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_分节阅读 7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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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再无依籍,而且中掌后体内一阵血气翻涌。真气不继,浑身一软,整个人便向在下的那片血红岩直堕……

    这一变当真非同小呆!阿铁纵有刹那间的机会可用自己空出的左手夺取盂钵,惟眼看聂风同时间亦会堕进岩池内焚至乌有,他应该怎么办?

    在这毫发之间,他那双腾出的左手,该矢志夺取孟钵求雪缘?

    还是先救聂风?

    这个世上,究意什么才是“爱”?

    有人说,“爱”必须专心,必须一心一意为对方设想,这句话本来不错。

    然而,若一个人只为自己所爱的人设想,而忽略了周遭所有的人;甚至只为救自己所爱的人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

    那这个人的爱是否迹近疯狂?这种疯狂的爱又是否“真爱”?

    而这个爱得疯狂、只顾自己所爱而不顾其他人生死的人,又是否值得他所爱的人去爱?

    “嗤”的一声,一条微徽发黄的白练嘎地如箭射出,一把卷着聂风的手,及时把他正急速下堕的身形拉止!

    这条白练,正是阿铁五年来一直珍之重之的白练,就在聂风生死存亡的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出手救了他!

    聂凤本自忖必死无疑,却怎样也设想到阿铁竟会放弃了一个抢夺盂钵的良机出手相救,霎时一阵惊愣,私下闪过千念万念:“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如此?他本已可盂钵到手!”

    一连串的问题根本便无答案,也许连出手救聂风的阿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出手!

    阿铁既然为聂风放弃了这难得的机会,神将于是便在刹那之间,反应顷刻回复敏捷;他,并不是一个会别人放弃任何机会的人!

    更何况,此刻阿扶的右手紧扣神将左手,左手却紧握着卷着聂风的那条白练,他根本腾不出任何手去和神将抢夺孟钵!

    “噗”的一声!阿铁与聂风已翟地听见神将右手碰着盂钵边缘的声音,那种微不可闻却令他俩惊心动魄的声音!

    接着,他俩便看见神将已把那团豪光高举!

    盂钵,终于已落在神将手上!

    天!

    阿铁简直无法面对事实,惟眼前神将将右手上的那团豪光已令他不能不信!

    而且与此同时,盂钵由于已给神将挪开,顶上那道水再无阻卫,“匐”然一声巨响,已伊如一条巨龙般冲进下面那池岩浆内。

    水和火,两大自然无险在百多年后的今天,终于又再硬碰,当场“沙”声不绝,激起无数浓烈蒸气,瞬间便已充满整个地洞,令洞中三人立时陷于一片烟雾之中。

    阿铁却依旧紧扣神将左手,死命不放,因为他绝不能就这样给神将得手,他一定要设法抢过他手中的盂钵来救雪缘!

    他刚才以移天神诀也仅能与神将的灭世魔身打过平手;目下神将盂钵在握,有了这件超级武器,更是如虎添翼,即使百多年前身负两大神功的白素贞重生,也未必可抵挡得了,更何况是仅得移天神诀的阿铁?

    故他目前境况实是相当堪虞:他虽紧扣神将一掌,惟蒸气迅速充斥二人之间,他根本已瞧不见神将面目,仅可依稀见他高举的盂钵所发出的眩目豪光,和听见神将一句冷冷的嘲讽:“好不自量力!步惊云!你这就给我粉身碎——”

    神将的“骨”字犹未出口,他手中的盂钵犹未朝阿铁砸下去,倏地,阿铁拼命紧扣神将的手赫然同时给人以掌一切,当场松开!

    这双使劲切开阿铁的手,并不是神将的手,也不是聂风的手。

    这是一双一一

    女人的手!

    阿铁此刻背上的雪缘依然半死不生,这双女人的手,当然并不会是雪缘的手。

    而是一一“她”的手!

    “神母”的手!

    在此极度危险的一刻,神母竟尔也舍命来了!

    “走!”神母闪电吐出一个字,同时运劲一拉,“唆”的一声!阿铁与雪缘已双双给她拉飞,还有阿铁以白练未端牵着的聂风,也一同被卷飞!

    神母、阿铁、聂风甫一着地,已是岩池五丈之外,阿铁在满洞雾气中犹依稀可辨神母那张花斑斑的面具,他道:“是你?神母?你也来了?”他并没有大大的惊讶,似乎也早预知她会来了。

    他对她的心有极大信心。

    神母并没直接回答他,只是勃然反问:

    “你不要命?难道你不知道神将如今孟钵在手,你根本斗不过他?”

