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别。
当身体跟着地心引力落下万尺悬崖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记跟他说那句已经在心里练习了成百上千遍的“我爱你。”
算了。她想,反正死都死了,也没有意义了,如果人真的有下辈子的话,但愿下次还能再遇到你……
“砰!”的一声,却是整个世界都崩溃的声音,原本寄居在脑中的各种声音,在这一刻恍如都被释放出来一样,它们绕着她不断盘旋循环着。
先是林师兄拿着书本一本正经的提问:“时空穿越任务最长期限是多久?”
严小白回答:“半年。”
紧接着,老皇帝的声音又乱入道:“二十四年前,严不平害死颜夕,谁知道时隔两年之后他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朕的面前!”
“严不平还有个名字,叫严爵……”莫子砚缓缓道。
时间仿佛又转回她小的时候,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将印有严爵名字的箱子交还给陈老太,他们表情肃穆,对着几乎就要崩溃的陈老太说着:“节哀。”
严小白很想跑过去抱住她,安慰她,可也就在此时,她突然又听到林师兄在问:“时空穿越任务最长期限是多久?”
“当时我的父亲正跟暹罗开战,一战三年,严不平也从一个小兵成为了帐前校尉……”齐泽的声音也加入其中。
“时空穿越任务最长期限是多久?”林师兄又问一遍。
“是多久?”严小白糊涂了,“究竟是多久?”
她反问林师兄,可谁知道林师兄却冲她微微一笑,转身就走。
“师兄别走,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她大叫一声,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公主醒了!”周围人大喜,“公主终于是醒了!”
这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房间,不管是那半圆形的窗户,还是半圆形的门框,甚至是长到拖地的窗纱都设计成了一个半圆的弧度。
严小白十分惊讶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你感觉怎么样?”一个看上去八十多的老太太在众人的搀扶下坐到她的床边,她似乎很关心她,因为见到她醒来居然激动到快要落泪了。
“我……”她张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这才发现自己嘴里干的仿佛要冒烟一样。
“来。”老太太一挥手,侍者立即递上一碗水。
严小白接过猛喝了两口却是差点没被这水呛死:“这什么水啊!怎么那么难喝!”
毫不犹豫的将碗里的苦水倒掉,严小白想都不想就冲他们说:“我要求不高,只想要一碗人喝的水,成吗?”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只有那个老太太咳嗽了一声道:“去把我的水拿给公主。”
一旁有人似是有意见,但见老太太态度坚硬,便只能低头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喝了水,严小白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你认识我吗?”老太太问她。
严小白疑惑的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她又问。
“这我当然知道啊!”严小白轻笑,谁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
可当她刚要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愣住了,明明名字就在嘴边,可为什么自己就是说不出来呢?
“我叫……我叫……”她慌了,因为她发现她不仅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连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知道。
老太太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忙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都在这里,哪怕你忘记了也没关系,还能记起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严小白诧异道,“为什么我会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半个月前大唐向我们宣战,身为暹罗国未来君主的你因为太过震惊而不甚落入水中,由于当时你的身边没有任何随从,所以当有人发现并将你救起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我们都以为你要去另一个世界了,但幸亏上苍庇佑,你还是醒了过来。”她疼惜的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只是御医说,你窒息太久,可能伤到了脑子,影响了记忆。”
“我落水失忆?”脑中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落入水中的片段,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狗血呢?
“我叫什么名字?”她问。
“你是我们暹罗第十六代的继承者,你叫白霰。”老太太说。
“那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你的皇祖母,我叫白契,是现在暹罗的帝君!”
严小白望着面前这个老太太和身边围着的整整一圈人,整个人懵得连哪里是北都找不到了……
暹罗原本就是个物质匮乏的小国家,全国国土的三分之二都是沙漠,他们最大的水源地就是国都——云间城,而云间城的水则来自暹罗与大唐交界的苍炎山。这也是暹罗大唐总是开战的原因,没有苍炎山,暹罗就会灭国!
二十多年前,白绫公主发明了火箭车,一举打破了暹罗长期只能靠偷袭才能打败大唐的局面,在成功夺下苍炎山后还一连拿下大唐许多城池。
相比常年黄沙遍布的暹罗,大唐的秀丽肥沃让从小啃着沙狼骨头长大的暹罗人大开眼界,他们做梦都想拥有一块可以长出粮食的土地,而如今,他们靠着白绫公主的火箭车实现了这个梦——他们抢了大唐的土地!
暹罗百姓从未有过那样的胜利,他们群情激奋,为他们的公主欢呼,为他们的未来欢呼!
后来的两年里,暹罗学着大唐人的模样开耕种田,孕育粮食,因为有着火箭车,这两年里大唐虽然一直企图夺回失去的城池,但都进展甚微,那时的白契女王甚至还在谋划等暹罗粮食储备够了以后一举攻下整个大唐,移都长安。
也就在战事维持到第三年的时候,暹罗国来了一个年轻人,他容貌英俊,眼神明亮,笑容亲和,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这个年轻人所带来的东西。
几百年来暹罗一直都以本国特有的矿石来跟其他国家交换食用物品,国虽然小但贸易发展却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所以当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能在短时间内迅速因为买卖货物而被人知晓,可见他的本事非一般人可比。
正巧那一年白契女王为公主白绫全国招亲,白绫聪慧过人加上又是将来暹罗的王,自然不能嫁与他国。可偏偏就在那一年公主白绫居然被人拐走了。
年轻人非但拐走了公主,还偷走了火箭车的制作图。
一直处于胶着状态的战事,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是暹罗一家独有的武器,一下子变成了对方手里的利器,当大唐将军齐定山让人将一百多辆火箭车并排推到战场上的时候白契就知道暹罗人的美梦要醒了……
之后的溃败比之前的胜利来得更快,失去火箭车优势的暹罗人完全不是齐家军的对手,看着就要丰收的庄稼成了敌人的粮食,暹罗人的眼里都能流出血来。
也直到那个时候,白契女王才知道拐走自己女儿,偷走火箭图,导致他们整个暹罗损失惨重的那个年轻人名叫:严不平!
