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外望去,罗尔布纳港口繁忙的景象尽收眼底。
蔚蓝色的海面上,挂着白帆的船只在港口匆忙地进出。海鸥时而展翅翱翔,时而落在下了帆的桅杆上。码头上,搬运工们挥汗如雨,只为了能挣口饱饭;会计们也是紧张地清点计算着,生怕出了丝毫的差错砸了自己的饭碗。自然的情景能够让统治者感到心情愉悦,至于民生的艰难恐怕是暂时入不了玛斯塔尔女皇的法眼了。
“我这样,是不是太过于悠闲了?”
“怎么会呢,陛下。”珂赛特说道。
“把国政大事全都丢给利昂,自己却躲到这里来享清福。”
“陛下在孕育帝国未来的继承者,这也是一桩异常重要的使命,不是么?”阿塔兰忒开口道。
“是吗……”
“陛下难道是放心不下大公殿下?”珂赛特问道。
“不,我不知道,我应该是信任利昂的……”
“但我却禁不住要想,如果现在在修拉萨替我主持国政的是他,那我恐怕会绝对地放心在这里安胎养体吧……”
“陛下!”阿塔兰忒出声了。
“不,阿塔兰忒,我只是想想,只是想想而已……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也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
“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侍从长敲响了房门。
“请进。”珂赛特应道。
侍从长推门走了进来,如果我们的读者还记得,现在负责管理罗尔布纳皇家行宫的侍从长正是当时那位忠于职守的警备队长。
“有什么事情么?”
“市元老院派人来邀请陛下去主持后天晚上的海神祭祀,这是请帖。”
希格拉妮接过帖子,打开扫了一眼,帖子的措词是异常的谦恭,甚至于谄媚。虽然这样的文笔不能让人感到有什么高昂的兴致,不过也不至于讨厌。她既然来到了南方,自然也要趁着机会好好地收拢一下人心。
“请您回复他们,朕到时候一定会准时出席的。”
“遵命,陛下。”侍从长退了下去。
“陛下打算去吗?”珂赛特问道。
“这是肯定要去的。”
“不过,随后的晚宴地点是在市政宴会大厦,也就是原来罗西家的别馆啊。”阿塔兰忒提醒道。
“有什么不妥吗?”珂赛特问。
“你忘了,当初马克西米利安殿下是怎么失踪的吗?”
“难道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些密道?”
“能让不知情者随便就找到,那还能算是密道吗?”
“这是小事情,就算有人胆敢来,难道我还会怕那么几个罗西家的余孽么?”希格拉妮作了最后的结论。
到了海神祭祀的当天。
“我们准备出发了,阿塔兰忒呢?”希格拉妮询问道。
“我来了陛下。”门口传来了近卫官的声音。
当她走进房间时,希格拉妮不禁笑了起来,隐隐地感受到了一丝感动。
“阿塔兰忒,我们是去参加宴会耶,你怎么穿成这样?”珂赛特大惊小怪道。
“陛下的安全,以前不就是由你我来负责的么?不能因为嫁人生子了,就荒废了原先的武艺。微臣虽然不才,但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穿回武装的阿塔兰忒还是如同以往一样英姿飒爽,当初真正让巴伐尔·海斯神魂颠倒的也正是按剑跨弓的阿塔兰忒吧。
祭祀仪式是在傍晚时分举行的,主办方考虑到女皇陛下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所以把主持仪式的时间压缩到了最短。即使这样,今年的海神祭祀恐怕是这几年来办得最成功的一次。毕竟皇帝陛下亲自卖给罗尔布纳元老院这个面子,来主持这么一个在玛斯塔尔境内排不上号的宗教仪式。另外一方面,希格拉妮的个人魅力,吸引了比常年更多的民众来参加,也是元老院倍感增了光彩。
考虑到可能存在的危险,在阿塔兰忒的授意下,整个仪式和之后的宴会过程中都加强了警备措施。不过,似乎是杞人忧天了,这天夜晚显得风平浪静。
然而,就在其它人都以为今年的祭典可以这样圆满地收场时,预期中的风暴就突然来袭了。
在晚宴结束后,女皇陛下一行人走出大厦,外面此时围满了参加祭典的贫民。按照以往传统,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贵族们是无权驱赶平民,相反遇到他们还要给些馈赠。因此,城市里的乞丐和其它一些贫民都会集中到这个宴会大厦外,期望能够得到一些好处。
