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皇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冲他道：“如今这个局面，还谈什么万金之躯？”他一把拉住严小白的手颤抖道，“你是忠义校尉之后，你一定会救朕的对吗？”

    严小白奇怪的看着他：“陛下，您这唱的是哪一出戏？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皇上深深叹了口气，拉着她在台阶上坐下：“别看朕还在这个宫里住着，但其实，朕已经走投无路了……”

    自从严小白越狱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皇上回宫后就已经察觉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毕竟自己死后，江山就是他们的了。

    只是当时，李姝被自己罚跪在祖庙前，而李林也当场被射伤了，他一时无法判断究竟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个，直到有一天，李林突然对自己说他已经查明劫狱的幕后黑手是谁，并且还给他献上了用碍眼的不败将军府去除掉江湖组织白雪涧的好计策。

    “要知道，一直以来朕都觉得李林是个笨蛋，所以这么多年来，朕一直都刻意宠着他，来打压那个韬光隐晦的李姝。”皇帝叹了口气，“直到这一刻朕才反应过来，原来李林才是那个最聪明的人，他这么多年来干的蠢事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打消朕对他的忌惮，让他可以在朕的眼皮底下积下许多的势力。”

    严小白愣了愣：“这话若不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的不敢相信李林居然会是个那么有心计的人。”

    老皇帝叹了口气道：“当时的李姝为了保下不败将军府始终反对李林的提议，朕之前就因他为严不平翻案的事情耿耿于怀，如今见他力保不败将军府还以为不败将军府已经是他的势力，便当场将他逐出了皇宫，谁知道……”

    谁知道那之后一切就不再是他能掌控的了。

    先是身边的宫廷守军全部换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之后便是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开始发麻发软，经过十多个太医诊治都未能查明缘由，直到一位忠臣的良医在临走时偷偷给他留下一张纸条，纸上写的很简单：陛下，小心饮食！

    等他再想宣那个人上殿时却得知那人才出宫门就不幸被匹疯马撞死了。

    “你说这偌大的一个长安，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匹没人养的疯马？这分明就是有人知道他对朕泄密而布下的杀招！”老皇帝说的激动，手都开始抖了，“如今朕已经三天没吃过饭了，恐再难撑下去，还请严姑娘你救救朕！”

    严小白愕然：“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是二皇子李林搞的鬼呢？”

    “不是他还能有谁？李姝都已经不在皇宫了，他就算有本事给朕下毒，但此刻朕若死了，皇位也不是他的，他图什么？为李林做嫁衣吗？”

    严小白想想也对，但想到老皇帝之前的为人，又不禁道：“早知道会有今天，你当初直接将太子之位给李姝，也许就没那么多的事情了。”

    老皇帝不住的摇了着头：“不是朕霸着皇位不想给，着实是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做主天下的人。你说李姝好，可，以朕对他多年的观察，此人表里不一，机关算尽，若他得天下，一定会开疆扩土，劳民伤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累多少白骨才能满足他称王称霸的心！”他又看了看大殿门口的位置缓缓道，“之前李林表现呆傻，若是他得天下，怕是要不了多久江山就会易主，但如今看来，他可比李姝厉害多了……”

    “可皇上你也只有两个儿子。”严小白遗憾道。

    老皇帝无奈的拉过她的手，道：“所以，朕一直在等着后宫的消息，期待会有一位妃子能为朕再诞下一个皇子……”

    严小白惊讶的望着他：“皇上您快八十了吧？身体还……行？”

    老皇帝对她一脸哭笑不得：“朕这也是被逼无奈，但凡当年颜夕的孩儿还活着……”他话到这里忽然愣住了，缓缓抬起一直抓着严小白的手，指着上面那一个血红的玉镯颤抖道，“这镯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严小白还以为这老皇帝看中了自己的镯子，慌忙将手抽了回来，护在胸口冷冷道：“这是人家送给我的，关你什么事！”

    老皇帝悲苦道：“那是朕当年送给颜夕的定情之物啊！”

