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意。
沈一非看着湖面上映出的自己和林香远,一时间,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幸福。他转过脸,凝神望着林香远细致白嫩的脸,轻轻的说:“阿香,你就是游湖的白娘子。”
“你又胡说!”林香远望着清清静静的湖面,笑着说。
“你看水里的影子,多美!白娘子哪能有你这么美?”
“白娘子济世救人,人怎么能胡乱比白娘子!”林香远转头对着沈一非淡淡地一笑,轻轻地说。
“那我要怎么样赞叹你的好看呢?”沈一非不服气的辩解。
“什么美不美的,最美的就是本然,本然还用得着赞叹么?”林香远笑着和他打着文字官司。
“那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赞叹佳人的好句子让人倾心不已呢?——对了,我想起了一句:桥下春波绿,惊鸿照影来!”沈一非无心的吟咏着。
听到这句,林香远的心微微一震,不禁打了个寒噤。
“不舒服么?”沈一非立刻觉察到了林香远的异样,有些焦急地问。
“没什么,看水看得时间长了。觉得映在水里的天深不见底,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林香远描摹着自己的观感,借以宽慰他。
“对了,你有些晕高的。”沈一非放心地笑了,伸手将林香远的胳臂放在自己的臂弯里,紧紧地挽住。“这样安心多了吧。”说着暖暖地一笑。
“好多了。”林香远感激地回应一笑,“我要是能像你帮我一样帮一帮你,该多好!”
“阿香,别这么说。否则我会更不安心的。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说着,他叹了口气,“到现在我还让你为我担心,是我不好。”沈一非双手扶定林香远,真诚地对着林香远的眼睛,有些激动的说。
“我不过是以你待我的心待你——因为我们的心是一样的。”林香远深情地凝望着沈一非那双真挚的眼眸,动情地说着心里话。
“阿香!我怎样爱你才好呢?”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将林香远紧紧地拥在怀里,他的眼睛有些湿,但他觉得很幸福。
“就像以前一样,让我的心和你的一块跳就好!”林香远将头静静地贴在沈一非宽厚的胸膛上,轻轻淡淡地说,那声音仿佛和煦的风,将沈一非满心的怨愤吹散了。
正这时,一曲二黄慢板借着水音儿幽幽咽咽地传过来——
……
心悬悬兮长如饥。
四时万物兮有盛衰,
惟有愁苦兮不暂移。
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
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
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
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
……
桥上的两个人都听住了,都有些呆呆的。
林香远先回过神来,看到沈一非仍旧在那里出神,不由得有些心慌。沈一非的心情不好,听这样的悲情的版式、这样的唱词,会悲从中来而不胜其苦的。她连忙笑笑说:“怎么样,听得清楚么?”
沈一非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下,“以前和你一块听过。‘胡笳十八拍’么!”
“喜欢么?”
“以前没怎么觉得,现在对了景儿了,觉得情真意切!”沈一非有些怅然地说。
“我也喜欢,魏晋前后的这些个‘古风’占得了‘真’、‘纯’两个字,‘真’‘纯’得仿佛能滴出血和眼泪来。”林香远悠悠地说,沈一非用心地听,“‘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没有雕琢,没有修饰,因为不需要。要的,就是 ‘真’‘纯’。‘思君令人劳,岁月忽已晚,捐弃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正是这样的‘真’‘纯’,才使得千年之后读起来,仍旧觉得那么亲切,那么贴心。思念不是人生的全部,等着你走下去路还很长,‘捐弃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林香远看着绕堤青翠的垂柳,别有深意地说。
沈一非沉吟片刻,对着林香远笑了笑说,“我饿了!”
林香远回头看了看沈一非平和安静的眼神,暗暗地松了口气,笑着说,“这么些天了,才知道‘饿’!等得我们好苦啊!”
“那给我什么好吃的?”