当希格拉妮走出来时,众人自然也会围拢上来。原本,警卫们是要把他们拦开的。但是,一来不想坏了祭典的传统,二来也要维护自己在民众的形象,希格拉妮吩咐珂赛特拿些钱币和食物来分发。警卫们的防守也就这样松懈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从警卫那松垮的人墙中钻出来,踉踉跄跄地向希格拉妮这边连滚带爬地摸过来。
“行行好吧,独一无二的至尊……”他口口喃喃地说道。
阿塔兰忒感到有些不对劲,但是希格拉妮已经上前温柔地扶住了那个人,“您不必担心,今天我必然会让各位都得到一份海神的祝福的。”
“谢谢,谢谢……”这个人容貌丑陋,似乎是在面部受过严重的伤害,声音也出奇地沙哑,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
“陛下,当心刺客!”阿塔兰忒在想明白的一瞬间,立刻扑了上去抢到了希格拉妮的身前。
短暂地一个纠缠后,那个乞丐推开两人,趁着警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窜入了人群。
“那个人是刺客……快追!”阿塔兰忒在喊出这句后,无力地倒进了希格拉妮的怀抱。
“阿塔兰忒!阿塔兰忒!”希格拉妮已经摸到了她腹部一片温热潮湿的地方,按着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一片血迹。
“陛下……您没事就好了……”阿塔兰忒那迅速失去血色的双唇中缓缓吐出了这几个词。
“快叫医生!我以玛斯塔尔皇帝的名义命令你们!”
“我的朋友,我不会让死神这么轻易就把你从我身边夺走的。”
“陛下,不要哭,我还死不了的。罗西家居然能有这样的臣子,那位侯爵的运气可真是不能算糟糕了。”
“你别说话了,算我求你了好吗?”希格拉妮握紧了挚友的柔荑,生怕放开了就会永远地失去对方。
第六话 毒害
大陆公历348年8月5日,玛斯塔尔,坎佩尼亚。
北方军的驻防地坎佩尼亚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名城。早在亚尔提卡特帝国时代,这里就是帝国本土北方的重要军事堡垒,也是物资的集散中心。到了帝国末期,这里曾经一度是亨利·纳塞尔的根据地,他凭借此处优良条件迅速在帝国末期的本土军阀混战中崛起,成为了和海涅尔家、格里菲斯家三足鼎立中的一足。
这天,坎佩尼亚的市长和市元老院的诸位,顶着八月初的烈日,列队在城外迎候一位重要的人物——菲尔德斯大公利昂。
这群贵族老爷们一清早就守候在那里,等候一个他们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次的大人物,期望这样的殷勤能够引起对方的注意、博得他的欢心。虽然元老们抱着坚定的信念,不过这样的阵仗显然不是他们养尊处优的身体能够承受的。很快就有人不得不叫仆人搬来遮阳伞和躺椅,准备好清凉的蜂蜜水,来帮助他们坚持到访客的到来。
当北方军统帅索德;兰斯来到现场时,目睹了市元老院趴下了三分之二成员的惨状。不过,幸好这样的情况没有再维持下去。就在索德过来后的半小时后,利昂等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欢迎您来到坎佩尼亚视察,大公殿下。”市长在让仆人迅速擦干自己满脸的汗水后,谦卑地迎了上去。
“各位辛苦了。”利昂面带笑容地握住了市长的双手。
“啊,啊,大公殿下……”许多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元老们都从躺椅上跳了起来,生龙活虎地把利昂围住。
“啊,兰斯大人也来迎接我了,这太让我受宠若惊了。”利昂看见了索德,立刻就撇下那些根本就不认识的元老,张开双臂来拥抱这位他兵法上的老师。
“很高兴,您能过来,大公殿下。”索德向这位皇帝的代理人欠身行礼。
“请不必多礼,我亲爱的兰斯大人。”利昂连忙扶住对方。
索德在观察了一下大公的随行人员后,问道:“巴伐尔·海斯大人没有和您一起来吗?”
