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阿璃,一别三年,你终于回来了。”那男子薄唇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笑意,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眸光反而愈发冷酷。
“一别三年,王叔风采依旧,只是说话却比以前愈发无耻。明明是王叔派人把侄儿掳回来的,又何必假装感慨呢?”楚璃笑吟吟的说。
果然,这人就是发动宫变,软禁国王、逼走楚璃的楚玉枢。
楚玉枢冷笑起来:“侄儿你好歹也是咱们卫楚国的世子,既然离开大瀚,也没必要偷偷摸摸回卫楚国,你若告诉王叔你想回来,王叔必定亲自带人去大瀚迎你。”
“侄儿的行踪,怎么能瞒得过王叔。侄儿刚搅浑了天煌城的水,王叔若想要去大瀚走一趟,浑水摸鱼现在也还来得及。”楚璃笑吟吟的说,只是眼中亦没有半分笑意。
楚玉枢忽然嘿嘿一笑,伸手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七天前,大瀚老皇帝已经发出传位诏书,昭告天下,以身体不适为由退位,皇位传给太子皇甫恣。”
书架后的水千浔听到皇甫恣的名字,心里陡然漏跳一拍,他已经继承了皇位?那皇甫意怎样了?
一时间,水千浔心里百转千回,楚玉枢接下来说的几句话都没听到。很快她回过神来,凝神细听。
“……老皇帝已经迁到永寿宫颐养天年,皇甫恣接替皇位,改年号为佑浔……”
佑浔?护佑水千浔?
水千浔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热流,思念如大海,她已瞬间没顶,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赶去天煌城见皇甫恣。
楚璃听到这个年号后,眸光微微一动,这两个字似乎还透漏着些别的意味,难道说,皇甫恣事后看出了什么端倪,怀疑他杀的那个女子并非水千浔?
皇甫恣智谋无双,心机深沉,他虽然连续用了两个假水千浔,以达到混淆视线的目的,可是若是反过来推算,既然已经有了两个假的水千浔,为什么不能再有第三个?
如果皇甫恣怀疑水千浔还活着,那么他会做些什么事情?
楚璃心念急转,推测着皇甫恣可能采取的种种行动,可是面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依旧静静凝立,似乎正全神贯注听着楚玉枢的话。
“……熙王皇甫意和段国公的大军占据了大瀚西北,发出檄书,说皇甫恣挟持老皇帝,兵变逼宫,得位不正……”
水千浔听到皇甫意的名字,强压住翻涌的心情,松了口气,皇甫意还活着,真好,看来他的伤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段国公奉皇甫意为帝,在大翰西北的龙城登位,定年号为千祀,如今大翰南北对峙,六国诸侯,或支持皇甫恣,或支持皇甫意,也有人按兵不动。”
“璃如今是王叔的阶下囚,王叔又何必说这些给璃听呢?”楚璃目光只是随意扫过墙上地图,一幅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如今天下纷争,往日格局已经打破,势必陷入混战中,我卫楚国物产丰厚,多年养精蓄锐,正是趁势而起的大好时机。我卫楚国只要挥兵东进,一举吞没汴唐,从此东南就是我卫楚国的天下。”楚玉枢淡淡说道。
“如此甚好,此时大翰和各国诸侯都无心南顾,汴唐国君沉迷酒色,满朝文恬武嬉,王叔派兵出征,汴唐定会手到擒来。”
“阿璃既然觉得本王此举可行,那阿璃就去替本王劝劝王兄,将兵符授与本王,反正迟早这兵符都是本王的囊中之物,王兄又何必如此固执,难道要坐等良机丧失不成?”楚玉枢语气变得冷酷起来。
水千浔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楚玉枢只是软禁了老国王,赶走了楚璃,而没有直接动手杀了他们,自己坐上国主之位,感情老国王手里还捏着兵符。想必楚玉枢用了各种手段,也没有拿到兵符,这才会用尽手段,把楚璃掳来。
“我可以劝父王交出兵符,只要王叔放我父王出宫,让他寻个僻静地方颐养天年,他年事已高,也无心权位,璃也是王叔的阶下囚,父王退位后,卫楚国的新国主,自然就是王叔你了。”
“如此甚好,还是阿璃看的通透。”
楚璃淡淡一笑,眼底有嘲弄之意闪过。
书架后的水千浔正在思忖着,楚璃不像是这么容易束手待毙的人,就听到耳边传来细细的传音入密的声音,正是楚璃:“你待在这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今天过后,自有分晓。”
水千浔心想,楚璃一路被软禁,从来没和外人接触过,现在又是孤身一人进宫,难道他还布置了什么后手不成?
