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她不是在毫无根据的胡说,通常使用这种法术的人,一旦失败,所施展出的降咒将由施术者完全承担。
笛声又再传出,对方用沉默回答了兰希的话,他确实不敢冒被降咒反噬的危险,儿童们的眼睛集中到了韦伯身上。
黝黑的飞爪突然送出,抓在一根粗大的树枝,韦伯一翻腕,飞索倒盘回手臂,身体随着飞爪的拉力荡过去,这是他逃生保命的方法,同时也能瞬间前进。
三十多个孩童同时仰高头看着这个飞天的目标,判断着他的落脚点。笛声突然提高了八度,尖锐得有如哨声,韦伯额头的青筋突突的搏动着,眉头紧皱在一起,他在奋力和音波抗衡。
青绿色的树叶纷纷落下,它们脆弱的叶柄承受不住声音突变时产生的震动。
“你的勇气让我钦佩,不过很可惜,落日的余辉将与你无缘。”
“游戏结束了,索命魔音。”韦伯低头挤出一丝冷酷的笑容。
一群白点刺破空气,在草地上留下几十个窟窿,它们不是漫无目的,每一个白点都穿过一个儿童的头颅。
孩子们继续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鲜血顺着伤口落到草上。草叶变成了黑色,不是酸液的缘故,而是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已经红到发紫、发黑。片刻,三十多具瘦弱的身体同时倒下去,倒在他们工作的那五口大锅旁。
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杆似乎动了动,一只手从树皮的影子中伸了出来,这个人一直躲藏在这里,只是隐蔽得很好,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反手一抖,一件遮在身前的褐色宽大外袍随风飞起,迎面向韦伯罩去。
这个人的相貌确实很年轻,坚毅的面孔,剑眉入鬓,一双坚定的大眼更显英伟,只是剑眉的眉梢已经斑白,眼角也隐约现出三道鱼尾纹,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灰色,看上去虽然是个年轻人,其实早已踏入不惑之年。
索命魔音的传说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这个人可能不是魔音本人。想不到传闻的主角竟然这么年轻,如果他不是魔音的儿孙子弟,就是用神秘的方法一直保持着这副容貌。
魔音忍不住向那些儿童看了一眼,就这么稍微迟疑的瞬间,韦伯手一挥,宽敞的外袍破成两截。那把小刀虽然不是魔法武器,但锋利的刀刃足以将布袍破为两截,韦伯稳稳立在树枝上,身体随着树枝上下起伏。
“你们跟来的帮手可真不少,三十八发空气箭同时命中,能玩出这一手的人并不多。”魔音将笛子重新按到嘴边,他被韦伯骚扰了一下。无法再继续吹奏。
巴克利从洞口走出来,他确实不敢再让兰希离开自己的视野,“只是偶尔手痒,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枝破魔夺命箭能不能在你额头留下最深的伤痕。”他抽出一枝通体白色的长箭,搭在弦上缓缓拉紧,刚才那一片白点就是他的杰作。
一阵凉风从洞里刮出,将巴克利的满头白色的长发拂起,露出两只向上突出的尖耳。
“这事越来越好玩了,连半精灵都掺合进来。能对孩童下这么狠手的精灵我承认是第一次见到,是卓尔和人类的杂种?”魔音双手按在笛孔上,眼睛直盯巴克利,对韦伯看也没看上一眼。
韦伯和巴克利以二夹一,还有一个在旁边掠阵的兰希,奥帕在她旁边休息,急促的喘气声已趋于平稳。
“你妈出来卖的时候我已经认识她了,不过很可惜你不是我的种。”巴克利骂人竟然不带一个脏字,手指一松,夺命箭消失在空气中。
笛音吹起,婉转的声音如同波浪一样在在旷野上回荡。魔音的身体变得恍惚起来,好像一层水波笼罩在他的四周,而他就是那水中绝无仅有的倒影——音波护罩——魔音全身上下都被保护起来。
护罩右下方突然激烈波动,好像有东西正在努力往里面钻进去,韦伯和身扑下,左手重拳朝魔音头顶击落。
魔音尾指一翘,连续吹出一低一高两个音节,那层护罩好像有了生命,低音时往内凹落,卸去一点夺命箭的力量,高音起时向前凸出,和箭头硬碰一下。
韦伯的拳头砸在护罩上方,只下陷了两尺,距离魔音头顶还有三尺,他却感觉再也不能下突一时,整条手臂牢牢嵌入护罩,不能动弹半分。他就这么悬在半空,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笛声在继续,魔音额头已见汗,他不停在用音波建立起一层层的防御,夺命箭在护罩中的前进速度越来越慢,能量被逐渐耗尽。
