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剑。

    一把雨然凝冰而成的剑，沾染着两人的鲜血。

    “然儿，你在做什么？！”玉千尘失声怒吼道，那把反射着丝丝寒光的剑，握在雨然的手中，贯穿过他的身体，再……刺穿了她自己。

    一点点的拔出剑，因为疼痛，两人的身体皆是一震。

    无力的扔下剑，眼睁睁的看着它因为脱离了她的手化作一滩水迹，雨然勉强的靠着墙站立。

    “然儿！”玉千尘甚至没有那个心思去想她为何要这么做，第一反应便是冲过来要为她止血。

    轻轻推开他，她笑，“师父，你还是这么关心我呢。”

    玉千尘止住了脚步，十分不解又悲痛的看着她，“然儿，为何……为何要这么做？！”他看着她红白相间的仙袍顿时被染成了纯红色，心，仿佛在滴血。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上的痛，却因为她，而心痛。

    “对不起师父，原谅我骗了你……”她喘着气，“虽然我不是来带你走的，也不是来阻止你的，但是，我不会放任你真的去死……”停下来，伤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揪紧自己的衣角，对粘稠的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充耳不闻，她继续道，“这一剑，够你偿还那些血债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不够，我可以再补上一剑……”

    “你这又是何苦，为什么还要伤了自己……”玉千尘眼中的心疼之意，无法再掩饰。

    “不这样，怎能……为那些无辜的人……报……报仇……”她开始有些喘气。

    “你明知，为师一心求死，你这么做，又有何意义。”玉千尘微闭上眼。

    “自然有……”她无力的扯出开心的笑容，“我可以来威胁你啊……”

    玉千尘猝然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雨然笑的更欢了，手一身，鲜红的手掌上，多出又一把冰凝结成的剑，她搁在自己的手臂上，“那么，师父，你认为，那一剑，伤了我们两人，够还那些血债了吗？”

    玉千尘还没来得及说话，雨然已经自语道，“嗯嗯，一定是不够的嘛……”说着，随手拉下剑柄，深刻见骨的伤痕顿时出现再她的手臂上。

    “不！！！”玉千尘想冲上去，却发现布布和翠篱一人一边拉住了他，翠篱甚至点了他的死穴，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

    仿佛感觉不到痛，她又架起剑，“够了吗？”她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玉千尘。

    然后，不等玉千尘说话，又是狠狠的一拉，好像她不是在划自己的手臂，是在划豆腐。

    “够了！！！然儿，够了！！！”玉千尘心痛的大喊着。

    “够了吗？”雨然歪着头看着他，鲜红却破烂的衣裙，皮开肉绽的伤口，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

    她看看自己，“才两下嗳，师父你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够吗？”说着，她反手一剑，深深刺入自己的小腹中。

    此时，她已经几乎站不住了。

    “不要！！！不要了然儿，不要了……”玉千尘全身在颤抖，怎么能想到，这孩子，竟然……竟然有如此的狠心！

    失神般的呢喃着，玉千尘无法挣脱翠篱和布布的制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然充耳不闻他的阻止，一下下的，半点不留情的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窟窿。

    许久没有流过泪的眼睛，一阵阵的灼热，不多时，两行清泪，倏然落下。

    “真的……够了吗？”全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已经只能坐在地上的雨然，虚弱憔悴的声音，让翠篱和布布都不忍去听。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玉千尘失去了所有的冷静，虚脱般的挂在布布和翠篱的手臂上，哽咽的道。

    “是吗？”

    扑哧——她将剑抽出，柱在地上，喘着粗气，“师父，让他们，给你止血……好，呃，好不好……”话说到一半，她只感到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奔涌而上。

    “先为你……”玉千尘刚想说先为她止血，却看见她的眼中突然闪过诡异的光芒。

    “师父，你……你是，想，要……想要流血过多，然么，然后死掉吗……如，如果你不止血，雨然，雨然也不会……不会止血，疗伤……”她摇摇欲坠的扶着剑，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好好好，我止血，我立刻让他们为我止血……”被她吓得几乎肝胆俱裂的玉千尘哪还敢再说什么，急忙答应道。

    “好，我，我就看着你们……”话未说完，雨然一下子跪倒在地，狼狈的爬了半天没有爬起来，面容，因为痛楚完全的扭曲。

    在布布的帮助下坐起来，看着翠篱为玉千尘疗伤，她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玉千尘煎熬一般的等到翠篱包扎完毕，完全失去冷静的赶到雨然身边时，他只听见雨然最后一句话，“有一件事，徒儿……徒儿没有骗你，徒儿……不会，再爱你了……”