    阿铁闻言面色一阵铁青,却还冷冷摇头:

    “盂钵既已在他手上,我更要斗!否则雪缘活不过来,我还留着这条命干什么?”

    说罢立时又欲展身再向浓雾中神将的方向扑去,但神母一把拉着他,道:“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阿铁,别要冲动!”

    神母这一拉已是豁尽九牛二虎之力,可是阿铁身怀移天神诀,去意又如此坚决,神母功力虽非同小可,却仍无法制止他,“刷刷”两声,拉着阿铁的手已给他使劲甩脱!

    然而就在阿铁正欲展身刹那,迷雾中又猝地迎面飞来一腿!

    好!劲!准!

    好快好劲好准的腿!

    此刻在这洞内踢出如此快腿的人,只有一个人的腿才可达至这个境界!

    是聂风的腿!

    “彭”的一声!阿铁不虞迷雾中会陡地飞来一腿,脑门大穴当场中招,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这一腿阿铁委实吃得不轻,只因聂风目的就是要踢昏他,故此腿实鼓足全身内力,兼且集中踢向其脑门最脆弱的穴位,阿铁想不昏过去也不行了!”

    神母怔怔的看着聂风,聂风也看着她,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来救阿铁的;我和你一样,都是一个不希望他死的人,所以惟有出此下策……”

    “我明白。”神母依然定定的瞄着聂风那张诚恳的脸,道:“那我俩立即带他和她离开这里吧!否则来不及了!”

    “好!”聂风微应,一把扶起阿铁,神母也一手托着阿铁胁下,二人就这样一左一右挟着阿铁,跟着各展绝世轻功向洞顶那条通道人口一纵,全力向回路急撤!

    阿铁、聂风、神母、雪缘四人走后,在满洞边雾中,又冉冉传来一阵残酷而恐怖的笑声:“呵呵!走了?你们已经走了?”

    是神将的声音!他似乎因视野受蒸气所阻而未能及时找阿铁等人,不过他并不担心:“走了也不要紧!盂钵已落在本神将手上,半个神州在一个月内亦即将发生浩劫,你们还可走往哪?”

    “你们美味的脑浆一定逃不过老子的嘴巴的,哈哈,你们尽管逃吧!这个猫捉耗子的游戏,本神将最是喜爱了,哈哈,哈哈……”

    可怕而冷酷的笑声,登时在洞中来回激荡,震得洞壁也籁簌摇动,只是……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声音,最可怕的声音是……

    神将垂涎三尺,涎沫滴在地上的声音。

    天际终于崭露一大片鱼肚白的惨白曙光,已是破晓时分。

    不知是沉睡抑或是昏迷的万物,也逐渐呈现生气,朝阳也缓缓升了起来,又是新一天。

    雷峰塔在晨曦当中,格外显得宏伟,不过此际在雷峰塔内站着的那个人,却异常颓萎。

    因为这个人已一动不动的站了整整一夜,他,正是给阿铁封了全身三十六大穴的—“大神官”!

    已经过了一夜,阿铁、聂风、雪缘、神将及两名紫衣人依旧没有从地底纵上来,他们在雷峰塔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他们不会是全部葬身在雷峰塔下的机关吧?

    再者,大神官还感到,昨夜子时左右,在他开始感到困倦之际,好像还有一个“后来者”如疾矢般跃进雷峰塔下;那条人影确实太快,他又太倦,他不敢肯定自己那双睡眼曾否真的看见一个人跃进去?

    然而忧疑了一夜,如今似乎已是揭晓答案的时候,因为他猝地闻见雷峰塔下隐约传来的风声!

    展动身形的风声!

    “飒”的一声!四条人影已如电从地底射上,大神官今回大可清楚瞥见,当中一人是背着雪缘、早已昏迷不醒的阿铁,还有在其左右挟着他一起而上的聂风与神母!

    是的!大神官此际终于明白,昨夜子时的“后来者”,是神母!他翟地心中一沉,既然四人活着出来,那么……神将岂非已……

    大神官并非为神将安危担心,他只为现下自己的安危担心!

    果然!四人甫地一落地,神母已冷眼向大神官一横,切齿斥道:“畜生!神州要灭了!大家都要死了!一切都是你搅出来的!”

    神母说着爪影暴伸,正要向大神官狠下杀手,就在此时,地底下又传来风声,神母身畔的聂风连忙劝道:“来不及了!神母,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为甚么会来不及?

    骤闻此语,神母亦自知不能久留、惟有微微点头,身形遽动,再与聂风一起挟着阿铁与雪缘绝尘逸去!

