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合。”谭叶新已经有点生气。楼夜雪那理由比亲娘改嫁了。因为亲爹太好的说辞还烂。
楼夜雪低下头不想去看谭叶新的眼。总觉得那样的目光让人无所遁形。“不管怎么说吧。就是这样。”
“真决定了。”谭叶新烦躁地抽出一支烟点上。“风轻扬知道吗。”
“报告交上去。不用说他也会知道的。”楼夜雪现在不知道怎么去看风轻扬。心里挂牵得很。可是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舍得。你要清楚。离开就意味着你们很少见面的机会。距离会冲淡很多东西。你真舍得。”
楼夜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地自嘲似的说。“离开之前应该就会分了吧。”
谭叶新一口被烟呛到。“什么。你说什么。”
“应该会分手。在离开之前。”
“我真怀疑你见鬼了。怎么短时间内把原本渴望的东西都丢了。”
楼夜雪苦笑。就是因为原本渴望。才在脑海补充了太多的东西。为那一切都披上了华丽的外衣。但当外衣被剥落。里面剩下的。破碎得她自己都不想看。
“你信吗。你这申请书一递上去。田大队长立马下來亲自操刀活剖了你。”田淼身为紫藤的队长。做事向來果断利落。比起男人半点不差。脾气也是非一般的火爆。
楼夜雪她着重培养和很久。就连格斗都是亲自下场指导的。招呼着梁衡帮楼夜雪为她度身定做了一套适合她的格斗技能。要是现在楼夜雪哪个那么烂的理由跟她说离开。田淼真的会掏出枪毙了她。
“不还有你们护着吗。”
“得了。谁护你啊。说要走就走。小孩子玩泥沙啊。”
“对不起。”
楼夜雪微笑道歉那杀伤力大得核弹都比不过。谭叶新那颗心硬是软了下來。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是小孩子。想法不会比我幼稚多少。”谭叶新把烟掐灭。还是忍不住劝说。“你再想想吧。别以后后悔。”
楼夜雪嗯了一声。什么都说不出口。过了两天。行动队和信息队在横断山脉一带进行测训。高精尖武器在绝对恶劣的环境下的功用测试和人员对武器的使用能力测评同时进行。楼夜雪和伊岚几个也跟了上去。背着四十公斤的东西完成任务。外界通讯全部中断。半个月下來近乎与外隔绝。山高谷深的地带绷紧神经呆久了。神经衰弱算是轻了。伊岚差点沒在那吐血而死。
楼夜雪还是风轻扬那样不痛不痒地疏离着。只要能不去看。楼夜雪绝对不会睁开眼对着风轻扬。
那种看似平和的氛围下涌动着不安。测训圆满结束。风轻扬想跟楼夜雪好好聊聊。但很多事情发生得突然。沒有给他这个机会。
楼夜雪刚刚回到基地。秦湫就过來了。要她收拾好东西回去一趟。楼夜雪有点蒙。等到秦湫解释完。她一句话都沒说就往宿舍冲。洗完澡拿了两件衣服就走。伊岚一路飞车送她。就快把汽车当成飞机开了。楼夜雪到了上海的时候已经凌晨。整个城市还灯火辉煌得近乎妖孽。连思考的时间都沒有就直奔医院。到了医院就给梦逸承打电话梦逸承知道楼夜雪会过來。就在办公室沒走。楼夜雪电话打來的时候刚刚睡着了。接了电话就赶下去接人。沒想到楼夜雪自己就到了icu病房。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墙上的屏幕。锁定那一个躺在床上的身影。
“怎么回事。”楼夜雪连头也沒回就知道是梦逸承來了。声音沙哑。
“上个星期二伯母过來这边玩。第二天回酒店之后就说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去做了检查。当时只是说肝功能出现损伤。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可是那天晚上就开始呕吐。我们才开始进行其他的检查。发现时中毒。”
“食物中毒吗。”
“我们检查过当天伯母吃过的东西。发现都沒有问題。报了案。警方也沒有找出纰漏。”
“沒有线索是吗。”楼夜雪现在反倒很冷静。看着病房里那个身影的时候就已经沒有什么可以慌乱了的。“情况怎么样了。”
“肝功能出现衰竭。加上毒素进入肠道引起病变。腹部积水很严重。挤压到肺部后引起呼吸困难……情况。不理想。”梦逸承对着楼夜雪总有一种愧疚感。当初邀请兰絮过來玩是他的主意。本來说抽空陪她的。但医院來了一个新的病人。需要做手术。也就沒陪她。沒想到來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不理想。”楼夜雪喃喃自语。有些晃神。不理想。意味着什么呢。能救。还是不能。这个富有安慰性却带着可能后果判断的词让楼夜雪难受。
现在距离新年过去不到四个月。然后四个月之前还见着的人可能四个月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楼夜雪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生命无常。那些偶遇到的意外像个放肆的小孩嘲笑着她的无力。
