这种时候,他又怎会出尔反尔,没事给自己找难堪呢?可是他发现,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却钻进了死胡同里,无论他怎样苦口婆心地解释,她还是无论如何死也不肯相信。

    最后,他终于说得累了,只得败下阵来,颓然道:“那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除非……”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弥留之际的容颜苍白至极,却仍旧带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唇角划过一个微妙的弧度,低低地吐出两个字,“你死。”

    “呵……这么盼着我死啊。”他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为她止血的手倏然一顿,就此收了回来,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样细若琉璃的腕骨,宛如一撮皓雪,让人何其不忍心。

    “那好,我就陪你一起死。”这句话一落地,他的手蓦然一震,猛然震断了她的心脉。

    ——只要能在一起,地狱天堂,他无所谓。

    (亲们,敬请期待下一章《雪皇浩劫》,端木有精彩表现……\(≧▽≦)/~)

    第四十八章 雪皇浩劫(上)

    很多时候,命运无法重来。

    如果,湘纪知道那个结局,她当初一定不会那样轻生。

    西海大胤河畔,当那个苍白而冷峻的王者,狠下心来将自己所爱之人杀死在怀的时候,天地间纷繁错杂的星象格局,顷刻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惊天变化——

    远在金曌皇宫,一直默默关注着世之命运流程的灵烛女祭等人,不由喜极而泣,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一直深受冥星压制的破军星象,居然平生第一次打破了这个格局!

    可奇怪的是,不止冥星彻底消失了,就连破军,也在他相应的范畴内,大放异彩了短短一瞬之后,紧接着忽如陨星般径直坠落了下去!

    “……原来如此。”透过璇玑观测星象的手指,纤细而颤抖,灵烛少女的语气轻如梦呓,却又有着直透心肺的恐惧震慑。

    身为神职人员,虽然能在第一时间预知生命的动向,可是比起那些什么都不懂、只知误打误撞的凡人,灵烛等人的内心深处,其实对命运,有着更加深刻透骨的恐惧。

    因为,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知道命运的始末因由,才知道天机背后蕴藏的可怕机锋。

    ——那是一种,能把整个世界吞噬的可怕洪流。

    就比如,刚才那短短一瞬,从她的瞭望筒里,忽然间再也无法捕捉到破军与冥星的影子,甚至连虚幻的泡影也没有留下一个。

    他二者的周围,唯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瀚海般深沉窒息,宛如陷在一个无底深渊,不断地将可怕的云气团团扩散开来,洇染成冰冷绚丽的颜色。

    相应地,雪国王城内,一场蓄谋已久的惊天变乱,正围绕着雪皇端木凌,以雷霆万钧之势展开——

    这天傍晚时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降临在雪国,夹杂着狂风肆雨,天际乌云滚滚压城,仿佛顷刻之间,天壁就要一寸一寸彻底塌下来。

    就连长年见惯雨雪霏霏的雪国人,在这种时候都不敢轻易出门,纷纷一早关门闭户,上炕睡觉去了。

    于是,整个王城境内,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宽敞大街上,一片深阑沉静,四处人际寂寥。

    “我的娘嗳~!”万籁俱寂之时,一方大客栈的伙计晚点打烊,关门之际,冷不防看到一幅诡异无比的景象:外界深可及膝的雪地里,一群披着白色斗篷的人,像幽灵一样当街穿过,身形飘忽如梦,眨眼间就消失在王城拐角处。

    那个方向,正是通往雪国皇宫的。

    更加诡异的是,在这行人的身后,雪地里居然一片完整,连半个脚印的影子都没有留下。

    “鬼、鬼啊!”那个伙计顿时吓得魂都飞了,烫着般将门闩一扔,哭爹喊娘地爬上楼去找掌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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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国皇宫,广场上狂风呼啸,雨雪如沛,天际乌云雷霆般四合,在这个万顷宽的神庙祭台之上,却有一名华衿广袖的男子正低眉顺眼,静坐抚琴。

    苍白而修长的十指翻飞,琴声悠韵流转,犹如冰泉鸾鼓,从天际缓缓洒落凡间,扬开在轰鸣的雨雪之中,却仍旧带着直击心扉的凛冽杀气。

    “雪皇陛下,别来无恙?”随着这个声音的落地,风声猛然激涌,一个身披白斗篷的人倏然落到了广场之上,在他的身后,一掠而至的,还有二十几个同样打扮的白衣人,一律衣袂飒飒,杀气四溢。

    这些人如风飘落在广场之上,每一个人的落点都是如此巧妙,正巧对雪皇展开一个危险的合围阵势。

    如墨的暗夜之间,雪花簌簌而下,夹杂着黑色破空的天风,他们整个人几乎与雪地的颜色融为一体,让人看得恍惚如魅。

    “呵……原来是你。”端木凌未曾抬眼,却仿佛识得那个声音,因而静静笑道,“这些年来,天衡阁下给朕的国家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难得今日现身,千万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这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力量从一个容器里倾泄而出,琴声扩散之处,风雪如一匹奔腾的骏马,就这样齐刷刷定在半空!

    尽管雪皇只是淡然出手,那种无形无质的灵力,却仿佛无处不在,逼迫得人胸腔欲裂。

    端木凌那副神情自若的冷淡态度,着实让天衡吃惊不小,为了摆这么一个厉害的阵势,他之前已经与阿飞取得联系,在此期间,右护法统领的鬼马金刀悉数听候他的调遣。

    早在一个月前,金刀鬼士已倾巢而出,不断对雪国边境进行骚扰劫掠,为的就是分散雪皇的注意力,将其麾下那些能征善战的兵将引出,再设下局中局,步步为营请君入瓮,联合雪国四方诸番,频频剪除其羽翼……

    天衡的如意算盘打得可谓精准至极,事到如今,他几乎可以在雪国只手撑天了,也就到了跟雪皇摊牌的时候了,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直闯皇宫。

    “……果然,名不虚传。”白色如雾的斗篷下,天衡比女子还要秀美的脸容上,露出一抹冰冷而又凌厉的笑意,“相信陛下心里一定在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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