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只是个孩子。”
“他已经长大了。我陪他去,不过就是扮演了一个脚力的角色。而且那些接新生的学生想的都很周到。不用担心。”
林香远不再说话了,她慵懒地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徐迟也不说话,他暖暖地抱着自己的妻子。
过了好久,徐迟的唇开始轻轻地吻在她的脸,边吻边悠悠地说,“阿香,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点什么?”说着,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
林香远幸福地揽住他的脖子,带着恬静的笑容望着他,“二哥,你要做爸爸了。”她刚说完,徐迟便吻住了她的唇,很温柔,很美妙……
天渐渐黑了,楼上的老人并没有下来唤他们吃饭,虽然林香远要注意饮食,注意休息,但他们毕竟还是新婚,需要更多的、耳鬓厮磨的傍晚……
徐迟带着林香远上楼时,两个老人已经吃过晚饭了。徐老太特意为儿媳妇炖了汤,一直热在火上。
饭后,老两口仔细地问了徐柏学校的情况。徐迟一一作答。最后,谈到孩子时,徐迟还特意说了徐柏听说自己要有弟弟时的兴奋。他说:徐柏听说要做哥哥了便赶紧催他赶回来,所以他才提前一天回来了。但之后,徐柏在电话里的说法,和徐迟的略有不同。徐柏说:当时一见他二叔的那焦急的模样,即便是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也得立刻想方设法让他赶回来。放下电话时,林香远自顾自的笑了。一边的徐迟连忙问她为什么笑。她说,徐柏讲了一个笑话给她听。徐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问下去,只是笑了笑就作罢了。
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给徐家带来了很多变化。首先,徐迟基本上不出差了,实在躲不过时,也就是出去一天。徐老太开始给婴孩做衣服,老人说,奶奶亲手作出来的东西,小孩子穿起来更添福寿。徐老先生开始留心世面上的玩具,遇到有趣的就卖,而且买来的一律都是男孩子的玩具。虽然孩子出生要等到第二年的六月份,但徐老先生早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叫徐楠。之后,一家人经常挂在嘴边上的话题就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徐楠,连林策都经常对着姑姑的肚子喊;“楠楠,我是你哥哥。”
鲁奇的女儿在元旦那一天出生了,取名叫鲁筱,鲁家又摆了一次酒。因为鲁筱的出生,林香远把林策接到自己家住了一个月。鲁奇来接时,林策已经很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了。最后鲁奇说,“家里的小妹妹想哥哥了。”林策这才回去了。他觉得有弟弟妹妹是件很骄傲的事儿。
徐迟对林香远盯的很紧,生怕出什么意外。上班时,一天要打好多次电话回来,就是想知道她在干什么。最后,徐迟的紧张终于发展到了极致——他不同意林香远出席苏安和周兰心的婚礼,因为婚礼上的人太多了。但他的想法才一说出来,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连平时最支持他的周芷芬和徐老太都说他太紧张了。虽然未能如愿,但在婚礼上,他全程紧盯,之后早早的将妻子遣送回家。
终于熬到了六月,徐楠顺利的降生到徐家。老天爷很眷顾徐迟,他的孩子是个很健康的小男子汉,不但壮实,而且嗓门豁亮,用徐老先生的话说,就是“哭声震天。”
产后,徐老太、周芷芬、高淑娴围着孩子转,徐迟围着林香远转。徐迟很喜欢儿子,可当他守在产房外面的时候,他的胸几乎被心中的焦虑胀破。那时,他有种奇怪的想法——自己宁可没有儿子,也不想让阿香有什么三长两短。但他又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吉利,立刻恐慌起来。那恐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面对的。
产后的林香远住到了公婆的家里,因为徐老先生觉得一楼的拇指斋会影响到二楼。
晚上,徐楠在奶奶的房间里安稳地睡着。
隔壁,徐迟靠在床背上,林香远依偎在他的怀里。黑暗中,他们一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想什么呢?”徐迟轻轻地问。
“想我和你。”
“怎样?”徐迟又将她抱得紧一些。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徐迟静静地等着,似乎她的沉默也是她答言的一部分。良久,她才悠悠的说,“我给你的感情,不是像诗歌里吟唱的那种‘木棉’对‘橡树’的爱,我觉得自己更像一根藤,缠在了一株橡树上。”
第一次,林香远说出了“爱。徐迟的内心一阵激动。他爱她,他觉得她也一样爱他,但她从未说过。他怕她会觉得有负担,所以也不再说“爱”。现在,“爱”终于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见到太阳的人一样兴奋。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但我们的爱,要比‘橡树’和‘木棉’的爱更亲近,也更绵长。不光我们的根紧握着,我们的肢体也紧紧地绕在一起。即便沉默时,我们也一样有自己的言语。我有剑戟一样的铜枝铁干,你有远来益清的香气。我们没有分离,我们生生世世相依。我们有共同的身躯,有共同的土地……”