    第二十二章

    更新时间2011-1-2 17:47:22  字数：3222

    蓬莱掌门弟子沐雨然，即将下嫁凡界当朝国师——欧阳珩萧。

    这个消息很快便在蓬莱如同爆炸般的疯传开来，蓬莱上下皆是议论纷纷。说来，这沐雨然还真是了不起啊，没事找事干莫名其妙的去承认凶案是她犯的就算了，还因为邪法化身为妖怪！结果，还连累了掌门仙尊为她生生挨了五十“嗜灵鞭”。

    这仙尊才闭关几天啊，她竟然就去嫁人了！

    咦？仙尊不是才闭过关吗？难道又受伤了？

    呸呸呸，仙尊怎么会受伤！仙尊是要提升功力啦，笨！

    可是上次仙尊闭关不是养伤吗？为什么这次就是提升功力了啊！

    若儿师姐说是提升功力就是提升功力，你有意见？！

    没，既然是若儿师姐说的，那就是咯。不过那个沐雨然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仙尊不是因为受伤闭关，做弟子的，怎么也该去守着吧，哪有趁机去成亲的呀！

    就是就是，而且啊，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也是相当的儿戏呢。

    那仙尊知道吗？

    这……难说啊，按理说，徒儿出嫁，这么大的事情，仙尊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吧，仙尊没有任何的表示嗳，什么贺礼啊，什么吩咐啊，都没有！而且啊，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席呢！我觉得吧，仙尊再怎么冷情，至少自家徒儿的人生大事，不可能完全不关心吧，我怀疑，这沐雨然，会不会是特意瞒着仙尊的？

    瞒着？为什么要瞒啊？这不是好事吗？对方又是那么个有权有势的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要瞒着。

    耸肩，这我哪知道。

    走吧走吧，这些事哪是我们这些个小弟子能谈论的。

    两名弟子一边继续八卦着各自最新得到的消息，渐渐走远。角落中，一个身影站在那里沉思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化作青鸟，飞往高高在上的勾陈殿。

    ……

    “成亲？！”倚在床头，正仔细端详着一把古剑的玉千尘愕然的一松手。

    哐——

    剑撞击在地砖上发出的声音，然后静静的躺在那里，冰冷孤寂。

    “你说……雨然，要成亲了？！和欧阳珩萧？！”玉千尘的声音渐渐拔高，一碰上雨然的事，他竟是又失去了冷静自持。

    犹豫了一下，翠篱点点头。

    “她怎么能！”玉千尘扯到伤口，痛得微微有些喘气。

    翠篱轻轻摇头，“她为何不敢，雨然……她这是为了绝了自己对您的念头啊。”第一次，翠篱当着玉千尘的面，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玉千尘一时无语，垂眸，用仿佛在同自己说话一样的音量道，“那个傻孩子啊。”

    “翠篱，扶我去看看她……”他强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翠篱默默的扶起他，搀扶着，两人向雨然的院落走去。

    ……

    刚打算敲门，却听见门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趴趴，你让我帮你瞒住仙尊的行踪，我做到了，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搞的如此狼狈的回来。怎样，你是去和仙尊大战了三百回合哦！怎么两人都受伤了啊，特别是你……你自己数数，你身上有多少个窟窿！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可不相信仙尊经历了上次之后，还会伤你伤的这么重！”

    看着范依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雨然忍不住缩了缩头，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音，悄悄的道，“是……是我自己捅的……”

    静默了片刻。

    “什么？！！！！”门外的玉千尘和翠篱也险些被她陡然飙高的声音吓倒，连忙后退两步。

    这就是母老虎么……玉千尘和翠篱踌躇了一下，竟然都不敢进去了。

    “你竟然给我玩自残！！！躲什么！不许躲！敢做还不敢被骂啊你！”雨然的脸已经彻头彻尾的绿了，这么高的分贝在耳朵旁边轰炸，她……她敢不躲么，再不躲就聋了。

    “我，我只是想要阻止师父啊……”小声的咕哝着，结果，耳边再次响起雷声。

    “阻止仙尊你自残干嘛！好玩儿啊！要不是你事先吃了麻痹神经的药丸，要不是那药丸还有恢复人气血的功效，你现在早就疼死或者流血而死了你知不知道！！！如果那药丸没有发挥效用，你现在的尸体已经僵了你知不知道！”哇嘞，吼的眉毛都倒竖了，雨然瞥了一眼，吞吞口水。

