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心则乱,此时心中忽然清明,霎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小丫头居然对他耍诈!
她是故意引他到这帐篷里来的,那么,这软榻边地上藏着的碎瓷片,也是她埋下的了,自己脚底和小腿上的伤,不用说,也是拜她所赐了。
皇甫意想明白以后,心里倒没多少恼怒,她想报复他,本是天经地义,脚掌和小腿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不过皇甫意转念一想,浑身汗毛猛的竖起来,刚才水千浔既然藏在床底下捣鬼,那么这床上躺着的又是谁?
刚才摸自己的那只手,分明是从被子下面那人的手,而不是他以为的水千浔的手,皇甫意想到这里,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冰冷杀意。
竟敢触碰他的身体!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动手杀人的时机,他强行压下心底杀意,用力一扯,把水千浔从软榻下面扯出来,手朝外凌空一抓,另外一张软榻上放着的薄被飞过来,落到他手里。
他把水千浔从床下扯出来,见她正用另外一只手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大而黑的眸子滴溜转动,带着一丝狡黠、一丝无赖、一丝警觉看着他。
皇甫意眸光冰冷,暗红薄唇紧抿,手一挥,用薄被盖住水千浔的头脸,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的头扯到自己肩膀上。
两个人此时的姿势,就好像正并肩坐在床边,水千浔从头到腰,都被裹在薄被里,正靠皇甫意的肩膀。
眼看迷香暂时对水千浔不会产生妨碍,皇甫意松了口气,屛住气息,催动体内真气流转,这样他暂时不需要靠呼吸也可坚持一段时间。
水千浔的头发偷偷摸摸在薄被上钻了个小孔,露出她的一只眼睛,好让她能看到外面情形。
只见那铜管里的迷香吹完以后,就缩了回去,那人似又把耳朵凑过来,听帐篷里的动静。
这个时候,自然是既没了喘息声,软榻也没了咯吱声。
那人似非常满意,很快,就有另外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帐篷外的那人传出了什么讯息,表示帐篷里已经搞定,站在远处的另外那人就走了过来。
只不过后面过来的这个人,脚步声重了许多,衣袂声也极为明显,水千浔听着布料摩擦的声音,滑润如流水,应该是上等的绸缎,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
难道动手脚的是参加洗尘宴的客人,而不是混进来的刺客?
“公主,已经得手。”
公主两个字一说出来,水千浔和皇甫意的身体同时僵了一下。
“你看的清楚,帐篷里真的是楚璃和水千浔?”女子声音一响起,水千浔和皇甫意的神情又是一变,虽然心里已经猜到是谁,可是真正听到耳里,还是有点震惊。
是长乐公主皇甫仙蕙!
水千浔心念一转,觉得皇甫仙蕙要算计她,也倒不算太意外。她头蒙在被子里,眼睛上的洞对着帐篷,自然看不到皇甫意的表情。
若是她能看到皇甫意的表情,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因为皇甫意的表情无比古怪,冰冷的脸上肌肉扭曲,似乎有些想呕吐。
皇甫意听到皇甫仙蕙的话,心里已经想到,床上躺着的那人,并不是他猜想的,可能是被水千浔找来配合她演戏的小丫鬟之类的人,而是楚璃!
想到刚才是楚璃的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皇甫意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一时间也没想到楚璃怎么会乖乖躺床上,配合水千浔演戏。
只听到帐篷外的人还在低语。
“婢子刚才暗中跟着水千浔,见她和楚世子凑在一起,言行举止异常亲密,后来楚世子先来了帐篷,过了一会,水千浔也进了帐篷,婢子见他两人行为鬼祟,想必是趁着帐篷里无人,才会到此暗中幽会。”
言行举止异常亲密?