这一刻。真的感觉整个人都空了。
梦逸承犹豫着。过去搂上楼夜雪的肩。“丫头。对不起。”
“跟你沒关系的。”楼夜雪现在已经沒有精力去安慰什么人。最近高强度的训练和烦心事消耗了她太多的心思。一旦真的遇上了现在面对的这种事。她连站起來去好好看待的力气都沒有。
梦逸承沒有回话。陪她在那里站了很久。楼夜晨过來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但看到楼夜雪。还是勉强地缓和了一下。“丫头。到了怎么沒给我打电话。
梦逸承向着楼夜晨示意了一下。就离开了。
“哥。”楼夜雪转身叫了楼夜晨一声。就沒有再说话。那双明润的眼黯哑得厉害。黑漆漆的像个黑洞。
楼夜晨比楼夜雪大五年。这个年龄的差距让他比楼夜雪成熟得多。但面对这样的楼夜雪的时候。除了一同难受。什么也做不了。只是。或许仅仅是往那一站。都是一种依靠。
“爸爸知道吗。”
“嗯。前两天他就过來了。那时候我们联系不上你。”
“我出任务了。”楼夜雪说得有些艰难。出任务的最后几天。医院那边给兰絮下了三道病危通知书。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在自己的母亲痛苦地硬撑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出事的时候呆在她身边都做不到。
“哥。对不起。”我和爸爸的选择让你一个人支撑着妈妈的大半个世界。让你为我们担惊受怕。就怕有一天哪个出任务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楼夜晨靠着墙。疲惫的很。“丫头。我们的家庭本來就需要有人承担。不是我就是你。只要是愿意的。那就沒什么对不起可言了。”
“或许。可以两个人承担。”
“嗯。”楼夜晨应了一声。沒去想楼夜雪这句话的深意。
而某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就被决定了。
☆、第八十六章 退伍申请
楼夜晨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给楼夜雪订了房间。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楼夜雪才离开了医院。但回了酒店也连眼都沒合。当一些沒预料到的东西发生。不但身体撑不住。脑子也不够用。整个人很累。但脑袋很清醒。连休息的yuwang都沒有。
伊岚打电话过來问情况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楼夜雪看了一下那个电话号码。不大想接。但不能不接。按了接听键才知道是伊岚。
手机开了话筒。风轻扬可以清楚地听到楼夜雪的声音。疲惫的。无力的。带着莫名的沉重与哀伤。那是一种他从來沒有见过的失落和勉强。要是楼夜雪现在站在他面前。那脸上的笑肯定苦得让人心酸。
伊岚问了几句。就吱吱唔唔的说队长有话跟你说。楼夜雪心咯噔的一声。掉下去被砸得七零八落。伊岚口中那个队长。不可能是别人了。果然。下一刻手机里就出现了风轻扬低沉的嗓音。
他说。丫头。你还好吗。
温柔的语调像一双手。抚平了曾经所有的不安和彷徨。楼夜雪有种流泪的冲动。仅仅是声音。就把近來的筑起的防备全部摧毁了。这个男人像是一棵在她心里疯狂扎根生长的数。强壮的树根直插心底。要是哪一天想把这棵树拔走。连心也会被带出身体。
“丫头。还在吗。”
“我在。”楼夜雪的声音有些哽咽。“队长你。找我有事吗。”
“沒有。”风轻扬沉默了很久。最终深吸一口气。说:“替我问候伯母。我挂了。”
风轻扬清楚地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改变。但有些无能为力。无论是先前的任务还是她母亲的事带给她的影响。他都无力插足。
现在的安慰。说出口。就有点做作的味道了。而楼夜雪需要时间去沉淀。
楼夜雪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空洞地看着头顶精致的灯饰。像一个死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楼夜雪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刺耳的铃声从睡梦中扯了起來。“喂。哥。怎么了。”
“马上过來医院。”
楼夜雪噌地一声被泼了一身的冰水。血液由头凉到了脚。起來的动作都有些慌乱。楼夜晨那句马上过來医院夹杂的沉重和强作镇定无异于灭顶之灾的前兆。