    “可是，我相信珩萧啊，他不会害我的啦。”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在态度范依若十分强硬的注视下，雨然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相信个屁啊！他要是有心害你，你现在岂不是早就死翘翘了！就你这样，实在想象不到你上辈子是龙女嗳！有这么蠢的龙吗？！”

    门外两人皱眉，龙女？

    被骂的再缩缩脖子，“好啦好啦，主人，你不要生气啦，我保证没有下次啦！”

    “还下次？！”陡然声音再次飙高。

    “诶诶诶！我的耳朵，疼~~~~主人，我就这么点没受伤的地方啦，你不要再凌虐我啦~~~”于是门内传来一声惨叫，门外两人面面相觑，这……里面的场景看似很暴力嗳，还要不要进去了？

    “既然若儿在里面，那我们明晨再来吧，一个晚上，雨然还不至于就这么跑掉。”玉千尘转身，道。

    “嗯。”翠篱跟着转身。

    他们哪里知道，门内的场景，根本不是他们听见的那样。

    雨然身上遍布全是伤痕不错，她躺在床上也不错，但并不是真的像听上去那样，在被范依若狠狠的“修理”。

    事实上，范依若此时正在翻天覆地的收拾着雨然的衣物和一些小的用品，两人的那番对话，以及后来的吵架，不过先是给玉千尘和翠篱留下个悬念，让他们不急于跨入门中，再为了掩饰范依若正在收拾物品，让他们觉得里面正在“忙”，不便进去打扰。

    待他们第二天再来看，嘿嘿嘿，抱歉，你们就只好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了。

    因为，主人准备趁夜遁出蓬莱。

    次日，日上三更，当翠篱来到雨然门前，侧耳倾听后，抬手轻敲：“雨然，你起身了没？”

    门内回答他的，则是一片静悄悄。

    以为雨然又睡死了，他更加用力敲门，声音大的跟打雷一样，一面大喊道：“雨然，太阳晒屁股了！还不快起来了！”

    翠篱心想，这么大的动静，怎么着她也该醒了吧，谁知，门中依旧静悄悄的一片。

    难道没人？翠篱三次敲门，“雨然，你再不开门，我可要进去了！”

    好嘛，依旧没有反应。

    翠篱推门而入。

    好嘛，没有人，翠篱环顾一周，心想，难道是去找吃的了？

    不对啊，她那副跟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能干嘛去啊！一面想着，一面刚要关上门，心中却隐隐的总有疑惑。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关上门，走了几步，就在院落的门口，他突然大叫一声，“啊！雨然的东西！”

    他反身冲进屋内，翻箱倒柜的一阵翻找，然后，瞪大眼睛坐在地上。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是原本放在最显然地方的小布娃娃，还是原本放在梳妆台上简单的几根发钗，甚至是衣柜中雨然仅有的几件衣物，全都没有了。

    她，这是逃跑了吗？

    翠篱突然觉得头疼，抚额，余光瞥见桌上一个信封，他连忙站起身，冲到桌边，急急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师父，请原谅徒儿的莽撞行事，徒儿已经答应了欧阳珩萧，三日之后便要成婚，徒儿不得不连夜离开蓬莱，因为时间紧急，请恕徒儿不能当面向师父告别，另外，徒儿想，师父兴许也不想看到徒儿，故留下这封信。另外，请师父能够原谅徒儿前几日激进的行为，但是，徒儿发誓，若师父还是觉得不够偿还那些无辜者的性命，那么，徒儿将会用徒儿的生命偿还，徒儿发誓。

    附：若是师父愿意前来观礼，徒儿自是感激不尽。最后，望师父保重身体。雨然上。

    玉千尘捏紧手中的信，脆弱的纸张，在他的手中被揉成一团。

    “好，好，真好……她竟然给我先斩后奏！她竟然……竟然敢这样威胁我？！”玉千尘将紧握着信纸微微颤抖的手放在那白玉桌上。不过轻轻一下，顿时，桌子竟然化为了一堆粉末。翠篱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扶他，“仙尊，不要妄动真气啊，你的仙气开始外泄了。”

    玉千尘深深的呼了几口气，面容冰冷僵硬，一如当时听说雨然犯下了杀人屠村的重罪。

    “翠篱，去稍微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即刻前往凡间。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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