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
还是露了底。实在不应该。
而叶子……一想到这个名字,夏微凉的心里又是惧怕,又是感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天一定给你一个独家好不好?”叶子蹬着一双高跟鞋在人行道上急急忙忙地横冲直撞着,一边冲着电话大声嚷嚷。电话那边的男人一副不情愿的语气,但还是勉强应了一声好。叶子也就连忙迫不及待地挂上电话,随手塞进自己巨大的灰色单肩包里。
抬头看一眼招牌,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总算是有惊无险没有迟到。她舒一口气,大步奔上楼去,径直跑到一个位置坐下,将包包扔在一边,大松一口气,又对着对面的人大声抱怨道:“真是难缠,约了三个月才约到的访谈,结果还被放了鸽子,这种人真应该……”她挥舞着拳头,做一个张牙舞爪的动作。
坐在对面的夏微凉看见她满头大汗的狼狈样子,不禁笑起来:“大记者,你应该是正愁没人放你鸽子才对吧,这样下一期的杂志才能写上‘当红明星耍大牌,小小记者徒无奈’之类的话呀!”
叶子大口喝完一杯水,忽然有些丧气:“如果是别人倒也罢了,偏偏我约谈的是老前辈刘桂君。人家40年前红极一时,30年前退出演艺圈,现在早不在乎这些东西了。当记者每天奔来跑去有什么意思呢?”
夏微凉讶道:“刘桂君前辈?你找她做什么?人家都退隐这么多年了,亏你倒想得起来这个名字。”
叶子挥一挥手,摆出一副“别提了”的神情来:“找她自然是有事儿,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等我跟她详谈才能说。不过倒是你,出了国之后就忽然没了音信。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夏微凉看见她眼中带着无限关怀的意味,一如数年前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又想到自己出国的时候心灰意冷,索性扔掉了旧手机,丝毫不顾从前的情义,和所有的老朋友都断了联系。而几天前在发布会上见面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她会爆出旧事来换取自己的荣华,不由心中愧疚万分,眼底酸涩,便低下头去。过好久,她才抬头对叶子一笑:“还能怎么样,得过且过吧。”
叶子瞧见她神色凄楚,笑容也带着无限苍凉的意味,心中不禁替她心痛。但知道好友虽然面上温和,心底却是心高气傲,就算有万般苦楚,不到万不得已也总是不会吐露的,因此也不去细问,只是轻叹一声,将手覆上她的手背,一阵冰凉。
两人相对无言,都是想起了从前泡在一起的时光。许久,叶子才开口道:“微凉,你回来之后见过何唯风吗?听说……你们这部电影的主题曲要由他来唱?”
6、叶子 ...
听到这个名字,夏微凉的手臂一僵,却并不答话。
只这短暂一瞬的停顿,叶子已经苦笑几声接上话来:“你看,要我什么都不做偏偏跑去做这一行,每天早晚要例行扫街看看能不能碰到八卦不说,现在同什么人说话都像是打听八卦的不是?”
夏微凉顿时又生了不少歉意出来,连忙解释:“没有啦,只是很久没有提起过这个人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回来之后我也没有碰到过他,就算碰到,又能怎么样呢?”
叶子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微凉你放心啦,我是谁?我现在可是《橘子星周刊》的头牌记者哎!要是有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肯定会先帮你挡下来的啦!”
夏微凉也跟着笑起来:“我早就应该发现这一点的。以前是你第一个看出来我和何唯风在一起的,也是你告诉我她一定会红。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想到,你肯定会是娱乐界的八卦小天后咯!”
叶子扬扬头,飞出一个自信满满的媚眼:“怎么样,天分不错吧?”
