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王标才低低地道:“胡予父子出卖了他。据我所知……他已经被朗国人折磨死了。”
牢狱里陷入沉默,久久。
“王头,我们反了吧。”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而这时,传山四人已经走出云山。
因为有墨藤带路,四人甚至都没有碰上青云派布置下的结界,也没有碰到那些狱卒和矿奴们。
“终于看到熟悉的天空了。”传山抬头感叹。
己十四也道:“是啊,表面上我们才离开这里一年多,可现在我却感到自己已经离开了一辈子。”
“回来就好。”
“是啊,回来就好。”两个大男人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一起感伤了一会儿。
桃花用胳膊肘捣捣庚二,“十四哥哥在这里没有娶媳妇吧?”
庚二回想,“没听他说过。”
“有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她死掉。”
“说不定十四兄会带她一起修炼。”
“……死乌龟!”
“烂桃花!”
“被人压的蠢乌龟!”
“没人爱的臭桃花!”
“哇啊啊!你才臭!你才没人爱!”
“哇啊啊!你才蠢!你才被……不对,你想被人压,人家都不愿压你!更别想压人!”
“……人家真的生气了!”桃花疯狂愤怒,照准庚二就扑了过去。
庚二不甘示弱,两只迅速扭成一团。
“这两只又怎么了?有障眼法也不能这样闹腾。”传山失笑,走过去想要分开两小。
结果桃花咬着庚二的鼻子不放,庚二抓着桃花的两只耳朵拼命拧,想要把两人分开都难。
己十四要过来帮忙,传山眼珠一转,示意己十四转身往后走。
“十四兄你要走了吗?”传山故意大声道。
桃花迅速张嘴松开了庚二的鼻子。
庚二在多拧了一把桃花的耳朵后也放开了他。
“十四哥哥等等我!”桃花跳起来就追。
己十四站定脚步,回头。
传山揉着庚二的脑袋,心疼地给他家二龟吹鼻子,“呼呼--不疼不疼,明天给你弄一大桌好吃的。”
庚二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地问:“你会让我压吗?”
“……你那里够长吗?”
“你要多长?”
“……”传山想要撞墙。
好吧,庚二记下了,他家嫩草喜欢长的。
在桃花提着自己两只通红的长耳朵向己十四撒娇抱怨庚二欺负他时,庚二问传山:“底下有不少矿奴,要不要救他们?”
传山从强大的打击中挣扎着恢复过来,摇摇头道:“救他们还要安置他们,还要不能让青云派察觉,现在救他们并不适宜。等我先找到家人,把他们安顿好,没了后顾之忧,再过来帮他们。”
“也是,还不知道这些矿奴从哪儿找来的,是不是好人。”庚二点头。
己十四走过来也说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桃花则根本没有救人的心。
两小的目光不小心接触到一起,“唰!”两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两侧。
传山和己十四就像两位无奈的兄长或父亲,只能各自管好自家的货。不过己十四奇怪的是,什么时候桃花就成他家的了?
“传山,你和庚二去找你家人,我也有私事要处理,这样吧,我们先在此分开,等把各自的事情办好后再相会如何?”己十四提议道。
传山早已料到回到蓝星己十四就会要求分开,所以也没有太惊讶,“这是我抽空炼制的传信符,只要不出蓝星,我们都能联系得上。另外,这是一个中等容量的储物指环,大约可以装下一座云山。里面我放了些庚二炼制的丹药和符箓,还有些消耗性法宝,你随意用,不够告诉我,我想法传给你。”
己十四没有客气,接过指环直接套到了左手食指上。
桃花郁闷,他怎么就忘记送十四哥哥好东西了呢?不过一个储物指环,十四哥哥要的话,他可以送他一大把。虽然很想开口让十四哥哥不要收骷髅哥哥的指环,但他也知道如果他开了这个口,以后他想把十四哥哥弄上手就会更难。
“你把自己的神识送进去,让它认主后就能使用。你试试看。”
己十四依言把神识送入指环,因为是无主之物,神识进入的很容易。
“里面空间足够大,谢谢。有个会炼器的兄弟果然划算。”
传山捶了己十四一拳。
己十四露出难得的笑容,把传山给他的传信符一并放入指环中。
“走了!”