七月,窗外的夜静谧温和。林香远闭上了眼睛。她有远比这夜更安宁、更美丽的日子,因为他们有共同的身躯,有共同的土地……
尾声
今年那几株桃花开时,也飘起了细雨,丝丝袅袅的样子,像是扯不断地轻愁。
林香远又呆呆地看了好久,回过神来时,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她的这个喜欢发呆的毛病大概是改不掉了。
雨是早晨下起来的,但一直不大。
城南新建了一家水族馆,下午,公公、婆婆带着林策和徐楠去看海豚了。近来,徐楠受了林策太多的影响,整天念叨着“蚂蚱吃海豚”的事情。徐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林香远就把当时徐柏虎弄林策的事情告诉了他。徐迟在电话里和徐柏抱怨了这件事情,不想徐柏听后竟然觉得很有成就感,恨的徐迟牙痒痒。
林香远刚刚坐下来拿起本书,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带着笑意的低沉的男声,“老板娘!”——是徐柏的声音。
林香远抬起头,看见徐柏就站在门口,贼溜溜的对着她笑着,还是那样的毛毛头,还是那样湿漉漉的炸着。但现在,他已经是个高高壮壮的大人了,眉宇间多的是成熟,眼神里多的是睿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得那么自信……他的身上多了太多太多徐迟的影子了。
“回家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这几天奶奶老是念道你。”林香远笑着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他,“还好没怎么瘦,要不然老太太又要心疼了。”
“婶婶,你越来越像奶奶了。当心啊,女人要是罗唆起来就不可爱了。我二叔说不定会花心的。”徐柏自在地将手里的东西随便地堆在门口,然后摊坐在身边的沙发上。
“要不你二叔怎么老说你是他的冤家,你总喜欢把他往坏里说。——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去。”说着,林香远笑了笑,还是那么恬淡。
“不用忙,我一点也不饿。——因为我知道,就是所有人都说我二叔不好,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我才这么说的。要是别人说我二叔不好,我还跟他急呢,他可是我的偶像啊!”徐柏油滑的辩解着。
“几个月没见,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见长啊。”林香远也在一边坐下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徐柏装着很沧桑的样子。
林香远笑了笑,没说话。
“林策那小子开始骗弟弟了!”徐柏笑着问。
“还不是你教的!”林香远平和的提醒他,随后又笑道,“你到家也不知道问问爷爷、奶奶,不怕辜负了他们对你的那份心么?”
“你可冤枉死我了。”徐柏很委屈的抱怨,“我刚一下车就给他们打了电话,知道他们正带着楠楠和林策逛水族馆呢。”
“算你还有点孝心。——你替我看一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说着林香远就要上楼。
“婶婶,我们聊一会吧,我真的一点都不饿。”徐柏央求着。
听他这么说,林香远就又坐下来了。
徐柏有很多地方都和徐迟很像,但他比徐迟爱说话。和他在一起,林香远只要听就可以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开了,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风铃在他身后叮叮咚咚的响起来。
“他们的响声还和以前一样好听。”声音深沉而柔和,透着淡淡的沧桑。
林香远和徐柏抬头时,刚好看到了沈一非脸上那淡淡的微笑。几年不见,他更黑、更壮了;头发要比记忆中长些,很稳重、很整齐的伏在头上;脸上多出些细细的纹理,显得很庄重、很严肃;鼻子上的那架无边的眼睛,凭空多了许多书卷气;镜片后的目光很亮、很冷,却也很平和。
“看来外国的水和中国的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我本以为你会长着三只眼睛来回看我呢。”对着沈一非平静从容的笑,林香远的心情也很自然、很轻松。——劫波历尽,相逢一笑,就是这样的感觉。
沈一非回来好些日子了,他见了岑雨和秦力,前些天还到学校看了林策。但他一直没有来这里。他这次是因为一个合作项目回国的,徐迟带着林香远去找过他几次,可惜他都没在。不想他会这么突然地到拇指斋来。
“一非叔叔。”徐柏笑着和沈一非打招呼。他对沈一非的印象很深,显然沈一非也一样记得他。
“徐柏。”说着沈一非笑着伸出手,礼貌的和徐柏握了手,“你大了,我开始老了。”说着他又笑了笑,“看来你才到家。”
“嗯,春节都没回家,老太太怒了,我就回来请罪来了。”徐柏风趣的说。
“有人惦着你,你偷着乐去吧。”沈一非很羡慕地说,似乎有些伤感。说完,他笑了一下,“徐柏能帮叔叔一个忙么?”
