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此岸何处是岸_分节阅读 1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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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膀大腰圆的男人竟然还是老熟人,就是和自己家住同一栋楼的邻居张顺,前些日子刚刚因为暴力向母亲要钱还被萧子矜教训了一通,此刻正笑嘻嘻的招呼着沈一婷,脸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青紫的痕迹隐约可见。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张顺,略微点了点头:“原来是小顺哥。”从前他和沈一鑫凑在一起的时候,就总做一些不法勾当,甚至从初中开始就整天逃课,在外面结识一些不良社会青年,接着就是打架劫舍,几年前进过监狱一年,后来被放出来以后仍然死性不改。沈一婷本不想理会他,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才勉强叫了一声“小顺哥”。

    “婷婷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见到哥哥我一点不都亲热?听说你要结婚了,这回新郎看来又换人了吧?”张顺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戏噱和奚落,只是厚厚的嘴唇咧着嘿嘿的笑。

    沈一婷不再搭理,转身就要走。张顺从后面跟上,腆着肚皮一路走着说:“这么快说走就走?到底是文化人,就是拽啊……怪不得沈一鑫当年犯了这么大事都没进去,我要是也有你这么个能勾上有钱人的妹妹,我那一年的牢看来也未必要坐……”

    一句话刺到了沈一婷的伤处,心里咯噔一声,疼痛像炸开的水袋,溅的到处都是,抿着嘴唇冷着脸对张顺说:“说别的都是假的,张阿姨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最后是怎么对她的?你根本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张顺似乎怔了一下,之后依然笑呵呵的看着铁青着脸的沈一婷,恍然大悟般:“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上回我回家找我妈,那个敢出手打我的小子,我怎么看都面熟,现在才忽然想起来,就是当初跟你上过的那个姓萧的小子吧?”

    沈一婷觉得他的话句句刺耳,直逼的她心口阵阵难受,咬着牙瞪着他,转念又有些奇怪,他竟然会认识萧子矜,从前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尤其是关于萧子矜的事,两人的关系几乎一直都在秘密进行,很少告诉别人,直到分手以后沈一婷的家人才知道有萧子矜的存在,连沈一鑫也几乎没见过他,可现在一个似乎根本毫无联系的邻居竟然知道自己和萧子矜的过往,并且认出了他,她觉得诧异极了。

    “你还别否认。”张顺看着沈一婷那表情,挥了挥手,眼角流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光芒,停了片刻才继续说:“哥哥我给你留足了面子了,不然当时他出手打我的时候,我就该把你们俩的事嚷嚷出去了!不过他也够胆大的,还敢送上门来住在你们家对面。”

    沈一婷觉得尴尬中带着一种耻辱,他把她人生记录上极力想抹掉的一笔,赤裸裸的晾在台面上,将她的过往说的如此不堪,她觉得跟这种人无可交流,冷冷的甩下一句话:“你打不过萧子矜就图个嘴上痛快吧?!”她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便赶忙夺路而逃。

    一路上步子迈的紧,穿过熙嚷的人群,心中却淤积着太多拨不开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越想和萧子矜断绝联系的时候,身边的人和事却太多是和他相关的。而当初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了,却残忍的让她认清和他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似乎自己和萧子矜从来没在对的时间相遇过,从始至终,她仍然记得他当初坐在王家村的一条小渔船上向她表白时的样子,当时她开玩笑说,只要他敢像八点档狗血言情剧里的男主人公一样,为女主人公跳一次水,她就接受他。

    那一回萧子矜二话没说,翻身从船上跳到河里,“扑通”一声溅起一片硕大的水花,很快消失在安静的河面上,月光照在泛着波光的水面上,粼粼的银色耀人瞳孔,水草的土腥味弥漫在鼻间。沈一婷当时看着河面慢慢恢复平静,而萧子矜半天也没有上来,着急的四下张望,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执行的如此迅速,连她多说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她当时并不了解萧子矜的泳技,着实被吓坏了,坐在船上满河面的找他,扯开嗓门的叫他的名字:“萧子矜!你快上来!别跟我开玩笑!”