“后会有期。”
都是干脆人,没什么废话,四人就此分道扬镳。
传山和庚二一边赶路一边说话。
“你能感觉到我家人在哪个方向吗?”
“你知道。”
“我知道?”
“是。你家人与你有血缘关系,你身体里来自他们的血液并没有完全消失,如果你想,你就可以感觉到他们。试试看,就像你感觉自己的精血所在一样。”庚二引导他。
传山索性找了一座小山头,跳下飞梭,盘膝坐下,开始凝神寻找那隐藏在血脉深处的一丝联系。
约一盏茶后,传山睁开眼睛。
“他们在西北边,离这儿大约有万里之遥。”
“既然找到方向,那我们走吧。”庚二抓着几个野山梨从草丛里冒出头。
两人再次跳上飞梭。
“我感觉到他们都在一起。”
“那是好事啊。”庚二拿起一个梨子在身上擦擦,转头递给传山。
“他们都很虚弱。”传山心里难过,把庚二揽在胸前,脑袋搁在他头顶上,也不接那梨子,让他自己吃。
庚二示意传山咬一口。
传山摇头。
庚二固执地非要他咬。
传山无奈,只好咬了一口。
“没死就是好事。”庚二诚实地道。
传山咽下梨肉,咬他耳朵,“如果不是我,换个人听了你这句话非气死不可。”
“我说错话了吗?”庚二完全无意识。
“没有。你说的对,他们没死就是好事。有你,还有我,他们只要死期未至,我们都能拉得回来。”传山想通了,看看送到自己面前的梨子,张嘴咬了一大口。
庚二自己咬一口,喂传山一口,不一会儿就把几个野梨子全部啃光。
庚二招来一点水,把黏糊糊的手洗干净,抬头对传山道:“以后我也会弄好吃的给你吃,把你喂得饱饱的。”嗯,嫩草一定要好好爱护,千万不能让他枯萎掉。
传山抱着庚二,只觉得心里软软的,软软的。
“我何其有幸,能得你为偶……”
庚二傻笑,有点害羞。
传山忍不住低下头啃了上去。
万里之遥,对于普通人来说大概能走个几年,不小心死在路上都有可能。
可对于两个可以直接从空中飞行的修者来说,那只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
在快要到达之前,传山收起飞梭,跳下地面,和庚二两人像是普通人一样慢慢朝目的地走去。
“好寂寞。”传山突然开口道。
“嗯,路上都看不见人。”庚二回答。
“月黑风高杀人夜。”男人阴森森地道。
“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去睡觉了。”
“连狗叫都没有。”
庚二感觉传山的声音有点怕人,呃,他想吓唬他?
庚二赶紧前后左右都扫视了一遍,就见漫漫乡间泥土路,只他们一大一小两个黑影鬼气森森地慢慢走过。
他们应该提个灯笼的!
庚二抖了一下,忙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通知这里的狗一声,说我们来了。”
“……鸡呢?牛呢?鸭呢?”
庚二踮脚看他的眼睛,“你中邪了吗?”
传山觉得自己确实中邪了,因为他现在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当初想象中的那种衣锦还乡、万人崇拜、亲人泪奔、友人喊叫的热闹场面。
“我以前也住过这种村庄。”庚二忽然道。
“哦?后来呢?”
“……被赶出来了。”
传山压下自己的愤慨,安慰地摸了摸媳妇的脑袋。
庚二委屈地道:“他们说我乌鸦嘴。我本来是想帮助他们,结果他们却……害怕我,还把我赶了出来。”
“你乌鸦嘴,我扫把星,我们俩天生一对。”
庚二扑哧笑了出来。
传山忽然止住脚步。
有不少人从屋里静悄悄地摸了出来。
等了一会儿,传山脸色已经黑得比黑夜还要黑。
因为他们被包围了!
