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家里的东西呢?”
庚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是他,一翻身,不理。
“我问你东西呢?你收起来了?收到哪儿了?”传山伸脚踢他屁股。
庚二“呼”的一下翻身坐起,满脸怒火地瞪视他。
“干吗?想打架?”传山两手交握,活动了一下手腕。
庚二起身,一把推开他,走到马桶前解裤带尿尿。
传山一挑眉,这家伙什么意思?无声的反抗?
正准备过去小小教训他一下,“匡匡匡!”刺耳的铜锣声响起,在偌大的洞穴中回荡,形成好长的回音。
庚二一听铜锣声,立刻加快步骤,系上裤子,连脸都没洗,打开门就跑。
传山猜这铜锣声可能与狱卒要下来有关,也跟着走出门外。
一出门就发现洞穴各处都有人出来,一时阶梯上熙熙攘攘,虽乱却不嘈杂。
很快,矿奴们向广场迅速汇拢。
今天的广场有点不一样,灯笼一下多了许多,显得比平时明亮。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超过一炷香没到的人全部杖刑二十!”
广场高台上呼喝声传来,顿时,还未赶到广场的矿奴一个个跑了起来。跑得慢的,被后面推倒,跌倒的矿奴想爬都不爬起来,有些怕赶不及的矿奴直接就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怪不得庚二那家伙一听锣声跑得比什么都快。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传山一边加紧脚步,同时小心不被人推倒,一边抬头朝高台望去。他个子高,前面人再多也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高台上已经有二十名左右狱卒出现,带头的正是当日给他烙字的中年狱卒,却见他一改当时的懒散之色,与其他狱卒一起,手持利刃,面色凶狠的戒备着。
杀意从传山心中涌现。低下头,免得眼中杀意被人所觉。
不到一盏茶,广场上已经站满矿奴。就连平时少见的女矿奴也出现在广场上。
三个势力,泾渭分明,传山注意到类如己十四的人分散在各处,并没有聚集在一起。
“匡匡匡。”三声铜锣响起,高台上的中年狱卒大喊:“都给我安静!没赶到广场的全部给我拖到那边杖刑二十!丁二五、庚六,你们派人清点人数,把队给我排好,不准这么乱。”
“饶命啊!马阎王饶命啊!”倒在地上和差一点没赶到的矿奴一起跪地求饶。
传山发现这些矿奴基本上都是些年长体衰的,这二十杖刑受下来还不知道能活几个。
“闭嘴!都给我安静!再吵就再加二十!”
一下子,广场就变得极度安静。接受到命令的丁、庚二人派出亲信分工合作,按照天干顺序开始清点人数,报上号的就往前一步,以号码为顺序,百人为一列排了下去。
传山看到自己身后又出现了两名男子,辛二八零和二八一。二八零看年纪已经将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一半;二八一竟然只是个半大孩子,这孩子身体似乎很不好,站在那里不停咳嗽。二八零和二八一似乎彼此认识,看二八一难受,二八零一直在轻轻拍抚他的背,无声地安抚他。
“劈啪劈啪。”如狼似虎的狱卒们按着那些迟到的矿奴,挨着个的用木杖责打他们。一边责打一边骂,遇到稍微有些反抗或求饶的,就用脚一顿狠踹。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矿奴被打得渐渐就没了声息。
传山并没有多看,在这里同情心并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美德──这是他进来不过九天就深切体会到的现实。
人数清点完毕,最后由丁老大把人数上呈给中年狱卒。中年狱卒听到人数,一皱眉,开口询问了丁老大什么,最后很不悦地一挥手,丁老大退下。
传山第一次看见丁老大,站得远,看不清楚,只能大致看出他是一位相当健硕的半老之人。
三声铜锣再次响起,很快,车轱辘声从矿道传来,大量的狱卒随着一辆辆马车出现在广场。
这些狱卒一下马车立刻呈半包围的形式围住广场内的矿奴,还有约十名提刀狱卒簇拥着两名道士走向高台。
道士?
