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窗知夜_分节阅读 54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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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阿香。”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林香远走过去,见他什么都没盖地躺在那里,吹着冷气,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到卧室里找了条毯子,给他盖上,然后将一非搭在地上的腿扶到沙发上,好让他睡得舒服点儿。

    屋子里的温度很低,林香远将空调关掉。然后将窗户打开,换换里面的空气。随后,她才开始收拾那些堆在沙发边上的酒罐子。她仔细地数了数,一共是十八个。她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离开时,屋里的东西都整理好了,那么这十八个罐子定然是昨晚和今早喝出来的了。看着这对罐子,林香远呆呆地出了会儿神。然后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了沈一非身边的小墩子仔细地看齐沈一非的脸来。这些天下来,沈一非瘦了好多,脸色也显得很苍白,多日未理的胡须,连鬓络腮地长下来,更显得憔悴不堪。看着沈一非,林香远的心情异常地沉重。她觉得应该把一非从这里带出去,否则他很难从丧亲的颓废中振作起来。想到这,林香远禁不住有些心疼的伸出手轻轻的抚弄了沈一非的眉毛一会,眉毛很浓密,很精神,但眼睛陷下去一些,又显得那么疲惫。看着看着,林香远竟然有些恍惚了,她不敢相信,昏沉沉的睡在眼前的人,就是那个曾经终日笑嘻嘻地陪在自己身边的一非。一非怎么能这样样呢,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是一非呢?想着想着,林香远的眼睛就有些湿了。

    林香远轻轻地擦了擦眼泪,继续收拾屋子。近来,她的眼泪突然多起来,她不怎么喜欢这样。

    收拾好屋子,她为沈一非熬了些粥,坐了几个精致的小菜。这些天一非一直喝酒,胃气有些凉,她不敢给他吃太硬、太油腻的东西。可是尽吃些小菜和粥又怕他的营养不够。对着冒着热气的炉灶,林香远为难地踌躇着。

    一时间粥熬好了。林香远用勺子在锅里搅了一会儿,待到不十分热了,她才盛出了一碗。然后连同小菜一块端到沙发前的小几上。

    “一非,起来吃些东西吧。”她轻轻的唤着。但沈一非仍旧沉沉地睡着,她又轻轻地唤了一声,同时摇了摇他的胳臂。沈一非惺忪地睁开眼睛,看了林香远一会儿,然后模糊地笑了一下。

    “一非,吃些东西吧。空着肚子喝了那么多酒,身体都弄坏了。”

    “嗯。”说着,沈一非努力挣扎一下,想起来,林香远连忙过去扶他。不想,猛一起来,便是一阵头晕,胃也跟着翻腾起来,昨晚吃的一点东西连同酒水兜肚连肠的吐出来。

    沈一非低着头犹自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胃和食道都不肯罢休的机械的收缩着。林香远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闷闷的疼,可又毫无办法,只能用心的抚着他的脊背,希望能为他减轻些痛苦。

    屋子里顿时灌满浓浊的酒气,让沈一非的胃不住的翻滚起来。豆大的汗珠由他的额头鬓角渗出来,接连着往下滚。林香远不住地为他擦拭。沈一非无力地推了推她,模糊地嘟囔了一句,“阿香,到卧室里去呆一会。你闻不惯这些脏东西。我没事儿,一会就好。”林香远原本只是觉得心疼难过,她正极力地抑止着,但沈一非轻轻的一句话却将她的眼泪引了出来。她转过头,将泪水偷偷地拭去。

    沈一非稍微平稳了一点儿,便挣扎着坐起来,但身子一歪又险些摔倒,他急忙扶住沙发的靠臂。

    “一非,先不要动。”林香远急忙劝阻。

    “你快进到里面去。我收拾一下。等这味散了再出来,你受不了这样的东西。”沈一非仍旧固执地坚持着,他知道林香远爱干净。——体谅她,早已经成了习惯。

    林香远稳稳地扶着他,含泪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他,轻轻地说,“你给我的,足够我经受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事。我多希望也能给你些东西,好让你也能顶住更多啊。”林香远的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愁苦,淡淡的,却轻易撼动了沈一非的心。他歪歪斜斜的立住自己的身体,定定的看着林香远带着些许清愁的脸,抱歉的笑了一下,“阿香,对不起。”说着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林香远费力的将她扶进卧室,让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林香远取来水杯和痰盂,再度将他摇醒,帮他漱了口,换了衣裳才让他睡下去。