最让传山气不过的是,那些包围他们的人手上还提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庚二也很困扰,问传山道:“你的感觉没错吧?你家人应该在这里吧?别咱们找错地方,进了贼窝什么的……”
传山拉着脸正要叫破那些人的行藏,找个人问话,就听。
“更深露重,夜静人稀,两位朋友好兴致,竟在如此寒风刺骨,滴水成冰的夜晚踏月寻……”
“错了错了。”有人在后面提醒说话男子。
年轻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天,非常自然地转口道:“可惜啊,今晚竟然没有月亮,你们想寻芳是肯定寻不成了。不如这样吧,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既到家门口,蓬门当始为君开。兄弟们,把灯点起来,看看来的是哪路神仙!”
“罗!传!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跟你哥我吊你那狗屁不通的半袋子文,听得老子我每次都想把你抽死!蓬门……蓬门你个熊!你小子是不是落草为寇了?”
年轻男人手上拿着的鬼头刀掉在了地上,“……哥?!”
第118章
一盏被点亮的气死风灯升上草屋外的旗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瞬时,数十支火把亮起火光,把草屋前的空地照得一清二楚。
包围圈中,传山和庚二两个人的身形和姿容也清晰地落入众人眼中。
传山在火光亮起之前伸了个懒腰,整个身体无声无息地缩小了一圈,虽然看起来仍旧高大魁梧,但这样的身材至少还属于人类范围。
罗传海带着一丝怀疑、一丝迫切,还有三分不可置信,推开后面拉扯他、不让他向前的手,慢慢地走到传山面前。
在这之前,传山和庚二都听到罗传海用极快的语速低声跟身旁一名少年道:“去看看狗为什么不叫。”
少年悄悄地退入黑暗中。
庚二对传海的机敏微感惊讶。
传山看着弟弟,面露微笑。
罗传海身后两名村民见无法阻止首领,也连忙提着大刀跟了上去。
“哥?真是你?你没死?呃,你怎么窜那么高了?”
庚二听了,好奇地瞅瞅传海,看他仰头不忿的样儿,总觉得这位说的话最后那个问句才是重点。
传山瞅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弟弟,嘴角咧了咧。
其实他弟的个头并不矮,在包围他们的村民中也属于高个子一类,可是跟他发育异常的身材比起来自然不够看。
他弟比他小两岁,今年应该有二十一了。他离家时,他弟才十三岁,印象中十分孩子气的面孔,如今已经找不到当初的稚嫩和天真,就连曾经熟悉的轮廓也变得陌生。
不过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他相信就算他弟现在混在人堆里,他也能一眼认出来。只是他弟是不是太瘦了点?
“你长大了。”传山感慨地道。
“……你真是我哥?”传海的声音有点颤抖,面前的男人身高九尺有余,他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全貌,他哥个头高大他知道,但八年不见就长成这样也太夸张了吧?
“你想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你的某些身体特征和小时候干的一些蠢事吗?”
“不用了,我认得你。”传海黑脸,上前扯住他哥的袖子往屋里拉,“走吧,外面太冷,到里面说话去。”
庚二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地往前挪。
“你不怕我是冒认的?”传山逗他弟。
传海翻个白眼,“你冒认我侄子,我得给你见面礼。你冒认我哥,你得把欠我八年的压岁钱都补给我。”
兄弟两人自小亲密,就算时隔八年未见,传海自信还不至于认错自己的哥哥。
传山哈哈大笑,一巴掌呼在他弟的后脑勺上,“臭小子,还这么财迷,我还第一次听说哥哥要给弟弟压岁钱的。”
庚二看传山那扇人的顺手劲,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忽然看传海弟弟无比顺眼起来。
传海被打了个踉跄,站稳脚步,回头幽怨地道:“你又打我脑袋,我将来考不上状元都是你害的!而且是你自己说,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拿到军饷后就每年给我和三妹寄压岁钱。结果呢?我们等了八年也没看到影子!”
“我前几年不都把军饷让人捎给你们了?”
“那不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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