水千浔想到刚才楚璃扶着她的手,又俯身去察看他的脚踝,听不见他们俩的对话,只是远远看去,确实让人觉得两人关系亲密。
暗中幽会?想象力还真丰富,只是可惜,想错了。估计青砚是看到她一进帐篷,就赶去向皇甫仙蕙禀告,并没有看到后面进来的皇甫意。
“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小贱人,爬了太子的床还不够,现在又来勾引楚璃,哼,今天我定要让她露出真面目!”皇甫仙蕙语气狠厉,有着浓浓的恨意。
水千浔眸中冷光一闪,上次她绑了皇甫仙蕙,又恐吓了她一番,虽然并没伤到她分毫,可是长乐公主却已对她恨之入骨。
对于一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来说,当着众人的面,如此狼狈不堪,只怕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那种羞辱的感觉,让皇甫仙蕙觉得杀了水千浔都不解恨,定要让她当众受辱,才能解去她的恨意。
皇甫意表情并无任何异样,只是眸光愈发森寒,皇甫仙蕙想要做什么,他已经猜到。
“这迷香只要吸入一点,至少半个时辰内昏睡不醒,婢子听见里面没了动静,定是已经晕过去了,现在任凭公主摆布。”
“让红砚带人继续盯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帐篷,你去看看里面是何情形。”
“是。”
皇甫仙蕙和青砚的脚步声从帐篷后面往正面走去。
皇甫意听到这里,身体跃起,抱着水千浔,翻身钻进被子里。
只听到内间的帐篷帘子被掀开,有人走了几步,不知道是忌惮迷香的缘故,还是毕竟是女子,并没有靠的太近。
进内间的是青砚,在昏暗的光线里,她只看见楚璃散乱的发,露出的肩膀,凌乱的被子下面,还隆起一个人影,都是一动不动,见没什么异样,她就退了出去。
随即,就听到外间青砚的声音。
“公主,里面两人都躺在软榻上,衣衫不整,不省人事。”
“好极了!等会要让洗尘宴上的所有人,都看到水千浔和楚世子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躲在帐篷里,太子妃,哼,她也配,等下辈子吧!”皇甫仙蕙的声音说不出的阴狠。
洗尘宴上,太子皇甫恣带来的女子,却和楚世子衣衫不整,共处一室,不仅仅是在狠狠的打皇甫恣的脸,更是要让皇甫恣和水千浔彻底反目成仇。
试问天下哪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到自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行苟且之事?到时候不仅仅是皇甫恣和水千浔反目成仇,更是皇甫恣和天宗的决裂!
皇甫仙蕙好狠辣歹毒的报复手段,而且水千浔觉得,皇甫仙蕙此举,显然并不仅仅是针对她的简单复仇,而且也是对皇甫意的狠狠一击。
“你留在这里,等会太子一行人会经过这里,到时你听到他们到了正门过后,就立刻就从里面冲出来,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婢子晓得。”
皇甫仙蕙的脚步声离去。
水千浔心念一转,绝对不能让皇甫仙蕙的阴谋得逞,可是皇甫仙蕙显然已经暗中派人把帐篷四面守住,她虽然有隐身异能,可也没把握能不惊动任何人就离开帐篷。
隐身在帐篷里?这样子就算到时候那些人都进来,也不会发现自己,可是她不觉得自己能瞒住皇甫恣。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让皇甫恣知道她也躲在帐篷里,皇甫恣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必定不会放过她,她倒不是害怕,就是想到这一幕后,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
她各种念头纷沓而至,也忘了身侧的皇甫意。
很快,也不知道皇甫仙蕙用了什么手段,就听见外面脚步声传来,一群人正往这边走来,听脚步声很从容,像是无意中走过来而已。
谈笑声中,偶然能听到皇甫恣的话语,语气清清淡淡,可是他每次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自然而然屛住呼吸,凝神静听。
有种人,天生气度尊贵,只是随随便便一站,所在之处,自然就是世人目光的中央。
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间的红砚站了起来,水千浔额头上渗出汗珠……
------题外话------
作者君叹息:吃肉容易被关小黑屋,啊啊啊。
☆、第五十五章 新的流言
水千浔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皇甫恣一行人已经走近帐篷,外间帐篷里的青砚也起身准备行动,可是她左思右想,在这短短瞬间,脑中不知道浮出多少念头,却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周全方法。
虽然现在帐篷里不仅仅只有她和衣衫不整的楚璃,还有衣衫整齐,脚底和小腿都带伤的皇甫意,可是这种情形,貌似更糟糕。
一旦众人发现他们三个人在帐篷里,到时候的流言,只怕会更龌龊。
皇甫仙蕙真的只是单纯的要报复她?水千浔脑海里一闪念,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切未免太巧了点。
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深究这些了,听着青砚起身的声音,水千浔的手心都是汗,心里念头一转,不如索性现在出去,想法子打晕青砚。
她刚要行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头上还蒙着薄被,正被皇甫意揽着躲在被子里。
皇甫意的手按着她的肩膀,他的下巴隔着层薄被,抵着她的头顶,外面都是迷香,她就算这时候想要抽身离去,先不说皇甫意会不会放她,就算放了她,迷香怎么应付?