箭头在距离腰间一尺的地方终于停止前进,再厉害的箭也有力尽的时候。魔音露出得意地笑容,夺命箭的使用受到射手体质的限制,将它射出需要极高的专注力,那个半精灵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凝聚起高度的注意力。他这才抬头向上面不上不下的韦伯笑笑,“武僧先生,现在是轮到我玩……”
这话还没有说完,他只感觉腰间一阵冰凉,那支已经停止前进的夺命箭突然捅入了腰眼,直没至羽。一个全身裹着绿色外袍的十来岁少年,握着箭杆的末端,面带着微笑凭空出现在身边。
音魔刚想张口,一股血液从他嘴里喷出,那个少年来回转动着箭支,动作很自然也很到位,就像吃饭时拿刀叉一样没有丝毫阻滞,每一次搅动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伤害肝、脾、肾等内脏。
魔音还想用颤抖的手将笛子送到口边,少年另一只手反手一插,四根手指插入魔音的喉管,他笑着说道,“我就是阿尔丰斯,头颅最值钱的人。如果你有幸见到死神,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阿尔丰斯拔出手指,鲜水从四个洞中急喷出来,无论谁的咽喉开了四个洞,他连空气都无法吸入,当然也不可能再吹出任何优美动听的笛声。
失去声音的魔音,就像失去动力源的扫荡,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阿尔丰斯已经学会了不再大意,反手抽出夺命箭,最后一层薄薄的音波护罩也随之消失。
魔音瞪大了眼指着阿尔丰斯,他想搞清楚一件事,阿尔丰斯究竟是从哪钻出来的?这么卑鄙无耻的偷袭行径竟然出现在一个十字军副军团长、教庭骑士的身上,他绝对死得不明不白。
韦伯借着下落的势子短刀挥出,刀锋在魔音脖子上平平划过,皮肤上渗出一道血线,一颗狰狞恐怖的脑袋滚落,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
“老板,你太慢了。”韦伯还刀回鞘,暗夜的刺客得经过几乎所有的器械训练,他可以熟练使用每一种武器。
这是阿尔丰斯事先决定的计划,奥帕穿上阿尔丰斯的灰色外袍,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笛声不可能传出两里之外,所以魔音一定得在前面用笛声引路。第一次攻击本来是由奥帕和韦伯发动,阿尔丰斯一直隐藏在洞里,在魔音的注意力被转移的时候出奇不意发动遁术,进行近身攻击。这些天阿尔丰斯一直在练习遁术,最远可以移动到一百二十码远的地方,音魔所处的位置恰好就在这个距离之内。
没有想到的是音魔竟然拐带了这么多孩童作为帮手,奥帕始终没有进行魔法攻击的时间,更没有想到巴克利会跟着兰希过来,双方各增加了一个变数。
阿尔丰斯选择了最佳的时间进行突袭,一个人在最得意最骄傲的时候通常就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一击得手,而兰希由始至终是站在安全的距离外进行诱敌工作。
第七卷 东征 第三十章 西利安岛国
16k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8-12-13 4:28:34 本章字数:4203
无数的白色尸蛆从尸体的颈口爬出,四散逃逸。不知道魔音生前使用了多少降咒,死亡之后这些诅咒开始对施咒者进行反噬,尸体迅速干瘪下去,转眼就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兰希神情肃穆的看着阿尔丰斯:“幸好你没有留给他说话的时间,要是让他在死前念出复仇降咒,恐怕以后你会很麻烦。”
阿尔丰斯点点头,轻轻说道:“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就算他能开口,也没办法说完足够清晰的言辞。”
他看过的那本魔法书中也记载着降咒术,同属魔法降咒,也可以用魔法进行消除,只是要进行脱咒之约,而且魔法也不能彻底根除诅咒,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规避和救赎。
复仇降咒的实现是靠一种的神秘力量,它不属于魔法系统,更和武技扯不上关系,而是用人死之前遭遇的不平而用怨念所说出的誓言,就算是没有学习过任何魔法、也不具备强壮身体的普通人在被杀害之前也能说出来,只是这类诅咒灵验的机率很少。
将满地的尸体和大锅全部深埋清理之后,韦伯扶起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士兵,六人一起返回码头。
魔音的笛子被奥帕拿走,作为一种纪念,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战斗的时候谁有空去关心这些无聊的问题?