“很愿意效劳,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徐柏很痛快的说。
“我想和阿香出去走走,想让你照看照看拇指斋。”沈一非的脸上一直挂着温文有礼的微笑,那是一种很陌生的笑容。
“这不算什么。”徐柏很轻松的答应了,“您是婶婶最要好的朋友么。”徐柏特意强调了“婶婶”两个字。
“我也是你叔叔的朋友。”沈一非平和地告诉他。然后他转身对林香远轻轻地说,“阿香,添件衣服吧,外面有些凉。”
沈一非带着林香远进了不远处的一家茶座。他要了份咖啡,林香远要了杯茶。
“这几年多亏了这种苦苦的东西,睡不着的时后,有它陪着就能好过些。”说着她对着林香远笑了一下。
“看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林香远声音很平静,心也很平静。在看见沈一非的那一刻,她心里那些攒了几年的惦念就渐渐散去了。她不知道沈一非都遇见了什么人、什么事,但她看的出沈一非很平和、很从容、很满足……或许他的心上仍旧带着旧日的疤痕,但那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
“我的境遇虽然不如你,但也算过得去。我也遇到了一个人,虽然不如徐迟那么好,但也不很差,她帮了我很多。”沈一非平静地说。
“我一直觉得老天对你不公,现在看来他也开始忏悔自己的过错了。”林香远静静地说。
“其实,我肚子里装的并不是这些话。但很可惜,我觉得它们都很难说出来。你应该也是这样吧。”沈一非苦笑了一下。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香远了然地淡淡一笑。
“算了,反正你的心我也知道。”沈一非也释然一笑。
“我们之间已经隔了很多东西,但心依然离得很近。——在你站到拇指斋门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林香远平静的说。
“是啊,一见那串东西还是当年的老样子,我就知道,你虽然嫁给了徐迟做老婆,但依然是我所记得的那个阿香。”沈一非深情地凝望着眼前的女人,安静的目光中带着无尽地怜惜,却又让人觉得那么遥远。
“可你不一样了,你变了很多。但很值得庆幸,因为你只是变掉了以前那些糟糕的东西,留下了所有的好的。我想你一定是遇到了一个天使,否则凡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林香远淡淡地开着玩笑。
“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好。”沈一非淡淡地笑笑,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遇到过一个女菩萨,可惜错过了。之后虽然也从别人那里得到些实惠的好处,生活也充实了一些,但也不过就是凡人的生活而已,并没有什么天使不天使的。”说着他又抬起头对着林香远笑了笑,“但也不能就说有多么坏,毕竟比我原先料想的日子要好许多,老天爷也算对得起我了。”
“那你以后也可以对老天好些,再不用总是觉得他给你的安排不顺眼了。”说着,林香远也笑了笑,虽不轻松,却也并不怎么沉重。
“但是,他有时候确实做的很过火。让人忍不住不恨。恨了之后又发现,他其实也并不那么可恨。”沈一非开玩笑似的说。
“这也许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总有层出不穷的、让人匪夷所思的巧妙。你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一朵朵的花撕开,捏碎,抛在地上,正当你恨到发疯,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个莲花化身的小精灵蹦了出来。”林香远不无感慨地说。
“有时候好像真是那样的。”说着沈一非了然一笑。
“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看她。”林香远平静而真诚地说。
“你认识,可能不怎么喜欢她。”沈一非有些神秘,又有些无奈地一笑。
看着沈一非的表情,林香远一下子明白了。她有些激动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一直觉得她应该能做到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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