    严小白大吃一惊，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脑中不禁回想起罗诚曾对自己说过，他是个孤儿，从小无父无母，唯一一样跟父母有关的东西就是这个镯子，他将它视若珍宝。

    “你能告诉我是谁将这个镯子送给你的吗？”老皇帝是声音都颤的仿佛随时会断气一样。

    可严小白却还在震惊中没有醒来。

    “或者你能告诉我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早已干涸的眼眶挤不出一滴泪来，他只能通过嘶哑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男的。”严小白道。

    老皇帝大喜过望，掰开指头算了算：“那如今这个孩儿也该二十三了！”

    他又猛地拉住严小白的衣角问她：“他为人如何？是个可造之材吗？”

    严小白鄙夷的看向他：“难道你不先问一下他过的好不好吗？”

    老皇帝一愣，似是还真的从未考虑过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严小白十分失望，她冲他摇了摇头道：“他岂止是个可造之材，他简直就是这世上难找的麒麟才子。”她站起身望着虚无的半空如同往此刻罗诚就站在自己面前一样，眼中充满崇拜和爱慕，“他长相帅气逼人，有一双勾魂夺魄的淡褐色眼眸，为人忠诚仁义，且足智多谋。他有很好的人缘，五湖四海到处都有他的朋友。而且他擅于操控大局，明明是个无所依靠的孤儿却偏偏成了许多高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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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报应

    老皇帝听到严小白将罗诚描述的那么好，简直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天不亡我大唐啊！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朕还能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孩儿，真是神佛保佑！”他快步来到严小白面前问她，“那此刻他人在哪里？”

    严小白低下头悲伤道：“此刻，他怕是已经过了忘川了吧？”

    老皇帝一愣，明显听不懂她什么意思：“你说他在哪里？”

    严小白猛地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冷冷道：“他死了。”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老皇帝用一种似要将她连皮带肉全部扒开一探究竟的眼神望着她：“你在耍朕？”

    严小白无所畏惧的轻笑着：“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老皇帝望着她。

    “那一日皇上下令兵围不败将军府，他探析其中阴谋率人来救，期间还救下了您的二皇子李林，随后又联合骠骑将军齐泽一起救下了当时不知是计的陛下您。他知道自己江湖身份不便暴露，也不想邀功，功成身退隐入市井。谁知道您的好儿子李林却硬是忘恩负义将他挖了出来，非但残忍的让不败将军府将他杀死，而且还砍下了他的头颅悬挂于玄武门镇邪旗上，如今怕是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忘川河了吧？”严小白说着说着有些哽咽，心里在想他要是真的喝了孟婆汤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已经将自己彻底遗忘了？

    老皇帝听她这么一说，脚下不由踉跄两步，要不是身边太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怕是以他这把年纪就此摔死了也不一定。

    “你说的那个人是……”老皇帝深吸一口气，“是前锋校尉罗诚吗？”

    严小白点点头。

    “朕见过他。”一双干涸的眼珠子微微动了两下，他如喃喃自语般道，“当时朕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如今才想起他那双眼睛跟当年颜夕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一颗泪珠顺着眼角滚了下来，“他的确是个好男儿，有能力，有担当，还有魄力……”

    严小白冷冷的望着眼前这个哭得仿佛连命都快要没了的老皇帝：“以前您曾跟我说过因果报应。”她说，“罗诚的死算不算是一个报应？”

    这世间一切真的是轮回无止。

    当年如果不是严不平追凶不慎，就不会害颜夕落入水中，多年以后也不会被老皇帝杀死，而之后更不会有严小白为父平反这件事情。而如果当时老皇帝答应还严不平一个公道，那严小白也不会入狱，更不会引起不败将军府被围的事情，当然罗诚也不会死去……

    “都说造化弄人……”严小白感叹，“还果然是如此，严不平因为颜夕的死偿了性命。而你，也为严不平的死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在心里问，那我呢？我现在所受的痛苦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老皇帝哭的泣不成声，悲伤至极时仅仅只能依靠咳嗽来维持自己的呼吸，可在一阵大咳之后，伺候他的老太监忽然尖声道：“血！皇上您咳血了！”