也许是因为白绫公主的关系,齐定山的军队在打到苍炎山脚下的时候突然就停止了进攻,将水源之地留给了他们。
听到这里,严小白叹了口气:“那些肥沃土地毕竟本就是大唐的,他们拿回去也无可厚非,至少他们没有断了我们的活路。”
老太太听到她说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边上一个近身大臣道:“公主有所不知,大唐虽然给我们留了苍炎山却切断了我们跟所有国家的贸易往来。”
贸易是暹罗人活下去的重要途径,没有贸易往来,他们只能守着自己国家的矿石什么都没有,可大唐却切断了贸易往来,这等于是看着暹罗人活活饿死。
为此暹罗曾派出许多使臣,甚至宁愿向大唐俯首称臣,但都遭到了大唐的回绝。
不久,大唐传出白绫公主在大唐被害的消息,整个暹罗为之震惊,无数人开始愤怒,他们曾占领过他们的土地没有错,但他们也为此得到了惩罚,可大唐非但不给他们活路,还杀了在他们心中如女神般存在的白绫公主!
在走投无路之中,许多身强力壮的暹罗人蒙上面貌成了沙匪,他们开始不断袭击大唐边境,即便是死也要抢回粮食分给暹罗的百姓。
白契原本也不同意这样的行为,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不一只眼,可谁知道大唐却派了整整一支军队来镇压他们,无数人死在了那一场场对粮食的争夺之中。
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只能通过黑市以低廉的价格售卖自己的儿女来换取活下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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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为敌
“售卖儿女!”严小白大吃一惊。
年迈的白契老泪纵横:“因为我的领导无方,百姓犹如处在阿鼻地狱,是我的错……”
周围人都跟着底下了头,唯有近身大臣依旧强忍着悲伤道:“可黑市并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在得到了太多暹罗孩子以后,他们开始不把活人放在眼里,他们开始向我们讨要人皮。”
“人皮?”严小白不明白。
“就是让父母带着活着的孩子到黑市,在他们看过满意以后,让父母亲手当着他们的面将孩子的皮剥下来卖给他们!当中只要割的稍有偏差,他们就会终止交易,让暹罗父母不但失去孩子还得不到粮食……”
“这果然是个阿鼻地狱。”严小白光想象那个场景就已经不寒而栗。
“如今还是这样吗?”她问白契。
白色苍白的白契看着严小白:“还有这样的情况,但比之前少了许多,因为我们现在人人皆匪。”她指着现场的每一个人,“让我们自己拿着屠刀杀害自己的孩儿,我们宁愿与敌人同归于尽!所以我干脆将这个国家所有能上战场的年轻人都组织起来,每到大唐丰收的时节就整军去抢!”
严小白愕然,她不知道如何评价白契的做法,但在当时看来似乎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抢得到吗?”严小白问。
白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如果二十多年前我们要面对的是大唐大将军齐定山,那后来的十年里,我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不败将军府!”
不败将军府?
一座威严的府邸出现在严小白的脑海中,她看到记忆中掠过许多虚化的身影,他们有男有女,有冷漠也有热情,这是什么?她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白契与近身大臣看到她的这个反应,忙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怎么了?”白契问她。
严小白摇摇头:“有些头痛,但……没什么,也许是后遗症的关系吧。”
她示意近身大臣继续说,她听着。
近身大臣在得到白契的同意后继续道:“不败将军府有四员大将,除大将军齐定山年事已高很少再带兵出征之外,他的大儿子齐泽官拜骠骑将军,是世间难得的神箭手,但凡他在场,敌方主将往往难逃被射杀的命运;他的二儿子齐羽官拜中郎将,是军中少有的勇猛悍将,只要他出战,大唐必定士气如虹;不败将军府还有一个前锋校尉,虽然并非齐定山亲生却也是他从小养大的,他智慧过人,沉着冷静,许多时候要不是因为此人在场,暹罗也许不用那么惧怕大唐,他的名字叫……”
“罗诚?”严小白喃喃道。
白契与近身大臣几乎同时一惊,他们都紧张的望着严小白:“你说什么?”
严小白十分迷糊的跟着问:“我在说什么?”
“你……”白契女王小心翼翼的问,“你还记得罗诚?”
严小白自己都觉得惊讶:“罗诚是谁?”
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却是说不出的凄凉,悲伤。
“罗诚就是臣刚才说的那个前锋校尉。”近身大臣微微笑着,“他为人低调,但在军中名声很响,公主会知道他也不奇怪。”
他刻意回避了严小白把谁都忘了,却唯独就记得罗诚的关键,将它解释为一个平常的现象。
严小白默默点了点头但表情却相当纠结,显然还在想罗诚的事情。
白契忙轻轻为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装作十分不经意道:“罗诚是谁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死了,以后也再不可能威胁到我们了。”
“咚!”的一声,却是如坠入万丈深渊一般,严小白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整个人跟只红尾虾一样勾拢着背脊,蜷缩起来。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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