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散伙。想到这些,她觉得他们这趟也许算是吃个散伙饭。
说起来“品冠天下”,只是个非常市井的小餐馆,平时一起来吃的时候毫无感觉,可今天却说不出的尴尬和惆怅,沈一婷依旧点她爱吃的鱼香肉丝饭,宋宁远这次却没再吃从前常点的宫爆鸡丁饭,而是跟着沈一婷点了一样的。面对面坐着,连位置都没有变,可饭端上来,却没有一个人先动手。
宋宁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放在桌上移到沈一婷面前:“这折子里是十五万,房子用了我爸的名字,我从前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后来想想才明白。现在离婚了,不该让你净身出户,这些钱你拿着吧,总能用的着。”
沈一婷没有接存折,只是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看着热气腾腾的盖浇饭,慢慢搅拌着,深深挖了一勺,却没有放在嘴里:“算了,钱你收回吧,买房子本来就是你们家出的钱,现在还是归你。钱我自己也存了一些,够用就行了,工作我也会自己找。你要开始新的生活,重新组织家庭的时候,房子和钱都需要用到。”
“一婷,有时候别硬撑着,我和你既然夫妻一场,以后也不是外人,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尽管向我开口。钱我过两天打到你的帐户里,你也别说不要,其实你比我更需要钱。”
沈一婷觉得一阵鼻酸,开口想说什么,宋宁远又将一把钥匙放到桌上。
“这钥匙是萧子矜给你的,我自作主张给藏起来了,他送你的东西可能也没有了。抱歉……不过现在你自由了,你可以选择跟他在一起……”宋宁远将银色的钥匙朝沈一婷边上推了推,微显歉意,“也许你跟我结婚终归是个错误……”
“宁远,我跟你结婚,我一直以为是对的,可没有想到是错的……是不是有很多事,知道是错的却又躲不开,知道是对的却又无法坚持?”沈一婷盯着宋宁远,眼里泛起一阵氤氲,荡漾着连眼前的景物都幻化了。
后来还说了什么,沈一婷的印象中已经模糊了,她只记得最后宋宁远将她送上出租车的时候,依旧象从前一样掏出一个小本子,将出租车号码记了下来,认真而仔细的……她在车里回过头来,觉得嗓子里干涩而艰难,不争气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哗哗的就落了下来。
她记得当时的出租车上放的也是这首《开始懂了》,忧伤而绝望的,在惆怅中砥砺的情感:“我竟然没有调头,最残忍那一刻,静静看你走,一点都不象我,原来人会变的温柔,是透彻的懂了……”
回到家里,沈母已经气愤的不愿意再和女儿说一句话,家里的气氛沉重异常。沈一婷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好几天,不想吃饭也不想动。每天望着窗外日头升起又落下。直到第六天的傍晚,她象发疯一样收拾了一个行李箱,然后给家里人留了张字条,下楼打车到火车站,买了一趟最快开往丽港的车……
其实为什么要来丽港,起先她的目的是很明确的,拿着萧子矜最后留给她的字条,她怔怔的盯了很久,直到觉得上面的字开始泛起一片鲜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咯直响。
下了火车,看着这个比a城还要繁华的大都市,沈一婷才忽然愣住了,各种景物晃的她有种晕头转向,拖着行李一个人走了很远,从下午一直走到傍晚,正是华灯初上时分,眼前一片车水马龙,灿烂又繁华的灯光让这个城市看起来活力四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穿梭在给人以信心又带着浓浓的欲望的都市。
她先拨了萧子矜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又辗转打了座机,响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接起,似乎是个中年男士的声音,回答说萧子矜在逸诚路的茗都会所。她几乎片刻都没犹豫,拖着行李就向人打听会所的位置。
当拉着行李箱满脸风尘仆仆的沈一婷赶到茗都会所的时候,几乎将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装修豪华的会所里,前台服务人员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拖着一个笨重的箱子,本能的以为她是找宾馆住宿,赶忙过来和气的想跟她解释什么。沈一婷没听完就打断他的话:“我来找人。”
服务人员引着她进了宽大舒敞的游泳池时,一片湛蓝清澈映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漂白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时而可以听到水花溅起和有人嬉笑的声音。她离的老远就看到了萧子矜,已经换上了泳装,高大的身影,戴上了泳帽,黑色的泳镜正架在头顶,做下水前的运动。听到服务员的叫声才疑惑的回过头来。在看到沈一婷的一刹那恍然愣住了,停留数秒,赶忙披上浴巾朝这边跑了过来,看着她冷冰冰的表情。怔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起来,竟然透着一种傻气:“你终于来了。”
“是的。”
“我等了很久了。”
“萧子矜,我告诉你,我来了是你的灾难。”
萧子矜失笑,却将身上的浴巾裹的更紧:“我知道。”
沈一婷扑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眼里泛起一阵嘲讽:“你裹的跟个土包子似的做什么?你哪里我没看到过?再卑鄙无耻的事你都做了,怎么这个时候连膀子都舍不得露,跟谁装纯情呢?该不会你相亲的小女朋友也在这里吧?”她说着朝四周环视了一圈,摆出足够的气场。
萧子矜既觉得尴尬又忍不住想笑,看着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俩投来诧异的目光,才凑进对沈一婷说:“你说这话怎么感觉象个女流氓似的。”
她轻轻的点了两下头,带着三分假笑的盯着他:“没错,我这女流氓是被你这男流氓逼出来的。”
萧子矜张口想说什么,远处坐在躺椅上的两个男人忽然站起来朝这边喊了起来:“子矜,你到底下不下水啊?你不是说今天要比一把吗,哥儿们这还等着你呢!”