    大神官犹不知究竟发生何事,霍地,一条人影蓦又从地底跃了上来,那条人影还咧着血盆大口,开怀笑道:“呵呵!大神官,许久不见了!”

    大神官连忙定睛一看,但见那条人影已卓然矗立于其跟前,正是一一神将!

    乍见神将,大神官当场如释重负,推他仍是无法直视神将,只因神将手上正紧握着一件东西!

    一件能绽放耀目豪光的东西

    盂钵!

    大神官开始明白,为何神母等人会撤得这样快,盂钵既已落在神将手上,他们不撤,就得死!

    尽管无法直视豪光中的盂体,大神官依然忍不住要睁目瞧清楚它到底是甚么样的超级武器,一看之下不禁大为错愕,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的盂钵,赫然并不是一个钵!

    盂钵既名孟钵,何以不是钵?大神官不由得愣愣问神将道:“这……就是盂钵了?”

    神将兴高采烈地大笑,笑容充满胜利者的优越感,朗声答:“不错,这就是盂钵!”

    大神官更为诧异:

    “但……盂钵……为何不是钵?竟然是……一柄……‘剑’?”

    剑?原来神将此刻手执的并非盂钵,而是一柄发光的——剑?

    这到底是甚么回事?

    神将瞄着大神官一脸的疑惑,更觉痛快极了,这足以证明他比大神官更有智慧,他笑着回答:“盂钵,当然并不是一个钵,不过,它也不是一柄剑……”

    经神将如此一说,大神官益发胡涂,然而就在同一时间,神将斗地手影一抖,豪光中的那柄剑赫然消失了!

    啊!怎会这样的?大神官适才还分明看见一柄剑,为何剑会突然消失?是剑真的消失了吗?是他眼花?还是……

    他慌忙定神再看清楚,这一看,简直令他瞠目结舌!豪光中的竟是……

    神将嘿嘿而道:

    “看见了吧?如今你应该明白,盂钵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存在着,它根本甚么都不是!”

    第二部 搜神篇 第十三章 神母的面具

    “雪缘!”

    阿铁低呼一声,翟地一坐而起,他终于从昏迷中惊醒。

    然而经历适才的一场惊梦,梦醒后的他,可还知道如今自己身在问处?

    横眼一扫周遭,尽是四面黯红的砖墙,每堵砖墙皆有一个小窗,这里是……

    最可怕的是,他背上的雪缘早已不知所踪。

    阿铁飞快步至空旁,望出窗外,凭窗外似曾相识的景物,他立时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了。

    “这里是……雷峰塔顶?”阿铁沉吟着,接着他便听到一个回答:“不错,这里确是雷峰塔顶。”

    答他的人,声音冷静而平和,是一个他认得的声音。

    他蓦然回首,只见一个人正站于门边,一头长发恍如在半空顿止了的清风。

    这个人本是一个阿铁熟悉的人,可惜如今已是一个他不复记得的人一聂风。

    “是你?”乍见聂风,阿铁看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问:“你为何把我带来这里?”

    “因我相信,神将为要杀你,现已于西湖各处搜索,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阿铁道:“也许是的,不过神将并不蠢,他可能早已想到雷峰塔是我们最佳藏身之处。”

    聂风笑了笑,那是一种与人斗智后获胜的笑,他道:“他真的不蠢,他第一个搜的正是雷峰塔,我是乘他离去很久后,才把你带来塔顶的。”

    阿铁微微一愣,没料到这个曾是他师弟的俊逸少年聂风,心思竟尔如斯缤密、周祥;俗话有云:好看的人大多中看不中用,脑袋空白,这句话在其身上似乎并不合用。

    “既然是你把我带来这里,”阿铁道:

    “那最后把我踢昏的一腿,也出自——你?”

    聂风闻言脸上泛起一阵腼腆之色,惟直认不讳:

    “不错,那一腿是我踢的,但那一腿,是逼不得已的一腿……”

    阿铁牢牢的凝视聂风,冷然不语,良久良久,方才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是的,他明白!若是换了是他,他也会那样做……

    只是,为何此刻他声音中却隐隐透着一丝哀伤?

    是因为雪缘终于无法可救?抑或因为他深感惭愧?

    他连一个尽心尽力为自己牺牲的红颜也无法救活过来?

    惟纵有哀伤,他还有一个问题不能不问,阿铁道:“我背上的人如今在哪?”

    聂风刚欲张口回答,背后却遽地有一个人代他回答:“她,在我这儿。”

    阿铁顺着声音出处一望,但见神母已抱着雪缘缓缓步进门内;雪缘脸上,依然裹着白巾;这条白巾,似乎一直未曾揭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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