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波光流转，居然让人想到“媚眼如丝”这四个字。

    涉愤恨地眯了眯眼：“你不要太嚣张！”

    “嚣张又如何？”司狼敛了笑，伸出一只手，遥遥点着涉的鼻子，就像小时候，每次他板着脸教训他那样：“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涉，我也可以告诉你……我要走的路，谁都拦不住……现在你的身边没有薇没有澈，你真的以为你能够要得到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吗？……笑面杀手……哼，果真符合她。你回去替我转告她，我在这里等着，我倒要看看蚍蜉能如何撼大树！”

    司狼说完扬长而去，寒一直都没有做声，看着这亲如手足如今却仇恨入骨的两兄弟，久久地看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因为司狼不许，他的话，对于她而言就是圣旨。

    司狼走出去，寒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和涉擦身而过的瞬间，手腕被人紧紧扣住。

    她步下微顿。

    “因为你吗？”涉的声音不高，却足够寒能够听得清楚。

    “不是。”寒丢下这两个字，如同一阵风从涉的耳边刮过。风过，了无痕。

    他为他，她为他。

    难解的结。说难却也不难，他们都能解，但她不可以，而他则不愿。

    被人这么仇恨着，难道也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寒不解，却又了然……

    一千年前的萧清宇，也曾经背负着师兄弟的仇恨，不辩解，不抵抗，选择和她远走高飞。

    一千年后的司狼，同样隐藏着那样的一个重大的内情，被唯一的弟弟仇视着，却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谁说两人不同，纵然前一个是心怀大义，后一个是奸邪小人，选择的却还是一样的道路。一个被背叛，一个去背叛，无论怎么样，他身边的人都是她。

    同样的，不管千年前还是千年后，顾寒星清楚，寒也清楚，如果必须要有一个被舍弃的人，不管是为了所谓的江湖大义，还是他选择的道路，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不吃了饭就走吗？”寒明知故问，脸上却带着一丝局促的笑意。

    “只是没胃口了……”司狼回答她的声音懒懒的，好像是刚刚打了一场打仗，此刻极度需要休憩一样。

    “晚饭不吃的话，对胃不好。”寒拉过司狼的手：“走吧，我带你去吃。”

    —

    司狼为何会甩袖而去，寒心里却是知道的。两人既为亲兄弟，骨子里的傲气就像是与生俱来。涉的心高气傲，和司狼又不一样，如果说司狼的熬是俾睨天下，一切皆不入眼的倨傲，那涉大概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孤傲。

    总之，若是司狼不先走，涉只怕拼着一死也是不会灰溜溜离开的。

    说到底，这还是司狼的温柔。

    涉总是被司狼的温柔所包裹，可惜，他本人却并不知晓。

    事实上，同司狼一样，寒也嫉妒他啊……司狼嫉妒他得到父亲的宠爱，而她嫉妒他，得到司狼全部的温柔……

    “在想什么？”司狼看着她对着满桌的美食，只是愣愣地看着，却不动筷，不由好奇地问。

    “我在想……”寒抬起头，端的是风华绝代，美艳无双。

    “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流一滴眼泪……”

    正文 第六十章

    我到底在搞些什么？连廷飞低着头，脚步匆匆穿行在黑夜空旷无人的大街上，居然会真的顺着那个笑面杀手的指令去做……真是疯了……他自己都不禁苦笑。他可是个警察哎，就算不是那种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也至少不该是明知故犯，利用职务之便，帮笑面杀手打通路障的叛徒吧。

    “连警官，你的警惕性可真是不怎么样啊。”笑面杀手坐在路边的栏杆上，眼看连廷飞正低着脑袋要从她身边走过，她忍不住开口叫住他。

    “不是说在前面的路口等的吗？原来笑面杀手也是不怎么信守承诺的人。”连廷飞不满地瞥了她一眼。

    “连警官难道不知道前面正在修路，大晚上灯光打得跟白昼一样？”

    “原来笑面杀手也有怕的时候……”连廷飞插着双手似笑非笑地反讽回去。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笑面杀手并不想再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和他浪费唇舌。她从地上躺着的背包里取出两个像是手表一样的微型电脑，一个抛给连廷飞：“你上一次传真给我的内部结构地图和守卫监控分布全部都在这个里面。”

