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也是她想要得到的结局吧。反正，就像是飞鸟和鱼的爱情，只是一场意外……而已。薇试着想让自己轻松一些却还是感觉心口被重重地压抑着，她的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撕裂一般的疼痛。

    也许是那个人所用的方法导致的……薇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两个人，各自坐在屋子的两端，沉默无声，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我……”君承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非说一点都不介意，可是心里保有的念头只是：如果她不是杀手该有多好……如果说真的在介意些什么，便是她一直都瞒着自己，而并非她是杀手这件事情……

    一条条的思路如同百川归海的一条条分支，慢慢地汇集向某一个方向。

    君承的脑海当中不断地回想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她总是或多或少的躲避着自己，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身份的缘故吧……很多之前没能理清的思绪，这一次终于像是找到了一把钥匙，立刻就打开了相配的那把锁。

    刚刚知道薇身份的那一刻，心中的震惊多过害怕。而这八天以来，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的自己却没有一时一刻不在为她担心，就算刚刚这样把她搂在怀里，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有可能会伤害自己，相反的，她总是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帮助自己……

    也许……这就是答案了吧……

    君承别过脸，看着薇，直到她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也转过头，和他对视。

    君承站起来，慢慢走向薇，最后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代薇，我……”

    “如果不想说，不说也没有关系。”薇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眼底的犹豫，她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抓上了君承的衣襟，眼里有着自己浑然不觉的心慌意乱。

    “代薇……”君承璀然一笑，幽暗的房间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代薇，你这个傻瓜。我爱你。”字正圆腔，一字一顿。

    代薇微微一愣。

    “我爱你，代薇。”君承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

    代薇的耳朵正贴着君承的左边胸口。“咚咚咚”强健有力的心跳如同重鼓，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只是你，代薇，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我们一起走过的五年都不是虚幻……”君承紧紧拥抱着她，用身体去感受她的微微颤抖，用自己的行动完完全全地告诉她，这就是他的选择。

    不管你是代薇也好，还是杀手也好，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代薇，你只是我的代薇。是那个帮我包扎伤口的代薇，那个和我一起翻墙的代薇，那个和我一起并肩散步，十指紧扣的代薇，那个让我第一次产生想和她共度一生，让我产生幸福感的代薇罢了……

    君承低下头，准确地*了代薇的唇瓣，依旧是微凉的温度，依旧是那个触感，她果真，是我的代薇。

    代薇微微仰起头，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君承的肩头，十指紧紧地揪住他硬质的外套。

    双唇紧贴，辗转反侧，传递的却不是*的诱惑，而是两个人的心，仿佛在激吻中融化了，融合了。

    君承，谢谢你的这句话……

    只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悬殊了……

    生与死，善与恶。

    如同飞鸟与鱼的爱情。

    我们都曾经相信，只要有爱情，就可以切断所有的阻隔，可是我们终究要知道，光有爱情，是不够的。

    薇微微睁开了双眼，眼里弥漫着一片潮湿的雾气。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哦呀哦呀，这么多年，保养的还真是好啊……”

    冰冷黑暗的房间，各式家具一应俱全，电视，空调，电冰箱，酒柜……却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通讯的工具，包括纸和笔。

    这个地方很少很少有人来，一年会有那么一两天，这个房间里会有活人的声音，就像现在。

    “……今天还不是探监的日子吧。”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黑暗里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惊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等了十四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司狼慢慢走向房间角落的酒柜，从冰柜里拿出一瓶85年的gin和两个玻璃杯，向沙发上的男人示意：“我们是否应该庆祝一下，我亲爱的……父亲。”

    客厅的灯忽然亮了起来，照亮了坐在沙发上，因为听到司狼这一句话而瞬间激动起来的男人。他约莫六十岁上下，头发已然花白，身材依旧保持的不错，看长相居然和司狼有五六分相似。现在就算让他出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他就是当初创立黯之门，并将黯之门在不到20年的日子里，就一跃而成为暗杀界王牌，所有黑道人士看见都满怀敬重，却在两年前遭自己亲生儿子背叛，而被焚于大火黯之门的老板，同样也是司狼和涉的父亲——他的代号：慎。

