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剑立云沙_分节阅读 10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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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归降,他遇到了芊雪。

    他是麒麟神转世,天生异相翠目重瞳,立马横枪若玉山岩岩,顶天立地神采烈烈。瑶川大地,哪家的女子见了不会对他心生爱慕呢?祁芊雪也不例外。

    他欣然接纳了她。按曦部落古老风俗,只要男人养得起,他可以娶任何他看上的女子。她们都是他的妻,唯有大妻独尊。

    他征战数年,娶妻多人,转战四方只有悠悠始终陪在他身边。而他挥师南下时,换成了芊雪。

    悠悠素雅,芊雪明艳;悠悠恬谧,芊雪活泼;悠悠如玉山之巅的雪莲,清幽高华;芊雪是枝头绽放的红杏,娇俏可爱。

    其实,他没有特意将她们比较,什么人,也不上他的悠悠。

    他凯旋班师回到羽城,建大曦皇朝,他成为瑶川千古一帝。他再次命巫女占卜,卦象依旧——三百年后贺兰氏必出奇人杀他子孙、夺他天下。他痛,真的痛。他必须在玉氏江山和贺兰家做出抉择。

    紫曦宫建成,他在太恒殿登基称帝。前夜,芊雪为他产下一子。那时,悠悠无出。这是天意。登基大典上,他以生子为由立芊雪为后,震惊了所有跟随他出生入死的曦部落古老氏族。开国功臣元老据理力争,但无法挽回他一颗冷硬的心。芊雪入主后宫,她的儿子同时被立为太子,而悠悠成了妾。他的心很疼,他不敢和悠悠那双金芒明慧的眼对视。但他告诫自己,男人当以社稷为重,切不可心软。女人和江山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悠悠不知内情,她始终以为,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她嫁他六年,却始终没有为他生下子嗣。她伤心,却没有怪他。她盼着,为他生个孩子。她只是想为她深爱的男人生个孩子而已,她从没有想过他曾信誓旦旦说过的话——他和悠悠的孩子将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但他记得呀。曦部落的古老氏族都记得呀。他担心悠悠产子,会有人要他履行诺言。男儿顶天立地,岂可背信弃义?但玉氏与贺兰氏的后代继承了玉曦江山,贺兰氏干政擅权,谁人能挡?

    一幕幕,云卷云舒,在眼前闪现。玉心痛彻心肺,无以复加。

    悠悠,悠悠,不是芊雪害你,不是。是玉旸,那个混蛋。

    其实,叶凤奇说起祁皇后害悠悠小产,玉心就已经想到了。祁芊雪已得帝王宠爱,她的孩子已经立为太子,她缘何要去害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她的心地若如此歹毒,怎么能逃得过睿智天成的圣武大帝的眼睛?悠悠的孩子若不是自然流掉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玉旸!

    玉心早就想到了。只是,她不想去证实。三百年前的恩恩怨怨,让它随风而逝吧。可谁知,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黑水玉灵石来带走了她,将前尘往事揭开,血淋淋地摆在她眼前。

    他害了悠悠,害了芊雪。贺兰青青盛怒之下,一记耳光将芊雪打下玉阶。芊雪腹中六个月大的男胎小产,芊雪也险些迈进了鬼门关。

    他震怒,青青被打入冷宫。那时,阿浩已经大去,他的子嗣均年幼,不成气候。而阿浩的族弟、青青的长兄贺兰牧,因悠悠失宠早有怨言,又因他的妹妹进宫不得帝王眷顾,更是气愤于胸。贺兰牧仗着家族赫赫功勋,态度骄矜口无遮拦言辞中多有忤逆,他早有惩戒之心。此时,正好有了借口。他下旨屠了贺兰牧那一支……。

    他知道,悠悠必会来求。他躲到了羽城外景华苑皇家园林,他真的没有办法面对她。天地苍茫,漫天大雪,将紫曦宫笼罩在雪雾之中。他不知,悠悠在淑德殿前跪了三日三夜。他真的不知!

    淑德殿的宫人无助无措,因为皇后此时仍在病榻上,刚刚逃过一劫。无人敢将此事禀告皇后,六宫无人做主,悠悠生生在丹陛上跪了三日三夜。

    等他回来,一切都无法挽回。悠悠,一颗心已死,再也不肯见他。他又有什么面目见她呢?唯夜夜偷偷到她的寝宫前伫立,从窗纱后久久凝望。

    她身心皆受重创,辗转病榻二十二年后,薨。

    他心痛欲裂。那时,他再也不想做什么帝王,他只想用瑶川大地锦绣河山,换回他的悠悠。悔之晚矣!晚矣!