    “为了拿到这份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将它戴到手腕上，连廷飞像是想到了当初的情况，无奈地笑笑。

    “如果这么容易拿到，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呢……但愿这份东西没什么偏差。”笑面杀手从栏杆上一跃而上：“否则的话，就是拿你自己的性命在赌了。”

    “所以我的任务是，帮你引开守卫？”

    “到总控制室关掉所有的摄像头，然后把会妨碍我行动的所有的守卫调开。至于你想要的资料，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在什么地方了。”笑面杀手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袱：“把衣服换上，你也不想被人看出你的真实身份吧。”

    “想得还真是周到。”连廷飞的话听不出是讥讽还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对表。十二点准时开始行动。”

    —

    蓝澈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厢式货车的驾驶座里，看着他们两个人碰面，然后一同消失在尽头。他心中总是有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升腾着。很奇怪吧，看着薇一个人去出任务，已经这么多次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担心，可这一次，却很明确地感觉到心中的不安。

    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蓝澈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缓解似乎紧绷起来的神经，脚下移动，厢式货车发出马达轰鸣的声音。

    —

    十二点，魔法消失的最后一刻。

    两道黑影高高地跃起，翻过墙头，落在松软的菜地上。

    代薇就地一滚来缓解冲击，仔细地审视过周围的环境，她冲连廷飞打了个手势。两个人立刻分散开来。

    黑暗中，猫一般的双眼睁开。

    “司狼料得还真是准确，不愧是青梅竹马。”陈漠恒收起下颌，勾起一边唇角，上挑的眼角，邪魅的表情，和司狼相像极了。

    “老板，要不要派人堵住他们？”一直站在他座椅身后，穿着整整齐齐黑西装的人恭敬地弯下腰。

    “可别把人弄死了。”陈漠恒抬起一只手，只是一个看起来很无力，很随便的姿势就已经表达了他的决定。他勾着的唇角持续上扬，连眉梢都挑了起来：“好久都没看戏了，弄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是。”男人领命，退出门外。

    “薇……”陈漠恒口中轻喃着这个名字，柔软地似乎可以滴出水来。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个叱咤黑道，手中的军火多到可以与一个小国家相抗衡的男人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说起来，陈漠恒的父亲和司狼的父亲是世交。很早以前，从黯之门刚刚成立的时候开始，两家就互有往来。陈漠恒和司狼也算是两小无猜。第一次看到薇，是在黯之门的训练场里，薇不认识陈漠恒，陈漠恒亦是。

    当时的训练场就是一个世间修罗场。当所有的人都倒下，唯一站在修罗场中央，站得歪歪扭扭，却执意不倒的人，就是当时只有十岁的薇。

    陈漠恒的这一生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样的一个场景，偌大的修罗场，除了黑色就只有鲜血的红，弱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膝盖在颤抖，仿佛就快要支撑不住身躯，好像下一秒，就会和其他人一样，倒在血泊当中呻吟，或者，失去生命。但薇没有，自始至终，她都是唯一站在那里的人。那个时候，陈漠恒就觉得，这具羸弱的身躯里隐藏着巨大的力量，而终有一天这股力量会蓬勃而出。

    鬼使神差，就像是被什么力量所驱使。陈漠恒走进了修罗场，一步一步走向站在场中央的薇。越走近她，她身上散发着的绝望的气氛越引诱着陈漠恒的靠近。

    就像是一朵盛放着的罂粟。

    喘着粗气，身体虚弱的已经跟一台破败的风箱有的一拼的薇，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陈漠恒的存在，转过头紧紧地盯着他。

    那种眼神，就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野兽，近乎狂暴和不顾一切。

    陈漠恒出手了，冲着已经重伤的薇……

    —

    陈漠恒撩开衣袖，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手臂上一个不大的伤口。仿佛是被锯齿碾过，一段隔着一段，形成一个橄榄的形状。自从留下这个伤疤，陈漠恒就再也没有露出过手臂，所以没有人见过这个伤口，更不知道是如何留下的，除了陈漠恒自己，和这个伤疤的始作俑者。