    当时她喊了好几遍,没有任何回应,他整个人像石沉大海了一般。她猛然想到下河游泳本就是十分危险的事情,闹不好就会溺水,急的直朝岸边呼救,希望村里的人能过来,可两人的船划的离岸边远了些,半天村里人也没有出来。她只觉得心急如焚,后悔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心里骂他是傻瓜,可嘴上却几乎要哭了起来。最终她凭着稚嫩的泳技便直接跳进河里,想把他捞上来。下水不久便觉得撑不住,连呛了好几口水,身子直往下沉。而忽然身边多了一双手,将她从水里抱起来托出水面,她狼狈不堪的浑身湿透,抓着船舷的一角,才看清把自己救上来的竟然是萧子矜,他毫发无伤,咯咯的笑着看着咳嗽不停的沈一婷。气的她张口就要骂他。

    萧子矜帮她擦着脸上的水,把湿透凌乱的头发缕到一边,乐的表情象喝了蜜一样:“这回应该算是你为我跳水吧?既然这样,那算我接受你了,总行了吧?”

    沈一婷气的劈头盖脸的掴了他一个耳光,扯着嗓门狠骂了他一句:“无赖!”

    那次他在河里,揽过她湿湿的肩膀,将冰凉的唇贴了上去,她急的发狠,就咬他的嘴唇,而他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

    直到后来两人住在一起,沈一婷突然提到这桩气愤不已的事情时,萧子矜才嘿嘿的笑着,故作神秘的凑过来在她耳边说:“这就叫会哭的小孩有糖吃。”

    第二十四章

    过了几天,沈一婷无意中发现最近几天似乎很少看到萧子矜在对面住,几乎没有听到门开关的声音,阳台上的衣服晾了一个星期之久也没有人收,两盆本来开的旺盛的君子兰,叶子已经开始枯败,阳台上的躺椅一直放在原地,下了两天的雨,上面湿腻脏乱的一层,本来光艳的色泽,浮上一层浅浅的灰。看来他已经多日不归了。虽然沈一婷不希望他来打扰她的生活,可这种不告而别,忽然失踪的事情向来不是萧子矜的风格,她禁不住猜想,他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想到这竟有些微微的冒冷汗。

    又过了两天,母亲忽然在饭桌上爆料说二楼的张阿姨的儿子张顺因为犯了事,又被拘留了,张阿姨这些天已经哭不出来了,精神也有些错乱,邻居们几乎轮番去照顾她,母亲是个热心的街坊,时不时就去送些吃的,有时还替她洗衣服。沈一婷丝毫不同情张顺,他的所作所为,有这样的下场是情理之中。而张阿姨却着实很可怜,从小将张顺宠的太任性,谁若是敢欺负她儿子,她恼怒的恨不得堵着别人家的门骂,如果是张顺欺负了别人,她却极力为自己儿子开脱,时间长了,张顺象一匹野马一样,谁也管不了,古人说慈母多败儿,看来也并非没道理。

    晚上沈一婷很晚才从公司回来,小赵拉着她要说要宰宰她这要当新娘子的人,合着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一起让她请了一回客,地方虽然不高档,一种大排挡式的小吃,几个同事却颇为高兴,都是年轻的女士,一个男的也没有,凑在一起热闹熟络的谈论着喜欢的话题,小小的铺面充斥着笑声,这群同事当中,沈一婷竟然是头一个结婚的,游荡在城市中的大龄女青年似乎都聚集到了一起似的,彼此聊的火热。

    小赵平时人就相当热情,这场面更合她胃口,高高的嗓门:“小沈!来说说你这即将结婚之人的情感历程,给咱们几个点启发啊,找男朋友怎么找,找着了怎么栓住?这男的一结婚,就是跟女的签下一份终生卖身契约啊!何况你家宋宁远在事业单位工作,捧着铁饭碗,今后不愁失业,有稳定收入,人也好。”

    沈一婷被说的直想笑,脸上因为喝了两杯啤酒,泛着微微的红光,而那边小王早就乐的止不住跟小赵杠上了:“要说这个刁金龟婿的事,该是小赵你最在行吧?上个星期你不还附庸风雅,专门穿了一身淑女装去看画展吗?”

    几个同事一哄而笑,气的小赵大大的眼睛直瞥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的小王。

    “到咱们这岁数,扮嫩可有点明显赶不上人家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我每天看到公关部,客服部的那些小姑娘,觉得真水灵。咱们这奔三的老姑娘,每天对着电脑,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都快没水分了。”沈一婷夹着一块嫩嫩的水煮肉片放在嘴里,感叹着时光不饶人,有些话,她觉得也只有跟同龄的女性在一起才真正说的出口。

    “小沈就不用愁了,你已经在干枯之前成功的找到了宋宁远这缸水了,以后滋润着呢。”小赵拿筷子碰了碰沈一婷的胳膊打趣说。

    一群女人嬉笑着吃了一晚上,沈一婷灌的酒最多,所幸都是啤酒,还并不算上头,只是脸上热辣辣的难受。

    打车回到家,一路踩着高跟鞋上楼,今天走的路太多,回家又是五层楼,她有些气喘,上到四楼的时候,楼梯口的感应灯坏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凭着印象摸索到自家门口,刚从包里掏出钥匙打算开门,忽然有人一把将她的手抓住,接着将她摇摇晃晃的身子也揽了过去,吓的她以为是坏人,张口要呼救,才忽然感觉到耳边的气息异常熟悉,还带着一阵轻微的血腥,她身子瞬间僵住了,片刻才意识到是谁:“是你?”