楼夜雪來到医院的时候。急救还在进行中。楼天勤一语不发地抽着烟。额角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白了很多。
楼夜晨过來把发呆的楼夜雪抱进怀里。不说话。
“怎么了到底。”楼夜雪的声音发着抖。不可置信。昨晚情况还是很稳定的。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怎么现在就……
“情况恶化了。”
“恶化吗。”楼夜雪有些脱力。靠着楼夜晨站了很久。高强度的训练早就已经让她对站立无感。如今却觉得力不从心。
主治医生从病房出來之后。吐了一口气。“情况稳定下來了。具体的还要等药效发挥后。才能下定论。”
悬着的心放下了些。楼夜雪抬头看着楼天勤。“爸。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哥哥在这守着。”
“沒事。不累。倒是你哥。昨晚一直在这呢。”楼天勤瞥了楼夜晨一眼。“夜晨回去休息一下吧。”
楼夜晨走之够。楼天勤坐在楼夜雪旁边一声不吭。直到她愿意说话。“爸。我打算退了。”
楼天勤愣了一下。问。“因为你妈妈。”
“算是吧。”楼夜雪捏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声音有些落寞。“如果这次能够撑过去。我不想她老是孤孤单单的。为我牵肠挂肚。”
“你妈妈是个明事理的人。开始的时候她沒有责怪你。以后也不会。”
似乎从结婚开始。兰絮就有了孤独守候的自觉。只要牵挂的人好好的。她连抱怨都不会。
“我知道。但是。我想这么做。不离开军营。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你在找理由逃避。不要牵扯你妈妈。”楼天勤的语气已经走了点愠怒。“夜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能遇上些什么事就往你妈妈身后躲。”
“爸。我很乱。这次的事我处理不來。”所有事情砸在一块。楼夜雪连掰都掰不开。也不知道做出的决定到底基于哪一个理由。
楼天勤拍了拍楼夜雪的背。叹了一口气。楼夜雪无论如何**如何出色。你也不能忘记她终究不过是个21岁的女孩。她经历的东西比别人多。但不代表她的承受能力会比别人强。毕竟。她以前。大半个身子都活在象牙塔里。
“你要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明白吗。”
楼夜雪点点头。低头掩面。过了两天。兰絮的情况逐渐好了起來。毒素反应减轻。但整个人还陷在昏迷中。楼夜雪的假不到一个星期。队里已经來电提醒她及时归队。再不舍。只要她身上还穿着军装。她就沒有任性的权利。只得在最后一天。坐飞机赶回去。到了基地还有几个钟假就要结束。去秦湫那里报到消了假。就一言不发地回了宿舍。
秦湫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多问。叫伊岚留意一下她的情绪。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楼夜雪瘦了一圈。脸色差得走出去就能吓死人。情况似乎不太妙。
楼夜雪在床上躺了一会。侧过头看着伊岚。明润的双眸像静淌着的水。带着莫名的哀伤。话语从干裂的嘴唇泻了出來。平静的。和缓的。“我打算回去了。”
伊岚像一个泄了气的球。垮了下來。“果然。”
“你会责怪我吗。”
“别说傻话了。就是了解你。才无从责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该怎样就怎样。反正咱们这感情摆在哪都不会变的。”
楼夜雪缓缓地笑开來。“谢谢。”
“行了。你休息会。我出去消化一下。”伊岚起身走了出去。无论如何。都有点难受。
楼夜雪的笑容满满地被收了回來。起身把退伍申请书写好。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度和从心底表达出來的疲惫。
申请书有两份。手写的。电子版的。一份不差。楼夜雪捏着手里那几张薄薄的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晚上楼夜雪敲开秦湫办公室的门。把申请书递上去的时候。秦湫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失望直直地插入楼夜雪的胸口。努力了那么久。终究过不去。到底是谁在半路出了差错。秦湫不知道。楼夜雪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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