    沈一非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林香远将做好的小米粥和小菜端进卧室里来,和他安安静静的吃了饭。沈一非的精神好了很多,吃了三小碗粥。林香远略微放了些心。饭后她仍旧叮嘱沈一非好好躺下休息。沈一非很听话的躺下去,但眼睛仍旧圆圆的睁着,目光随着林香远进进出出。林香远无奈地笑了笑,“饮酒伤肝,你需要静养一下。‘目不视而魂在肝’,把眼睛闭上。”

    “那我就看不到你了。”

    “我还要坐一会才走了呢,雨已经停了,所以不忙。”

    听她这么说,沈一非伸手裹住林香远的手,不住地摩挲着,然后才有些放心地比上眼睛,悠悠地说,“阿香,你知道么。好多时候——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想,如果你就在我身边该多好啊。那样我就能像这样攥住你的手,想攥多久就能攥多久。但我从来都没敢提,因为你不会答应,更因为我对自己没有把我……

    “劳心耗神了这么些天,更要养养心神。‘舌不声而神在心’,噤声吧!”林香远轻轻地说,她努力地要抽回自己的手,显得有些羞怯,脸也有些红。沈一非睁开眼看了看林香远单纯可爱的模样,体贴的将手松开了。笑了笑说“阿香,你是最美的女人,美的纤尘不染,像水芙蓉,让人甘心远远地看而不敢亵玩。”沈一非忘情地说。

    “这就是宿醉可怕的地方,让人精神恍惚,说些着三不着两的糊涂话!”林香远平静笑着了一下,“一非,凡事都该适可而止,是不是?”

    “酒更是这样!”沈一非笑着哼了一声。

    “明天和我回家吧。老太太都担心你了。”

    “好吧。”

    回到拇指斋时,已经十点多了。孙大妈正在关店门,林香远和她打了声招呼便过去了。在门口,林香远看到徐家北面的小卧室里仍旧亮着灯——这些天来一直这样。徐家老夫妇和徐柏都住在南面的大卧室里,而徐迟不住这。看来应该是徐柏嫌临街的卧室太乱,影响自己学习了。

    林香远边想边上了楼。

    家里周芷芬正等在厅上,见她回来,问了一非的情况。林香远简单的说了些。然后她开玩笑似的询问了周芷芬晚间小牌的成绩。周芷芬乐呵呵的告诉她,又是她和徐迟赢,老太太和周兰心他们输。

    这些天,她回来的晚,为了安慰林老太,徐迟几乎天天过来,等老太太睡了才回去。但她一直都没能见到他,因为她回来时,徐迟已经走了。只是听周兰心说,徐迟和赵维平好像出了点问题。她也没有细问。

    第二天一早,林香远早早起来做早饭,等陪着林老太和周芷芬吃过了,才由家里出来。她先到秦力的果摊上打算把前些天从她那拿的一笔钱还给她。

    秦力眼尖,远远的就看到了她。

    “阿香。”她热情的招呼着。林香远微微的停了停,对着她淡淡的一笑。

    “这么早,怎么今天歇业么?”秦力边说边过去将林香远拉到摊位后面的凳子上坐下。

    “放暑假了,人很少,上午晚些开。把这个先还给你。”说着林香远将钱取出来。

    “这个忙什么。”秦力爽快的说,“现在打开点儿了?”

    “还可以了。”林香远感激的一笑。

    “是不是,把存的房款动了?”秦力有些了然的问。

    “什么都瞒不过你。”林香远淡淡地笑了笑,“今年还不完,还有明年呢不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不顾眼前怎么行。”

    “要我说,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你的那些‘饥荒’有那一项是要你还的?即便你还了,将来你舅舅和姨妈还不是当作嫁妆再给你退回来?有这样的好舅舅还用得着这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我要是像你这么命好,还能弄出‘他们给我不要’的事情来?我早就堵着他们门口讨去了!”

    “你也就是宽慰我。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那张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

    “那还不是给你传染的?要不是认识了你这么个‘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朋友,我哪能那么和自己过不去呢?”秦力笑着辩解。

    “其实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多事。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让舅舅和老姨他们心里自在点儿。我要强、自重,他们帮我时也能多看到些安慰,心里也开心些。如果我真的像你说得那样不停地伸手向他们讨,他们心里多堵得慌!”