心里隐隐有一丝疑惑,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可是仔细想了想,却怎么也抓不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
“来人,即刻送楚世子去见国主……”楚玉枢命令道,看着楚璃转身走出门,他眼中闪过冷酷狠毒之意。
等到书房门关上,楚玉枢目光转向地图,忽然连声冷笑,自言自语道:“还有一个时辰,阿璃,不管你能不能从他那里拿到兵符,他都必须死。”
水千浔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封平,大相他们还有多久能进宫?”
门外传来男子压低的声音:“启禀王爷,大相太史令一行七人,已经在来王宫的路上,大约还有一炷香时分就到宫外。”
“安排好时间,让他们在老国王死的时候,进入永怡宫,务必要他们亲眼看到永怡宫里只有国主和世子两人单独相处。”
“是……”随即脚步声走远。
“阿璃阿璃,国中重臣起眼看到你弑父逼宫,你这世子也就当到尽头了,哼,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枚兵符?就算没有兵符,我也有法子调动大军!”楚玉枢声音越发阴冷。
水千浔越听越惊心,楚玉枢分明是要把楚璃父子置于死地,楚璃孤身一人,这王宫里面必定到处都是楚玉枢的人,他不能去见国主,否则正好落进楚玉枢的圈套!
她后背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书房的门和窗户都紧闭,她显然无法不惊动楚玉枢离开书房,跑去阻止楚璃。
楚玉枢此时已经背转身体,正看着墙上的地图,水千浔一咬牙,启动隐身光衣,轻手轻脚走出书架,无声无息走到楚玉枢身后,一缕黑发扬起,往楚玉枢的后颈上刺去。
不料发丝刚要碰到楚玉枢的后颈,就见他猛然一个旋身,挥掌击向身后。
水千浔一惊,她明明是隐身状态,而且已经无比小心,为什么还是惊动了楚玉枢?
掌风扑面而来,水千浔不及思索,腰肢往后一折,避开掌风,身体同时后移三尺,就见楚玉枢对着她这个方向,虽然看不到到她,却是满眼警觉。
“果然有古怪,你是什么人?”楚玉枢喝问道。
水千浔立刻反应过来,刚才楚玉枢的自言自语,分明是说给她听得,他一定是察觉到了异样,所以故意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好引她出手,这对叔侄,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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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以小恣恣这种智商,就算被哄骗一时,也不会被哄骗一世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是谁的棋子
水千浔见楚玉枢对着自己这个方向喝问,心知他虽然看不到自己,但是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存在。她并不理会楚玉枢的喝问,身体继续向后平平移动三尺,同时头发一甩,已经卷住书案上的砚台,隐身光衣范围瞬间漫延到砚台上。
下一个瞬间,砚台已经被她狠狠掷向楚玉枢,她的人则撞开窗户掠了出去。
楚玉枢听见风声朝自己面门处扑来,一掌过去,砚台被重重击飞,撞到墙壁上,“哐”一声后,砚台碎成了几块,墙壁上腾起一大蓬灰尘。
书房外面的暗卫已经被惊动,纷纷赶了过来,衣袂声和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可是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
楚玉枢收掌回来,看着窗户外面浓浓的夜色,眉毛蹙起,眼中闪过冷酷杀意:“带猎犬过来!”
很快,卫士牵着两只猎犬进了书房,楚玉枢指着地上碎成几块的砚台:“让它们嗅了砚台上的气味,跟着气味去搜,那人身怀异能,可以隐藏身形,你们务必找出此人!”
看着猎犬嗅过砚台后,从窗户跳出去,很快沿着小径向前跑去,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卫士跟在猎犬后面,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楚玉枢的目光转向永怡宫方向,冷声问道:“大相他们到了吗?”