总不能顶着床被子去打晕青砚吧。
水千浔挣了挣,果然无法挣脱皇甫意的手。一挣之下,她忽然觉得奇怪,她虽然看不到皇甫意现在的表情,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极紧。
好似非常紧张。
他为什么这么紧张?打击了皇甫恣,不是对他更有利吗?
水千浔转念一想,脑子豁然开朗,如果帐篷里面只有她和楚璃,或者她和皇甫意,于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那都是对皇甫恣的一种羞辱。
可是现在帐篷里有三个人,那么被羞辱的,就不仅仅是皇甫恣,还包括皇甫意和楚璃,皇甫意和楚璃是何等身份地位,怎能容忍那般龌龊的流言。
而且皇甫意知道她有隐身异能,若是在众人闯进来的瞬间,她即刻隐身,那么接下来,也许就是熙王殿下和楚世子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水千浔眼珠滴溜一转,闪出一抹狡黠笑意,奇怪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刚才为什么没有想到,可是心神随即一凛,皇甫意会给她隐身的机会吗?
皇甫意现在确实很紧张,但是他的紧张,只有一点点是因为水千浔想的那个原因,大部分却是因为水千浔本身。
他一只手按着少女的肩膀,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少女的半个侧面都贴着他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肌肤的弹性,鼻端除了楚璃身上馥郁的香气外,还有一缕幽香萦绕,微甜如蜜。
离的这般近。
她几乎算是蜷在他的怀中。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脑海里竟然有了瞬间的恍惚,和少女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情景突然闪现。
铁线河上,他抓着她的脚踝,雪白娇嫩的小脚掌,她朝他竖起中脚趾,扯他落水,又使诡计逃走。
红袖招中,他按着她的手,她的手贴在他心口上,彼此含笑相对,言笑晏晏,互相算计。
乌蛟藤笼中,她看着他手里的火折子,虽怒不慌。
天湖别院大门处,她对他摆着奇怪的手势,而他依样画葫芦还于她时,她小脸上那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表情……
每一次看到她,心里那道若有若无的痕,仿佛都在变得清晰。
此时,她在他怀里,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被子,他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
生平第一次,心里好像被填上了一些莫名的情绪,他知道,外面的人随时都会闯进来,他也知道,她有隐身的异能。
到时候,众人只会发现他和衣衫不整的楚璃,共处内帐。
到时候,大瀚朝野将会生出各种不堪的流言,让他本来就因为皇甫恣归来,不太妙的处境雪上加霜。
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却生不出半点阻止的念头。
外面的青砚已经起身,衣裙窸窣声在这静到压抑的帐篷里听的极为分明。
水千浔听着青砚往帐篷外走去的声音,而皇甫意的手,始终按住她的肩膀,她忍不住了,手一动,就要扯开头上的薄被,冲到外间去阻止青砚。
不料她手刚动,就被人握住,滚烫的掌心紧紧包住她的小手。
她刚想甩开,耳边传来皇甫意细细的凝声传音:“别动,我有办法。”
感觉到皇甫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掌,按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随后立即松开,然后皇甫意细心的检查了下她头上的薄被,保证她不会吸入迷香。
水千浔有些摸不清状况,皇甫意要做什么?
正在疑惑间,她又听到皇甫意用传音入密之法说:“等下我出去,会设法让迷药散去,你就如那日藏身在长乐的马车下一样,隐去身形,必定不会让人发现。”
声音依旧冰冷。
皇甫意让她隐身?他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又要玩什么花样?
水千浔摸不清皇甫意的想法,索性一动不动,准备静观其变,他若不在旁边,她行事反而更方便。
皇甫意正想松开水千浔,把她放到软榻下面,等众人进来的时候,以她的狡黠,自然知道怎么办,可是外面青砚的脚步声忽然停了。
随后,那脚步声折返回来。
嘶拉一声,隔开帐篷内外的帘子突然被青砚撕了一大半下来,然后就听到大力扇风的声音。
水千浔一下明白过来,青砚这么做,是为了让内帐的迷香尽快散去,不留下任何动过手脚的痕迹。
就在这时候,身边的皇甫意忽然动了,他一把抓起楚璃身上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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