    当初司狼造成慎已死的假象，将他带至子夜拘禁起来，想从他的口中得知“刀片计划”的完整策划书。却意外的得知刀片计划已经被迫停止，因为当时的研发人员在得知刀片计划的目的之后，拒绝交出成品，而被慎杀害。

    唯一的知情者，研发人员七岁大的女儿却因为受到了极度的打击和重创，失去了记忆。

    为了能够尽快知道她记忆的恢复情况也便于对她的掌控，慎将她和她幸存下来的弟弟一起带进了黯之门——也就是之后薇和龙。原本他也想在薇成年之后利用心理战术，*迫她恢复记忆，可他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就被司狼抢了先。

    “薇，她想起来了？”慎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听得出来他很兴奋。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得偿所愿的机会，谁能够不兴奋？

    “不……但她的记忆缺口已经打开，只要有更加强烈的外界刺激……嘣……”司狼勾了勾嘴角，紧握的左手忽然打开，宛若礼花弹炸开时的模样：“……记忆之门就会开启……”

    “强烈的……外界刺激？”慎犹豫了一下。

    “……你的头发，也该剪一剪了……”司狼忽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他慢慢绕到慎的背后，细长的手指插入他头发与脖颈之间的空隙，然后一把抓住：“……十四年前的凶犯在自己的面前再度杀害自己的家人……你说这样的外界刺激够了吗？”

    慎的瞳仁陡然收缩。

    “你要原景重现？”

    “嗯，聪明。……你想想看，如果薇再度看到了杀害她父母的凶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现在的薇，可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七岁小女孩了啊……”司狼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双颊立刻就如同染上了一层粉色的胭脂，煞是好看。他的视线凝固在半透明的液体上，轻轻地开口：“我的很多收手下，都是被她干掉的呢。更好玩的是，如果她杀你的时候，又不巧被涉看到，那又该是怎样有趣的一个画面？到时候，涉恐怕会崩溃的吧……”

    “涉是你唯一的弟弟。”

    “妈妈也是你唯一的妻子吧！”“哐当”酒杯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在茶几脚上，立刻粉碎，液体流了一地，却立刻就被地上铺着的上好绒毛地毯所吸收，只留下了难看的印记。

    “你果然是为了她的死，而迁怒于我。”慎了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晓云并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生产的那些药，她又怎么会死！”司狼一反身，一柄白晃晃的手术刀从他的指缝间飞了出去，牢牢地钉在墙上，入木三分：“要不是你的公司在背后搞那些勾当，在药品里添加那些属性不稳定的添加剂，妈妈怎么会死！没有你的那些所谓的狗屁计划，那些科研人员怎么敢把那些东西加进去，说到底，还是你害死了她！”

    “可是别人都没事，晓云她正好过敏……”

    “够了！我来并不是想听你的解释……”司狼猝然打断慎的话，再转过头来，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灿烂笑容：“希望，明天的这场戏你能够老老实实地，好好地演完。这十四年来的秘密即将揭开，到时候，你也该死而无憾了吧……”说完这番话，他双手一推，将慎整个人推到梳妆台前，他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刀，伸手抓起慎的一撮黑发，银光闪过，黑发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宛若是一片黑色的羽毛。

    “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对妈妈的歉意的话，你就祈祷吧，祈祷薇知道那些药剂成品的放置地点。”司狼的笑映在镜子里，诡异而残忍，双眼的神采竟如同嗜血一般。

    “比起涉，你果然更像我。”慎竟然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在这一行做的人，如果心软，如果不够冷血，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就比如涉。

    “是吗？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不过……若是我，当初就不会留下涉这个大祸患。”

    “怎么，现在想要作为一名父亲，来指导儿子的行为了吗？”司狼冷冷地嘲笑回去，：“在棋盘上，每一个棋子都有每一个棋子各自的功效，谁说涉就一定会是我的大障碍？……如何善用每一个卒子，也是身为国王所必备的职能吧……”