“启禀王爷,大相一行人已经进了永怡宫。”
“那本王也该去永怡宫,去抓我那逼宫弑父的侄子了。”楚玉枢冷笑着说。
水千浔此时正躲在一棵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枝叶盯着楚玉枢,见他带着护卫离开书房,往永怡宫方向走去,立刻无声无息的溜下树来,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猎犬正在书房不远处的小湖边徘徊,护卫们对着湖水束手无策,只能牵着猎犬,沿着湖边搜索过去。
水千浔从窗户掠出的瞬间,身体一转,贴着窗户外的墙壁斜斜滑去,随后用头发攀住墙壁,整个人就像只八爪章鱼般紧贴着墙壁,她隐着身形,一动不动,那些冲过来的护卫们自然不会发现她。
听到楚玉枢下令牵来猎犬,水千浔眼珠一转,无声无息的滑下墙壁,她刚才在墙壁高处,看到不远处湖光辚辚,此时她穿过一排大树,往湖水边掠去,随后,又从湖水边原路返回,爬上大树。
这时候,护卫已经牵着猎犬从书房窗户出来,那猎犬嗅着水千浔的气味,一路往湖边奔去。
水千浔得意的勾唇一笑,畜生就是畜生,虽然能嗅到她的气味,可是却照样被她的手段耍弄的团团转,她去往湖边和返回来都是同一路线,猎犬一路追过去,到了湖边,气味自然消失。
但是猎犬却无法靠嗅觉察知她已经折返回了书房。
水千浔跟在楚玉枢一行人后面,很快就到了永怡宫。她见永怡宫外的护卫恭恭敬敬迎向楚玉枢,而楚玉枢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那里,听护卫低声禀报着什么。她小眉毛一扬,转到永怡宫东面,上了屋顶,轻手轻脚的走到正殿上方。
她俯身下来,无声无息的揭开瓦片,露出一条细缝,眼睛凑上去,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只见主座上坐着名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褐色常服,相貌和楚玉枢有几分相像,却比楚玉枢多了几分英武男子气,只是他神情疲惫,显得有些憔悴,眼角的细纹在烛光下,明显如刻。
水千浔立刻就猜到了这男子的身份,应该就是楚璃的父亲,楚玉枢的大哥,卫楚国国主。
楚璃站在国主旁边,正俯身下来,在他低声说着什么。
与此同时,在下首坐着七八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俱是神情凝重,眼中带着疑惑之色,盯着上方的楚璃。
水千浔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楚玉枢的诡计还没有得逞。她正想着如何引起楚璃的注意,却见那卫楚国主突然身体一歪,头一偏,倒在楚璃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些坐在下首的官员齐齐站起来,惊呼道:“国主!”
他们的惊呼声刚落下,殿门突然被推开,楚玉枢站在门口,脸上神情是又惊又怒,他大步向前,指着楚璃呵斥道:“逆子,你竟敢弑父……”
他刚说到这里,那老国主忽然慢慢从楚璃的手上坐起,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看着他:“玉枢何处此言?”
楚玉枢整个人瞬间如雕像般怔在原地,脸上还是那副惊怒的表情,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声音都没说出来。
他事先给老国主下了毒,按照时间计算,这个时候老国主正是毒发身亡的时候,而且他是亲眼看到老国主吃下那块有毒的点心,那毒无药可解,断无可能出现纰漏。
可是显然,老国主所中的毒,并没有发作。
楚璃抬头,一脸无辜:“叔叔你说什么?刚才父王忽然觉得疲累头晕,靠在璃身上,叔叔为何指责璃弑父逼宫?”
那些大臣也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楚玉枢,为首的那个大臣国字脸,浓眉大眼,目光炯炯有神,正是楚玉枢的死对头,也是老国主倚重的股肱重臣,此时脸上已经露出不满表情:“王爷何出此言?世子趁大翰内乱,好不容易回来,父子团聚,其乐融融,王爷且不可胡言乱语。”
楚玉枢毕竟是心机深沉之人,瞬间惊怔之后,立刻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刚才有护卫禀报本王,说是世子行踪鬼祟,以非常手段潜入王宫,本王担心国主安危,匆匆赶来,不想是虚惊一场。”
“弑父逼宫可是大罪,璃可担不起这罪名。”楚璃笑吟吟的说。
“实在是世子这般不声不响的回来,让人由不得不怀疑,毕竟,当年王妃遭贬黜自尽后,世子险些做出手刃国主的事来,本王实在是不放心,哈哈,哈哈。”楚玉枢的笑声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楚璃的脸上表情没有半分异样,而老国主本来浑浊的眼中,突然有亮光一闪,可是随即又变得浑浊起来。
“玉枢,刚才阿璃说,如今大翰内乱,天下诸侯并起,正是我卫楚国出兵汴唐的好时机,他愿意带兵出征。”老国主说到这里,朝楚玉枢招了招手,“现在大相等人都在,本王要立下王书,昭告王位传承之事,如此一来,大军出征,后方才可安定。”
楚玉枢眼中厉光一闪:“王兄何出此言?”
楚璃站在一边,笑道:“刚才我劝父王,父王这几年身体不好,都是叔叔操持国中之事,父王不如早早定下王位传承之事,也好安心颐养天年。”
楚玉枢心里猛然一跳,他朝思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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