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倒在雪地里，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没关系，虽然当初错过了你……但我还有余下的生命……萧清宇，我会用余下的生命去等你……

    —

    薇的双眼被风雪所覆盖，再睁开时，幻象已经消失。

    而黑色羽毛也在同一时间湮灭成灰，失去支撑的司狼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薇知道，这便是属于顾寒星和萧清宇，最后的记忆。

    —

    相爱的两个人，最终都没能逃过时间的折磨。就像顾寒星最后所说的那样……如果她当初没有离开小木屋，而是留在那里等萧清宇，他们早就是神仙眷侣，双宿双飞……可就是这错过的五年，却造成了最后无法挽回的结局。

    他们谁都没错，是命运错了。

    他们曾经爱得那么深刻，却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薇被远处纷杂而至的脚步声所惊动。

    虽然知道应该是自己这方的人，她还是迅速站起身，戒备地转过身，视线紧紧盯着雨雾当中奔跑着向他们冲过来的人。

    跑在最前面的是悠和惑，随后是风言夜，渊，弧等人。

    “你们都怎么样？”悠和惑一人拉住一个，仔细地上下扫视一番。

    薇毕竟是失血过多，又没有及时包扎，刚刚因为警戒而强提起来的精神在看到是他们之后有些松懈，被悠一拉之下，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悠一吓连忙扶住她坐下来，取出绷带和伤药给她止血。

    澈的枪伤虽然严重，但做了临时处理，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可怕。

    “……司狼？”渊下意识地去找涉，才走进几步，就惊愕地发现他的面前躺着司狼的尸体。

    涉颓然地跪在地上，虽然在大雨滂沱之中，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但渊知道他一定是痛哭过一场，毕竟那个人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龙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慢慢扶着涉站起来。

    “司狼死了，寒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了。”他淡淡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涵盖在这一句话里面解释清楚。里面的关系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他们没有必要完全掌握，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够了。

    其他人面面相窥，显然其中除了什么变故，但真正经历过的几个人却谁都不愿意说。

    渊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从龙的手里结果涉，顿了顿：“现在怎么办？dr还要去拿吗？”

    风言夜刚刚想说句什么，突然他的耳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他只好先止住脱口而出的话，转而去听属下的汇报。

    才听了没两句，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警方派了武装部队，已经向墟山出发了。”

    话音未落，众人的表情都是一惊，唯有薇未动半分声色，就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那样。

    “这就是……”涉“霍”地抬起头看着她，一下子将现在的情况和她之前所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联系了起来，他极度惊讶地瞪着她。

    —

    她说：“谁说没有回头路？”

    —

    “不错，这就是我所说的，安排的另一条路。”薇轻轻推开惑，身体靠着岩石，慢慢站起来，视线在所有人的面前一一扫过，最后定定地落在涉的脸上：“由你来做决定。是让黯之门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还是……重建黯之门。”

    “什么意思？”

    “我和连廷飞谈了一笔交易，我给他这个机会，但他必须要听从我的指挥，放我的人离开。”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司狼和陈漠恒已死，黯之门和黑手党是继续想要在黑道安身立命下去，还是就此洗白成为普通人，决定权在你们的手里。”

    涉和风言夜均是一愣，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风言夜自然是不必说，他早就在着手将黑手党由黑转白，但毕竟是在黑道根深蒂固的组织，想要完全脱离难之又难。他和他的父亲努力到现在，依旧效果不大。但如果这一次，让黑手党和子夜和陈家同归于尽，就能够从黑道上完全抹杀，他们也可不再背负黑手党的重责。

    涉依旧沉默着，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毕竟这对他而言着实有些难以抉择。虽然，他从未真正想过要继承黯之门，当时重建也是为形势所迫，事实上就他自己而言，他更希望自己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有正常的生活，朋友，社交，而不是整天和黑道的人打交道。