沈一婷转身要走,萧子矜赶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转身冲那边答应着:“你们俩先自己玩吧,我这忙着呢!”
两位男士不乐意,一个抬高声音说:“你这可就不义气了,今天是你叫我们过来的啊。”
“下回请你们下馆子,你们点地方,我掏钱,行了吧?”萧子矜尽量敷衍着,接着转回头来看着急于想走的沈一婷,“你去哪?晚饭吃过没?我换了衣服带你去吃饭吧。”
隔着游泳池,沈一婷听到萧子矜的两个朋友朝这边调侃嬉笑着,索性没理睬他,甩开萧子矜沿着泳池就朝外走。他跟着就追了上去。
沈一婷只记得那天到了最后,她一脚将紧跟在她后面的萧子矜踹下了游泳池。他仰面朝天跌了进去,溅起好大的水花,惹的对面的男士高叫的跟着起哄,在空荡的泳馆里回声不断。等萧子矜狼狈的浮了上来,呛了两口水将已经歪到眼前的泳帽摘了去。沈一婷踩着游泳池的边沿看着他,才稍稍有种快意:“萧先生,以后来日方常,吃饭就不用你陪了。从前是你破坏了我的生活,现在我来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也别想安安稳稳,逍遥自在的过下去!”
《彼岸此岸何处是岸》树犹如此 v第四十三章v
快到下班时间,沈一婷将音乐稍稍开低了一些,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台历,最近的两个月已经密密麻麻的被她用红色水笔,一天一天的杠去,划掉今天的日期,她从头数了一遍,整整个两个月,指间还夹着笔,托着下巴,微微蹙起了眉头思索着什么。隔壁办公室的小杨拿着一张单子就走了进来,轻轻敲了敲隔着磨沙玻璃的房门,探进头来看了看。
“沈姐。”
“小杨,有什么事吗?”沈一婷赶忙收起了刚才的神情,扬起嘴角来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她进来。
小杨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年纪小,对沈一婷也很尊重,两人同时来到“博华教育”这个代理培训中心工作,由于年纪和工作经验的关系,沈一婷一来就成了她的上司。不过小杨到底是才工作的小姑娘,虽然有时候容易头脑发热,可工作激情却相当好。
“沈姐,咱们这期公务员的培训班报名状况不太好,几个班都没报满,生源都被宏渊那边抢走了,这可怎么办啊?”
沈一婷看着小杨嘟着嘴,一脸挫败,面颊上被晒的红红的,疲惫的靠进沙发里,显然是事倍功半了。赶紧将音乐彻底关了,开始安慰她道:“是不是咱们宣传还不到位啊?公考王程益元亲临面授,这个噱头应该能招揽不少人才对,何况咱们的收费也不贵。宏渊那边一向生源惨淡,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热门起来?”