“哦,是这样的。”利昂把索德拉着向前走了几步,以便不让无关人员听到他们的谈话,“陛下在罗尔布纳遭到了罗西家余孽的刺杀,海斯夫人为了保护陛下而受了伤,海斯大人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已经请了假赶去南方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现在禁卫军和中央军的日常事务就又要劳烦殿下操劳了。”
“是啊,所以我暂时任命了西泽尔;贝尔特朗大人来代替海斯大人的职务。”
“是这样啊……”索德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贝尔特朗大人确实是深得陛下信任的有功之臣呢。”
按玛斯塔尔的制度,禁卫军直接效忠于皇帝。虽然有设禁卫军统领的职务,但实际在玛斯塔尔的历史上,只有两人出任过这个职位,而这两个人分别是攻下帕雷洛的提图斯大帝和娶到琉斯家女儿的康斯坦丁一世。两人都是在被确定为皇太子后担任这个职位,这和当时的政治形势有很大的关联。这个职务空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玛斯塔尔皇帝对亚尔提卡特帝国后期出现的,禁卫军频繁地拥立、废黜和杀害皇帝的非正常状况的忌讳。
而按照一般的惯例,五个方面军的统帅都会领有“禁卫军副统领”的职务,一些重要的或受皇帝宠爱的大臣也会得到这个职位的加封。不过除了中央军统帅外,这个职位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个象征荣誉的虚衔罢了,因为只有中央军统帅还需要来替皇帝处理一些禁卫军的日常事务。比如,发薪水啊、安排轮休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而现在,一直担当这项工作的巴伐尔;海斯暂时离职了。索德也知道代理的西泽尔曾经在平定罗西家的叛乱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这个人选到底是不是女皇陛下也认可的呢?即使意识到这些问题,按着索德的习性,他也不会再提出关于这方面的疑问了。他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不想太多地掺和到令人感到麻烦的政治中去。
“殿下这次来坎佩尼亚到底所谓何事呢?”索德转移了话题。
“我主要是来视察一下北方边境的防务的,”利昂顿了顿,“您也应该清楚,我们和法伦西人的合约快要到期了。”
“殿下的意思是?”
“您也应该清楚,这段时间应该让陛下安心养好身体,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这我明白……北方军经过重新整编后也需要足够的时间适应。”
“但是……”利昂又顿了一下。
“但是?”
“但是我们不能太一厢情愿了,您说是么,兰斯伯爵?”
“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觉得法伦西人想要生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您也应该知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三年前法伦西镇压完叛乱后,一直没有恢复叛乱的那四个军团的编制。虽说他们新编了由琴娜;兰芳特上将统帅的第十三军团,但规模似乎只有半个军团的样子。我个人认为目前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法伦西人对我国有所图谋。”索德分析道。
“亲爱的伯爵,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法伦西的宰相是那种老老实实的忠厚人么?他有多么的精于诡计、善于欺诈,这我们都清楚。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10种诡计,那至少8种是那个索格兰德;琉斯擅长的。所以,凡事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您说得有道理……”虽然索德觉得大公殿下这有点夸大其词了,不过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而不便指摘出来。
“大公殿下,”利昂的侍卫长走了过来,“元老们请您移驾市政厅,他们在那里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中午的餐宴。”
“哦,那就这样吧,请元老们先行一步,我和兰斯伯爵随后就到。”
“遵命,殿下。”
“那么,亲爱的伯爵,能赏光和我同行吗?”利昂对北方军的统帅发出了邀请。
“不甚荣幸,殿下。”索德欠了欠身,随同利昂一起登上了马车。
中午的宴会一如平常的无聊,索德一向对这种社交应酬场合颇为不适应,不过今次碍于利昂的面子,所以他不打算像往常那样早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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