夏微凉连连点头,又有些担忧道:“不过做你们这一行太容易得罪人,还是要小心为好呀。”
叶子心中微微一动,忽然没头没脑道:“我昨天刚拿到10万元。”
夏微凉一怔,叶子已经又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发布会那天我为什么问出那两个问题吗?因为和李言发生冲突的那个保安并不是李言那个小区的保安,而是魏琳住的小区。他和保安发生冲突的时候,魏琳在他车内。而他决不能让大家知道,那天晚上他和魏琳在车里做了些什么。”
夏微凉想一想,心里忽然猜到了什么,不禁低低惊呼一声掩住口。又看到对面叶子微微颔首,显然是认可了她心里的想法,又脱口而出:“所以他给你10万要封你的口?”
叶子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他出的可远远不止区区十万,不过分给我的也就这么些而已。这件事情上上下下要打点的人可不少哎!”
夏微凉惊讶万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叶子看见她的神情,又是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李言这个人,虽然是个英俊小生,迷倒万千影迷,但是经常对合作的演员动手动脚,圈内时有耳闻,风评很不好。而李言是张一川导演一手捧红的,他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样你明白了吗?”
夏微凉这才明白过来:叶子知道她素来心气高,怕她在李言手下吃亏,所以特地把这件事告诉她,这样她握住了李言的把柄,她跟李言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落了下风。这样一想清楚,对叶子又多了几分感激。
6、叶子 ...
叶子又教训道:“你啊你,入行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学乖?”
她也有些丧气:“好像是这样呢,每次都要程希帮我。可是无论他怎么教,关键时刻我总是比别人慢半拍,这能怎么办呢?”
叶子有些心疼:“你呀,偏偏又长了一副精明面孔,太容易吃亏。谁要你在美国拍了那部片子一炮而红的。这个圈子表面风光,可是……”
是啊,为什么要进入这样一个圈子呢?
原本她的生活像白开水一样简单,每天只要面对那些数字和公式就可以了。可是她却硬生生地闯进这样一个没有公式无法推导的圈子里,差点撞得头破血流。
她低下头去,杯中一个浅浅的倒影静静地凝视着她。
7
7、望星月 ...
那天她正在图书馆读书。早晨的阳光淡然和煦,温柔地照拂着图书馆大厅。她抱几本厚厚的文献坐下,准备钻研下一个课题。
忽然就看见旁边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起来,上面显示的名称,是舅舅。
她们家同舅舅家的交情不算特别深厚,平日里也只是逢年过节才有些来往。舅舅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搅得她一下心情紧张起来,不知道要说的会是什么事,于是推开面前的书走到阅览室外面才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头舅舅的语气听似镇定,实际上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反复重复着:“微凉,你一定要冷静,在那边好好念书,你要冷静。”
她一头雾水,但觉得心里已经生出了惶然的不安来,仿佛可以感觉到胸腔里那一颗小小的心脏直直地坠落下去,但是落不到底,只有无穷无尽的担惊受怕。于是只有故作冷静地安抚道:“舅舅你慢慢说,我很好。家里怎么了?”
她听见舅舅在电话那边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那边有人开口说话,却是舅妈的声音。只听见舅妈原本就高亢的声音今日更是分外尖锐高昂,在那边一字一顿地尖声说道:“微凉,你爸妈过世了。”
她的脑袋轰地一声响。
直到今天,她还能清楚地回忆起那天的情景。她一个人立在昏暗的楼梯间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停止了流动。她如同被隔绝在了这个世界之外,看着这个陌生而遥远的世界在这一秒久久定格。
世纪般遥远的距离。
过了许久,她才从一片空白中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出奇的冷静自制。
“商场电线老化起火……你哥哥现在还在医院,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舅妈向她解释。
“伤势怎么样?”她惊讶自己居然还有能力思考。
“全身大面积烧伤,可能……很难恢复……”舅妈有些吞吞吐吐。
“我会马上赶回来。”当机立断的决定。
“不行,”手机那边换成了舅舅的声音,“拖了这几天没有给你打电话,就是害怕你着急回来。你回来一趟机票也不便宜,况且你回来也无济于事。反正你哥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要安心在外念书,他也才能心安啊!”