教廷通过世俗的力量先下手为强,可阿尔丰斯对此却无能为力。反击,他向谁反击?赶到瓦迪肯将教皇和他手下一大扎的教廷高层干掉?还是拼命宣布自己本领低微,不可能接受挑战?他和那些可以随意躲藏的大魔导师不同,坐在军团长的位置上,连离开的可能都没有,只能咬着牙齿被动防守。
碎壳的猜测,魔音动手唯一算得上合理的理由就是他可能想成为这个世界的低阶神,杀死阿尔丰斯只是想向主神证明自己的力量,以求获得封神的资格,或者,他仅仅是需要和强者的战斗中获得胜利的经验,再去挑战存在世界上的某一个低级神祗,以获取对方的神格和神职。无论魔音出于哪一种目的,他都有足够的理由向阿尔丰斯挑战。
在这一招上,教廷做得阴狠至极,那一万灾币的悬赏其实一点物质上的意义都没有,拥有大量财富的人不会为了这点钱而眼红,而真正有本事的人也不会在乎这区区十万金币。悬赏只是一个价值信号,只是想表明阿尔丰斯和大魔导师具有持平的能力和地位。教廷高层当然知道很多人极度渴望成为神,就像碎壳说的那样,如果这些人想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就必须通过不断的挑战证实自身价格,阿尔丰斯自然而然的成了他们心目中的标靶,找到一个十字军将领比挖出一个隐居的大魔导师更简单。
除非阿尔丰斯真地想放弃手下的部队和这次东征所背负的使命,不然他逃不掉接踵而来的挑战。
不过碎壳倒还希望阿尔丰斯将这些上门的挑战者一一干掉,难得有这么好的对象专门送上来练手,就这么放过真是太可惜了。有弊终会有利,这就是世事变幻无常的结果。
阿尔丰斯头大如斗,好端端的人一心去搞什么封神,就算成为神又怎么样?往下担心会被其他想成神的人杀死,往上又要极力避免被地位更高的神祗看上,以免神力被吸取,而且还要准备随时干掉和自己同阶的神,以获得足以跃升的力量。
成神后的烦恼和人世间的争名夺利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这些一心想成神的人脑袋都有毛病,就像扑向火堆上的飞蛾一样愚蠢,在自己的头上安安稳稳的坐上头把交椅,绝对比争一些终极的虚名更为实在和轻松。
在阿尔丰斯的理解中,进入神识的领域和成神并不是同一概念,成神之后只是生活方式上的改变,其社会构成和习俗并没有太大的偏差。神追求的是更强大的终极性力量,而神识是各种生命形态的升华,然后汇集到一起,被有能力达到这种领悟层次的人消化吸收,进入神识境界的生命追求的则是一种对自身精神反复不息的提纯。
如果神本身就是最高等的物质形态的话,那么神识就是最高精神形态,可有些神,甚至高阶神本身,物质上的强横和精神上的意识并不平衡,他们显然都是由人类中通过封神、靠武力和谋略一步步攀上去的,人类的积习也被他们带入了神祗社会中,难道神的世界就是人类世界的影子?
不,这不合乎常识,应该反过来说,是有神之后才有了人类,所以人类世界才是神的世界一个缩影。如果每一个晶壁就代表一个不同的世界,恐怕神祗们只是将这些晶壁当成试验品,试验着每一种模式的利弊,当晶壁上的生命系统被发现弊大于利时,他们就将试验品全部毁灭,然后再重新创造一个更好的模式,就像种田一样,结不出粮食或者收成不好的品种就得被全部清理掉,换上另一批更有价值的作物。
而无论低阶神、中阶神还是高阶神,都是被用来管理作物的农夫而已……阿尔丰斯被自己的想法吓呆了,可偏偏又很想继续假设下去。这种设想还不是很全面,亲身管理作物的应该只是低阶神,他们才是神祗中真正的农夫,中阶神是管理农夫的领主,而高阶神则是管理各个小领主的大领主,神的阶层就想人类社会像金字塔一样层层顶了上去,顶端是高高在上的神上神——他们的身份就相当于神祗中皇帝。
可就算是神上神,他们又有什么没有突破的目标?那个将自己的意识封闭在舍利里的神秘武僧,他所追寻的又是什么?
阿尔丰斯被这些一连串的疑问涨得脑袋直发晕,他不停的摇着头。或者,现在还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像一只蚂蚁试图推测人类思维一样愚蠢。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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