    他将悠悠殓入羽山千年紫水玉制成的冰棺中,扶柩回了玉山。在他心中,只有玉山之巅霞飞云深处,配埋葬他的悠悠。他独自背着悠悠的棺椁攀上了高耸入云的山峦,他用双手,为悠悠挖了墓穴。他打开水玉棺盖,最后一次凝视着她,一滴泪落在她早已惨淡灰败的脸上。但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玉山脚下,他初次相见便再难忘怀的若皎皎明月的美丽少女。

    若能换悠悠回来,他愿付出一切。他想到麒麟神殿祝祷,来世,和悠悠再续前缘。可他无颜面对,无论是曦部落的麒麟恒祖,还是他的爱人,悠悠。

    悠悠,再也不会原谅他了。悠悠,他有什么面目去见她?今生,已无可能。来世,亦不可求。

    当他回到紫曦宫,芊雪竟然病重奄奄一息,她拖着病体只为等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她明白,她心如明镜,她从来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她可以是祁芊雪,也可以是李芊雪、张芊雪、叶芊雪、何芊雪,只要不是贺兰芊雪,就是了。但她爱慕他,她心甘情愿为他承受一切。她凄凉地笑着:“旸,来世我不想再遇见你了。我想知道,被一个人深深爱着,会是怎样的感觉。一生一世,只有我和他共度,多美。”

    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悠悠,他不想再失去芊雪。她是那么好的女人,她给他养育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子。她爱着他,那不是对帝王的爱,而是对一个男人的爱。她给了他多少慰藉?带给他多少欢笑?她就像一缕曦光,照亮了他沉黯的心。他是真的动心、动情。他承诺她,来世,只有他和她。

    芊雪,风,他招惹了她,负了她,两世的情义。

    悠悠,昀,前世今生,他再也无颜面对。

    啊——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玉心猛地睁开了双眼。

    “兰心?”

    “陛下?”

    剧痛又阵阵传来,她仍躺在麟德宫后殿的软榻上。昀握着她的手,担心地看着她,可她再也不敢看他那双深情的眼。她要死了吗?那就快点结束吧,结束吧。

    “把熠儿、抱来,我要、看、看他。”她艰难的出声,几不成语。

    有人在殿外低声禀告:“神医到了。”

    贺兰昀霍地起身,向外走去。她没有看他,可她却不能不听。

    “贺兰游拜见帝君。”

    “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么?”

    “是,姜老族长已经吩咐过了……”

    玉心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锦瑟华年谁与度 七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出门了,今天上午刚回来。事先没有请假,抱歉。急慌慌地赶文,只写了这么点,原计划是想结文的……

    蓝晶水玉风铃在廊下叮咚作响,迎着正午的阳光,闪烁着迷幻一般的光彩。阳光洒在麟德宫后殿的窗棂上,从窗纱中透进一束束金辉。一重重厚重的大红喜幔已经束起,殿中亮堂堂暖融融的,安神香袅袅升腾,珠帘后女子蜷在榻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玉心真希望她就此睡去,长眠不醒。但这回,上苍没有让她如愿。她睁开眼时,只见男人跪坐在榻前,手支着头,双目半张半阖。那玉色的容颜写满憔悴,原本光洁的下颔上竟长出了胡茬。

    泪,冲出了眼眶。他为什么不听他外公的话?姜子良要他务要保住孩子,可他却以严辞命令他族中神医贺兰游无论如何要将女帝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甚至不惜以贺兰游身家性命相要挟。

    昀,我情何以堪?我有何面目见你?

    泪簌簌滑落,男人猛地大睁双眼:“兰心,醒了?怎么哭了,身上还痛么?哪里痛?我吩咐贺兰游来给你诊治。别哭,坐月子不能哭的,小心眼睛会落下病根。”

    玉心双手掩面,止不住泪水。男人搂着她,却不知该怎么哄她。半晌,他道:“这个孩子实在不乖,害得你受了这么多罪,等他大些我狠狠打他的屁屁。”

    玉心一下子止住了哭泣,却仍不看他,只问:“孩子、孩子没事?”

    “没事,他好得不得了,乳母陪着呢。孩子还没落地,你就昏过去了。他倒好,一出来哭个没玩没了,然后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像头小猪,哪比得上我们的熠儿乖。想不想看看?”