小杨说起来就满脸是火,抑制不住委屈,想把苦水全倒出来:“还不是那些人误导,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听说宏渊那边压题压的特别准,说去年他们的辅导班录取率相当高!辅导班这种东西,名声特别重要!一旦传出什么消息,有一分能传出三分,宏渊这次打出价格比我们低20%,谣言又传的神乎其神,报名的人当然多。听说宏渊换了代理人,这回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一来就接手了一大批业务,把宏渊从里到外改了一遍。”
沈一婷皱着眉头听她说着,只觉得这次的问题是挺棘手,可眼下抢生源已经处于后期,想挽回似乎晚了些,翻了翻手上的日历,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来:“这样吧小杨,明天是公考的报名时间,派人到报名点去发些传单什么的,争取还能有些收获,要是还不行,咱们这回能赚的真的不多了。”
小杨泄气的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将身子埋在沙发里,眼睛却无意瞟见沈一婷手里拿着的日历,上面的红色标记吸引了她,忍不住探过头去:“沈姐,你这上面划了一天一天的,到底是什么?”
沈一婷失笑,随手将日历放在一边,仰靠在椅子上:“算算日子,看看在丽港呆了多久。”
小杨似乎透着一种不忍和难以置信,看着沈一婷这样不辨阴晴的表情,似乎不太认同:“沈姐,我听说你的户口并没有迁到丽港来,先前租的房子也相当随意,几乎没添置什么东西。可是这几个月,你在那姓萧的先生身上花的心思比在工作上都多。上回他当街狠狠挨了他那相亲的女朋友一巴掌,可真是太糗了。还有上个月……”小杨说到这,才看到沈一婷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停了口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想起了上个月的时候,有一天快到下班的时分,那个几乎在沈一婷口中从来都没提过名字的姓萧的男士,忽然跑了过来,汗流颊背,脸上横横竖竖都是灰黑的痕迹,衣服袖子也破了,象是刚从很远的地方奔过来一样,跑的气喘吁吁,奔到她们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沈一婷好端端的坐在里面,才终于止住步伐,扶着门框,喘着粗气。小杨当时几乎被那场面惊吓住了,怔怔的望着门口,看到他的样子,忽然觉得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状。而沈一婷只是微微抬眼看了看他,几乎比面对一个可怜的路人还要冷漠的眼神,不过一秒,重新低下头去工作。整个过程接近于一种视而不见。
小杨那一回以为,那位姓萧的先生一定即将要发火了。可停了片刻,他讪讪的缩回还按在门框上的手,竟然一句话也没说,慢慢转过身,朝楼下走去。他并没发出一言一语,可小杨看出他浑身都透着一种失落,她没想到一个人的背影也能显现出那样悲伤的感觉,仿若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
萧子矜从公安局里出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尹浩然的车,黑色流畅的款型,亮丽又拉风,停在街边上,时时有路人侧目,而他安心的坐在车里听着音乐,惬意的将手伸出车外来弹烟灰。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倒真象个成功企业家,让萧子矜差点没能认出来。
熟练的钻进车里,看着尹浩然的头型竟然也相当前卫,浑身还透着古龙水的香味,萧子矜实在忍不住,刚要开口问他。尹浩然却抢先说了起来:“你小子真去盗墓了?今天早晨听说这事的时候,我差点笑的从床上掉下来,我还跟我家女人说,没听说我这老同学还有这癖好啊?合着多读了几年书,又出国溜达一趟,回来就开始撬死人的东西了?”
“滚!”萧子矜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尹浩然,伸出手去猛推了他脑门一把,不客气的回骂了几句,“赶紧带我去吃顿饭,从昨天晚上饿到现在,我容易吗,还被你取笑!”
尹浩然转了方向盘回头往南调了车,可还是忍不住想笑:“子矜,其实你图什么啊,沈一婷就是上回我在游泳馆见的那个吧?长的也一般啊,我以为什么国色天香呢!你至于吗,明知道她耍你,你还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你听说过约会有约在墓地的吗?明显她拿你开涮,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事你还没转过弯来啊!还巴巴的真在那等她一夜!”
“我以为她会来。”
“可还没到半夜呢,你就被当成盗墓的给抓走了!”
萧子矜将车窗打开,让凉风吹进来,直到头发吹的全都竖在头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觉得浑身透着乏力,想起这两个月来,沈一婷已经用着各种方式来折腾他,有时候他并不知道那是她的陷阱,而有时候他很清楚,就象昨天,一帮朋友帮他来庆祝生日,气氛热闹非常,尹浩然等几个当年本科阶段的好哥儿们还给他办了个酒会。蛋糕,香槟,一群年轻的朋友,他承认那场面是热闹的,而他觉得缺了点什么,心里象是有个疙瘩,于是拨了沈一婷的电话,在听到她接起的时候,忍不住开了口。
她听到他这边的热闹,也知道是他的生日,可当萧子矜问起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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