    但是……黯之门对他而言，是相当于家一样的存在。现在，父亲死了，哥也死了……如果连黯之门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还能到哪里去寻找他们之间的羁绊？

    澈看出了他眼中闪烁的犹豫，上前几步，轻拍他的肩膀：“涉，只要你想着，他们都会活在你的记忆里……”

    “司狼也说过，他希望你能够做个普通人……”龙点点头。

    他们并没有劝涉放弃黯之门，而是客观的说出实际情况。毕竟，这是涉自己的选择，他们不便去干涉，也不会干涉。

    涉求助地将视线投向渊，渊却只是看着他，慢慢摇头：“由你来选择。”

    视线转向悠，惑，弧……他们的脸上满是信任的表情。

    似乎是在说，不管他的选择究竟是什么，他们都会追随到底。

    涉的心口一动。

    “现在也不是考虑的时候，都先离开墟山再做打算。”风言夜看了看他们。就算代薇和连廷飞定下了交易，但他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想要在警方的视线下面逃脱就越困难。

    “……君承他，还在等你呢……”他望向薇，终于还是在心底里轻轻地叹了口气。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看到君承对待她的态度，薇也是真心地想脱离暗杀界，他默默在心里问过自己好多次，能不能试着给他们一个机会？

    薇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她轻咳了两声：“先不说这些。连廷飞在西南角给我们留了个空档，他已经安排亲信把船开来，趁着现在雨大，视线模糊，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你呢？”澈下意识地问。

    “我必须去把dr毁掉。”薇示意悠把装备包给她，每个人的背包里都有一套预先准备好的潜水设备。她低下头看了看时间：“水面还有五分钟沉到最低，我把定时炸弹安装上去，立刻就去和你们会合。”

    “不行。”龙一把拉住她：“你伤得这么重，还是我去吧。”说着，他就要从薇的手里拿过装备包。

    薇犹豫了一下，虽然危险性并不大，只要在水面完全停止下沉的时候把定时炸弹安装好，就能够全身而退，但她习惯性不想让龙去冒险。

    “你们仔细想想……”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澈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出声打断他们：“司狼也要毁掉dr……以他的习惯，他会没有任何准备吗？”

    “你的意思是……”薇打了个激灵。

    正揣测着，毫无预兆地，从水下传来的，墟山山体发出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湖水炸裂了开来，冲起的水柱有几米高。而爆炸所引起的连锁反应致使周围的湖面波涛汹涌。

    不是那么准吧……众人都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一句。

    “快走！”薇一个扬手，众人跟着薇向她和连廷飞约好的地点疾奔而去。

    爆炸声连绵不绝，伴随着爆炸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整座墟山发出的几近崩散的撞裂声。山体以身体还难以感知的速度逐渐向水面倾斜下去。

    “上船！”龙率先冲到船上，冲后面的人扬手。他咬着牙，在心里暗骂，司狼就那么有把握能够准时离开？这么剧烈的爆炸，非常容易在水中引起巨大的漩涡，一不小心，整艘船都会被卷下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爆炸声还在继续，整座墟山在众人的眼中剧烈地颤动着，石块从山体上脱落，砸进最近的湖面，溅起一整片雪白的水花。

    通过船头的望远镜，勉强能够从雨雾当中看见有许多艘小船向墟山行驶而去，想来应该是警方的人。

    连廷飞遵守了他们的约定，这一块地区被清理的很干净，因为大雨的关系，能见度极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艘慢慢向岸边驶去的船只。

    余致铭一个人呆在船舱里，小心地调整着航线。他只负责将船送到他们之前约定的地方，然后载着他们离开墟山回到岸上。

    他心里清楚那些人心狠手辣，能不与他们正面接触，他就绝对不会在他们的面前露面。

    所以自他们上船以来，他始终都呆在驾驶舱，而他们也一直都没进来过。

    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一个安全距离。

    他正想着要尽快和连廷飞联络，就听得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

    “替我多谢他。”薇走进舱室，走到余致铭的身边。

    余致铭用眼角扫了她一眼，却只看见了银质的面具而已。

    “不必多谢，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罢了。”他回答的不卑不吭。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一眼就看到余致铭放在*纵杆上的右手不自觉握紧，青筋若隐若现。