    她感觉到他心跳的很快,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胸口上,微抬的胳膊肘无意中蹭到了他的手臂,那里硬硬的象缠了什么东西,带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黑暗中她顺着他的手肘摸上去,才发现他的胳膊和胸口处似乎都缠着纱布,触碰加大了力道,萧子矜疼的闷哼了一声。

    沈一婷惊讶的不敢再碰他,睁大了眼睛,想在黑暗中看清他的轮廓:“你怎么了?”楼道里回声很大,清脆声音的将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感应灯激亮了起来,借着亮光她才终于看清满脸青紫的萧子矜,出血的地方已经被包扎了起来,连额头上也贴着纱布,和平时一直趾高气扬的他相比,此刻倒是添了几分狼狈,她本来想伸出手推开他,看着他的样子,陡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到底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她想起萧子矜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出打架事件,有一次差点被处分。可每次几乎都是对方伤的更重,他很少受伤,偶尔擦破拳头,划伤手臂什么的,像现在这个样子,她头一次看到。

    萧子矜只是搂着她,一直没有开口,本来狂乱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体温熨帖的他的胸膛暖暖热热的。沈一婷不敢推他,也不敢碰他的伤口,两手垂在侧边,半天没有下一个动作,她知道萧子矜一向健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没话说的光景,哪怕是无休止的吵架和复合,两人也都在争着说最后一句话。只有那回已经分手后他从美国打电话来,两人足足沉默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和萧子矜也许真的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推离,甚至也没有再问他怎么了,就一直站着,站了几分钟,感应灯又灭了下去,楼道里依旧黑暗。沈一婷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伸手摸进他的裤袋里,成功的找出了一串钥匙。她在黑暗中苦笑一丝,他总喜欢把钥匙放在裤袋里的习惯依旧没有改,而自己对他这种习惯竟然一直都没忘记。她慢慢的找到他没有受伤的部位,想将他微微推离,将钥匙反手插进对面门的锁眼,转了两圈,成功将门打开,把他连推带拉弄进屋里,找到一进门处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将屋子里的灯打开,强光的刺激中,两人都有些眩晕,门被重新关上,安静的房间里,面对面站着,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什么。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沈一婷刚才在楼道里一直压低声音,现在终于放开嗓门,拧着眉头质问着伤痕累累的萧子矜,“一群人打了你一个?还是你碰上了哪个相扑选手?”她知道自己的话几近奚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已经不知道怎样用坦诚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了。

    萧子矜倚着雪白的墙壁,无力中又带着一种无奈,甚至她判定那眼神中还藏着许多不解:“呵,我前两天听到一个笑话,异常可笑,笑完以后我好几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你想不想听听。”

    沈一婷没功夫听他的疯言疯语,扭头进了他的房间,从柜子抽屉的第二层里翻出一些常见的药品,拿了一些创可贴,棉签和药酒,将他拽到沙发上,敏捷的帮他在余下的伤口上了药:“你这几天应该也没去上班吧?工作对你来说可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家对你来说就像宾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从来就没安定过!还以为你打架功夫很厉害,没想到弄成这样一副样子回来!说实话我真是幸灾乐祸!最好你回答我说你是喝醉了掉进没盖的井里去了,不然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很可笑!”

    萧子矜耐心的听着她一连串的话语,末了忽然自失的笑了起来,无声但带着一丝苦涩:“你用的着这样吗?亏你是搞美学的,掉进没盖的井里这种不‘美’的事你都想的出。我确实被人打了,不是一群人,更不是相扑选手,而是就一个人!这个人讲了一个超好笑的笑话,我以前闻所未闻,所以我甘愿被打……”停了片刻,见沈一婷只顾低头往他的胳膊肘处涂药膏。

    “神经病!”沈一婷不客气的骂道,手上使了点劲,惹的他“咝”的叫了一声。

    片刻,萧子矜皱紧眉头看着依旧冷着脸的她,缓缓叹了口气,随即又摇了摇头:“咱们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我一直觉得是你亏欠了我,可他却说是我欠了你……”

    沈一婷捏着棉签的手停在半空没有落下,慢慢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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