    三下两下将头发处理好，司狼压低了身子，贴在自己父亲的颊边，对着镜中的父亲开口：“看啊，多像十四年前的呢……”说完，他直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碎发，转身离开。

    在我还没有喊下“将”之前，谁都没有权力移动我手下的任何一个棋子。

    涉，谁说他无用，谁说他的生存就是一个巨大的祸患，他可是我的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呢……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夜尽天明，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不愿去面对的现实，却总是有一天要公诸于众。

    “喀拉。”铁链被拽动，薇警惕地睁开双眼看过去。

    走进来两个人，龙和寒。

    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寒的脸色似乎越发的不好了，苍白的好像完全褪去了血色，黑色的长发垂在颊边，映衬得她好像是没有气息的玩偶。

    “走吧。”寒淡淡地开口：“司狼要让你去见一个人。”

    “好。”薇干净利落地站了起来，却被君承一把拽住。

    “不用担心分开，因为你也要去。”龙走上前，示意君承一同站起来。

    “这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薇伸手架住龙，警惕地看着他。

    “你的事是和他无关，但是……司狼却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说清楚。”

    寒听到这句话，似乎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幅度很小，时间很短，薇却是注意到了。

    君承看了薇一眼，果断地抓住她的手：“走吧。”

    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虽然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但除了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谁都无法知道。

    —

    这是一条冗长的暗道，壁灯上所绽放的昏暗的光线只能照的清脚下的一小块地面。

    “啪，啪，啪……”四个人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反弹回空荡荡的回应。

    —

    “爸爸，爸爸……弟弟又哭了……”

    —

    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就好像那些扩音器是安装在墙壁缝里一样，稚嫩的声音像是环绕在自己的身侧，脚底，头顶，无孔不入。

    —

    “妈妈，快看，我做了一个布娃娃哦~是我亲手做的呢~好看吗？”

    “好看好看，薇的手最巧了……妈妈奖一颗大白兔。”

    —

    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薇陡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声音似乎有印象，却又想不起来，脑袋一阵阵的发胀。

    “看吧。”寒忽然停下了步子，示意他们往周围看去。

    不知何时，身边的砖瓦结构居然变成了一副大型的幕布，左右，上下四张大银屏上显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大大的笑脸，她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嘟嘟的脸，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布偶，摇晃着奔跑向坐在沙发上的一名女子。女子温柔地微笑着，像所有的妈妈一样，一手揽过女孩，一手从桌上的零食盘里拿出一颗糖放在小女孩的手心。小女孩坐在母亲的腿上，双手勾着她的脖颈，母女俩温柔地对视着。

    “唔……”脑袋里传来一阵细密的痛，薇踉跄了一下，君承连忙将她扶住。这一切他也感觉诡异的很，这个算什么？家庭录像吗？

    正想着，画面又是一转，似乎是个生日，桌上放着蛋糕，还插着蜡烛。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啊……祝你生日快乐……”有男声有女声，唱的不算好听，却很温馨。

    “生日快乐哦，薇。今年是薇的七岁生日，爸爸祝薇，嗯……越长越漂亮！”男人抱起穿着一身新衣的小女孩，凑近了在她的脸颊上重重地“啵”了一口。

    “爸爸的胡子扎人！”小女孩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外爬。

    “哎哎，小心小心！”女人连忙伸手过来抱。

    “薇嫌弃爸爸啊……爸爸好伤心啊……”男人低下头，立刻做出委屈的模样：“爸爸还准备了好大的一份礼物，要给薇呢。既然薇不想要的话，那爸爸就不给了哦……”

    小女孩拼命往女子身上爬的动作停下了，仿佛是在思考什么的停顿了几秒钟，然后怯生生地转过头，伸出一根粉嫩粉嫩的手指，戳戳男人的手臂，仿佛是讨好一般小声地开口：“那……你给我礼物的话，我就再给你亲一下……”

    “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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