    “我信连廷飞，并不代表我也相信你。”余致铭轻轻哼了一声。

    “可他相信我。”薇低低地一笑，心想，这个人倒不像资料上所说的那么稳重，说话间还透着点孩子气。

    “谢意我已经传达到……至于你会不会告诉他，不在我的可控范围之内。想来以后也没有再合作的机会了……”

    “还是不要合作的好。”余致铭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呵……”薇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如此明显地排挤和嫌弃，她也不觉得恼。反正过了今晚，笑面杀手，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你放心，我和连警官再也不会见面了。”薇转身，离开舱室。

    余致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再说什么。

    —

    薇回到甲板上，众人正淋着雨凑在一起聊天。他们自然知道，下面在驾驶的那个人是警方的人，但既然薇相信他，他们便也相信。与其再搞出点什么麻烦，还不如和他保持着距离，彼此间不说话不打照面，对他们、对他都有好处。

    薇走过去，倚着栏杆，摘掉面具扔到一边。抬起头，闭上双眼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如此轻松的感觉，就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眼睛睁开，就看见那个走向自己的人。

    “言夜。”薇往旁边挪了挪，留出位子给风言夜。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你……考虑好了吗？”风言夜顿了顿：“没有黯之门和黑手党的保护……你未来的路，不好走。”

    “笑面杀手已经死了。”薇意有所指。

    “那么……”原来一直垂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的风言夜终于抬起头，双眼直视着薇，意外的眼里并没有任何敌意：“你，决定要回到他身边吗？”

    终于，还是来了……

    薇下意识地闭了一下双眼，就像是要用这个动作来缓解焦虑的心情。她憋着一口气，过了许久才吐出，她闭阖的双眼再度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眼神里带着几分决绝的味道。

    “言夜，告诉君承，就说，我已经死了。”

    风言夜下意识地皱皱眉头。之前的确听蓝澈提起过，却没有想过她说的离开和放弃居然是这个样子……

    可看薇的样子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终究是个杀手，就算脱离暗杀界，手上的血腥也洗不干净。况且你也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除非死亡，否则……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薇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可是……”

    “即使我们相爱又怎么样呢？”薇打断了风言夜未说出口的话，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抬起目光，遥遥望着远处，双眸里满是风言夜看不懂的神情。

    “……光有爱情，是不够的。与其让他还抱着我有可能回来的念头，还不如一次性就让他死心的好。就算痛，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风言夜依旧有些犹豫。虽然，他并不赞成薇和君承在一起，他也甚至动过要除掉她的念头。可是，他心里也多少清楚，君承对薇的感情。比起要面对的各种各样未知的危险，他更不愿看到君承痛苦欲绝的模样。

    “言夜，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没有了另一个人依旧可以活得一如既往……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过，人身上的细胞七年为一个周期，也就是说，只要过七年，所有的过往都会从身体当中消失的干干净净。”薇收回视线，定定地凝固在风言夜的脸上，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哀求：“让君承忘了我吧。”

    风言夜张张口，有什么想说最终却又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去环游世界……我想账户里的钱应该足够我挥霍了……”薇抿唇，目光再度飘向远处，仿佛有一层大雾笼罩其上，她随即笑了笑：“也许，某个夜晚，我会在南美洲的某个原始部落，在篝火旁，为你们跳起祈福的火祭之舞……”

    “我们也能够加入吗？”突然旁边插进来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

    薇和风言夜条件反射地看过去，自然是扬着大大的笑脸的澈和跟在他身后，双手浅浅插在口袋里，一副悠闲从容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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