    ——如同小兽恼羞成怒之后留下的齿印，薇的齿印。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诡异的安静和顺利，藏在面具后面的薇忍不住蹙起了眉峰。

    实在是太奇怪了，就算连廷飞解除了控制台内所有的监视系统，走廊上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像陈漠恒这样的人，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如果不备有双重安保系统恐怕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薇按亮耳麦，那边传来清晰的呼吸声，并没有刻意压抑，看来应该还是安全的。

    “怎么样？”薇压低了嗓音。

    “一切都很正常，监控系统已经破坏了。”

    “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也许这就是杀手的本能，薇敏锐地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咦？”连廷飞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诧异：“不是还要调开……”

    “找到资料你就走……”声音戛然终断。

    薇后空翻躲开正面横扫而来夹带着凌烈冷风的刀光。

    银光闪烁的刀面砍进墙面，溅起飞屑。

    果然是有埋伏。

    薇飞起一脚，将那个男人踢飞，他脑袋像他的刀一样，和墙壁做了一个亲密接触。

    连廷飞应该听到她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了吧。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有更多的人从走廊的那一头向薇冲来。

    —

    而此时在监控室里的连廷飞却是一头雾水。

    “喂？喂！”耳麦里的声音莫名奇妙就断了，他原先还以为是讯号不好，关掉重新再开，那头却始终都没有接通的声音。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连廷飞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早知道刚刚就不把监控器的线路直接拔掉了，起码现在还能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嘶嘶——”显然是属于线路嘈杂的声音突然间在监控室里响了起来。

    连廷飞循着声音的来源去找，声音的来源是被他打晕的一个保镖腰间别着的传呼机。

    他拿起来调试了一下，里面立刻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背景声很嘈杂，勉强可以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笑面杀手出现在c5区，老板命令抓活的！”声音中断了，监控室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连廷飞抓着传呼机的手紧紧地攥住，手背上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怎么回事……监控录像已经被破坏了……为什么还会有埋伏？

    他想了想，从那个保镖的腰间拔出他的配枪，飞快地从监控室里冲了出去。

    —

    真tm的难缠。

    薇侧身躲进楼梯口的一个拐弯角，紧贴着墙壁，分辨走廊上的各种声音。

    耳机那头持续不断地鸣叫着要求通讯的信号。

    “……”确定人已经走远，薇按下通讯键。

    “你现在在哪儿？！”连廷飞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不是让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吗？”薇压低了声音，同时仔细观察着视线所及之处的环境。

    “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过去帮你。”

    “你拿了东西就走，不用管我。”薇关掉了耳麦，转而对付面前的魁梧大汉。

    —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薇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如此庞大的身躯走起路来居然悄无声息，浑身上下一点杀气都不散发，纵然是薇也非常惊讶。

    可是，就在薇察觉到他的这一瞬间，她的脚已经踢了出去。

    毫无意外地被挡下，那人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在嘲笑薇力弱。

    却不想，薇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右足点地，一跃而起，将整个身体横置，悬空长腿狠狠地扫向那人的脖颈。

    而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下意识地放开了钳制她前一个攻击的双手，可是此时显然已经来不及回防，他脖颈处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扑倒在地上。

    薇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掏出勃朗宁，对着他的腿部就是一枪。这样的对手，留着也太过于危险了……

    枪声惊动了整栋别墅，连廷飞一惊，知道这件事情恐难善了。他连忙向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赶去。

    —

    薇的原意并不想多杀人，但既然对方有埋伏，显然司狼已经料到了她的行动，设了个圈套，请君入瓮。她自然也不再留情，只希望这个时候连廷飞已经安全离开。

    勃朗宁执在手中，手没有丝毫的颤抖，火药从枪口喷出的一瞬间，带动枪管轻微的震动，微红的火星，洞穿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薇的一路上几乎是畅行无阻，虽然有一具一具的尸体躺在她的脚边，她的视线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转移，呼吸没有任何紊乱，枪口下的目标就好像是射击游戏的靶心。

    她有一个直觉，这条通道的最里面，名贵的重金属打造的华贵的门扉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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