“要饱家常饭!好吃的对你来说,都不对症!”林香远轻松地开了句玩笑。
这时对面又传来了悠扬的胡琴声——
……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
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东西战南北剿博古通今。
周文王访姜尚周室大振,
俺诸葛怎比得前辈的先生。
……
沈一非挽着林香远,缓步走下了小桥。
见到沈一非最高兴的是林老太,老人拉着沈一非的手只是看着他笑,却不说话。看着老人满脸和蔼慈祥的笑,对着老人温暖亲近的眼神,沈一非的心酸酸的,他突然有种投到老人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也只是无言的任由老人拉着手,看着老人的眼睛笑。然后像儿子一样用力的把老太太拥在怀里,亲切的说,“伯母,想死我了。”在老太太看不见的时候,他轻轻的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周芷芬和林香远见此景也有些黯然。
“伯母也惦着你。”林老太笑着拍着沈一非的背,“伯母老了,一看不到你就觉得你又闯祸了,就担心又被你妈妈打了。”林老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不用替沈一非忌讳什么的人之一。
“我都二十五了,是大人了!”沈一非听林老太如此说,不免又是一阵伤心。
“妈妈,一非早就饿了。你给一非做什么好吃的?”林香远笑着问林老太。
“呵呵,一非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林老太乐呵呵的说,看到沈一非,她早已高兴得无可无不可的了。
“那我们就都来粘一粘一非的光了!”周芷芬笑着说,“姐,你总不能光说不练吧,快下厨房吧。”
“一非,等着,阿姨给你做好吃的。”林老太疼爱的拍拍沈一非的手。
“好的,我等着。”沈一非也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好在林老太没有觉察。
周芷芬和林老太在厨房里忙活,林香远带着沈一非把书房的桌子挪了挪,将小床放下来,铺好。林香远把家里沈一非留下的衣服找出来,让他换上。这时林老太的饭也做好了,几个人吃午饭。
饭后,林策来了,非得缠着沈一非带他去踢球。沈一非宠爱的抱着他去五中的操场上玩去了。
丁雅和周芷芬林香远闲话了几句就上班去了。林老太则到里面睡午觉去了。周芷芬看林老太睡着了,悄悄的对林香远说,“听说,二厂这几天又有人告了,又开始查账了,好像来者不善。”
“听其自然吧。”林香远淡淡的说。
“真是祸不单行!”周芷芬有些发愁。
“会好的!”林香远淡淡的一笑,“我到下面看店去了。”
“去吧。我也去买点儿菜,给一非补补,他都瘦了。我也借机会和林策缓和缓和关系。”周芷芬笑着说。
林香远刚打开拇指斋的店门,孙大妈就带着孙达走过来。
“怎么孙大少不用睡午觉?”林香远边说边让座。
“刚睡醒,这不非得来找香姑姑。”孙大妈坐下来,将孙达松在地上。
“是么,来,香姑姑抱抱。”说着,林香远将孙达抱起来。孙达高兴地摆弄着林香远的头发。
“刚才,一非带着林策在我的店里买饮料来着。说是要到学校踢球去。”
“嗯,林策见到一非就磨得厉害,谁的话也不管用。”
“那是一非喜欢的。林琰在时,一非和林琰的关系就好,现在林琰不在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又眼珠儿一样的疼,他还有不疼的?要说林策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对了前两天,我看见嫂子帮你看店来着。”
“啊,是啊。前天她休息就和你哥哥一块来了。”说起这事儿,孙大妈满面春风,“她说,你哥哥前天熬夜了,就让他在楼上休息,她自己帮我看店来着。看着他们小夫妻恩恩爱爱的样子,我的心气儿也就顺当了。其实,人老了还能盼点儿什么,也就是个儿孙和睦,家人平安!”