    他急急忙忙要去请太医，却被老皇帝直接叫住道：“别去！眼下太医院里全是李林的人，找他们看病不是等于直接把刀子给他们，让他们杀朕吗？”

    他转身看向严小白：“严姑娘，罗诚既然会将自己藏了二十三年的镯子送给你，想必他跟你关系不一般。”

    严小白也看着他。

    只见老皇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她道：“朕求你看到罗诚的面子上，救救朕，救救这个天下吧！”

    一旁的老太监看到如此一幕，心痛不已，也跟着跪倒在地冲严小白道：“严姑娘，求求你了，三皇子若是活着也必然不会眼见自己的父亲被奸人害死啊！”

    一句“父亲”说进了严小白的心坎里，眼前这个老皇帝万般不是，但他终究是罗诚的父亲，罗诚藏着这个镯子那么多年，无非就是存着那么一点想找到双亲的希望……

    她想了想道：“那好吧，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得到严小白的同意，老皇帝急忙将之前就想好的计策告诉她。

    皇宫内外此刻遍布眼线，老皇帝这里藏了一颗假死药丸，本想着在为难时刻自己吃的，但皇帝死后会有多名御医检验，不一定能瞒得过去。可严小白不同，她可以靠着这枚药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皇上的手谕带出宫外，交给不败将军府。

    明天天一亮，老皇帝会上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找个通告神佛的由头让李林前往恩禄寺领取太子官印，到时候不败将军府就拿着手谕埋伏在恩禄寺周围，趁他不备将他直接就地正法，唯有这样，老皇帝才能彻底的脱出困境。

    “直接就地正法？”严小白听着那几个字都觉得触目惊心，“那可是你的儿子……”

    老皇帝一抹刚才的眼泪，嘴里冷冷道：“他如今都要杀朕了，朕还要什么儿子！”

    果然是帝王最薄情，严小白忽然庆幸罗诚没有回归皇室，不然面对这样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是高兴好，还是悲伤好？

    老皇帝见严小白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以为她担心不败将军府，连忙解释道：“如今长安只有禁卫军，宫廷守卫军和不败将军府三种兵力，禁卫军和宫廷守卫都已经靠不住了，朕唯一相信的也只有不败将军府。你放心，朕在手谕上会写清楚，绝对不会因为他们杀死二皇子李林而被治罪！”他说着就来到案边开始写手谕。

    当写好的手谕和一颗假死药丸一起摆在严小白面前时，她忍不住问老皇帝：“那这之后呢？”

    “什么之后？”老皇帝愣了一下，紧接着又似醒悟一般马上道，“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亲自昭告天下，为你父亲平反，还他清白，并在皇陵中为他立下衣冠冢，封为忠义王！”

    严小白叹了口气：“我是说以后怎么办？你就剩一个儿子了，还要将他流放在外面吗？”

    老皇帝诧异的看向她：“你希望朕传位给李姝？”

    严小白反问：“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八十多了还能再生一个儿子？就算此刻你后宫真的有人怀孕了，难道你真的会觉得那个孩子是你的吗？”

    老皇帝被问的哑口无言，思想片刻后冲严小白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与其怀疑猜忌，父子离心，倒不如相信李姝，在朕还活着的时候好好劝导他一番，也许将来也不会那么糟糕。”

    严小白舒了口气，他总算是想通了。

    吃了假死药丸，严小白就跟个死人一样被太监抬出养心殿，太监们对外宣称是皇上用毒酒赐死了她，此刻就要将她扔去乱葬岗。

    侍卫们对这种结局已经毫不意外，几乎都没怎么查就放他们过去了。

    当太监们将严小白随意扔进乱葬岗后没多久，于黑暗之中走出一个穿着黑衣黑袍的女子，她款款来到严小白面前，用手试探了一下她脖颈的脉搏，嘴里轻笑道：“真是令人失望，我还以为真的死了呢。”

    她犹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一般看着脚下这个即将醒来的严小白，用一种似悲似喜的口吻轻轻道：“六师姐你那么美，活着真是太奢侈了，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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