    “虽然说得有理,可有时候我觉得你有些过于要自己的强了。你说,房子的欠款和那些钱都是你哥哥留下的,你用那笔钱还欠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何必非得要把那笔钱留给林策呢?你爱林策为他打算也不是不行,但你大可以以后再多存些钱给她,他才那么小,要存多少不就能存多少么?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

    “不一样,那笔钱是他爸爸留下来的。不光是钱的问题。我存再多的钱也比不了那些。”

    “那么在沈家搭的那些呢?这些天你花的这些,不都可以找沈皓言讨么?”

    “叔叔这些天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去和他提这个。何况,一非也不会高兴再和他要钱的。”

    “那李敏生前总有些积蓄吧?”

    “一非用钱的事儿还在后头呢!现在要是动了那笔钱,以后就没着落了。”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就是个操心的命!”说着秦力叹了口气。林香远笑了笑,没说话。

    “我要走了。再耽搁一会儿,就到中午了。”

    “忙什么?”

    “我打算今天接一非到家里来住。”

    “他能答应?”

    “昨天倒是答应得挺痛快,不知道今早会不会反悔!”

    “昨天是不是又喝酒了?”

    还不等林香远回答,一个中等身材的小伙子由右面走过来,看神态不像是买东西的。林香远再看看秦力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个大概。——这个人应该就是秦力新认识的男朋友,听说是个司机,看模样很不错:眼睛很亮,透着干练;面色微黑,很健康;身材健壮而且匀称。

    秦力简单地做了介绍。这人叫岑雨,挺健谈,和秦力很般配。林香远和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了。

    到沈家时,沈一非已经吃过了早饭,正歪在沙发上发呆。

    “阿香,怎么这么早?是不是担心我又喝酒?”

    “我是担心你又不吃饭。”林香远边笑着说,便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你的这个担心我也料到了。喏,我吃剩的东西还没敢扔呢,就怕你来了冤枉我。”

    林香远满意地一笑,接着提议说,“今天的空气很好,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是不是还得换衣服,刮胡子?”沈一非装着很犯难的样子说。

    “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这些天你在家捂的都发霉了。”

    “嗯,这脸上都长毛儿了。”沈一非顺势开了句玩笑。他起身到里面收拾去了,林香远则为他找出了t恤衫和休闲裤,都是白色的。

    很快,沈一非洗好了头发,刮掉了胡子,然后到卧室里把林香远找出来的衣服换上。

    沈一非从卧室里走出来,看见林香远兀自立在那里出神,便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林香远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很干净。”但抬眼时,她突然注意到了沈一非两眉之间新近皱出的一道竖纹,原本像阳光一样和煦的脸现在染上了些许化不开戾气。她不禁暗暗的叹了口气。

    刚下过雨,天好像刚刚洗过的一样,阳光很透亮,空气也很新鲜。

    沈家这一带叫潭西,出了小区不远的地方就是柳仙潭。

    柳仙潭是一个天然的湖,湖分里外,里湖玲珑小巧,外湖宽敞开阔,两湖之间有一座白石桥。当地人都戏称之为“断桥”。因为早先传下来的神仙谱系里分“胡黄白柳”,这“柳”指的就是蛇仙。柳仙潭据说就是一位蛇仙的道场。所以“断桥”这个名字就给浑叫开了。可实际上,这里很少看得见蛇,倒是环绕着里湖、外湖的千姿百态的古柳生的异常茂盛。柳树都散着庞大的树冠,垂下的柔长柳条一直挂到水面上去。树干虬曲粗壮,那神韵像是经匠师雕琢过似的。

    沈一非打一把伞,替林香远遮阳,林香远挽着他的胳臂。两个人沿着里湖嶙峋的石岸缓缓地走着。林香远素面长发,神色淡远,一身白色长裙在风中款款摆动,仿佛凌波而来的仙子。沈一非忘情地看着身边的爱人,不禁想起先前他和林香远一起读的那段《逍遥游》:“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

    湖上吹过来的风很清爽,很让人心静。湖面更有文章,清、明、平、稳自不必说,那容得天地的胸襟涵养真能让人心中一震、豁然开朗。——沈一非渐渐地明白了林香远带他来这里的苦心了。

    里湖不大,很快就走到了“断桥”。

    据老人们讲,这断桥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了,以前有一位老尼用化缘募来的银钱在这岸上建了一座“大了庵”,这桥是和那庵堂一块建的,那时叫“了桥”,现在庵堂早不见了,只有这石桥还在,只不过早已和柳仙拉上了关系,唤作“断桥”了。近年来,“断桥”几经修缮,既显今人功业,又有旧时风情。走在上面,用心品鉴,自有一番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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