“这就是幸福,您老的幸福现在都写在脸上呢!”林香远笑着说。
“对了,听说二厂又出事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些天我也没得空过去看叔叔,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是刚才听老姨说的。他们那儿,三两天的就有人过来查账,好像也算是家常便饭了。”正说着,一个客人过来结帐。林香远忙着招呼客人。之后孙大妈也没再提起二厂的事儿。话题又转到了丁雅的身上。
“……你嫂子现在正有人追着呢!”孙大妈十分关心地轻轻地问。
“呵呵,好像是的。”林香远自然地笑了笑,“我们家都为这个替她高兴呢。”
“要说像你嫂子这样的好人,早就该有个像样的男人对她多用点儿心了。听说,这个男的还是她的上司,人品不错,又有能力。我听了甭提多高兴了。”
“她们俩还是同学。认识好多年了。”
“是么,那更好了。”孙大妈真心地赞叹着。“你嫂子这些年也真不容易。我们外人看着也都觉得心疼。”
“好人有好报!”林香远淡淡地笑了笑,她觉得这个话题也有些沉重。“您老现在的幸福不正是应了这句话了么。现在也算得上是孙贤子孝了。也不枉您老辛辛苦苦这一辈子啊。”
“我们那时候的人都守旧,和现在的年轻人是两回事儿!”说话时,孙大妈脸上很有些自得的神色。
之后两个人又逗着孙达玩了一会儿,就见徐柏顶着林策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提着一兜子吃的和足球的沈一非。
“小姨,你们家林策长大了一定能当个了不起的前锋。这才比足球高这么点儿,就敢在场上横冲直撞,我们一场的人都不是他的个儿!”徐柏一进门就大声向林香远汇报。骑在他脖子上的林策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得意,他早就看到了地下的孙达。林策和孙达也算熟悉了,他挺喜欢这个才冒话的小胖子的。所以挣扎着要下来。
“怎么林策跑到场上和你们捣乱去了。”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颠儿颠儿的就跑过去了,你越是拦着,他就越是起劲儿。最后,场上的所有人都停下来,陪他玩了!”沈一非一边笑着说,一边把林策从徐柏身上抱下来放到地上。林策脚一粘地儿,就拉着孙达跑到东面的连环画旁边看哪吒去了,偏偏孙达就听他的话。
“一非就要毕业了吧?”孙大妈笑着问。
“嗯,就快了。”沈一非简单的做答。
“毕业了好啊,毕业了就能把阿香娶家去了!”孙大妈乐呵呵的开着玩笑。沈一非很喜欢这个玩笑,也笑着说,“所以我才天天盼着毕业呢。”
林香远一见说起这个话题,便不再接话,而是和徐柏唠了起来,“我见你这几天都在北屋的小卧室里学习,怎么嫌临街的噪音太大么?”
“搬是搬了,却不是因为怕嘈。”说着徐柏笑了笑,看了看林香远的表情才继续说下去,“我二叔也常常睡在这,他是长辈当然得把南面的卧室让给他了。说也奇怪,这些天,他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比我都用功。又没什么考试的事儿,他怎么每天都弄本书看到半夜呢?”徐柏无心的说着,一边的沈一非却听得很留心。听完,沈一非看了看林香远。
“我还以为是你嫌吵才挪了地方呢。”林香远淡淡的说。
“你二叔不是在你们原来的房子住么?”沈一非感兴趣的问。
“呵呵,他这几天才失恋。就躲到我们这来寻安慰来了。”徐柏挺高兴地说。
“这小子,你二叔都失恋了,你还这么高兴!”孙大妈不以为然地说。
“你二叔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惹他,听说他对你还挺凶的!”沈一非试探着问。
“也没见心情怎么差,反正他总是那样,从他脸上很难看出高不高兴来!”徐柏满不在乎地说。
几个人又唠了会,孙大妈就带着孙达回去了,徐柏也告辞了。林策一见人都走了,便犯了困,非得缠着沈一非哄他去睡觉。没奈何,沈一非只得抱着他上楼了。
林香远正坐着看书,忽听见周芷芬在外面喊。她连忙出来,看见周芷芬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大包小包地好多东西放在地上。
“老姨,我们过年么?”
“你说对了,难得人多,过年都没这么热闹。快帮帮忙!”
帮着往下取东西的司机笑着说,“哪家招待新女婿都这样!”
听他这么一说,林香远便知道周芷芬在路上都说了些什么,她只得笑着道谢。周芷芬见她这样,连忙笑着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朋友秦力嚷嚷出来的。这车也是她打的。不能冤枉好人的!”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人好心好!”林香远一边笑着说,一边把东西往里面送。
东西很多,一次两次地拿不到楼上去。林香远让周芷芬在下面歇歇,自己提着东西上楼。到楼上把东西放到厨房,林香远转身出来,看看沈一非的房间。正看见沈一非和林策恣意地睡在里面。沈一非仰面躺着,一只手垂在床沿上,另一只手弯在胸前,护着林策。林策侧着头,趴在沈一非宽敞的胸膛上,张着的小嘴流出一小堆儿口水,将沈一非的背心浸湿了一片。
看到这一景,林香远突然激动得眼中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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