传山不解。为什么这座矿坑会出现道士?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会不会是明诀子的同门?这座矿坑到底有什么秘密?
传山下意识转头寻找庚二,结果发现那人离他有段不小的距离,他号码靠前,站的也靠前。
“道长好。又辛苦您们了。”中年狱卒迎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
两名道士一名中年一名青年,对中年狱卒爱理不理,嘴里“嗯”了一声,就当作回应。
中年狱卒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感到侮辱之类,反而一脸恭敬地请两名道士站到主位。
“甲组,有灵石的上前来!”中年狱卒朝下高喊。
没有人动。
“乙组,……”
一直报到戊组,才见有人从人群中走出,走到高台下,从怀中捧出石块一样的东西。
一时,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一起投向此人。
中年狱卒接过石块,当即就把它交给道士中年轻的那一位。
年轻道士拿起石块握在掌心中,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不一会儿,就见他面露喜色,把灵石交给身边的中年道士,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么。
中年道士淡淡报出两个字:“中品。”
台下交出矿石的矿奴猛的一抬头,似乎激动非常。
“很好,戊六三,这是你找到的第一块中品灵石,前面你已经交了六块低品灵石,再努力努力,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中年狱卒捧着一个簿子,用笔记下。
“如果我下面再也找不到中品灵石,那么我要找到几块低品灵石可以离开?”该矿奴哑声问。
中年狱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两名道士。
还是中年道士开了口,“一颗上品抵五颗中品;一颗中品抵二十颗低品;一百颗低品可换自由。”
该矿奴的肩膀微微塌下。还有七十四颗低品灵石,他要找到什么时候?不过……总也是希望不是?如果没有希望,恐怕他也坚持不到今天。
看着戊六三拖着脚步走回原处,传山觉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戊六三的年龄看不出来,只能大致看出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人非常瘦,额头的皱纹很深,但头发乌黑,两只手臂异常长,长过了膝盖。
难道他也要在这里以找灵石为希望,一直找到死吗?可现在他能不能活过一年都是问题。一时,深深的绝望俘虏住他。
接着又有四人交出灵石。分别是己十三娘低品两颗,己十四低品三颗,庚六低品五颗,庚一零零低品两颗。
“谁是罗传山?”突然,台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道士开口问道。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第13章 卷一第六章
罗传山没有动,看着台上全神戒备。
庚二脑袋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罗传山没来吗?”年轻道士皱眉询问中年狱卒。
中年狱卒赶紧抱上点名簿,“请问道爷,您知道他大约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大约有十天了吧。”
中年狱卒嘴中念念有词,“十天……十天……,这十天就来了三个人。我看看,他们的原名叫什么。有了!辛二七九。他应该在。”
“辛二七九!到前面来!”中年狱卒立刻朝下大吼。
传山感到数道目光投在他身上,双拳微握,向前走出。
“刚才道爷喊你为什么不出列?”中年狱卒看他走到台下,立刻命人押住他,怒声喝问。
“这里人都叫我辛二七九,自己的名字已经快忘了。”
“狡辩!”中年狱卒想给他点颜色看,但不知此人和道士是何关系,一时也不敢动手,而是看向道士,等待他们吩咐。
年轻道士眼光下瞟,面无表情地道:“这是谁?怎么敢站着跟我说话?”
马阎王一听,立刻朝传山大吼:“你这个贼矿奴,还不给道长跪下!”
传山明知此时不是他表现血性的时候,但两只膝盖怎么都无法弯下。抬着头,传山冷冷地看向台上道士。
无非是个死字,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样。
“大胆!”马阎王当下就示意押住传山的狱卒逼使传山下跪。
狱卒得令,一个用脚踢、一个反手举起刀柄对着传山膝弯就砸。
“唔!”又疼又酸又麻,传山腿弯一软就要往地上屈膝,但这人犟脾气上来,膝盖刚触到地面就又爬起。
“给我按住他!不准让他起来!”马阎王怒斥。
狱卒看头子发火,连忙连踢带打,用长刀柄压住传山不让他起身。
传山被刀柄在背上砸了数下,内腑受伤,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如果换了一般人,早就在痛苦下屈服。偏偏传山一肚子怨恨无处宣泄,加上刚才感受到的对生命及复仇的绝望,他脑中只留下一个概念:那就是决不向仇人低头!尤其是对这些牛鼻子道士!