    “嗯。”

    不多时,有乳母抱了孩子过来,贺兰昀小心接过来,送到玉心面前。红色的锦被中裹着小小的一团,那孩子刚刚吃过了奶,精神昂扬振奋,一双胳膊用力的挥着,两只眼大大地睁着。金芒内蕴,灼灼其华。玉心久久凝视着那双眼,心头似乎轻松了许多。

    “册立太子的诏书我都拟好了,放在原太恒殿御书房书架上的金丝檀木盒子里。你只需为孩子起了名字,填上去就好。”

    男人一愣,随即命乳母上前抱孩子下去,才道:“这事不急。”

    “册封太子,崇严国本,不可拖延。你,你来操办此事吧。”玉心说完转过头去,望着窗纱上的光影发起呆来。

    “兰心,熠儿天资聪慧,堪当大任。如今若是废长立幼,只怕熠儿大了,心中难免疑惑。其实,”贺兰昀仔细斟酌着话应该怎样说,“将来由谁继承大统,我真的不介意。”

    “熠儿不做皇帝,我只想他做个逍遥自在的王,长命百岁快乐无忧。”玉心说得斩钉截铁,“你不介意,自会有人介意,建立储嗣,人心方定。册立太子,越快越好。”

    “……好,此事我来操办。”

    大曦朝恒川历三百四十六年十月十五子时三刻,瑞雪纷飞,帝诞子,名晖。三日后,帝昭告天下:为崇严国本,守器承祧,特立二皇子晖为太子。翌年春于太庙行册立大典。

    玉心此次生产大伤元气,身体极其虚弱,卧床月余才能下地走动。其间,大臣有本奏皆到内廷,贺兰昀陪在她身边,共议国事。奏章送到麟德宫,皆经贺兰昀之手批阅,玉心则安心静养。玉心本拟了一旨,昭告帝君临朝辅政,结果被贺兰昀按下未发。这旨意若下,百官猜忌,御史必参贺兰氏干政擅权,他为玉心分忧怎样都行,不过,只能在她身后。

    贺兰昀看着玉心,女人苍白憔悴精神恹恹,用了许多药膳,始终不见起色。而且,生下晖儿后,她越来越沉默,总是蜷在榻上发呆。月子里,自然要好好静养以恢复体力。可满月后,她仍萎靡不振,而且,眼中似乎有着诉不尽的哀伤。可发现他走近时,她就眨眨眼,把一切藏起来,不说话,也不看他。他细细地想,他哪里做得不好了么?忽然想起那夜,她痛苦地哀求,要着人抱熠儿来见她。那样子,竟似是要与熠儿诀别。她听到了金兰卫的话?一定是。他怎么忘了,她的内力大成,耳力不是一般的好。她生气了?她怪他了?

    他把她搂在怀里,轻声道:“外公年纪大了,有些老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万事都有我呢。”

    果然,女子湿了眼睛。他又道:“要不,就让外公告老还乡,到天水之畔颐养天年。可好?”

    她还是不看他,只说:“晖儿刚刚出生,册立大典在即,怎么能让他老人家走呢?你若是这么做了,会伤了外公的心。”

    贺兰昀不知再说什么好了,女子也重又陷入沉默。他看着她,心中沉甸甸的。她阖上眼睛假寐,他只好放下她,为她掖掖被角,他起身走出了寝殿。

    男人仰望苍穹,冬日躲在层云后,散着惨淡的白光。那淡薄的光,暖不了他那颗满载着沮丧与寥落的心。女人怀孕,他欣喜若狂。孕期间她的娇羞与乖巧令他满心喜悦。他以为他们从此会鸾凤和鸣,如鼓琴瑟。谁知,如今,他和她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她永远看不到他的真心么?到了今天,这颗心真的是千疮百孔疲惫不堪了。

    低低地叹息一声,男人缓步向御书房去,那里还有许多奏章要批阅。他神情凝重心不在焉,没有发现廊柱后,一团小小的身影躲在那里,已经细细打量了他许久许久。待他走远,小小的一团慢慢闪了出来。看着爹爹萧索的背影,玉熠很不开心。他觉得,自己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娘。真的,他不喜欢娘,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但他知道,爹喜欢娘。谁都看得出来,爹有多喜欢娘。哼,可他怎么觉得,娘配不上爹呢?

    看到爹已经走远,他将寝殿的大门推开一道缝,蹭了进去。

    玉心静静地躺着,发着呆。她真的不知怎么面对贺兰昀。她看到的那些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景象,实在太令人伤心。她不能相信,那个混蛋男人就是她,可又由不得她不信。昀在羽山帝陵玄天门下就看到了前世。他为何不恨她、怪她?他为何还要帮她?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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