她有些恼怒:凭什么他们总是为她考虑为她牺牲?都已
7、望星月 ...
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还要她留在这里安心学习?她又急又气,怒声道:“反正我一定会想办法就是了!”
可是到了买机票的时候才真正犹豫起来。
一张机票上万元,在她的小小积蓄里占据庞大份额。虽然在舅舅一家的帮助下父母已经举办过简单的葬礼,可是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却急需庞大的治疗费用。
她看过舅舅传过来的照片,几乎不能相信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丰神俊朗的哥哥,只能辨认出黢黑的人形。
她攥着薄薄一张银行卡思虑良久,几乎将一张卡片生生折断。最后去了银行,将所有款项全部转移到哥哥账上。
经过几日的冷静她终于明白,此时的她并不能逞一时之勇,只能在美国努力挣钱,帮助哥哥回归正常的生活。
可是挣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容易。
她没有绿卡,许多大型企业并不是很愿意收她做兼职,因此只能去打零工。可是课业也并不轻松,导师时常去实验室看她是否在工作,同时监督她的研究进展。最后有一次严厉警告她:“夏,你要是再不专注些,小心无法按期毕业!”
她愈发早出晚归。每每出门前,看见镜子里面自己憔悴的面容,就忍不住快要哭出来。
有一周她夜夜只睡半小时,只为挣夜店服务生优厚的薪水,结果终于在回到住处的时候一头栽倒。
只是小小低血糖,但是两瓶葡萄糖花掉了她将近一百美元的急诊费,同时错过了上午同外校知名教授的重要会议,导师气得暴跳如雷,将她狠狠训斥一顿,扣掉了她一周的补助。她难过自责得要命,一个人跑到市中心小花园的小湖边一坐一个下午,到月上柳梢头。
夜风清凉,吹在她脸上只觉得愈发难过。
真是笨蛋,这样一些小事自己都安排过来,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省却这许多痛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自己竟然也有这样幼稚不负责任的思想,真让她内疚羞愧。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形成,便如同阳光下的阴影,无论怎么也无法摆脱,甚至随着日渐西沉而愈发生长起来。连带这这一摊碧波荡漾的湖水,如同被魔女赋予了黑暗而神奇的魔力,不断诱惑着她踏出这一步。
她迷惘地望着湖面:这样一潭平静的浅水,却足以吞没她小小身躯,真是神奇。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需
7、望星月 ...
要花费许多力气,母亲十月怀胎,又要经过无数痛楚方能诞下一个新生命,而人想要离开却有千万种方式,容易非常。原来在这世间,从来都是失去比得到简单得多,而她竟一直没有发现。
她有些恍惚地起身。
“要走了吗?”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问,居然说的是中文。
“你是谁?”她从恍惚不真实的幻象中猛然惊醒,转过身直直瞪向身后的人。
“果然是中国人呀!”男子一身黑衣黑裤,在夜里显得格外隐蔽,难怪刚才一直没有发现。夏微凉倒也没有放松警觉,退后一步站定又问一遍:“你是谁?”
她一直对美国的治安没有太大信心,而且最近还流传着这附近有流窜亚裔变态狂的说法。还好她曾经缠着父母去练过一年的散打,虽然只是半吊子,但是只要对方没有枪,她就不怕自己跑不掉。她在心里暗暗盘算,用余光扫一眼周围地形,迅速在心中计算着逃跑的最佳路径。
男人见她退后,也向前踏上一步,整个人从身后树木的阴影中显现出来,夏微凉才看清楚他的面容。是很普通的中国脸,脸型瘦削,线条分明,嘴角微微上扬,一双饱含深意的眸子上下打量她几下,如同一只饿狼打量猎物的眼光。
“你是谁?”她不禁打一个寒战,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我没有恶意,只是看到你在这里坐了这么久,有些好奇而已。”男子摊一摊双手很无辜地解释:“我没有武器,你不用害怕。”
明白面前的男人没有什么攻击性,夏微凉还是有些不快,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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