压下,再挣扎着爬起。
再被砸跌倒,再爬起。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一口口鲜血染黑了他面前的地面。
恨!恨!恨!
如果他能够更加强大……
如果他能活着出去……
老天爷,如果你真的存在,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生命、*、甚至灵魂。我不再需要轮回转世,我愿化作永世不得超生的厉鬼,只要你让我杀尽仇人!
怨气在他周身缠绕;愤怒伴随着他的呼吸;无尽的恨支撑着他的生命。
这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调和成无尽的黑暗,浸入他的心灵,也渗入到他的灵魂。
血丝,在双眼中渐渐蔓延。
两名道士就看到台下那名矿奴的眼眸一点点变红,每次被打倒,又挣扎着爬起,每次都会努力抬起头,用那双带着无尽怨毒和仇恨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
庚二捏拳往前跨出一步,又站住。
丁老三低下头不再去看,他欣赏这个男人的骨气,可又觉得对方太傻。
己十四昂起头,似乎被什么刺激到,满身的杀气溢出。
庚六没有看传山,却在看庚二。看庚二一副要冲出去的样子,眼中阴沉之色更重。
一而再,再而三,压制他的狱卒由愤怒到诧异,由诧异到惊惧,眼看传山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狱卒们一起抬头向上望去。
“你以为你是谁?敢给道爷来这套!给我用鞭子抽!狠狠地抽!我倒要看看他多有种!”
年轻道士毕竟道行还浅,给传山激得大怒。如果让师们里的长辈知道他连一个小小矿奴都无法收拾,他也不用再有什么发展。而且这么多矿奴看着,不把他收拾服帖也不行。否则他青云派威严何在?
说完,年轻道士转脸看向中年狱卒,吩咐道:
“记住了,以后每次集合,先抽此人三十鞭给他松松筋骨。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的尸体找到,给我过目才可。明白了吗?”
“是。道爷放心,您的吩咐小的一定做到。”中年狱卒明白这是在杀鸡给猴看,立刻恶毒地看了眼传山,小子,你就等死吧!
“嗯,那就开始吧。”
中年狱卒一挥手,对押住传山的狱卒道:“听到没有?道爷已经吩咐了,还不把人绑到那边的柱子上,给我狠狠地打!”
狱卒拖起传山,把他押到台上。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睁大狗眼看着!这就是违抗道爷命令的下场!”马阎王恶狠狠地对台下一通吼叫。随即命人把传山绑在柱子上,取来带有倒刺的长鞭,他要亲手执刑。
两名道士一起走到传山身边,似乎想看他的丑态。
苟延残喘般的传山在鞭子抽下来之前,突然抬起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嘴角一挑,竟笑道:“你们这两个杂毛道士给老子记住,今天你们怎样对我,他日爷会十倍百倍地讨回。告诉明诀子,他就算躲进地狱,爷也会把这笔债讨回来。……都给我等着。”
明明是不怒不威、平平淡淡地一段话,却让两名道士心中一寒,彼此互看一眼。最后年轻道士大笑出声:
“就你这样还想着报复?先想想怎么活下去吧。希望你不会在皮肉烂光之前疼死!动手!”
马阎王右手挥起,鞭子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
庚二盯着台上,嘴中喃喃有声:“一下,两下,三下……”
台上的传山像是死了,低着头任由狱卒抽打,没人听到从他嘴里发出一丝惨号。
衣衫碎屑和着皮肉落下,抽着抽着,马阎王也感到了异样,这人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有种。”站在庚二旁边的己十四突然道了一声。
“十八,十九,二十……”庚二握紧双拳,他心情很矛盾。
三十鞭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整个广场上千人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大多人都麻木不堪地看着传山受刑。在他们看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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